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跟在她身边时日长久,鲜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
  只见她慌张的拿出一张题有字的纸,递到谢德音跟前道:
  “昨夜,这样题有字的纸从天而降,满城皆是。还有城外的天外飞石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谶言。我早上去给少庚送东西时,在街上看到有一个道士解读这个签文,说是有大祸降临,这个祸就藏在妇人的肚子里,即将出生,少庚听说后,让我赶紧回来通知小姐。”
  谢德音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那纸上的题字,只见上面写道:
  乱世初平祸又倾,
  遮天蔽日破长空。
  七杀将者身百战,
  纵横天下万夫雄。
  贪狼出,动雷霆。
  血染旌旗破王城。
  身怀六甲胎藏祸,
  祸乱撼动紫微星。
  谢德音在看到“身怀六甲”四个字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废如此大的周章,借天之言,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解读此谶言的道士叫什么,此时在何处?”
  谢德音突然想到一个人,熊熊烈火中,他沾在陆元昌和周华月的身边......
  “听街上人喊他长春道长,是来此处游方的修士,此时已被钦天监接走。”
  谢德音紧握的双拳,断了指甲都未曾察觉,金子看夫人掌中有血,赶忙将她的手捧起。
  “夫人,你怎么了?”
  焚身,销骨,灭灵!
  一字一句,谢德音记得清清楚楚,从不敢忘!
  烈火加身,蛇祸撕咬,锁魂楼!
  可全是这个长春道长的功劳!
  来此游方?
  欺骗百姓不知他的底细,他前世可是太后最信重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大手笔的动作,是出自太后之手。
  “我没事。”谢德音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周戈渊走时,或许已经预料到会有人为难自己,所以才做了周密的安排。
  可是她亦清楚,从古至今,谶言,巫蛊,这两个是无解的。
  不管是帝王,还是百姓,最是信奉天意。
  而这个“天意”哪怕是人为的,他们也分辨不清楚,因为没有人敢质疑老天。
  世人对天的恭敬顺从,超乎想象,他们可以凭着鱼腹中剖出的丹书,去对抗最高阶层的统治,去造反,因为这叫顺从“天”意。
  天子是他们眼中神的代表,既然神要他们反了这个“天子”,他们自然遵从。
  哪怕周戈渊的玄铁令在手,若是百姓不遵,只凭“天意”,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而现在,这个祸端是怀孕的妇人,不需要他们造反,他们更不会姑且!
  谢德音闭眼,不得不赞这一计的高明。
  权势控制在周戈渊的手中,周戈渊要保她,便是贵为太后也不能如何。
  如今借天意,太后隐身幕后,完全不需要动手,自然有的是人出面。
  便是周戈渊回来了,又能如何?
  此事已经传开,根本查不到太后的身上。
  谢德音睁开眼,问着青黛:
  “那道士都说了什么?”
  “那道士说摄政王是七杀将才,纵横天下,但是却有贪狼克他,此次贪狼星出,必然雷霆撼动,紫薇移位,摄政王在西沙洲定然是血染旌旗,葬身沙场。
  还说那党项王子便是破军之星,有祸乱王城之象,若是让这贪狼星出生,只怕周王室将覆灭,天下再次陷入战乱。”
  跟谢德音想的差不多,是要利用舆论来对付自己。
  扯上周戈渊,不过是扰乱周戈渊留守京中的心腹。
  毕竟牵扯到周戈渊的安危,自己的安危就无关紧要了。
  太后身边必定是有高人了,明显这手段高出许多。
  “你回来时,街上是什么情况?”
  青黛脸色发白,想到在街上看到的场景,颤声道:
  “钦......钦天监解出来飞石上的谶言和长春道长说的一致,城中百姓人人心中恐慌,巡防营接了命令,已经开始满城抓有孕的妇人了......”
  谢德音冷笑。
  这京中有孕的妇人何其多,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都抓了,而是自己。
  自己临产在即,今日已经是十一月初一了,若是按照前世煜儿出生的时间,再有十九日煜儿就该出生了。齐聚文学
  便是自己延迟了日子,可是需要静养才行。
  如果这般折腾,莫说是延迟了,只怕早产都有可能。
  若是被带走,不管关在什么地方,缺医少药,真到了产子的时候,自己的命只能捏在他们手中。
  便是最后虚惊一场,将所有的妇人都放了,只怕自己也“难产”而亡了。
  真真是打的好算盘!
  只怕,抓孕妇的巡防营快到陆家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只是青黛,很快,郑氏便上门了。
  郑氏匆匆而来,不及多说什么,拉着谢德音便道:
  “小妹,先跟我走,你大哥安排的车就在外面,现在马上离开京中。豫王传信给你大哥,此事非同小可,内阁无比重视,已让钦天监全权处理此事。”
  谢德音望着嫂嫂满脸惊慌失措,反握住了她的手。
  “迟了。”
  他们既然出手,必然是准备周全了。
  选在周戈渊不在京中的时候动手,这必然是要一击而中的。
  很快,听着府中疾步奔走和呼喊声,谢德音沉声道:
  “来了。”
  “放肆,陆府后宅岂容你们乱闯!”平阳候怒声呵斥着,却无济于事。
  “陆侯爷息怒,奉上峰命令,将城中有孕的妇人请到钦天监,让监正和长春道长算一算,祸乱朝纲的祸胎在谁肚子里。若是无事,便会送回,据闻世子夫人身怀有孕,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三夫人跌跌撞撞而来,拉着这些官差哭道:
  “官差大人,莫不是抓错人了吧,我那儿媳自孕后从未出过门,怎会有什么祸胎。”
  三夫人的儿媳也有身孕了,此时被巡防营的人带走了。
  巡防营的人懒得废话,直直的朝着沧澜院而来。
  等着人涌入沧澜院时,巡防营的人一挥手,便有人往主居闯。
  紧跟着,刚进去的两个人随着两声闷哼,之后飞身而出,跌落在了院中。
  只见两个穿着鲜亮的丫鬟一左一右的出来,站在主居门口,扫了院中的士兵一眼,冷声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院子,就敢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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