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意识到，问题真的严重了。
穆九霄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选择借用那方面的药物。
他的身体，肯定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是各方面的器官衰竭？
方禾只想到了这个可能。
而穆九霄会出现问题，不是突然造成的，上个月他跟穆温七的消失，有很大的问题。
方禾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鞋尖，眼睛都不眨一下。
穆九霄也在沉默。
他回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沉默了许久。
片刻后，门外有人敲门。
穆九霄闭上眼，“进。”
开门进来的人，是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
他们的衣服不透一丝风，只露出一双用裹在透明防护里的眼睛，他们不敢看穆九霄，垂下的眼眸里，充满了敬佩和尊敬，“穆总，时间到了。”
穆九霄站起身，走在前面。
休息室里有一面墙，墙的另一边，是一间穆九霄从未公开过的密室。
他在得知自己被注射MA之后，就派人秘密装修了密室，他每天都在这里面接受治疗。
治疗时间一小时。
这一小时，是穆九霄一天里，最难熬的一小时。
他每次从这张床上下来，就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被人拆了下来，重新缝上去了一般。
坐在床沿，穆九霄盯着地面看了很久，没有动静。
手下观察了他几分钟，走过来喊，“穆总？”
穆九霄听到了，但是感觉声音很遥远。
“穆总？”
穆总？
穆总……
穆九霄终于听清了，他转过头来，看向手下。
手下手里拿着一把刀子。
见穆九霄有反应，手下就把刀子收起来，道，“对不起穆总，这是小姐吩咐的，如果你在治疗之后有什么不良反应，必须得用刀子唤回你的理智。”
穆九霄无力地垂着脑袋，看着自己手上还在冒血的针眼，不管换多少次纱布，都没有用。
手下给他拿来药水，“擦点药吧穆总，单纯止血是止不住的。”
穆九霄嗯了一声。
门被人打开，穆温七走了进来。
她看着背脊弯曲的穆九霄，心里就一阵抽痛，“今天感觉怎么样？”
穆九霄看着她，“我们出去说。”
他听不清穆温七在说什么。
只看见嘴巴动，却听不见，这让穆九霄很烦躁。
换上衣服来到外面，穆九霄花了一个小时洗澡。
他要洗干净身上的药水味。
不能被方禾知道。
穆温七一直在外面等。
她呆呆的看着外面，对着空气说，“你说，我们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他们不该跟mercy反目成仇。
即使真的要如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穆九霄身上的软肋太多了，一个穆安就可以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不值得。
穆九霄坐在她对面，“你说话大声点。”
穆温七愣愣的，“你什么意思？”
穆九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后遗症，开始了。”
穆温七咬了咬牙，“你不用担心，研究室那边已经在做最后一次实验了，只要结果出来，你的病就有得治。”
穆九霄似笑非笑，“除了听力，我的很多器官也在往后退了，呼吸，消化，运动。”
很多地方，他都开始感觉到无力。
穆九霄倒了一杯茶，放在穆温七的跟前，“你喝一口，消消火，这一个月你都在为我奔波，辛苦你了。”
穆温七一脚踹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茶水荡漾，全都洒在穆九霄的身上。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穆温七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振作点行不行？”
穆九霄深呼吸一口气，“你既然看到我这么厌烦，那以后就少来了，回去吧，等实验结果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穆温七咬牙切齿。
她发火，是因为穆九霄这不温不火的态度。
他分明就是要自暴自弃。
因为他们上次去找了mercy，她根本就没有解药。
解药至今没有人发明出来。
穆九霄这样子，是打算抱着媳妇过日子，不治了，退休了。
晚上下班后许久，穆九霄等自己完全缓和过来了，才回家。
方禾在婴儿房，哄着穆安刚睡下。
门打开，穆九霄的身影站在那。
方禾轻轻出来，拉住他的手，“回来了，饿吗？”
穆九霄摇摇头，“累，你抱着我，我们睡会。”
方禾嗯了一声。
穆九霄最近脑子里要装很多东西。
身体机能却跟不上。
方禾时常要等他睡着之后，给他处理线上未完成的业务。
好在之前跟穆九霄学了不少，她现在处理起来果断又有效率，几乎没有差错。
忙完了公务，方禾又悄悄拿出他的衣服，手机的过往记录。
上面有些什么味道，他联系了谁，方禾都能查出来。
方禾看到他定做了一个助听器。
触摸着冷冰冰的手机屏幕，方禾心里难过不已，清除痕迹退出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方禾得知，根据数据还有穆九霄的血液分析，结果是中了变异药物。
药物的药效很厉害，能控制人类的神经。
器官衰竭都是小事。
要命是一旦精神失控，后面会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事。
穆九霄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
他掌控的是半个亚洲的经济发展，一旦出事，别说穆家的前途毁于一旦，其余也会受到很严重得到牵连。
对方说，“这个不好治，你放弃吧，是他的命不好。”
方禾说了声谢谢，便挂断电话。
她不信命。
穆九霄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使老天要他死，那她也不允许。
门外传来脚步声。
穆九霄敲了敲，“方禾，你在里面吗？”
方禾把手机收起，站起身来，“嗯，我在上厕所。”
她走出来，直接问道，“你告诉我，你身上的针孔是怎么回事？”
穆九霄一直在等这句话。
最近方禾做的任何事，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以她的观察能力，自己的掩藏根本就无济于事。
穆九霄慢慢跟她说。
方禾听得很认真，最后问道，“没有解药吗？”
“嗯，没有。”穆九霄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
方禾使劲拍拍他的脸，“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你这样看着我，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穆九霄失笑，“是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