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分诧异的看着元宝。
  “他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元宝索性心一横,又重复了一遍道:
  “王爷说不再收夫人任何私相授受的的东西,让夫人自重。”
  “呵——呵——呵——”
  谢德音直接气笑了。
  让她自重?
  这狗东西怎能说得出口!
  气过之后,谢德音理智渐渐回来,开始想周戈渊为何是这个态度和故意说这样膈应人的话。
  与他相处时日不短,谢德音不说是十分了解,但也能摸透他七八分。
  他这种行事和做法,更像是一时气怒上头,撂狠话的阶段。
  她细想两个人的相处,并无惹怒他的时候。
  若真有,那便是那夜自己脚底的泥泄露了她曾经出去过的事情。
  她原本十分忐忑周戈渊如果知道此事是个什么反应,会恼怒于她插手朝堂诸事,会因此迁怒谢家,会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于溃。
  如今看着他将香囊退回,还让元宝转述的那番话,谢德音心中大定。
  他若真是追究,也该像之前生气时对她狠厉的态度,而不是气恼的让人将那些暧昧的小玩意儿还回来。
  谢德音想通之后,反倒是不担心了,坐下来后气定神闲的轻哼一声。
  “自重是吧?我倒要看,谁不自重!”
  元宝一看便知道两个人是闹别扭了,可是王爷自那日走后便没有再见过夫人,这隔空还能闹别扭?
  “夫人,这香囊和腰带......”
  谢德音瞄了一眼,完全没当回事。
  “丢小厨房灶台烧火用。”
  元宝知道夫人正在气头上,不敢说什么,只能拿着出去了。
  金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摘一些早熟的石榴,看到姐姐从夫人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夫人要送给王爷的腰带还有香囊,兜着石榴从树上跳下来。..
  “这腰带和香囊夫人不是让你送给王爷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元宝将金子拉到一旁,低声叮嘱着:
  “王爷跟夫人不知道闹什么别扭,把夫人给他的东西都退回来了不说,还说请夫人自重,给夫人气得不轻,让我把这些东西拿去烧了。”
  金子瞬间目瞪口呆。
  烧了?
  夫人这么生气,把跟王爷有关的东西都烧了,她和元宝也是王爷送来的,不会烧她们吧?
  元宝琢磨着她偷偷的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等两个人和好的时候再拿出来,便没有注意到金子脸上诡异的神色。
  元宝去好生收起来这些东西,金子在院子里呆愣了许久,看了看自己兜着的石榴,放在院子里石桌上,挑了几个最大最红的,拿出一个玉盘,将石榴一个个的剥好,捧着送去谢德音的房间。
  谢德音还在想着计划有变,周戈渊这个狗东西虽然很招人烦,但是如果能迷惑住他,的确更好行事。
  如今既然他让自己自重,那便自重给他看看,此时贴过去,反倒是让他看轻了。
  对于男人,就要拿捏在手里,不然还会被他轻賎。
  谢德音在想着该怎么把心中所选的那个人推上去的时候,见金子探头探脑的进来。
  被夫人看到了,金子不好意思的进来,将手中的玉盘放到桌子上。
  “夫人,奴婢看到外面的石榴树上结了果,尝了尝非常甜,特意摘了几个给夫人剥好送来,夫人快尝尝。奴婢听人说,石榴代表多子多孙多福气,最旺子嗣,将来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也一定福气满满。”
  谢德音听着她嘴甜的话,笑着用盘子里的勺子舀过一小勺石榴籽。
  “嗯,确实很甜。”
  金子随即笑颜逐开,笑的灿烂道:
  “夫人不要把奴婢撵走或是烧了,奴婢以后天天给夫人剥石榴。”
  “???”谢德音困惑的看着金子,“为何要撵走或者烧了你们?”
  “奴婢和姐姐是王爷送来夫人身边的,夫人现在生王爷的气,把香囊和腰带都烧了,奴婢怕夫人看着我们俩会心烦。”
  “噗——”谢德音口中的石榴籽还未吐出,此时一时未忍住,呛出来,她赶忙拿手帕掩住唇。
  她自开始跟着学规矩后,摆弄从未如此失态过。
  她讲石榴籽吐出后,笑的十分无奈的望着金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
  “你呀,真是个开心果。”
  “这么说夫人会留下我们了?”
  “不然呢?把你们也烧了?”
  金子嘿嘿笑了两声,这才开心的行礼谢过夫人,笑着跑出去了。
  谢德音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怎么都止不住笑意。
  方才因为朝局而引起的心中阴郁也全部消散。
  -
  淮河贪墨的案子,在中秋来临之际终于审理清楚了。
  其中以崔文华为首贪墨三十万两,其余地方官和工部侍郎各贪墨不等,两淮百姓受灾严重,此事摄政王极为震怒,在朝会上言道非重刑重典不能震慑之,为首的官员皆处以极刑,抄家流放。
  崔文华在还未被抓捕时,便被崔家逐出家门,崔家并不受牵连,只有崔文华和其妻其子被牵连。
  而被关了许久的河道监察使谢清宴,也无罪释放,更官晋一级,过了中秋便即刻去赴任,担任灾后重建,改道修坝的重任。
  周戈渊批阅着内阁送上来的折子时,礼部呈上今年中秋夜宴邀请赴宴的名单。
  文武大臣,三品以上,皆可赴宴。
  身有一品诰命和侯爵府邸也在其列。
  周戈渊看了一眼那名单,有意无意间,瞄到了侯爵那处,平阳候府的人员名单时,平阳候携妻王氏,世子夫人谢氏,周戈渊目光沉沉,拿着朱批便将平阳候府几人的名字给划掉了。
  随后,将折子丢了回去,礼部的官员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退下,心想,这平阳候府原来的大小姐陆琳琅得罪了摄政王,如今人死了,摄政王也不待见平阳候府,只怕以后这侯府要陨落了。
  周戈渊继续处理政务,这些折子越批越心乱,喊了一声外头。
  左侍卫进来后,恭候在一旁。
  “今日可是释放谢清宴的日子?”
  “回王爷,正是。”
  “谢清宴此人颇有大才,一心为民,前些时日受了无妄之灾,如今出狱,本王当亲迎,以示郑重。”
  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大可不必跟我一个侍卫这么解释。
  左侍卫长风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主子说了再好笑的事情,也是不能笑的,不然脑袋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