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继续朝流民们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们抢东西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面对区区几个差役就哑了火?难道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而听着苏青一激再激,流民们中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瘦得皮包骨的汉子站了起来,弱弱的解释道:“我们都是普通农户,只因天灾才流窜至此,已是违了大周律法,现在哪个敢和官府作对!”
苏青冷笑:“我倒是觉得你们都是一群懦夫,所以才活该落到此境界!”
那汉子听到这话,彻底怒了,“你给我们施粥是个好人,但你不能这样羞辱我们!你以为谁都和你们这些贵人一样天生好命!”
不只是那汉子,周围的流民们也有些愤怒了。
后面的学生们纷纷露出疑惑。
先生并不是刻薄之人,怎会做出如此表现?
而见流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苏青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们因为天灾才成为流民的,你们有没有想过难道让你们变成这样的只有天灾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凭什么灾年里地主豪强们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吃着大白馒头?凭什么你们就要忍饥挨饿,卖儿卖女?”
那汉子也是被一连串问题问愣了,他还从没想过这种问题。
不只是汉子,听到这话的流民们都露出了疑惑。
苏青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告诉你们,是因为豪强地主们吃了你们的粮!他们当着官老爷却不纳税,不交粮,而且还有一些更黑心的在田产上做手脚!”
“你们难道就没怀疑过为什么每年交那么多税,可田里的每年的收成就只有那么点?答案很简单,就是这些地主剥削你们!”
“这些田产或许不多,可累计下来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丰年他们吃香喝辣,一到灾年你们这些人更只能当流民四处乞讨,等再回去的时候田也没了,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发家的原因!”
“你们宁愿当流民都不愿意反抗,你说你们不是畜生是什么?”
听到这话,流民们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沦落到这般境地,大多数人都自怨自艾,怪自己不够努力,怪老天爷不公平。
可苏青这话成功点醒了他们,原来是豪强特权和那些下作手段才使他们沦落到这个境地的。
顿时一个个露出痛恨之色。
“别说,我感觉我家的田地好像收成就不太对。”
“他是苏青天,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定州几大豪强都被他扳倒,现在定州城的那些人过得可好了。”
......
汉子无奈道:““可即便如此,我们又能如之奈何。我们在本地时都没办法对付那些豪强,在这我们背井离乡,在这京城就更没办法了。”
苏青目光一凛:“你们还有一条路——进京告御状!”
声音很大,回荡在整个粥棚久久不息。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流民们这时都沉默了。
他们想要一条活路,但更畏惧官府。
流民是绝不允许进城的。
尤其是他们对苏青并不信任的情况下,更不敢贸然将身家性命交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看着流民的反应,苏青知道此刻需要一个带头人,于是朝三柳先生一个眼神示意。
三柳先生也意识到是自己出手的时候,道:“那我来带头吧,若要告御状的跟着我的马车一起进京便是,有什么干系我担着便是。”
所有人目光一致的望向这位老者。
大多流民并不认识这位三柳先生,只觉得这位老者器宇不凡。
“是三柳先生,士林中的隐士高人!他竟然愿意带着我们出头?”
三柳先生的名声很大,一众流民中少许有学识的人一下便认出了三柳先生。
很快有人将三柳先生士林领袖的身份介绍了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流民们都知道了三柳先生的身份。
偶像的力量的庞大的,听到连三柳先生这样的人物都愿意为自己做主,流民们纷纷露出了感动之色。
“贵人们都愿意为我们做主了,咱们这贱骨头有什么害怕的!”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流民们瞬间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