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生听到喊声抬眼看到大儿子吴梦达手持手枪站在院门口,达儿,你可回来了,你弟弟梦康找到了。
爸,梦康在哪里?吴梦达急切地问道。
在马车上的那个就是,他已经被冯远桥弄傻了,吴华生泣不成声地说。
吴梦达仔细打量着马车上那个蓬头垢面不停地嘿嘿傻笑的男子,泪水禁不住模糊了双眼,他用枪指着在一边冷笑的冯远桥,冯远桥,你好狠毒,算你有胆量,竟然勾结了日本人来报复我们家,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松下一郎看到形势突变,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挥着手中的战刀喊到,秘方的交出来可以活命,不交统统的死了。几十个国民军和日本兵仅隔几步之遥都握紧了手中的枪,脸对着脸怒目相向,只要双方一声令下,一场血战瞬间就会发生,吴家大院顿时便会血流成河。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院子里静得出奇,沉闷的空气让每一个人都压抑紧张得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两楚。就在这时,一个日本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心翼翼地转到松下一郎身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松下一郎顿时象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把头耷拉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战刀,向着鬼子兵用日语说到,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所有的日本兵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枪把双手举了起来。
冯远桥被松下一郎和日本兵的举动弄蒙了,松下君,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松下一郎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到,日本国战败,无条件投降!
院子里吴家的人听到后发出了欢呼声,国民军顺势收了鬼子的枪,不费吹灰之力擒住了几十名日本战俘。包围老字号的鬼子也都缴械投了降。
冯远桥一看大事已去,惊愤之中拔出枪来向吴华生扣动了扳机,就在子弹呼啸而来的瞬间杨名刚挡到吴华生身前同时扣响了手中的枪。子弹不偏不斜打在了杨名刚胸前,冯远桥也被杨名刚的子弹打中。站在不远处的吴梦达抬起手中的枪来啪啪啪把一梭子子弹全都打在了冯远桥身上,冯远桥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直挺挺地从马车上摔到了地下。大青马被刺耳的枪声一惊,一声嘶鸣急冲入人群连踢带撞弄倒了几个人然后转而掉头向院门口冲出去,站在马车上的傻子梦康被惊奔的马车甩到了地上,顿时晕了过去,吴家的人赶紧拥上去抢救。
血从杨名刚胸前汩汩地流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衣衫,杨大妈抱着天佑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儿啊,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拿药来。吴华生抱着杨名刚的头冲着家人喊。
四奶奶看着鲜红的血从杨名刚的身体里也是从自己的心头流出来,她感受到了钻心般的疼痛,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鲜红鲜红的血从熟悉而又亲切的躯体里一滴滴一滩滩淌在脚下的黄土地上,对于流血她早已不再陌生和惊悸,可每次都是同样的触目惊心。她在货郎的搀扶下迈动笨拙的身体来到杨名刚身旁呜咽不止。
爸——爸,快起来。天佑趴在杨名刚的身上哇哇地哭着,杨名刚衣服上大片的血迹吓着了他,天佑转回身来抱着四奶奶的两腿,妈,我怕,怕。
货郎弯腰用一只胳膊抱起了思念中的儿子,天佑,不要害怕,爸爸在这里。
不,你不是爸爸,爸爸在那里,爸爸好可怕。天佑在货郎的怀里挣脱着,半年多的分别天佑幼小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亲爸爸的影子。
货郎被天佑的哭喊弄得心中酸酸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管那个陌生的男子叫爸爸。
杨大嫂,名刚不会有事的,药马上就会拿来的。吴华生望着泪流满面的四奶奶不停地安慰着。
杨名刚微微睁开眼睛,抓着杨大妈的手,妈,是儿子不好,这些天没能回去看您。
儿啊,你是妈的好儿子,你流这样多的血会把妈吓着的,杨大妈颤抖着用手去抚摩儿子苍白的脸。
杨名刚微笑着望着白发苍苍的妈妈,然后把目光转向四奶奶,他就是你经常说的货郎吗?
四奶奶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正是他。
这回天佑找到了亲爸爸,你们一家终于团聚,我可以放心了,只是我妈让我放心不下。杨名刚双唇发白,断断续续地说。
杨大哥,你放心,大妈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不要再说话了。四奶奶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老爷,看在我这些年跟随你的份上,我求您一件事。求您不要为难他们一家,能够放过他们一家大人孩子,您能够答应我吗?杨名刚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吴华生。
此刻吴华生的内心充满了对杨名刚的愧疚和感激,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了对付仇人冯远桥而设计害死杨名刚的未婚妻,害得杨名刚去杀人继而无家可归再仗义相救,不断给以小恩小惠,从而使杨名刚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今天杨名刚又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命,他的良心深处充满了负罪感。
名刚,老爷我对不起你,我不值得你这样救我,我答应你绝不为难他们一家,你的母亲吴家会好好照顾她的。
杨名刚会心地笑了,他知道是该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或许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好的解脱。他伸出手去,天佑,干儿子,过来,再喊我一声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