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颜看了一眼,见那人比自己多了一个仙鹤草,少了一味血雾草,便挑挑眉。

    前一世,她看了不少医书,对仙鹤草也有所了解,这种草药在古代十分常见,到了现代,却不太多见了。

    她声音平稳,面不改色,“你方才说的症状,应该是血亏之兆,仙鹤草只能起到改善人的气色的功效,治标不治本,还会上瘾,若是断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中毒。”

    她微微一顿,并不看那人的脸色,眼皮也没掀起,直接道,“而血雾草,正好相反,能够从根治疗血亏之症。”

    血亏,就是现代说的贫血,而血雾草,顾名思义,就是长的比较像血的一种草,里面含有人体能够吸收的铁。

    她也是有了前世阅读现代医书的外挂,不然应该也是不知道血雾草还有这种用处。

    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人相当厉害,她若是生在古代,恐怕是不如他的。

    这一局,只能说打了一个平手。

    制药,解药,解毒.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你追我赶,沈姝颜也愈发认真起来。

    那个声音同左宣行相似的人忽然退下,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便上来一个身穿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脸上还罩着一个面罩。

    不过单单是看这人的穿着打扮,便已经不难看出来,这个人绝对是一个有权有财的贵人。

    他身上的那件衣裳所用的料子是几百两银子一匹的蜀锦,这种面料有价无市,一年也就只能织出来几十匹,其中多半还要上供。

    她眉头一皱,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

    那人身后还有一个坐着轮椅,脸色惨白的男子。

    她看向那个轮椅上的男子,墨袍男子突然出声,“最后一个考验,治好他。”

    这人声音冷漠低沉,矜贵疏远。

    沈姝颜捏紧了拳头,这人怕是药人。

    “不治。”

    她板着脸。

    “这不是在同你商量,我想左宣行已经同你说好了。”

    听着对方赤果果的威胁,沈姝颜冷笑一声。

    “你们自己将人弄成这样,还要让人去救他,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何意思!”

    她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眼底簇出两团火。

    听着旁边墨袍男子被骂,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的咳嗽声越来越响,听得沈姝颜都觉得自己的喉咙正在拉风箱一般喘不过气。

    那人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咳嗽声,才压低声音道,“这是我自愿的,不干别人的事。”

    自愿的?

    沈姝颜上下扫了一眼那人,这人要不就是有个什么大病,要么就是过于奴性了,反正不管是哪一条,那便是自作自受。

    “你为何要对自己的身体做这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对自己的头发丝都很看中,更何况用自己的身体做药引子。

    那人将拳头抵在唇边,好不容易才吐出来两个字,“试药。”听完他的理由,沈姝颜觉得特别合理。

    就像神农氏尝百草一般,真正入迷的大夫,或者是制毒的毒医,已经全然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多的是。

    “还请姑娘为在下试一试。”

    他只用了试一试三个字,便足以说明,已经有人试过,但是没有丝毫的用处了。

    沈姝颜皱眉,终是往前,在他面前蹲下来。

    这人生的面如冠玉,鼻梁挺立,尤其是那周身的贵气,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竟比旁边的人看起来更加矜贵几分。

    她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只是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便瞬间瞳孔放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轮椅。

    这人的体温竟然同冰块一般!

    若不是他还能同她说话,还有虚弱的呼吸声,她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人是一个死人了。

    “如何?”

    那人的声音倒是镇定。

    沈姝颜皱着眉头,这个人的脉搏好诊,因为几乎没有活人像他这般虚弱,近乎没有脉搏。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的口气,“人生在世,不过白驹过隙,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这一辈子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她后退两步,心里百感交集,好端端一个人,正是壮年,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

    他身体的毒已经侵入了四肢百骸,就算是药王转世,估计也回天乏术。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墨袍男子突然伸手,不知道是按动了什么东西,竟然让那人从轮椅上站起来。

    沈姝颜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是如何做到的?”

    这在现代看来,应该也称得上是医学奇迹了。

    她方才已经悄悄探过了,手里的银针偷偷扎过坐轮椅那人的腿

    从那人的脸色看来,他的腿应该是失去知觉的。

    腿部没有知觉的人,竟然能够站起来,这若是传出去,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她本身就是一个医学迷,看到这种情况,也顾不得敌友,直接上前,准备一探究竟。

    “虽然无法解毒,但也有其他的法子站起来。”

    墨袍男子淡定解释,看得出来,他对轮椅上的男人颇为敬重。

    站起来的男人目光灼灼,直直落在沈姝颜身上,“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沈姝颜皱眉。

    沈姝颜后退两步,面上有些难看,她扫了一眼周围。

    她带过来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刚把林孤竹拖走的那些人。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见她后退,那群人上前,将她堵的水泄不通。

    “这不公平吧。”她心底冷笑,眼底发红,努力压住胸口的怒气,“你们逼我过来,可没说过是要拦着我。”

    那个自称是左朗行弟弟的人开口道,“是在下没说明白,还请姑娘不要生气,久闻姑娘解毒十分厉害,所以我便假冒是毒王的弟弟上门。”

    身份竟然也是假的。

    “在下正式介绍一下,我乃南月国的第一医师,我身边这位,乃南月国的太子,在下正式以医师的身份,邀请姑娘去南月国,为太子治病,只要是姑娘能够治好太子殿下,到时候,凡是姑娘想要的,南月国都会尽力满足。”

    沈姝颜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可没忘记自己此行陪他们比试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便听见南月国的太子开口。

    “姑娘,我恳请姑娘为我疗伤,南月国地大物博,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地大物博,那也是别人的地盘。

    “我们已经约定过,只要我来,便肯给解药,如今,该不是要反悔吧。”

    南月国太子,名楚离,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美人。

    他眉目冷淡,看了一眼沈姝颜,随后便开口,“给她。”

    “太子?”自称医师的那个家伙,真名凌云,听着这话,明显不乐意。

    目光触及到楚离的眼神后,终究是不情愿地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