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君被方凯臭骂一顿之后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公司控制的力度不足，先行离开了。
方凯担心的并不是赵瑞君等人开始贪图享乐，他担心的是满足。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也确实应该满足，短短几年的功夫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大的综合贸易公司。
而且，有很多的产品还拿了奖，杜瑞芳设计的服装还第一次登上了国际时装周。
这一切，都能够让人满足。
可是方凯的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知道，如果只是专注一件事情，当然能够做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做陶瓷做服装的企业了。
他们百年来都在做这件事情，强大的品牌溢价迫使方凯不得不采取更为激进的价格策略。
方凯想要的是一个综合体，想要的是一个能够自产自销的怪物。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利用强大的资金实力去做一些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他回来了，他希望并不仅仅只是来了，他还要留下一些什么。
赵瑞君走了，珍妮走了进来。
这个漂亮的女人相较于以往更加美丽，穿衣风格也在杜瑞芳的影响下成熟了很多。
“你怎么了？”
珍妮看着站在窗前的方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方凯苦笑一声，回头看了看她。
珍妮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从最开始的合作伙伴，到现在的知心朋友。
珍妮不能驱赶苏琳在方凯心里的位置，却也越发重要。
多年以来的合作和相处也让珍妮明白，自己永远不能和方凯在一起，因此她前年回到国内，和自己的大学同学结了婚。
“公司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是鞭长莫及了。
”
方凯叹了口气，让珍妮坐下，看着她湛蓝的眼睛。
“你的副手培养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怀孕了，既然怀孕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工作可以放一放。
”
珍妮摇摇头：“她虽然也很好，但我还是不放心。
趁着我现在还能做，尽可能多做一些。
”
珍妮说完，看着方凯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方，你不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吗？”
“我当然知道一个公司必须不停地向前走，你的眼光也十分正确。
”
“可是你想一想，我们几个人已经多久没有在一起坐下聊聊天了？”
方凯抬起头，珍妮继续说道：
“我说的不是谈工作，而是像朋友一样好好聊一聊。
”
方凯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珍妮说起，自己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从刚开始成立公司时的互帮互助到现在的惟命是从，仅仅用了三年。
“你需要休息，心理上的休息。
”
珍妮倒了杯水给方凯，握住了他的手：“周末的时候去我家吧，正好我丈夫也来。
”
“我们可以一起放松一下。
”
苏琳了解方凯，珍妮也了解方凯。
还有谁呢？
带着秘密的人，生来孤独。
方凯留在公司里处理了一些事情，看了看时间，这才走出门。
在经过珍妮办公室的时候方凯鬼使神差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和她的副手还在对一些账目。
方凯很想让珍妮早些回去，可是他知道珍妮不会听的。
回到家里的方凯刚刚吃完饭，正和刘淑梅一起坐下来看电视，就接到了一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方总！你快来！”
说话的人是珍妮的副手：“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叶微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着急又悲怆，即便是坐在远处的苏琳也听见了。
方凯的动作很快，他急忙穿上外套，而苏琳也拿上了自己的包和存折。
能够让叶微微这么着急，一定是珍妮出事了！
“妈，给赵瑞君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
“让他们两个都来！”
方凯站在门口对着刘淑梅只是来得及说这一句，之后便出门开车。
车子行驶在道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
方凯不敢想到底会是什么事。
来到医院，叶微微早早地站在门口浑身鲜血！
苏琳见到叶微微的第一眼就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方凯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上前。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叶微微哭着说道：“不是我的血，是珍妮的。
”
看着叶微微如同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方凯头皮发麻。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回事？”
“我和她对完账，刚刚出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他们就像是认识珍妮一样，上来就砍！我拦不住，想回去报警，他们就把我拉起来。
”
“然后呢？”
方凯按住叶微微的肩膀，让她尽可能冷静一些。
“然后他们就走了。
我送珍妮来了医院。
”
“报警了吗？”
“报警了。
”
方凯一把将叶微微抱在怀里，这个刚刚毕业一个月的小姑娘是珍妮三年前认识的。
她来自贵州一个穷困的山村，珍妮资助她上了大学，每个假期都让叶微微来自己身边实习。
对于叶微微来说，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就如同自己的姐姐。
现在珍妮出事了，对她的打击，是最可怕的。
苏琳终于来了，方凯将叶微微交给苏琳，一步一步地向着急救室走去。
本来应该十分喧闹的急救室已经安静了下来，方凯来到门口，见到了病床上已经浸血的白布，和医生无奈的眼神。
“对不起，她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
方凯没有给医生说完的机会。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最早被捅刺的应该就是腹部，孩子……”
医生后来说什么，方凯已经听不到了。
赵瑞君和杜瑞芳赶来的时候，珍妮已经送进了医院的停尸间。
而直到这个时候，警察才姗姗来迟。
珍妮的丈夫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方凯没有胆量去面对诺伊曼，只能和赵瑞君在外面抽烟。
两个男人浑身颤抖，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如坠冰窟。
“会，会尸检吗？”
赵瑞君轻声问道：“我不希望，她被……”
方凯伸出手拍了拍赵瑞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这些事情，交给诺伊曼吧。
”
“毕竟，他才是诺伊曼的家人。
”
方凯现在已经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境。
根据叶微微的描述，这伙人有五六个，身强力壮，直奔珍妮而去。
警察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直接就在医院开始了简单的询问。
珍妮的生活足够简单，除了公司和家里，基本上哪里也不去，根本不会有别的什么敌人。
“你说，会不会是向着我们来的？”
赵瑞君说道：“珍妮是咱们公司的大脑，整个公司的运营都离不开她。
”
方凯没有说话，再度点燃香烟，又拍了拍赵瑞君的肩膀。
这一夜过去，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了。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后半夜，方凯和苏琳回到家里，刘淑梅还没有睡。
“小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说让你回来之后给他回个电话。
”
“号码我记下来了。
”
“出什么事了？”
回来之前，方凯特意去公司换了件衣服。
“您先睡吧，明天再说。
”
方凯对刘淑梅说了一句，将她送进卧室。
苏琳眼睛红红的，直接去了浴室，没多久哗哗的水声就响了起来。
方凯知道，苏琳在哭。
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十分陌生。
方凯从电话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录音机。
开了免提，拨了回去。
“方总！”
对面的人声音很熟悉，方凯却想不起来。
“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应该收到了吧？”
“放心吧，我看中的东西，没有人能逃得掉。
这只是第一份礼物，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话，还有其他的礼物。
”
“而且，一山不能容二虎呀。
你我的生意大多有重复的地方，怎么样？考虑一下并入我的公司吧。
”
“你他妈做梦！”
方凯知道。
赵蔚诚。
“你在犯罪！”
方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而电话那头的赵蔚诚则是笑着说道：
“方总你糊涂了是不是？我什么时候犯罪了？只是给你送了一件礼物而已！”
“难道说你还没有收到吗？不应该呀！”
“好好考虑一下吧。
”
赵蔚诚这边刚刚说完，门铃就响了起来。
方凯拿了一把水果刀走出门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的手里，拿着一瓶价格昂贵的红酒，上面还用缎带扎了起来。
方凯知道，自己第一个真正的对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