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霄来到寺庙,才发现方丈早已经去世了。
原来的寺庙大肆翻修,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新来的方丈过来就问穆九霄,要捐赠多少钱。
穆九霄气势矜贵,一看就不凡,即使没有捐赠的心,被问了这么一嘴,或多或少都要捐赠一点。
穆九霄确实捐赠了。
顺便把之前方丈给他的那一串珠子,也还给了新来的方丈。
新方丈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接下来,对着穆九霄作了揖。
穆九霄又花重金,找到了之前那位方丈的弟子,邀请他们来给方禾渡法。
他虔诚地希望,方禾在另一边可以开心快乐。
下一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人。
法事之后,穆九霄又为方禾守了七天的灵堂。
一切都在慢慢,尘埃落定。
第八天的早上,穆温七过来看他,见他人瘦得皮包骨头,心里泛酸,“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穆九霄说了声好,却迟迟没有动作。
穆温七去盛了饭菜。
也给方禾盛了一碗。
他们三个很少一起吃饭,那时候总以为都还很年轻,以后要一起吃饭的次数还很多。
但是一眨眼,人就不在了。
穆温七见他吃了口饭,这才放下警惕,说道,“在药物的副作用下,奚栀自残毁容了,有点严重,得送去国外医治。”
穆九霄,“直接把她送回去,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们奚家的任何消息。”
穆温七嗯了一声,“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不用,我去。”
穆温七担忧,“你行吗?”
穆九霄,“你以前从不会问我行不行,这么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穆温七的性子。”
穆温七抿了抿唇,“我是怕方禾对你的打击太大,你会做出些过激的事情来。”
“不会。”
他沉痛方禾的离开,但也头脑清醒。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
另一边的监狱里,时盛被关在单独的房间,不主动合群,也没有群体来找他。
定期游放的时候,他碰上了时雨沫。
时雨沫在这里关久了,早已经把这里摸得门儿清。
她找机会跟时盛搭上话,“三叔,你怎么进来的?”
在时盛眼里,时雨沫是个叛徒,他并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时雨沫却穷追不舍,“你不想在牢里关一辈子吧?”
时盛朝四周看了一眼,问,“难道你就能出去?”
时雨沫信誓旦旦,“只要你愿意跟我配合,那我就可以。”
时盛犹豫了几秒,就相信了她。
他现在就两条路。
要么死在监狱里。
要么死在越狱的路上。
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搏一搏。
……
北城的河很大。
越往下越荒芜,形成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岛屿,这边的生态系统不好,很少有人过来。
但是水里能吃的东西却很多。
方禾每天都要来这里捕鱼。
她要抓很多鱼,才够她跟奚峥吃。
今天抓了三条大的,方禾拎着往回走,用过滤出来的淡水熬成汤,奚峥先喝一碗鱼汤,剩下的她再慢慢吃肉。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半个月。
爆炸的时候,奚峥抱住了她,所以方禾身上的伤口不多。
他们俩当时被爆炸的冲力冲到河里,奚峥拖着她从浅水的地方一路游,最后在最近的一块岛屿上暂时稳定下来。
第一天的情况太糟糕了,奚峥身上的烫伤很严重,几乎没有一片完整,方禾四处找草药,用最笨的办法给他清洗,包扎伤口,好在奚峥的本身条件好,半个月的时间,他熬下来了。
奚峥喝完发腥的鱼汤,问方禾,“你知不知道这是哪个位置?”
方禾嗓音干哑,“四周全是水,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还活着。
但是这样下去,无疑是等死。
奚峥的伤会把他慢慢耗死。
她也会饿死在这里。
奚峥放下手里的石碗,杵着拐杖来到外面。
他眺望着远方。
四处都是水,宽得好像他们在海中央。
但是他能分辨出这是哪里。
很快,他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可以救我们的命。”
方禾眼里燃烧起一丝希冀,“你有办法联系到九霄他们吗?”
“不行。”奚峥不给她希望,实话实说,“太远了,我们只能靠运气等穆九霄的飞机找到我们,但是我们没用那么多时间,所以目前我们得以生存为第一。”
他说到这,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喘出一口浊气。
半个月的伤痛,让他变得有些柔弱。
他光是站稳,都需要好大的力气。
方禾扶着他。
奚峥也没依靠,他用骨头撑着自己残缺的身体,说道,“我们现在要先建造一艘可以走的船,只要顺着那边的峭壁过去,就能到我的地盘。”
方禾眼皮一跳,“你的地盘?”
奚峥道,“我习惯在一些我到过的地方安置房子,准备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我那个物资点距离我们还有点远,但也是离我们最近的,与其死在这里,不如拼一拼。”
方禾点头。
太阳太毒了,方禾让奚峥先回去休息。
他们就窝在一块石头底下,其实什么都挡不住,但是那个位置是个凹槽,躺进去,可以给心里一点安慰。
奚峥无法动弹,他只能告诉方禾应该准备什么材料,应该怎么做。
方禾学得很快。
但是她是个女人,体力和皮肤都不耐受,才忙一天就浑身是伤,手上也破了不少口子。
那些材料上,到处都是她的血。
方禾撕下身上一块布料,把伤得严重的地方包扎一下,然后继续。
奚峥道,“你歇会吧,不用这么拼。”
方禾动作没有停下,说道,“我要是歇一会,死亡就离我们更近一步,我不想死。”
奚峥哑口无言。
这一次,他对方禾是彻底刮目相看。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方禾歇了口气,“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连累了你。”
奚栀和时盛想杀掉的是他。
奚峥是受害者。
做了三天,他们用朽木和飘过来的垃圾,做了一个小船。
可以勉强搭两个人。
这船虽说缥缈,但是很牢固,方禾用两根杆子一路游,按照奚峥所说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岸。
对面是高得看不到边的石壁。
那上面也是荒得看不见人生存过的痕迹。
奚峥在水里飘了好几个小时,伤口感染,晕了过去。
方禾把他拖到干燥的地方。
一松手,方禾就浑身发软,眼前阵阵发黑,连着干呕了好几声。
但是胃里已经空了,连酸水都没有。
方禾躺在地上,因为用力过猛,肌肉还在用力颤抖,她好像触电一样停不下来。
她好想死。
这半个月,她已经被榨干了,连意念都化为了灰烬。
活着太累了。
她好饿,好困,好痛。
身上像是爬满了虫子,正在啃食她的身体。
有冷冰冰的东西,在她身上缠绕。
方禾猛地惊醒。
不是梦。
什么东西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