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老者看到稳站在厅堂门口的吴华生,眼中喷射出怒火,声如洪钟地喊道,吴华生——,你还认识我吗?
吴华生用利剑一般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来人,那张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面孔现在就在眼前,虽然那张面孔因岁月的磨蚀而苍老和冷峻了许多,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冯远桥,这个几十年来象恶魔一般缠绕着他的仇敌。吴华生冷冷地笑了一声,哦,原来是你——冯远桥,即使你化成了灰我也会认识你。
哈哈哈,吴华生,吴大老爷——,真是好记性好眼力,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因为你的良心让你经常惦记着我,你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一个夺人妻抢人财的伪君子,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我们多年的仇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冯远桥,今天你要怎样?吴华生望着有些疯狂的冯远桥,他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复仇什么都做得出来。
今天我要怎样?!哈哈哈,你怕了吗?松下君听说你有烧烫伤无痕丸的秘方,想让你无偿地献出来。冯远桥话锋一转指着坐在摩托车上的松下一郎说。
皇军这样兴师动众,原来是为了我们吴家的秘方,秘方到是有,不过早在一年前被我大儿子无偿送给国民军了,现在秘方不在我手上。吴华生望着松下一郎不卑不亢地说。
国民军?秘方的没有,你的全家就会统统死了死了地。松下一郎把手一挥生气地喊着。这时吴家一家男女老少丫鬟婆子以及四奶奶等人几十口都被鬼子赶到了院子里,立在了黑洞洞的枪口下。吴华生头上的汗开始冒出来。
一直躲在车蓬里向外张望的货郎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自己朝思暮想四处寻找的妻子毛妮,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喊起来,毛妮——,毛妮——,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跳下来向枪口下的四奶奶直奔过去。
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弄得迷惑不解的四奶奶,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她回转身来,看到了向自己跑来的货郎,那只空荡荡的袖管随身摇摆着,她脱口喊出,货郎——货郎——,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他们拨开人群和明晃晃的刺刀抱头痛哭在一起。
在场的人都被他们惊呆了,吴华生、冯远桥还有松下一郎都把目光投向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吴华生身边的杨名刚看见四奶奶抱着一个男子痛哭流涕,惊得嘴巴张开了,胸口象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憋闷得难受,接着里面隐隐作痛,他难过而又无望地把头扭向了一边,腿脚酥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独臂张,你在做什么?冯远桥冲着货郎问道。
货郎激动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过头来对冯远桥说,冯爷,我找到我媳妇了,她就是我失散的媳妇毛妮。
冯远桥对松下一郎耳语了几句,松下一郎对把枪口冲向四奶奶和货郎的鬼子呜哩哇啦了一通,鬼子把枪拿开,放过了他们。
吴华生,快点儿把秘方交出来吧,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的,现在不交出来,一会儿搜出来的话你会死得很难堪的,你们吴家上上下下几十口都会给你陪葬,难道你就忍心吗?
冯远桥,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怕你吗?我知道你说得出做得到,你连娘胎里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这几十条性命你更不会顾及的。
哈哈哈,吴华生,不愧是我的老对手,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儿子吗?
你把我的儿子藏到哪里去了?吴华生一提到儿子神情有些慌乱,他心头的肉刺被吴华生狠狠地捅了一下。
冯远桥把篷车的布帘子刷的一下掀起来,蓬头垢面衣衫蓝缕手脚被锁着铁链的吴梦康被小雨从里面推了出来。吴梦康望着吴华生嘿嘿地傻笑着。
吴华生仔细地辨认着,大喊一声康儿——,看到自己一向聪明伶俐最为疼爱的二儿子梦康变成了傻子,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一黑,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杨名刚手疾眼快一把给扶住了。
康儿,我可怜的康儿,竟给折磨成了这样!吴华生看着儿子老泪纵横,儿子成了傻子比让他自己死去还要心痛。
吴华生,你的儿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冯小雨站在车上指着吴华生说。
吴雪?原来是你。吴华生惊诧地问道。
她不叫吴雪,她叫冯小雨,是我的女儿,当年的毒就是她下的,你的儿媳就是天天喝了我特意配制的慢性坠胎药才流产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们吴家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这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人群中的碧柳,看到当年害死自己腹内孩子的冯小雨,气得浑身发抖,我的儿子,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一句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身边的丫头婆子一阵忙乱赶快抢救。
苍天啊,如果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一人身上吧,求你放过我们吴家几十条性命,更不要让祖传秘方落到日本人手里。吴华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望苍天哭诉着。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骚乱,爸——,不要害怕,我回来了,我来救你们了。大少爷吴梦达带着几十个国民军冲进了院子里,一个个把枪口对准了院子里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