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东西,害得他差点丢了小命。
吴长顺狼狈地看着,狠咬下唇:“我要赌它!”
“上回你将你家的房子全赌进去,这回……你不会把自己的命也赌上吧?”庄家是个艳色倾城的蓝衣女子,胸前刺青纹路妖娆,沿着肩头蔓延开,仿佛花藤缠绕了身体。
可是吴长顺不敢朝她多看一眼,在这张赌桌上,这个看似美艳的女人赢过无数豪客,甚至皇室贵胄,很多人连命都输在她手里。
他迟疑着将所有的黄金都倒出来堆上桌。
女子纵声大笑:“这点黄金在天香一号还不够资格赌一把大的,不过你也奇怪,独盯上了这副奇怪的角,不如你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值得你倾家荡产?”
吴长顺懊丧又无语,只盯着她言语时随着锁骨微微流动的刺青:“我就赌一把,只赌这个,其实对你而言,这只是副来历不明的角,甚至不知它的作用。
”
“好吧,我就给你这机会。
”女子眼尾上挑,妖冶的光芒流动,袖口滑落,露出雪白柔弱的玉臂,捧起骰盅开始摇晃。
骨骰撞击的声音让吴长顺冷汗淋漓,他死盯着骰盅,直到它尘埃落定,庄家揭盖而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你输了!”女子轻盈地笑。
“我……”他摇摇晃晃,想要走出去,却猛然又回身扑到桌上,似乎想要抢夺桌上之物。
女子脸色一沉,立即有人冲上来,凶神恶煞地将他按在赌桌上。
“我告诉过你,你这点黄金,还不够在这里赌一把大的,所以这次输了,你不但要留下黄金,还要留下点别的。
”她悠闲而肆意地笑。
“什么?你没跟我说过,这是欺诈!”吴长顺奋力挣扎。
“在这里,我才是规矩!”女子的笑意渐渐冷下去,一挥手:“留下他一条手臂!”
吴长顺大惊:“不不……你没跟我说清楚……云掌柜,饶命……”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手!”她轻笑着挥一下玉臂。
寒光一闪,雪亮的刀锋下,吴长顺冷汗淋漓、苍白若死的脸被映在刀背上,清晰可见他背后多了道人影。
“云亦歌,刀下留人。
”
云亦歌绝艳的脸凝滞了一下,溶入妖娆笑意中的杀气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措和茫然,仿佛见着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吴长顺尽力扭过头去看,见身后不知何时负手立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潇潇然清绝出尘,镂金蟠龙玉带上垂着道青绿丝绦,随着他缓步而来,丝绦下的白玉温润地摇曳着。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绯衣如火的女子,遮了大半张脸的红纱上,露出一双潋滟夺人的清眸,眼波之中仿佛盛了整间天香一号的璀璨华光,正熠熠流光地看着他。
另一人,则令他整个人都泄了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再也起不来。
林侍郎又痛恨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桌上的人:“真想不到是你出卖我。
”
“陌王爷……”云亦歌一开口便被制止,看着他的眼神,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即使他会踏足此地,眼底划过的不屑也流露了他对自己的轻视。
在他眼中,星月赌坊这种有伤大雅的地方显然不是他这种人会来的。
萧奕修没再多看她一眼,哪怕这女子曾惊艳了所有来一掷千金的豪客,甚至有人称她为天香一号最大的赌注,可他从来就不曾正眼瞧过。
“吴长顺,你是如实交代还是死撑到底,由你自己选择。
”林侍郎盯着他。
没有人注意到,顾清离的目光一直落在赌桌中央那副如玉如冰的角上挪不开。
夫诸角。
她心里默念。
可是如何从这种地方将夫诸角带走,她也不敢轻言。
云亦歌在天香一号内辟了间静室给他们,萧奕修上座,顾清离与林侍郎分坐左右,吴长顺无精打采地跪在中央。
他是林侍郎管家的儿子,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可说情如兄弟,被他出卖对林侍郎而言,确实是痛心疾首的事。
“你若不将那尸体的事说个清楚,只怕你过不了今天。
”林侍郎好容易平稳了情绪,盯着他。
吴长顺只得苦着脸开始叙述此事。
林家原本也有一些产业,一个多月前他身为林家绸缎铺的二掌柜在外地做了一笔买卖,途遇南月国使者一行人,其中就有溺死的那个南月使者金熙元,也就是说南月使团其实有两名正式的使节。
金熙元有个毛病,就是爱服用寒食散,而且瘾头不小,那晚上他服了此药之后神魂飘荡,亢奋的情形下毫无理智,带着进贡的夫诸角就去当地赌场豪赌,不慎将那东西输给了吴长顺。
吴长顺生性嗜赌,即使将那东西赢到手里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他不知道是个什么,跟着商队起程回了京,金熙元药性消散后再也找不到他,一边打探一路跟着使团到了京城。
吴长顺随手就把夫诸角输给了天香一号,沮丧地回到家。
南月使团为不耽搁行程,先将别的贡品上贡,金熙元则暗地四处查找,毕竟上贡清单里就有此物,虽然找了借口声称那物经不起颠簸,会晚些到京,但最终还是得寻回来贡上去,这贡品丢了要他的命还是小事,直接就影响了两国邦交。
可是东西已经不在吴长顺手里,金熙元找到他的时候,他如何拿得出来?
就在他被逼得无法可想时,金熙元突然暴毙,一个神秘人出现,要挟他将尸体投入林侍郎府,并给了他报酬,在威胁利诱下,他不得不如此。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完结,金熙元生前曾告知另一名使者金熙然夫诸角在他手里,金熙然不但来找他强索夫诸角,甚至还怀疑金熙元为他所害,他唯一能做的是提着那点酬金来这里搏最后一把。
吴长顺不知道夫诸角是什么,在他的叙述里,始终就是“那东西”。
萧奕修也敛了下眉淡淡道:“就为了那么个玩意,你就差点搭上了命,还差点祸害了林侍郎一家,值得么?”
林侍郎激怒地道:“他不是为了那玩意,他是因为滥赌成性!”
吴长顺的脑袋更低了,林侍郎刷地起身,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从此后你与我林家再无干系,南月使者再找你的时候,用自己的脑袋去抵吧!”
“大人,大人救我!”吴长顺扑通跪到他面前哭求。
顾清离此时方开口:“你出卖了别人,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就只是南月使者那尸体,现在只要处理不慎,林侍郎就要被你拖下水害死,还有脸在这里哭求?”
萧奕修淡淡道:“咱们走。
”
林侍郎一脚踢开他,愤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