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这么久,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顾清离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可疑的诱惑,不似拒绝,倒似半推半就,不由全身发烫,眩晕无力中,不知是怎么被他从浴桶中捞出去的,拿了幅黄绫裹在其中,抱上了一旁休憩的窄榻。

    萧奕修将她抱坐在怀里,一点点擦拭她身上的水渍,又慢慢揉搓她湿漉漉的乌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诊脉的情况,终于让她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眼中升出一丝忧色来:“今日开的方子只能姑且一试,未能肯定是否奏效,明日我还得去,要不时观察他们服药后的情形,更改药方,只怕最近不能再频繁回府了。

    ”

    萧奕修顿了一下:“你是要住到那里面去?”

    “嗯,这样便于观看他们病情的进展和……”

    “不许。

    ”

    “为什么?”

    萧奕修愠道:“太危险,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留在那里?”

    “可我也担心你啊,如此频繁出入,怕将疫症带回府来。

    ”

    “今日你洗浴这么久,还用艾叶这些浸浴,就是为了预防?”

    “是啊,可这些并不见得有效。

    ”顾清离轻叹一声,毕竟没有完善的消毒措施,开水反复煮沸的衣物都未必能达到消毒效果。

    “别怕,我现在已非从前,没那么容易染上疫症。

    ”他想了想,神色也有几分凝重,“这事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我始终觉得不是突兀而起,而像是有什么征兆似的,改日得派人去查个究竟。

    ”

    “你也疑心有人作祟?”

    萧奕修没说话,从怀里取出只小匣子打开,里面铺设的白绢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黄色油纸,层层摊开,最内层是两三只被捏扁的黑色小虫,大小如蚊蚋。

    “你看这是什么?”

    顾清离讶异之极,凝眸盯着看了许久,疑惑地看着他:“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虫类,长得似蜂非蜂……”

    “你真没见过?”

    顾清离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了那个黑色的茧,失声道:“当初那只野蜂……后来那只茧就不见了,我一直在反复想着,应该不可能忘记放在哪里,它就离奇消失了!”

    “我在疫区发现了这个,没有让人看见,我疑心这事本来就与我们有关。

    ”

    “可是……若真是蜇伤赫连公主的那种蜂,那为何公主轻易痊愈,什么也没发作?”

    萧奕修摇摇头,这也是他左思右想不明白的原因,但赫连滟出现,这种蜂才跟着出现,虽说最初见到的地方是陌王府,但他们始终也没查到什么,昆虫之类既能四下飞舞,体型又十分微小,谁又能笃定一定是府中的人搞鬼?

    顾清离想了想便从萧奕修怀中跳下去,被他一把搂紧了:“你想去哪?”

    “我想去藏书阁再翻翻有没有关于蛊虫记载的典籍。

    ”

    “……你就这样去?”

    顾清离脸上又是发烫,抱着肩娇嗔:“去你的,我自然知道要穿衣。

    ”

    他臂上用力,将她带得又跌入怀中,呵出的温热气息更酥烫了她的耳朵,耳鬓厮磨道:“你有了疑难杂症就不要夫君了,哪有你这样为人妻的?”

    没等她寻思出应对的话来,已经被他翻身压到榻上,“强制”履行为人妻之责了。

    寒气萧然的凛冬,屋内却燃了两盆炭火,一只红泥炭炉,为了增加消毒的效果,炉上汩汩薰着锅醋,夹杂着艾叶的味儿,其实并不好闻,但温暖如春,榻上厮磨的人倒折腾出了一身薄汗来。

    顾清离软在萧奕修怀里,好容易才掰开他紧拥的手臂,低喃着抱怨:“你瞧你弄出人家一身汗来,又得洗了。

    ”

    他半睁了眼帘,看着她脸上未褪的春潮,笑一下,撩拨开额前的发丝,凑上去又轻吻一下:“一起洗。

    ”

    “才……才不要。

    ”

    顾清离不肯让人进来换水,怕叫下面的丫鬟笑话,只肯让锦姝送了桶热水搁在屏风外头。

    结果自然是未容她抗拒,添了些热水便被萧奕修抱着一同进了浴桶。

    事后顾清离才去王府藏书阁,在医书毒书的架子边翻到了半夜,找到本残缺不全的手抄本,关于蛊术记录的,里面记载一种“毒蜂蛊”,只寥寥数语,恰似蜇伤赫连滟的那种蜂。

    可惜并无解救之法,倒是被蜇后的症状,确实与此次疫症相似。

    顾清离想到自己身上的蛊,将那本书翻遍却找不着相似的,才疲惫地回了房。

    屋内燃着灯,萧奕修披衣在灯下画着什么,见她来了,搁笔迎上去,将她冻得冰凉的身体拥进怀里,问:“找到些什么?”

    顾清离疲倦地摇摇头,将旧书上的几行记载说了,然后苦笑:“至多让我知道,有人称那为毒蜂蛊,可见我猜测的没错,果然是种蛊。

    可究竟如何诊治,毫无头绪,还是要自己摸索。

    ”

    “别担心,你一定行的,我身上那多种毒缠绵入骨,你都能治好。

    ”

    “蛊与毒不同,很多蛊毒,其实由人操控,并非药石能愈。

    ”顾清离无力地叹气,跟着又道:“不过下蛊也是不易的事,看乡民的模样,他们患的仅仅是蛊虫本身带来的疫症,不似被人下蛊。

    ”

    她又仰脸朝他笑:“这么晚还不睡,明早还得上朝,快上床吧。

    ”

    “你不在,床榻冰凉,哪能睡得着。

    ”他边说边帮她宽了衣抱上床,钻进被窝里犹自抱着她不放开。

    “那你没遇着我时,天天都抱着谁呀?”顾清离眼中尽是戏谑的浅笑。

    “嗯……可多了,多得都忘记了。

    ”

    顾清离便低低笑起来,伸指抵在他胸前,悄声取笑:“是谁说他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处男来着?”

    回答她的是一阵无声的肆虐,黑暗中能想像到他咬牙切齿的不甘神情,顾清离吃吃地笑得更欢了,不由又想到初次为他施针时,他宽衣裸裎在她面前,虽然强自镇定冷淡,一脸禁欲,却还是抑止不住地面泛绯色。

    絮语中,两人终于沉沉睡去,只是半睡半醒之间时,顾清离觉得心里有点没来由的慌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没有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