由于用力过猛毛毛连同冰床子一起也摔倒了冰上，天兴一看天安被毛毛撞倒，赶紧拿脚在冰上滑过去蹲下身喊着，天安，天安。天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冰上，任天兴怎样喊都无回应，天兴摸着天安的鼻子，没有呼吸。
快来人啊，哥——，哥——，你快来呀，天兴吓得带着哭音大声喊天亮。毛毛也被当时的情景给吓傻了，呆呆地提着冰叉子立在那里。
天亮听到天兴的哭喊声，双脚在冰上哧溜哧溜地像鱼一样滑过来，怎么了天兴，天安这是咋的了？周围的孩子也都不玩了随着喊声围过来看热闹。
被那个赖皮毛毛给撞的，天兴一指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毛毛。
天亮弯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天安，直起身咬着牙朝毛毛直冲冲地走过去，毛毛一看回过神来扔了冰床子转身想跑，被天亮上去一把揪住棉袄拽回来，挥手一拳向脸上砸去，好你个毛毛，刚才没有理你，你跑这儿来撒野来了。
我不是故意撞他的，毛毛从冰上爬起来捂着脸争辩着。
你再说一遍你不是故意的，这样宽敞的地儿你咋就能撞上天安，是不是不敢跟我打，就来找天安的便宜，天亮一边说一边冲着毛毛一顿拳打脚踢。毛毛的鼻子被打出了血，躺在冰上哎哟哎哟地滚来滚去。
这时天安动了动头苏醒了过来，哥，我这是咋的了？
刚才你被赖皮毛毛撞倒摔昏了过去，天亮哥哥正在揍那小子，哥，天安醒了，天兴望着睁开眼睛的天安大声喊天亮。
天安，你醒了，摔疼哪儿了没有？天亮听到天兴的喊声丢下毛毛跑过来摸着天安的头关切地问。
身上倒不是很痛了，只是头痛得厉害，天安咧着嘴很痛苦的样子。
来，让哥背你回家，说着天亮蹲下身子把天安背到背上。天兴，扶一把，轻点儿，天安你搂着哥的脖子，说着兄弟两人小心翼翼地背着天安向家中走去。毛毛拿棉袄袖子擦着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提上冰床子在孩子们的起哄声中跑了。
天安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四奶奶把一块热毛巾捂在天安的额头上，火盆里的木炭被天亮燃得旺旺的。
我和天安在那里打尜尜，根本就没提防赖皮毛毛会滑冰床子撞过来，天兴气狠狠地说。
哼，这家伙就是欺软怕硬，黑蛋只说了一句他的陀螺不好使，他就把黑蛋摔倒了冰上，被我踹了他冰床子一脚给吓跑了，谁成想他会去对付天安，他知道天安打不过他的，赖皮狗，等着，以后，我见一次就打他一次，天亮握着拳头晃了晃。
行了你，以后少惹事吧，我看三天不打架你的手就会痒。四奶奶一边给天安重新换了一次毛巾一边数落着天亮。怎么样天安，好些了没有？
嗯，有妈妈守着就会好受许多，天安乖顺地冲四奶奶勉强笑着说。
不是，那小子就是欠揍，你一天不揍他他就翘尾巴，仗着他爹赖头在队里管事就神气的什么似的。他爹都被我拿弹弓打上过屁股他在我面前还能咋样？天亮得意洋洋地说。
妈，今天咱家有鱼吃了，天缘和天佑一人手里提着一条大鱼喜气洋洋地挑帘子一前一后进来，随身带进来的寒气很快被屋子里的暖气吞掉了。
天亮和天兴围过去，哇，好大的鲶鱼，大哥、二哥，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咦，天安这是怎么了？天佑把手中的鱼递给天亮走到炕前问。如今的天佑已经长成一个十八岁的英俊少年，细目长臂，文雅干净，活脱脱年轻货郎的影子。
给赖皮狗毛毛滑冰床子时撞倒了，当时就给晕在了冰上，好半天才醒过来。天兴嘟着嘴回答，一边用手拨弄着鲶鱼头。
又是这个小子，他怎么老跟咱家过不去，天亮你没揍他给天安出气吗？天缘一听天兴的话眉头就挑了起来。
妈，我好恶心，我要吐，说着天安用力爬到炕沿上开始呕吐起来。
货郎四奶奶，你家天亮不能这样子欺负人啊！赖头媳妇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张家院子里大声嚷嚷着，手里拽着哭哭啼啼的儿子毛毛。
天缘刷地一挑帘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嚷嚷什么呀，怎么就欺负人了？
怎么了这是，赖头嫂？天佑跟在后面不紧不慢一脸温和地说。
看看，俺家毛毛被你们弟弟天亮给打得鼻青脸肿的，赖头媳妇指着毛毛青肿的脸嗓门扯得大大的。这也太太欺负人了，我找你们家大人评评这个理，说着就火冒三丈地往屋子里闯。
哎哎哎，干什么呢赖头嫂，你只看见你家毛毛挨打了，你咋不问问你宝贝儿子为啥挨的打呢？天缘一伸胳膊挡住了赖头媳妇。
为啥挨打还用问吗，俺家毛毛向来就是被你家天亮欺负惯了的。赖头媳妇双手叉着腰，瞪着铜铃似的一对眼睛，像个母夜叉。
恐怕不是这样吧，俺家天安被你家毛毛用冰床子撞倒在冰上，都摔昏了，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刚才正呕吐呢。天佑心平气和地说。
赖头媳妇一听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天安被毛毛给撞了？
这时四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是赖头媳妇呀，外面冷到屋子里来说话吧。
哦，四奶奶，天安被毛毛撞了，现在怎样了？我正要进屋去看看。赖头媳妇脸上有些不自然，说话的声音也小多了。
刚吐完了，一个劲儿喊头痛，进屋来坐吧。赖头媳妇跟在四奶奶后面讪讪地进了屋。天兴正在拿扫帚打扫天安吐在地上的东西。
孩子们不懂事，动不动就打架，天亮已经被我数落了一通了，天亮，快给你嫂倒水，说着四奶奶搬过来凳子让赖头媳妇坐。
天亮拿眼斜了斜赖头媳妇，不情愿地说，我手里拿着鱼呢，没法倒水。
赖头媳妇望了望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天安更加不自在，不用倒一点儿不渴，呵，好大的鱼。
是天佑跟天缘从冰窟窿里抓到的，你拿回一条去给毛毛吃吧，说着四奶奶从天亮手里拿过一条鲇鱼递给赖头媳妇。
不好意思，那，那我走了四奶奶。赖头媳妇接过鱼来一溜烟儿似的拽上毛毛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