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周正堂眼睛一亮。对,我们只要想办法把水月抓住做人质,然后要求左藤跟我们换人,这样就能救出货郎兄弟。
四奶奶冲周正堂点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现在水月是左藤的情妇,凭她和左藤的关系,相信左藤能够换人。
好,我现在就去柱子婶家,要大壮留心水月的出入情况,然后商量怎样救人。说完,周正堂起身带着人连夜赶往陈集村。
漆黑的夜晚,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正堂走在昔日熟悉的乡路上,矫健的步子依旧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酸痛。想起含恨死去的父母,仇恨的怒火烧灼着他,他握紧手中的枪,真想趁这漆黑的夜闯入王有德家,把仇人一家杀个精光,为爹娘报仇,给毛妮出气。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那样做。陈集村已经没有家了,远远地望着自己家那三间已经倒塌的土坯屋,他就象一叶浮萍只能在这漆黑的夜里瞧一眼那曾经给予他温暖和欢乐的小屋,泪水又一次在他的眼中闪动,很快又消失了。
为了不让人发觉,周正堂越身翻墙轻轻地落入柱子婶家院子里,叩打窗棂叫醒了熟睡中的大壮。
见到周正堂,大壮喜出望外,正堂哥,快进屋里来。
周正堂把货郎被抓的事简要地跟大壮讲了一遍,大壮,我们打算捉住王万年媳妇水月逼左藤换人救出货郎。水月平常出门不,一般都去哪里?
大壮低头想了想,这骚娘们一般不轻易出门,就是出门也都有人护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下个月初五是水月娘家爹生日,她肯定会去盐家铺给她爹祝寿,昨天就开始张罗着置办寿礼了。
哦,水月她爹是不是盐家铺有名的吴大户,外号叫吴大榔头的,周正堂问。
就是那个吴大榔头。水月那娘们仗着左藤如今在王家可神气了,王家父子象姑奶奶似的供着她,说一不二的。大壮撇着嘴。
周正堂鼻子里哼了一声,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哒头了。
正堂哥,你干脆带人去把王家嘁哩喀嚓都办了算啦,这一家是咱村的一大害,除了他们,给死去的大伯大娘报仇,也给村里人除害。大壮的话戳到了周正堂的心窝子上。
周正堂毫无表情地望着黑洞洞的夜空,老半天没有说话。哥,你没事吧,大壮看着周正堂的神情有些担心。
周正堂回过头来,把手有力地放在大壮肩头按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大壮,我的好兄弟,仇,是一定要报的,从我离开的那一天,现在重又回到望远镇也是为了报仇,但不是现在,不过不会等太久的。
大壮用力地点着头,哥,你的话俺不太懂,要报仇手中有枪就去报呀,干嘛还要等,不过俺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俺也想当兵,你带上俺一块儿去吧,在家里天天要看王家人的脸色,受他们的气。
大壮,你现在还得继续留在王家,在王家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许多军情要靠你从王家打探到再及时通知我们,以后在王家做事的时候多留心。好了,离吴大榔头生日还有十天,这十天内你要打听清楚水月去盐家铺走哪条路,怎样去,去的时候会带多少人。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一旦有情况我来不了的话你要想办法告诉毛妮。说完周正堂离开柱子婶家,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十天后的早上,王家大院里一片忙乱,水月早早地站在院子中看着下人们喂马备轿,往一辆驴车上装好给吴大榔头祝寿的四个大寿盒。
吃过早饭,水月由汉奸王万年陪着带着四个护院的家丁,还有鬼子左藤派来的十几个鬼子兵浩浩荡荡地向盐家铺出发了。
一路上老百姓见到了赶紧远远地躲开,水月不时地掀开轿帘望着路上的景色,王万年骑在枣红马上把头抬得高高的,一身肥肉随着马的颠簸一颤一颤的。有的鬼子坐在驴车上因为颠得厉害干脆还是下来跑。
从陈集村到盐家铺起码要走一个时辰,中间由东向西要必经马子河流经铁影洼北端的一段堤坝大约三里多地,这里远离村庄,隔着马子河向南是一望无际荒草茫茫的铁影洼,向北是刚刚出苗一指多高的玉米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这样的地带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
前面是一座木桥横亘在马子河上,王万年一行人沿着堤坝走着,鬼子怕热都躲在驴车上的布棚里。驴车离桥头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突然从桥下响起了达达达的枪声,车上的鬼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都一命呜呼了。王万年的马被突来的枪声吓惊了,长鸣一声顺着堤坝飞一般冲了出去落荒而逃。这时从桥下飞身跃出十来个青年汉子,一脚揣开轿夫把水月从里面拉出来装到麻袋里,扛起来越过木桥飞快地消失在雾茫茫的铁影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