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长安城中传出消息,朝廷早在瘟疫还未爆发之时,便在南边收购了大量的药材,此时正沿河水运入长安,不日便要到达长安。
  司药监也放出风声,说司药监还有可供长安全城百姓用的药,可支撑五日,五日后,南边的药也会到。
  原先涨至天价的药材商,纷纷开始降价。
  然而,最初卖的贵,这会降价也无人购买。
  庄彭越听手下的人禀告说是他们的人已经叫苦不迭,大量的药材堆积,若是朝廷的药入京,他们的就更不会有人购买。
  这样的药材是放不住的,若是无法出手,便会砸在手中。
  庄彭越让人去传信,晚间的时候,那位谋士便入府了。
  “你说可以靠着这批药大赚一笔,这样便有银子养山中的那些兵了,可是如今朝廷的药马上入京,这些药岂不是砸在手中了?”
  那谋士沉默片刻道:
  “我也没想到周戈渊会一开始就去南边收药,眼下只能在药入京之前,全部低价抛售了,至于钱财一事,主公放心,秦守成在我们手中,还有其他的生财之道。”
  庄彭越总觉得心里不安,说道:
  “周戈渊这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当时在军中他得用的将领不过是因为饮酒误了军机,许多人求情,他说斩便斩了,他不可能不去查药材的事儿,到如今他还没有动静,我始终心里不安。”
  “许是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士族们又给他使绊子,他一时顾不上,再说了,世人皆知周戈渊事母至孝,庄家日日供奉着柔妃娘娘的长生牌,便是手握着免死金牌了,主公只管放心。”
  庄彭越闻言,才算心中稳了一些。
  “眼下也只能如此,将这些药材低价抛售了。”
  “嗯。”
  渭城和兴平的药材低价抛售,周戈渊提前安排好的人,将其采购一空。
  朝廷已经没有药了,连一日也撑不下去了。
  陆修齐在南边运来的药,要五日后到,这五天要么高价买药,要么看着病情加重。
  陆修齐走后,周戈渊心生一计,借着这股东风,让司药监散布出去消息,说是长安城的药可支撑到南边的药来。
  如今有了药,便解决了燃眉之急了。
  这伤寒之症,有张仲景古籍所记载,并不难治,只要有药,加上隔开控制,便能稳步好转。
  便是有亡故的,也是年迈者。
  相比起前朝时爆发的那场瘟疫,几乎空城的惨状,长安城如今病故者,简直是奇迹。
  百姓们这才信了朝廷最开始的旨意,明白了摄政王一开始封城的良苦用心。
  谢德音在护国寺将长安城周边瘟疫控制住了,城外的百姓没有受世家的煽动,所以配合极好。
  护国夫人在护国寺,病患也在护国寺,这给了老百姓们很大的希望,便是将重病的家人送进寺中,他们也不怕。
  有了药,还有民间游方的大夫自发来了护国寺,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转。
  谢德音看着城中送来的信件,每日里,周戈渊都会差人送来报平安的信件。
  王府安,孩子安,他亦安。
  谢德音每日看到信时,才是一日中最踏实的时候。
  在她听内官说起,是陆修齐提出从南边运药,周戈渊趁机放出风声,使得长安城周围的药材价格大跌,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周戈渊是明主,陆修齐有才能,这般联手才是社稷之福。
  原本给护国寺送药的将领染了瘟疫,陆修齐接手了送药的事情,亲自带着人押送药材送到了护国寺。
  隔着十几步远,陆修齐跟谢德音说起了城中的情况:
  “如今百姓们已经逐渐好转,病亡的人虽然每日都有,但是比起前几日好了很多,王爷英明,为长安城百姓避免了一场灾祸。”
  疫症得到控制,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王爷固然英明,但是大哥豫王以及众将领官员也是功不可没,尤其是大哥,当居首功。”齐聚文学
  “不敢,不过是依照王爷的指令行事罢了。”陆修齐谦虚道,想起近期的事情,便钦佩道:“王爷果断英明,这次那几个士族倒行逆施,被王爷整治的不轻,到如今门口还挂着尸首,不敢出门。”
  谢德音听闻了这件事,忍不住抿唇笑着。
  他这人,是真不怕别人的诋毁,什么都敢做。
  不过那些士族也真是欠收拾,瘟疫横行,人命关天,他们也敢掺和,也就是周戈渊如今收敛了脾气,不然,门上挂着的就不是造谣者的尸体了。
  “他向来如此,这次也就罢了,下次若是再这般行事只怕落人口舌,大哥在旁多劝诫一些。”
  陆修齐闻言,垂首嗯了一声。
  “王爷可查了这才药材涨价的事情?”
  “查了,秦守成被带走审问了,他捐了一批药材,隔日放了出来,后来我见皇城司从秦守成的住处抬出来许多银子,那秦守成骂骂咧咧说那让他收购药材的人坑了他,给他的都是假银子,那日我跟人寻访百姓家的时候刚好在旁听到。”
  谢德音微微挑眉。
  假银?
  “莫非是跟庄家有关?”
  毕竟庄家前段时间那么高调的抬假银入京请罪,庄彭越还被称赞大义灭亲,任谁都知道假银跟庄家有关。
  “不知,并未见王爷召见和问罪庄家。”
  谢德音沉默片刻,她抬眼见陆修齐欲言又止,便问道:
  “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半个多月前,我从护国寺接走那人,由皇城司司正长风接走后,本来伤情稳定了,不幸的是,遇到了这场瘟疫,前几日感染了,他本就伤重,没能熬住,人没了。”
  谢德音微怔。
  “不是说瘟疫并没有扩散到官城内吗?”
  “这个并不知晓,许是这些时日比较乱,无意中接触到了。”
  谢德音眉目微颦。
  庄彭越杀了自己的儿子和族弟,只有那人清醒了才能指证庄彭越了!
  如今人没了,上哪儿去找证据?
  庄家都已经将私矿上交朝廷了,难道真的要让庄彭越得这样一个大义灭亲的盛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