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楚辰良总是笑呵呵的没什么心事,即便有也很快消失,小孩子总不像大人一般想那么多,可这次,似乎不太简单。
他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楚璃,带着浓浓的希翼与期盼,奶声奶气道:“舅舅,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他都走了好久了……”
平时南宫玄在时,他总不会轻易叫爹爹二字,对楚璃也比对南宫玄更加亲近一些,可今时南宫玄走了,他反而不高兴了,连吃饭也吃不香。
楚璃哑然,随即笑出声,好笑的摸着楚辰良的小脑袋,“你是想爹爹了吗?为何不告诉我?”
楚辰良转过小身子,从他手里抢过树枝,似乎不满,抽打水面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像是出气一般。
平静的水面划开层层涟漪,朝着远方淡去,又慢慢回复平静,滴滴溅起的水珠在空中飞跃着,映出楚辰良纠结的小脸。
“咳。”楚璃轻咳一声,又道:“你爹爹,他是进宫接你娘亲去了。”
“真的吗?”楚辰良兴奋的站起来,手里的树枝也被扔在一边,阴霾一扫而光。
从前便听南宫玄说过,他是去找他娘亲去了,可那时他总不相信南宫玄,认为是哄骗他留在身边的手段,可听楚璃这样一说,他便全都信了。
“自然,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楚璃将楚辰良抱起来,在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道:“放心吧,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连同你娘亲一块接回来,再耐心等几日,好不好?”
“好!”楚辰良脆生生的答应一声,紧紧搂住楚璃的脖子,兴奋不已。
而楚璃,眼里却充斥着担忧之色。
南宫玄进宫前说过,一有消息便会传书信过来,却不想已经两日了,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就连青氼也没有任何动静,实在心中不安。
可他相信,南宫玄有绝对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否则也不会只身前去,一切不过时间早晚罢了,他只需照顾好楚辰良,静候佳音,其余的都不用担心。
已是傍晚,天色眼看着就要暗下来,苏琦罗睡了两个多时辰,身子竟出了一身冷汗,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零碎的画面,就像流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一闪而过,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在梦里她看的很清楚,可是一睁眼,却全然什么都忘了。
越是去想,就越是模糊,到后来,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脑海最深处,一旦触碰便像有生命一般,快速远离。
她只能确定一件事,梦里繁华巍峨的场景,绝对不是月海国。
她在皇宫呆了那么久,可以说很熟悉了,可是梦里的场景,和她此时所处的环境根本对不上。
可是,苏琦罗不记得自己在那里出现了,难不成……又是她失忆前的画面?
一声轻响,门开了,是酒酒,穿过屏风,酒酒端着一碗滋补汤,让她喝下。
“小姐睡了那么久,定是饿了,奴婢已让御膳房送来吃食,再去给您热一热吧。”
“不用了。”苏琦罗挥挥手,“我不饿,躺了那么久,骨头都僵了,你扶我下来走走吧。”
“这……”酒酒有些迟疑,“小姐,您才落水,受惊不小,皇上说了要好好休息,若是您再出了意外,奴婢的人头定是保不住了。”
“无妨,我只是在门口转一转,不会出事的,若是皇上怪罪,自有我为你们承担。”苏琦罗已经坐起来了,转了转胳膊,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身子居然恢复的那么快,下午醒来时还是浑身无力,说几句话就要喘口气,累的不行,可就这会功夫,她身上便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能使上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琦罗真的被惊到了,不信邪的掀开被子站起来,走了几步,虽然未痊愈,却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扔到一边,接过酒酒递过来的披风,穿在身后,出了偏殿。
躺了一整天,一直维持一个动作也是很累了,出来走走,正好可以活动下筋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世人都知的道理,可是,当真一定是树木的错么?
既要出风头,又要避免树大招风,世上没有这种十全十美的事情,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仔细回想起来,都是因为乔子晟,若她真嫁了进来,那等待她的,将是无止无休的心计,不管她愿或不愿,都会卷入后宫的争斗风暴中,失去最后的纯真。
这不是苏琦罗愿意看到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
静悄悄的傍晚,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只有苏琦罗和酒酒缓步走着,被脚步声打破寂静,不知不觉,苏琦罗已出了宫殿,朝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这片竹林倒没什么稀奇,壮观的是里面的鸟儿,乔子晟喜爱百灵鸟,世人皆知,而这片竹林里,住着难以计数的百灵,一至傍晚时分,百鸟归林,甚是壮观。
而这片竹林距离乔子晟的宫殿不是太远,平时闲来无事,乔子晟便会来此走走,散散心,倒也是个好去处。
苏琦罗也不知为何会来这,兴许是好奇,兴许是没处可去,只能就近选择。
酒酒一直担忧的扶着苏琦罗,欲言又止好几次,生怕她会出意外,一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四周,以防再发生上午的事。
晚霞似连绵不断的云锦,缠绵了大半个天空,似有若无的相交着,红光映在苏琦罗脸上,气色似乎也好了不少,油光水滑,眼里有两朵小小的红云在跳动,神采奕奕。
天色已晚,连鸟儿也安静了许多,只有一些不知疲倦的鸟儿叫着,像是在呼唤着同伴,不少鸟儿飞来飞去,在上空盘旋数周,又缓缓落下来,竹叶一沉,轻轻托着鸟儿的身躯,抖了几下,更有几只大胆的,直接在苏琦罗身边飞来飞去,似乎被她身上的大红花朵吸引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