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大笑，“既然你们都不肯说，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便听见嗤嗤冒气的声音，一股难闻的气味熏的人头昏脑胀。
“是毒气，快跑！”
傅文忠站在门外，却往里面跑。
“王妃，解药您可拿到了？”
沈姝颜捂住口鼻点点头，大帐里面一片混乱，众人的尖叫声，还有司徒祎的怒骂声混合在一起，毒气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已经有几个口鼻出血倒下去了。
“王妃，快走。
”
傅文忠直接用剑在帐篷上撕开一道口子，将沈姝颜推出去
“将军。
”沈姝颜回头，想要拉傅文忠出来，结果她被身边的人拽着，无论她如何喊，那人就是不放开她。
她眼睁睁看着傅文忠同他一众亲卫倒地身亡，蓦地觉得天地瞬间安静了。
她瞪大眼睛，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眼下应该做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了自己死，傅文忠离大帐门口最近，他本来应该逃出来的。
“和我同归于尽吧，都是你，我如今才变成了这样！”
司徒祎不能呼吸，脸憋的通红，他用力想要扳开她的手，但是沈锦茹就是不撒手。
最后，他抬脚踹断了沈锦茹的胳膊，才从毒气里面跑出来。
沈锦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她疯狂地笑着，此刻死了，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她终于不用活在这个世上受苦了。
左朗行she头底下含了一颗解毒丸，往沈锦茹嘴里也塞了一颗，等众人都走了，才将沈锦茹从帐篷里面拖出来。
她还有用，五毒王自然不会放过她。
司徒祎一出来，便看到了正在发怔的沈姝颜。
“沈姝颜，我要杀了你！”司徒祎狂怒着冲过来，他身上只有一件脏破的中衣，一只空空的衣袖被风鼓满，满头凌乱的头发，衬得他整个人好像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死尸。
没给她悲伤的机会，旁边的人便扯住她的衣角，带着她飞一般逃回京都，看着身后的城门关闭，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了王府，沈姝颜第一件事就是解蛊笔记掏出来，仔细翻了一遍，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笔记的最后一页烧烂了。
怪不得左朗行会在找不到笔记的时候放毒，原来这笔记上面的纸遇到毒气后就会化成水。
这五毒王阴险狡诈，竟然还在笔记上做手脚，是她大意了。
她放下笔记，一脸懊悔地看着东方渐渐现出的鱼肚白，恨不能时光倒流，救回傅文忠。
她到底应该怎么同傅栎交代，他爹已经死了？
后院，傅文忠的亲卫已经找到了傅栎，将消息告诉了他。
闻言，傅栎面色带着一抹惊讶，后退两步，“真的？我爹他……”
“小公子，节哀顺变。
”李平眼里带着一抹悲哀，下跪道：“小公子，如今将军已经没了，还请小公子挑起大梁，带我等为将军报仇雪恨！”
“对，报仇雪恨！”
众人纷纷附和。
傅栎眼底的稚嫩一瞬间退散，他仿佛凤凰涅槃一般，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声音决绝，“好，为我爹报仇！”
可是，他不过才十三四岁，而且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因为他不喜欢读书练剑，傅文忠也从不逼他，如今他文武都不行，到底拿什么去给父亲报仇？
去找沈姝颜。
他遣退众人，只身来到沈姝颜居住的摘星阁。
“王妃。
”
见他跪下，沈姝颜猛然一惊，不敢受一个小辈的礼。
“起来说话。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傅栎不起，“请王妃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和医术，我要为我爹报仇！”
闻言，沈姝颜起身，亲自将傅栎搀起来，“我会教你，如今眼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
”
她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犹豫动手误失良机，导致被左朗行发现，放出毒气让大家同归于尽的事情说出来。
“你父亲最后是为了救我，才被毒气毒死的。
”
她声音沙沙的，好像得了风寒一般，听着让人也不由得跟着堵得慌。
傅栎一愣，显然，方才并没有人同他说这些。
“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些，可还愿意跟着我一起学？”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怒气，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
“我爹他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充满内疚。
“你爹说了，想让你好好活着。
”
“我好好活着，他也看不到了！”
少年怒吼一声，扯的人心都要碎了，好像胸口突然漏了一个大口子，风呼呼地灌进来。
沉默良久，才听见一声叹息。
傅栎眼底的怒气渐渐退散。
“真正害死我爹的，是五毒王和恒王。
”
他好像放下了一般，看着沈姝颜的眼眸，只剩下格外清澈的平静。
“这不能怪姐姐，姐姐一介女流，杀人谈何容易，在那种时候，若是换成我，恐怕也不会做的比姐姐更好，我相信父亲的选择，父亲救姐姐，一定是有他的考量。
”
“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她都不想放过自己，听见少年这么说，便有些不敢置信。
“姐姐，我愿拜你为师，求姐姐收下我，”少年的脸上带着坚毅，“恒王和五毒王杀了我爹，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能让我爹白死！”
她收了惊异的眼神，让人将林孤竹找过来。
“这位是医圣的关门弟子，你想学医术，便跟着他学，跟着我，学不到什么的。
”
她擅长的是外科手术，这里有没有什么器材，实在是不敢教他。
“你往我这里塞人，也得问问我的意见，”林孤竹一脸傲娇
“好，你同不同意？”她顺着他的意思，眼神却透着一股压迫。
“你既然都已经开口了，自然应该给你这个面子。
”
林孤竹向来不肯说话，如今肯开口讲这些，无非就是想要逗她笑笑。
可是她笑不出来。
傅栎乖乖地拜了师，就被林孤竹领下去了。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好像雕像一般，幸好有鼓风的衣袖，才让她看起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