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离眼前一亮:“是不是红色蠕虫,背生肉翅,头生两角,背部有许多对眼睛的那种?”

    周倩熙惊诧莫名,点头道:“是,怎么……谁中了赤蛊吗?”

    “不,是我姐姐顾清若,被人植入了赤蛊,成了蛊,你能说说关于赤蛊的事吗?”

    周倩熙更惊讶了,这顾氏姐妹到底是何人,竟然不约而同都成了蛊器,是巧合还是意外?

    从她的叙述中,顾清离得知赤蛊性属火,主热症,其毒性能令人沸烫如死,到最后如活活被煮过一般,但赤蛊最重要的用处并不在此。

    凡蛊虫,首先必须本身带剧毒,能致人于死命,她们所习练的五蛊,却不单是要蛊虫的毒性而已,每种蛊还另有作用。

    例如金蛊可令人行动逐渐迟缓,到最后木僵如死,却又神智清醒;青蛊可令人变异发狂,噬血攻人,中者还能受控蛊人的操控对敌人进行攻击;赤蛊能操控中蛊者的心神,令其变为自己的傀儡;白蛊可令人产生幻觉,甚至可沉醉其中永不醒来,这种蛊没有太强的攻击性,本身的毒性也不算强;玄蛊,就是帝王蛊,作用非常神秘,无人能解。

    “也就是说,你也不清楚我体内的蛊究竟有何属性?”

    “不清楚。

    致死对蛊虫来说只是最小的作用而已,当初操纵玄蛊的人,令毒性瞬间发作,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

    “蛊生在蛊器体内,对她会有何影响?”

    周倩熙答:“如果听话的话,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控蛊人不操纵你体内的蛊,你就会一直安然无恙。

    当年操纵玄蛊的人早被人杀了,后来主人又训练了一个,这人究竟能操控到什么等级,我也不清楚,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

    “控蛊还有等级?”

    “有啊,不然我们哪里谈得上修习?初级只能操控幼蛊,致人毒发身亡,再高一级便可动用它特殊作用,等到能操控蛊器体内的母蛊,那已经是最高的等级。

    ”

    顾清离沉默了一会,艰涩地问:“蛊器……能生育吗?”

    “……从未有这样的先例,我也不清楚。

    ”周倩熙茫然的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疑惑,失声道:“王妃该不是……有孕了吧?”

    顾清离踉跄了一下,脸色更苍白了,幸得萧奕修扶住。

    “这可麻烦了,你与母蛊心意情绪相通,血脉自然也相连,这孩子生下来……万一有蛊的毒性怎么办?”

    二人俱是无语,只是沉默。

    周倩熙锁眉良久,道:“修习操控玄蛊的人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如果你们找到她就有用了。

    ”

    “可连你都不知她的身份。

    ”那次自猎场回府,萧奕修也布下眼线到处查找,却始终没摸清是谁在暗中操控玄蛊杀人,或许那种操控只是凭心意,而不需要任何别的仪式,却去哪里查?

    “但至少知道那人必在猎场,那围猎场占地极广,她的操控范围不可能出了整个猎场去,你还是应查查各人身边所带的亲信。

    ”

    萧奕修没有答话,要是这么容易的话,哪会这么久都没查到?他岔开话题,说到近日京城的疫症。

    周倩熙听了立即肯定地道:“是青蛊,青蛊又名毒蜂蛊,形似蜂而毒性百倍。

    ”

    “你知道青蛊的蛊器或者操控人吗?”

    “我知道有什么用,她必然变幻身份与容貌潜入京城,不是我所认识的模样。

    ”周倩熙一句话就堵死了他们的问话。

    “也许并没有呢?”

    周倩熙想了想道:“她必然会有些我所知晓的特征,如果我能见到人,应可以辨识出。

    ”

    顾清离瞬间有了主意:“你可以易容,跟在我身边,帮我把那个潜伏暗处的人找出来。

    ”

    “我试试……你相信我?”周倩熙很是犹豫。

    其实她宁愿被困守在暗阁的密室里,至少生命安全,衣食无忧。

    “我没理由随意相信一个人。

    ”顾清离在她体内植入几枚银针,淡淡道:“我这银针与你控蛊一样,你若听话,它永远不会对你有伤害。

    你若想耍花样,它一样能令你求死不能。

    ”

    周倩熙苦笑了一下,乖乖由顾清离给她易了容,跟着他们走出宣花楼去。

    回了王府,周倩熙换上了府中奴婢的衣衫,如影随形地跟着顾清离。

    她有几分身手,跟着也可以保护顾清离。

    内城郭的疫情持续恶化,顾清离自顾不瑕,也无力兼顾天下,只去了叶绅那里一趟,得知秋月已好得差不多,看望了她两回,见她身上黑斑尽在消退,连疤痕也好了许多,知道自己的药方绝无问题。

    跟着出城,直奔简易工事。

    柳言玉依然在耐心地照料这些病患,说这两天的药都很正常,或许因为大雪封冻,行动不易,并无人调换汤药,因而外城区的疫情控制得相当不错。

    顾清离想了想,觉得若想要捉这贼,还是得夜里留在疫区,索性便让暗中跟着她的影卫去回报萧奕修,说她暂时不回内城。

    影卫不敢违拗,只得去复命,心里却忧急上火,只怕这事会遭到陌王爷的军令伺候。

    周倩熙跟着顾清离四下巡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低声向她禀报说疫区并无控蛊人。

    这也不在顾清离意料之外,毕竟那人可以随意来去,完全没必要成天呆在这疫区。

    即使她是控蛊人无须惧怕,这里的生存条件也太差了,这场暴雪将病患又冻得死了好几个,这种事却不是御营军士能解决的了。

    是夜,封雪放晴,月光流泻在漫无边际的积雪上,将四下照得十分清晰。

    顾清离、周倩熙、柳言玉和凤紫躺在同一间简易工事。

    这几日凤紫病情好转,已不具备很强的传染性,让她一同休憩,是为了向她证明,顾清离确实是清白的,免她始终存着几分不信任。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在静夜里专来格外刺耳,来者虽竭力放缓脚步,但雪地上行走的声音却掩盖不住。

    四人从门缝窗隙中看去,见一道黑影走进了摆放药材的库房里。

    那人进门之后,点燃一枝蜡烛,细细翻着药材,边翻边放在鼻端闻,甚至还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看来完全不像是盗药换药的。

    他翻检了许久,似乎很失望,向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