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朗行前两日受了重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会医术,能给自己最好的治疗,那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好利索。

    他方才一门心思放在司徒宴身上,已经筋疲力尽,支起来的胳膊也渐渐发麻。

    “这倒不必了,我还没有这么娇弱,不过是些皮外伤,”他儒雅一笑,自然是把司徒宴方才的话当成了试探。

    车轮声在后面响起,左朗行面色一松,开口道:“琅山王果然守信......”

    话音未落,他转头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暗卫。

    左朗行医术精湛,但是没有半分内力,自然察觉不到暗卫的行动。

    “琅山王!”

    他这才惊觉自己被骗,一脸阴鸷地看着司徒宴。

    “既然琅山王如此,就别怪我了!”

    一脚,瓷瓶重新飞起来,她轻轻踮脚,轻而易举地将毒气瓶握在手里。

    看见沈姝颜,左朗行面色更加阴鸷,若不是她,他如今又怎么可能到达这步田地。

    沈姝颜将毒气瓶小心收好,杏眼瞪圆,“五毒王,你大势已去,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左朗行仰天大笑,“你们想抓我,下辈子吧!”

    说完,他便将许宁往沈姝颜的方向推过。

    她扶着许宁,见许宁面色不对劲,嘴角吐出白沫,沈姝颜连忙将手搭在他的脉上,可惜她才疏学浅,只能查探出来他脉象紊乱,四脏六腑都在不停地移位,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怎么了?”

    “我已经把全身的毒气都输送到他身体里,沈姝颜,你不是自诩仁义,我到要看看,你是会杀了他,还是等他自爆而亡,让毒气蔓延到整个京都。”

    沈姝颜面色一沉,对丧心病狂的左朗行,她已经无话可说。

    “哈哈哈,”左朗行见她这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小丫头,我就等着整个京都过来为我陪葬了。”

    说着,他便从袖口露出来小巧精致的匕首,抬手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划。

    “想死?”

    沈姝颜眯着眼睛,手里的鞭子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只能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声,便听到当啷落地的金属声。

    再抬头,便看到左朗行已经被五花大绑,像捆野猪一样倒在地上。

    “你手上这么多条人命,沈锦茹因为你,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最后因为心里惭愧,痛不欲生,你这么简单就死了,我不允许!”

    想起来因为五毒王失去了自己至亲的百姓,沈姝颜眼眶发红,“你应该活着,去给他们赎罪!”

    说着,她让人将许宁带过来,当着左朗行的面,从一个简单的白瓷瓶里取出来一颗药丸,塞到许宁的嘴里。

    许宁吞下去之后,面色便红润了些。

    “这是什么!”

    左朗行一脸震惊。

    “这个,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解药,专门对付你的毒气,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来得及通知你,现在让你亲眼看看成果。”

    沈姝颜一脸得意地冲着左朗行挥挥手,目的就是要气死他。

    左朗行怒吼一声,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我不信,你怎么肯定这么快就能找到解药?”

    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最后竟然发现一个小丫头片子用了三天的时间就破解了。

    他向来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如何能够接受这个打击?

    “你真的是药王转世?”

    对于左朗行这种帮自己找理由的行为,沈姝颜只能鼓掌叫好。

    她点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

    “为什么?”左朗行竟然呜呜哭起来了,“药王怎么会挑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我。”

    沈姝颜心底冷笑,“因为药王他老人家的眼睛没瞎。”

    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她又加上了一句,“对了,从那本笔记上,我基本已经把你所有的毒都破解了,包括你的母蛊。”

    她顿了一下,说起来母蛊的破解,她便想到了沈锦茹。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狠狠地瞪着地上挣扎的左朗行,“所以,药人军团也不复存在了,你的篡位大计恐怕也不能实现了。”

    此言一出,左朗行便也不再挣扎了,眼神放空,直直的看着地面。

    沈姝颜嘴角勾着一抹笑,冲着司徒宴点点头。

    司徒宴会意,一挥手,众人蜂拥而上,将左朗行绑起来,送入衙门专门为他定制的大牢。

    左朗行丝毫不反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得路人唏嘘不已,手里的臭鸡蛋都忘了扔出去。

    进了大牢,司徒宴便让人动了刑,等到左朗行浑身是血,他才慢慢走进去。

    “恒王有什么计划?”

    左朗行一五一十地将司徒祎的计划说出来,像个耗子一样缩在一角,“琅山王殿下,求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

    司徒宴起身,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竟然能提出来这个要求。

    “你放心,等王妃气消了,我就让你死。”

    左朗行眼底带着绝望,他知道王爷对王妃好,可是,不能拿他来取悦王妃吧。

    “王爷。”

    “行了,别哭了,”司徒宴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你省省力气,一会儿还要用刑呢。”

    左朗行身子颤了颤,泪眼朦胧的看着司徒宴。

    司徒宴走后,听见牢房里又哀嚎一声。

    他停住脚步,交代左右,“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他特意让人安排了同左朗行有仇的狱卒,左朗行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好过了。

    “是!”

    看守脸色凄凄然,听着左朗行的哀嚎,他自己也吓吓出来了一身汗,最后总结出来一句人生哲理,惹谁也不能惹沈姝颜。

    就冲着王爷宠妻如命的脾气,他不会弄死你,会让你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脚步轻快地出了牢房,抬眼就看到沈姝颜立在门外。

    “等急了吧?”

    沈姝颜摇摇头,“问出来了?”

    “嗯,他都说了,还是你厉害,左朗行现在问什么说什么。

    他眼底清澈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我刚刚都听见了,左朗行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她扔给他一个白眼。

    他走过去包住她的小手,“走,咱们该去见见恒王。”

    京都南郊。

    沈姝颜跟在司徒宴身边,看着面前空旷的大片原野,还有远处的大帐,若是不知道,总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放牧的蒙古包。

    “别动,这里有毒气。”

    司徒宴看着脚下红绳,面色一凛,伸手将沈姝颜拥入怀里。

    沈姝颜脸色一红,用力推了他一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这是想要公开秀恩爱吗?

    左朗行已经把大营所有的防线都告诉了司徒宴,距离大营两千步,是第一道,毒障。

    距离大营一千五百步,是第二道,陷阱,陷阱里面,是药人,而且是喜欢吃人肉喝人血的药人。

    距离大营一千步,是弓弩,只要触碰到牵机,便会有如蝗的箭努射过来,犹如当年草船借箭。

    距离大营五百步,是蛊虫,只要拿东西沾了皮肤,亲人立马就会变成仇人,你一心戒备着前方,哪里会想象到真正的危险就在你的身边呢?

    沈姝颜全程被司徒宴抱着,听着他面色严肃地介绍这些障碍,总觉得他是趁机吃豆腐。

    “好了,没有了吧?”

    她趴在土丘背后,司徒宴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弄得她痒痒的。

    “嘘,”司徒宴压低声音,“别出声,这里才是真正的难关。”

    沈姝颜半信半疑,扫了一眼,他一脸正色,好像是自己思想太肮脏了,她连忙甩甩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营盘。

    “这里就是司徒祎的大营,外面这么多机关,里面肯定更多,以他的性子,必然是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的。”

    这人活得好累。

    沈姝颜心里吐槽一句,抬眼看到已经有暗卫往里面射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