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音眉眼间寒若冰霜,望着周华月时,目光已无任何的温度。
  “何须用你说,如今他们都活的好好的,以后只会更好。”
  金子手中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扭曲挣扎着想要出来的东西,直吓得周华月魂飞魄散。
  “谢德音你不可以......”周华月牙齿发颤,她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金子将那口袋打开,丢到了周华月的身上,从里面曲曲蜒蜒爬出许多的蛇来。
  周华月尖叫着跳起,大喊着救命。
  可是她的院落偏僻,加上她之前一直疯疯癫癫,后院的丫鬟婆子们也早已习惯了,便是听到她院里有什么东西,此时也不会冒雪前来。
  周华月踩到了一条蛇身上,马上遭到了那蛇的攻击,她胡乱撕扯着,引得所有的蛇都疯一样的缠绕攻击她。
  “这时节,想找这么多蛇,可不容易,月妹妹你慢慢享用。”
  周华月声嘶力竭,形如鬼魅道:
  “谢德音你要杀就杀,如此残虐于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谢德音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她眸中泪意盈然。
  “这世上,你和陆元昌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便是我遭了报应又如何?阎罗地府你且去告状,我谢德音但凡是畏惧一分,便枉我再世为人!”
  那些蛇本该是冬眠的时节,此时被激出了残暴之性,都死死的缠绕住周华月。
  “救命......走开......谢德音,我求求你......饶了我吧,你如今想要的都有了,我孩子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饶了我吧......”
  周华月被一条蛇缠住了脖子,那蛇冲着她的眼睛咬过来,她拼命的想要拽开,只是满身是蛇,她心如死灰,只能奢求谢德音能饶她一命。
  在周华月的惨叫声中,她的左目鲜血淋淋,眼珠已被咬破。
  “那时我跪地哀求,只求饶了煜儿,当时你是如何做的?周华月,今日果,昨日因,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金子见惯了战场的厮杀,生死之间都不眨眼,但是此刻看着周华月满地滚着,被蛇缠绕的一幕,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挡在谢德音前面,低声道:
  “夫人,你出去吧,奴婢在这儿等着她咽气。”
  谢德音将她拨开,神色平静,目光依旧沉冷。
  “我要亲眼看着她如何被蛇活活的咬死。”
  金子沉默着,看着周华月张嘴惨叫的时候,有蛇钻进了她的嘴里,她啊的一声,猛地咬住蛇头,那蛇勒紧她的脖子,她另一只没瞎的眼睛翻着白眼,渐渐的没了生息。
  她咬死了那蛇,那蛇也缠死了她。
  谢德音看着她不再动弹,矗立许久。
  “夫人,她没气了。”
  金子回身时,见夫人神情恍惚,又哭又笑,泪流满面,仿佛是陷在混沌之中。
  金子握住她的手,掐她指节上的穴道,谢德音这才回过神儿来,金子看到夫人此时的目光,没由来的心疼了起来。
  她上前抱住了夫人,像她第一次杀人时,元宝抱着她安慰时一样。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元宝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微惊,出声提醒道:
  “夫人,王氏晕过去了,奴婢怕她识字,写点什么出来坏了夫人的事儿,已经废了她的双手了。”
  谢德音此时已经恢复如常,垂眸一瞬,低声道:
  “回吧。”
  王氏就躺在院子里,这样冷的天气,天空中还飘着雪,若是无人发现,王氏极有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谢德音只看了一眼,脚步从她身边坚定的走了过去。
  前世的那个谢德音早已经死了,活着的这个是厉鬼也好,是罗刹也好,都不会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谢德音了。
  周戈渊披雪而来,他远远的看到沧澜院的主居内并没有亮灯,他心想,莫非是睡了?
  他越过屋舍,翻墙进沧澜院的时候,踩了一下院外的柿子树,树上有被鸟儿吃了一半的柿子,因为已经烂熟,此时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橙黄泛红的黏腻液体沿着肩膀落到了他的胸前。
  周戈渊紧紧皱眉,先进了沧澜院,等着到主居的时候,外间青黛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在缝着什么,看到周戈渊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来行礼。
  “奴婢见过摄政王。”
  “你家小姐睡了?”
  “小姐带着元宝金子去了侯夫人的院里,应该快回来了。”
  “起来吧。”
  周戈渊去了内室,青黛忙过去点了灯,又往火盆里添了些炭。
  在看到周戈渊身上被烂柿子污了的衣衫时,忙道:..
  “王爷可是被院外的柿子砸到了?”
  “嗯。”
  “您脱下来,奴婢给您洗洗。”
  周戈渊将外衫脱下,看着那衣服又叮嘱了一声:
  “当心些,别洗坏了。”
  “是。”青黛小心接过后,低声道:“王爷下次从另一侧进来吧,那处的柿子树上还有颇多的柿子,小姐让留的,万一再砸到王爷怎么办。”
  周戈渊有些好奇,问道:“为何留着?”
  “小姐说长安城内有颇多鸟儿不去南方过冬,冬日里觅食困难,这些柿子留着,可作为它们的口粮,熬过去冬天,来年春天就会有新的人生和希望。”
  周戈渊微怔,不自觉便望向窗外,那是柿子树的方向,可是此时窗户关着,他没能看到。
  周戈渊出神时,听到外面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豁然起身,迎至门口。
  谢德音进了内室后,刚要将斗篷的帷帽拉下,便撞入了周戈渊的怀中。
  她微微仰头望去,只见眼前男人如炽阳的眸子此时含笑望着她,平日里冷峻的轮廓也添了几分柔和。
  谢德音不知为何,此时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疲累心酸之感。
  周戈渊低头看着她,红色的斗篷下,她娇小的身子被包裹的严实,只有一张素淡到极致,也昳丽到极致的小脸,在一圈白色狐裘的衬托下,更添艳逸。
  早上走的时候,她话语里面殷殷的关心,让他整日的惦念,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便赶忙过来了。
  他如今总算明白母妃说的心有惦念,一日便如三秋是何意了。
  也明白为何父皇征战回来,穿着甲衣便直奔母妃宫里的急迫心情了。
  周戈渊刚要开口时,倏然,发现她眼中涌起泪意,周戈渊眉峰微皱。
  “她们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