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周末举行。
法医的检查验证了医生的想法，这一伙匪徒对于珍妮应该是相当了解，上来的第一步就先刺中了小腹。
诺伊曼濒临崩溃，而方凯等人则是远远地看着神父念完了悼词，没有和他说话。
诺伊曼是个好人，他不适合这里。
夕阳西下，为天边染上一抹血色。
方凯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也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可是现在的方凯无比愤怒，他的内心有一把火在燃烧。
苏琳带着杜瑞芳上车了，只留下赵瑞君和方凯两个人留在原地。
她们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解决。
“要怎么做？”
本来赵瑞君还对于方凯训斥自己耿耿于怀，但是现在看着珍妮的墓碑，赵瑞君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如果自己不前进，如果自己不能持之以恒……
后果无法想象。
更不用说现在赵瑞君和杜瑞芳已经有了孩子。
“反击。
”
方凯的声音有些嘶哑，叶微微临时上阵，虽然得到了珍妮的真传，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做到珍妮那样还需要时间。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的方凯经常临时指导叶微微。
“我们反击回去，不能用常规的办法。
”
赵瑞君看着方凯一愣。
不能用常规的办法，难道说，方凯打算……
“现在我们还不了解赵蔚诚这个人，但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
“出手这么狠，而且不是商业竞争的手段，这个家伙，恐怕底子不干净。
”
方凯搂住了赵瑞君的肩膀，两个男人的头凑近到一起。
“查查清楚，要快！”
“我们反击，用他们的方式！我要杀了他！”
方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是他也清楚，在面对凶狠的敌人时，绝对不能过于自信。
这个时候的方凯不能相信任何其他的人，这不是方凯的错误。
方凯记得很清楚，这是一段野蛮生长的时代，也是一个权力纵横的时代。
在这个时候相信这里的基层警力，除非是自己人。
赵瑞君听出了方凯的心思，坚定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成长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回到家中，苏琳的情绪明显十分低落，一言不发走进了卧室，只留下刘淑梅在客厅里看着方凯发呆。
方凯拿起电话，打给了方娜的学校。
自从方娜上大学以来，刘淑梅每天总是在担心方娜的安全。
既然赵蔚诚能够查到珍妮和自己的关系，方娜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电话接通了，方凯先是和方娜的辅导员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听见了方娜的声音。
“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样？”
方凯说道：“有没有奇怪的人接近你？”
方娜被问得一头雾水，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仔细想了想。
在确定目前没有人接近方娜之后，方凯拿着电话离得稍微远了些，小声说道：
“还记得我带你看的电影吗？教父？”
“我记得，怎么了？”
“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段时间不要出校门，更不要去一些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
“也不要参加同学聚会，聚餐什么的更不要去。
”
“提高警惕，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报告老师，同时报警。
”
方凯说完，方娜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在首都一个人住校三年，方娜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听到方凯这么说，她的心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愤怒。
方凯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如果不是逼得太狠，方凯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
“你在那边也要小心。
”
方娜说完这句之后，兄妹二人彼此无言，挂断了电话。
刘淑梅听见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电视上的节目。
晚饭吃得很简单，大家都没有胃口。
入夜，方凯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苏琳，轻轻地摸着她的脸。
“我想要一个孩子。
”
苏琳忽然开口说道：“现在我工作也稳定了，暂时还不忙。
未来一年都很悠闲。
”
“我们也该有一个孩子了。
”
方凯欲言又止，沉吟良久，对着苏琳说道：
“我虽然也想要一个孩子，但是最近的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护你。
”
“如果我害怕的话，就不会嫁给你了。
”
苏琳的眼睛异常明亮，像是天边闪烁的星光。
“无论将来有多少道路要走，我都会陪着你。
”
“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趁着还有机会。
”
苏琳的这句话提醒了方凯。
这段时间自己必须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地位，必须稳住自己这个公司在国内的地位。
这也就意味着，必须做一些被曾经的自己瞧不起的事！
第二天一早，方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邹局长，情况怎么样了？”
邹奋进，这个案子由他管辖。
听到方凯的问话，邹奋进急忙打哈哈：
“方总，这件事情毕竟不能着急，我们已经开始逐步排查了。
”
“可是，毕竟也是晚上嘛，那个时候的目击证人除了你们的那个小叶，就没有别人了。
”
“虽然说嫌疑人的特点也十分明显，可是全市这么多人，还要跨区协调。
总要给我一段时间。
”
方凯清楚邹奋进会这么说，他问道：
“邹局长，我向你们提供的信息，你考虑了吗？”
那天晚上收到红酒之后，方凯马上就给邹奋进打了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一遍。
“考虑了。
可是，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关系！”
“人家赵总给你送了一瓶红酒，你就把他和整个案子联系起来，你也太敏感了！”
“好了好了，我这里有点忙，先挂了！”
放下电话的方凯叹了口气。
这个邹奋进，已经不是自己的朋友了。
正在这个时候，赵瑞君带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走了进来。
“老方！”
赵瑞君的脸色异常凝重，看着方凯说道：
“我拜托在总检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这个赵蔚诚还真的底子不干净。
”
方凯拿起来细细地看着，越看，他就越是无奈。
赵蔚诚是北方某产煤大省的领导的弟弟，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但是在部队里却因为某种原因提前退役。
后来，靠着挖煤发迹，短时间内集中了大量的财富，摇身一变成为了著名企业家。
“这个赵蔚诚和他哥哥，看样子是有问题的。
每一年总检都会收到很多的举报信。
”
“尤其是最近几年，那些举报信如同雪花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
“时间久了，那里就有了一种说法。
”
赵瑞君看了一眼门外，想要说什么，却总是畏畏缩缩的。
“什么说法？”
方凯看着赵瑞君问道：“总不能，是土皇帝吧？”
“说他才是实际上的掌控者！”
看着赵瑞君的脸，方凯摇了摇头。
“无论是土皇帝还是实际上的掌控者，我都不可能让他好过。
”
“好好准备一下吧，叫上齐国栋和齐国强，让他们过来。
”
方凯挥挥手，赵瑞君正要离开。
“对了，那个邹奋进已经不是我们的朋友了，你可以把他私下经商的消息放出去了。
”
“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拿下，明白吗？”
看着方凯的眼睛，赵瑞君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凯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乐善好施，有的时候甚至愿意倒贴了。
那些复杂的操作和手段，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在今天这个时候用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赵瑞君第一次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是方凯身边明面上的匕首，相关的法律问题总是让他来负责。
可是，齐国栋和齐国强两兄弟在公司壮大之后就不清楚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在他们手里的那百十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深吸一口气，赵瑞君离开了。
方凯坐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
这种剧烈的疼痛让方凯能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凯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正在走向越来越大的分歧。
也许到了某一天，自己将会再也无法用超前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
而眼下，最大的分歧就已经出现。
赵蔚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