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静室,顾清离直走到天香一号那个赌桌上,赫然发现夫诸角不见了!

    云亦歌还在那里做庄,只是神情无精打采,与之前妖冶霸气、艳光照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刚才那个东西呢?”顾清离下意识地声音紧迫起来。

    云亦歌抬起脸,扫过她的目光瞬间就有了敌意,仿佛全身的刺都竖起来:“跟你有何关系?”

    萧奕修察觉到她的情绪,虽然不明白顾清离为何看起来很在意那东西,还是道:“若是本王问你呢?”

    云亦歌的声音立即柔和下去:“王爷若问,知无不言。

    刚才来了个赌客,将它赢走了。

    ”

    “从你手里赢走的?”

    萧奕修眼中似有不信之意。

    天香一号开到现在,云亦歌号称“赌遍京城无敌手”,除了星月赌坊的背景压人之外,她出千的手段也是京城一绝,竟然有人能从她手里赢走一样东西!

    云亦歌不语,只眼含幽怨地看着他,泪光点点,无限相思哀愁。

    顾清离倒是品出点味来了,这女子来历不一般,她显然早便认识萧奕修,还有段解不开的单思情缘。

    刚才一定是因为萧奕修的到来,以及对她的冷淡,令她情绪混乱才会赌输。

    “算了王爷,我们走吧。

    ”

    萧奕修点了点头,正欲离去,云亦歌忽然伸出玉手似想要牵住他衣袖,却在即将触及那一瞬止了,幽柔无限地道:“王爷,那东西对您很重要吗?”

    萧奕修便看向顾清离。

    云亦歌便觉得心碎,原来他不是觉得那物重要,而是因这红衣女子想要,他才那般重视。

    “重要又能怎样,你已将它输了。

    ”早知该先设法将夫诸角拿到手再说。

    “王爷不想知道我将它输给何人了吗?”

    萧亦修只看着她,她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只能依然幽怨地看他:“是个衣着很奇怪的人,三色彩衣,竖条纹,宽袍广袖,看着不像东渊人士。

    ”

    “金熙然?!”顾清离与萧奕修对视,同时想到了是谁。

    出了赌坊,别过林侍郎,顾清离忽然嗤一声笑:“王爷,那个云亦歌的眼珠子都快掉你身上了!”

    萧奕修回首看一眼赌坊,轻声道:“你可知这是谁家产业?”

    顾清离愣了一下。

    原来这赌坊竟然是兰贵妃娘家最大的赌庄,幕后东主其实就是兰贵妃,萧奕修虽非她亲生,但终究是养子,也算是星月赌坊的少东,云亦歌才会早便与他熟识。

    “原来这是你家产业,早知刚才便不用思量太多,先将那东西拿到手再说。

    ”

    萧奕修不易察觉地敛一下眉看着她,顾清离立即便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你作不了这赌坊的主?”

    他没有说话,只沉默地上了马车。

    顾清离踏上车辕,见他从车厢里欠了半身,伸手给她,迟疑片刻将手放在他掌心。

    上了车,他并未放开手,依然是握着她的手,仿佛在沉思什么。

    正在顾清离觉得周身不自在,打算抽出手的时候,听他轻声开了口:“本王只是养子,如何作得了兰氏的主?兰氏的产业,都是燕王萧亦瑾的。

    ”

    顾清离意外地看着他,从未听他提过兰贵妃和燕王有关的事,之前身为王妃时,不过戴了只兰贵妃的镯子,就被他厌弃地扔掉,便知那是他的禁忌,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一个外人提及。

    “你也不必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本王,这些身外之物,还不在本王眼里。

    ”他微笑了一下,眼尾尽是温柔之意。

    “可养育之情也是该有的,难道兰贵妃就丝毫未将王爷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其实本王还真就怕她将本王太放在心上了。

    ”这语调有些奇怪,隐隐带着冰冷的恨意,甚至还有几分……杀气。

    “算了,不提这个。

    ”他瞬间转了话题,笑意又温雅起来:“说说你为何对那东西特别在意?”

    顾清离轻叹一声:“那似乎就是夫诸角,可如今到了金熙然手里,怕是要进贡入宫了。

    ”

    萧奕修的笑容淡下去,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错过了。

    “也是怪我,没早些设法将它弄到手。

    ”

    萧奕修略一思忖:“不用担忧,只要知道它入了宫,总还有法子可以得到。

    父皇万寿在即,有机会入宫,便有可能得到。

    ”

    顾清离点头,现在最要紧的倒是找到那个所谓神秘人,以及搞清楚金熙元为何会死,这些事都不会是巧合。

    她不期然想到了宣花楼,也许在那里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一低头,她蓦然发现自己的手依然被他握在掌心,他似乎全然未觉。

    她轻抽了一下,他才看她一眼,垂下眼睑,看她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从他掌心抽出去,心里若有所失。

    半途中她借口要去药铺买点药,便下了车去宣花楼。

    萧奕修则轻撩了马车帘,在玉色车帘微亮的缝隙中看过去,怅然觉得她或许是见了自己的气,故意寻借口避开。

    她对自己,总是这般冷淡,或许在她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病人而已。

    暖香现在见了顾清离就战战兢兢,之前因她吩咐过叫杜莺晚三天给她第一次解药,那三天毒发后无比痛楚,满地打滚,只觉生不如死。

    现在对顾清离唯命是从,听她相询,立即将近日的事全都说出来。

    四日前萧朔方又来了宣花楼一次,神色轻佻,与往日不同,暖香只觉当时他满身酒气。

    后来他又去看了杜莺,毕竟这时候杜莺的肚子已经大了,他想着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居然不忍再迫她堕胎,反倒是开始盘算着如何替这孩子正名。

    “正名?”

    “也就是带回他家,萧公子应该出身氏族大家吧,甚至有可能是皇亲国戚。

    ”

    顾清离总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萧朔方不像是这么在意孩子的人,哪怕杜莺怀的确实是他的亲骨肉。

    暖香道:“听说杜莺这孩子生下来便是长子嫡孙,萧家孙辈至今尚无男丁,这第一个总是很重要的。

    ”

    顾清离这才点头,或许这个长子能替他在家业上争到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