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伪军被货郎的扁担正好抡到,痛得哇哇乱叫,其他鬼子伪军见状,一起把货郎团团围住,汉奸王万年冲着鬼子翻译官大喊着,把他抓起来送到关道闸去。
货郎拼命地挥舞着扁担,大骂着,狗汉奸王万年,你仗势欺人,小心哪天你的狗头给游击队摘了去。终是人单力薄,货郎被几个鬼子按在地上绑起来推着向外走。情急之中毛妮跑过来拉扯货郎,你们不能随便抓人,被一个鬼子一把推倒在地上。毛妮立时觉得肚子里刀割般地疼痛,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血从下面流出来,湿透了裤子,流在地上。
货郎娘追上王万年哭喊着,你们凭什么抓俺的儿子。王万年一脚揣过来,你儿子跟八路有关联,货郎娘摔倒在地上,哭喊中猛看到地上满是血迹的毛妮,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抱着毛妮,妮,孩子——,我的孙子——,老天爷呀,你救救我们一家吧!
毛妮从大汗淋漓中无力地睁开双眼,恍惚中听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毛妮模模糊糊地看到炕前围着几个女人,醒了,四奶奶醒了,几个媳妇望着苏醒过来的毛妮高兴地笑着说。
毛妮把身体动了动,感觉身子轻了许多,四奶奶,您生了一个儿子呢,张良媳妇抱过来一个刚满7个月的婴儿,比一块砖头大不了多少,头发和眉毛都还没长出来,手指头跟面条似的,小脸儿上的血丝被一层薄薄的皮裹着,看得清清楚楚。
总算万幸,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张有祥媳妇一边拿毛巾给毛妮擦汗一边说。
货郎娘走过来,你吃点儿东西吧。
娘,货郎呢,毛妮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被小鬼子抓去了,货郎娘又哭了起来。
张有祥媳妇对张良媳妇说,泥娃娘,你和几个嫂子去给四奶奶做碗面,我跟四奶奶有话说。张良媳妇会意,答应一声和几个女人出去了。
四婶,你别着急,货郎叔的事游击队已经知道了,正在想办法救人,有祥媳妇压低了声音说。
毛妮点点头,鬼子走了没,还在到处抢麦子吗?
上午那会儿就走了,游击队差点儿端了鬼子的老巢,左藤接到游击队偷袭关道闸的报告后,就赶紧撤兵回去救援了,可是连游击队的影子也没看到。有祥不方便过来他让我告诉你,货郎叔在鬼子那里暂时不会有危险,让你别着急,他们正在想救人的办法。我们几家凑了一些鸡蛋和面,你先好好养着身子,回头有祥会再送些麦子过来,你家的麦子都给王万年抢走了。
王万年,狗汉奸,你记着,这笔帐我陈静水要跟你算的,总有一天所有的帐,所有的债都要和你一笔笔算得清清楚楚的。四奶奶的眼中流动的不是水,是比坚冰,比寒雪,比利剑还要冷还要硬的东西。
七天后的一个夜晚,周正堂从地道里出现在四奶奶家中。
四目相对,四奶奶的眼中充满了酸楚、困顿、疼痛、希望和温暖;周正堂看着有些憔悴和虚弱的毛妮,看着那个襁褓中的提前来到这个灾难重重战火不断的世间的小生命,百感交集。他的心头涌动着对昔日恋人的怜爱和内疚,他后悔自己让毛妮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不是自己的出现,毛妮不会为了打探敌情而冒死奔走,不会早产,男人也不会被抓。周正堂的心抽搐着,刀割一般。
你们来了,四奶奶打破了沉默。
孩子还好吧,周正堂忍不住想抱起孩子。
孩子还好,已经有奶吃了,多亏了乡亲们这个送鸡蛋那个送白面的,昨天有祥还让他媳妇提过来一只老母鸡,货郎娘踮着小脚给周正堂端过来一碗水。
大娘,让您一家跟着受连累了,周正堂接过水满是歉意地对货郎娘说。
那些鬼子和汉奸是一群疯狗,哪村的百姓不受他们糟蹋,你们来了,我们就有盼头了,货郎那里还关着,要出来就全靠你们游击队了。货郎娘说着又落下了泪。
大娘,您放心,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怕你们着急我特意过来看一下,回头让队员把弄好的麦子送来。周正堂搀着货郎娘在炕上坐下。
我们正在商量救人的办法,鬼子人多我们人少,不敢正面和敌人较量,正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出人又没有多大损失。那天多亏了你的消息送得及时,偷袭关道闸缴获了不少子弹和药品,左藤知道我们袭击关道闸不得不从各村撤兵回去,这样我们也及时地阻止了敌人的抢麦行动。周正堂感激地望着毛妮。
两全其美的办法?四奶奶思索着,有了,我倒有个好主意。
快说,周正堂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是从水月身上做文章。四奶奶望着窗外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