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还是预谋?
  可是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
  “现在城内什么情况?”
  “城门守卫有一个知道是夫人您的车驾,只说让夫人先别入城,说这疫症传染,此时闭城,便是杜绝城内外人口杂多,传染更多人。”
  谢德音一听传染,心中更是担忧。
  昱儿还有谢家都在城内,这场前世没有的瘟疫来的突兀,谁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变故!
  “元宝,你想办法传个信儿给城内,先把信儿传去谢家,大哥会想办法知会王爷,就说我要入城。”
  元宝将信儿传过去了,只是谢德音的车驾在城外等到了天黑都不见城门开。
  城内连回信儿都不曾有。
  而此时的城内,周戈渊并不知道阿音在城外等着入城。
  他此时还在勤政殿内议事,突如其来的疫症,让春日的长安城笼罩了一层阴霾。
  前几日便有司药监的官员上报,说是长安城中患病者众多。
  因为是春日换季,乍暖还寒时节,众人便以为是常见之事。
  谁知病情非但没好,反倒越来越厉害,病的人越来越多,而最初病的那批人,也越来越严重。
  眼看着病情扩散,司药监哪里敢耽搁,当即就上报了。
  当时朝中便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司药监提出封城,将患病者集中在外城,杜绝再传播。
  可是朝中多数官员反对,内阁便压下了封城的奏请,没能递到勤政殿。
  长安毕竟是都城,突然封城,会让百姓恐慌,尤其是之前经历过党项作乱,容易造成人心浮动。
  政令下达迟缓,外界妄加猜测,会横生暴乱。
  可是不过短短两日,城外的病患便骤升,患病的百姓涌入城中求医,一时间长安街头的药铺医馆,人满为患。.
  直到今日朝会上,司药监将这几日长安患病的人都登记在册,病故的,重症的,以及近几日患上的一一列清楚,越过内阁,递到了豫王的手中,豫王直接在朝堂上奏请了摄政王,再次请求封城。
  周戈渊看过之后,脸色阴沉,当朝斥责了内阁诸臣,没等着散朝,便由豫王带人封了城。
  如此短且大规模的扩撒,这是瘟疫!
  他是带军的人,深知敌军难破虎狼师,但是一场瘟疫,足可让三军溃败。
  身强体壮的将士们都抵挡不住瘟疫,更何况寻常百姓!
  司药监监正被豫王引入勤政殿,与周戈渊说了治疫良策,与周戈渊不谋而合。
  当即下令长安城所有百姓足不出户,由司药监派官差入户送药。
  皇城司人手迅速调查疫症的源头,以便做出应对之策。
  豫王率巡防营把守城门,以及坊间的个个路口,但凡是有流窜在街上的,一律重罪处置。
  至于城外的百姓,同样的对策,碍于城外老百姓分散,长安城封城之后,城外百姓定然慌乱,以防百姓逃去他乡,带走瘟疫,便由京畿大营的步兵营去各个路口关隘把守,来往行人,不得通行。
  谢德音在城外等到天黑时分,见城门打开,一队骑兵出来,老百姓纷纷避让。
  他们口鼻皆由司药监派发的白色棉麻长巾围着,此时朝着城外而去。
  元宝认出一人是步兵营的头领,曾一起在王爷手下做事,便喊了一声。
  “大人这是去往何处?”
  那人看是元宝,又看了一眼那辆马车,认得是护国夫人的车驾,对于元宝如今在护国夫人身边的事,他没有多问。
  “摄政王有令,命步兵营去把守出入长安的路口关隘,任何人不得通行。”
  谢德音撩开车帘,止不住问道:
  “敢问将军,可是这疫症严重?”
  摄政王的命令,他们手下人早已经习惯了严守,便是护国夫人问起,他也不便回答。
  “回夫人,末将等不知。”
  谢德音跟周戈渊的事情诸人不知,此时也不便言明,元宝犹豫了一下,道:
  “大人,可知如今城中如何?王爷府上如何?可能传信给王爷?”
  元宝问的,是谢德音关心的。
  儿子便在王府,此时城中瘟疫横行,她进不去城,心急如焚。
  “王爷无事,府上也无事,城中百姓现在足不出户,由官差发药。城门由巡防营守卫,若是传信,可先传给豫王,再由豫王转交王爷。”那人看了一眼护国夫人,随后道:
  “夫人不若先回护国寺,不然这城外流窜的病患,夫人感染了疫症便不好了。”
  说完,那人便告辞,片刻也不耽搁,策马而去。
  谢德音知道,此时周戈渊定然忙碌万分。
  庄家的事,在此时关乎民生大事前,微乎其微。
  好在这辆马车是按照亲王的规格赐给她的,十分的宽敞,上面一应俱全。
  谢德音写了一封信,待墨迹干了后,装好,让元宝送去城门守卫处。
  “掩好口鼻。”
  元宝在城墙下喊着守卫:
  “上面的,我们夫人有事儿奏请摄政王,此信烦劳豫王殿下呈给摄政王。”
  说着,元宝将信附在一根树枝上,一内力传至城头。
  谢德音知道此事城中定然是极乱,这封信明日能送到他跟前都算早的,是以,便不再此等候了。
  她回了护国寺,依旧心焦万分。
  此时才知,那道城墙是如此的难以跨越。
  “夫人睡一会吧,说不定明日就有信儿了。”
  谢德音哪里睡得着,她所在意的人都在城中,她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入城中。
  后半夜她困极,迷迷糊糊睡了,可是噩梦连连,先是梦到她抱着昱儿不知为何跑到了崖边,火势一直蔓延,烧的没有退路,若是不跳下去,便会被活活烧死。
  昱儿还是前世的模样,紧抱着她的脖子哽咽道:
  “娘亲,昱儿不想被烧死......”
  谢德音抱着他,心一横,跳了下去。
  骤然的失重感,她猛地惊醒。
  “昱儿!”
  她惊恐的茫然四顾,哪里是什么断崖大火,不过是一场梦。
  她有多久不做关于大火的梦了,从昱儿出生之后便没有再做过,如今这一场梦,那切肤的灼烧之感依旧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