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秉文知道藏拙,可是让上位者心生忌惮,却无法动谢家,却有些难。
  “小妹有何高见?”
  “这大周朝境内,凡是有谢家商号的地方,择一地,建一座书院,高薪招揽名师,凡有学之士,皆可招揽,提供食宿。贫家子弟,但凡是有心向学的,则书院为其提供食宿以及日常所需。若有成效,则增建演武场,传授文武艺,不拘是何出身,只要一心为国为民,谢家愿倾囊相助。”
  谢秉文听小妹缓缓说着,从疑到惊,更到钦佩。
  也才明白了为何小妹说让上位者不敢轻易动谢家。
  短时间内或许这些书院并不起眼,但是日后却是不容忽视的。
  谢家不仅仅再是富可敌国的商户人家,这个以谢家为名的书院,一年年的给朝廷输送文武人才,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渗透整个大周朝。
  世家贵族都有族里的学堂,寒门子弟或许还能拼尽祖辈全力供一个子弟读书,但是平头百姓哪里有读书的机会。
  这样食宿全免,还有书读,有武艺学的书院,便是天底下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谢家商号遍布大周朝,一旦这些书院落成,于寒门庶族中便会拉起一股无形的力量,那才是谢家的依仗!
  千千万万受惠于谢家的学子,以后会是朝中各个地方的中坚力量,谁想动谢家,都要思量三分。
  谢德音说完,看到大哥脸上激动的神色,又叮嘱了一句:
  “这件事也并非一两句话那么容易,细致周道之处,还需大哥费心安排。尤其是一点要知会当地官府,地方官不明所以,见有义商修建书院,会给予帮扶,也算是过了明路。”齐聚文学
  “小妹只管放心,若是这点事大哥哥都做不好,便真是辱没了谢家的门风了。”
  谢德音知道大哥能做好,而且,她今日来还有旁的目的。
  “上次我听大哥哥说,二哥哥这个月要进京,可是出海回来了?”
  “没错,此次出海,他途经一小岛,与那当地居民做了物资贸易,对方给了一丛巨大的珊瑚,他准备运送入京,进献给朝廷。想来这几日便要到了。”
  “过几日,太后与摄政王还有天子百官都会移驾避暑山庄,过了七月才回,我也会随行,只怕是见不到二哥哥了。”
  “不会,到时候我让你二哥哥去避暑山庄见你。”
  “除了书院的事情,我还有事要跟大哥哥说起。便是二哥哥经常出海,若是遇到一些气候适居的岛屿,不放留意一下,或是一些海外的国度。”
  “你有何打算?”谢秉文一听,便知谢德音此话另有深意。
  “哪怕我们在大周朝布局的再好,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天有不测风云,总有一些事情是计划之外的。谢家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大周朝。海外若是有发展的机会,这才是最稳妥的退路,若是有荒岛适合居住,以谢家的财力,再建一座城,想来也不是难事。将在周朝的一切慢慢转移,将来一旦有什么不测,可保谢家全身而退。”
  谢秉文听着小妹的话,想到了二弟这次回来书信中所提的事情。
  海外有不同于周朝的风俗国度,还有许多无人居住的荒岛,谢家在前朝倾覆时,面临各路豪强的威胁,是祖父明智,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二弟走出去才知道,外面的天地何其大,不如将谢家向外发展转移,便是以后王朝再有更迭,谢家也能有退路。
  没想到小妹连远门都没出过,便有这样的见地,与二弟的意见不谋而合。
  “你二哥哥此次回来,也是如此说起,我本想着等见到他,与他好生商议此事。”
  谢德音展颜,欣慰于谢家能有人有此远谋,若真是如此,前世谢家遭难的时候,或许他们有人逃过了那场劫难。
  谢德音在天一阁与谢秉文谈至未时才离开,谢秉文送她出去时,路过前面,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大堂擦着桌子,谢德音看着他有点眼熟。
  “他就是你之前在街上救下的母子三人,这孩子年级虽小,但是却知感恩,他母亲在后厨帮忙,他便来前面跑腿打杂。”
  谢德音看着那孩子眉宇之间再无原来的惊恐之色,甚是欣慰。
  她要走的时候,那孩子看到了她,双眼一亮,直奔着她而来。
  等着跑到谢德音跟前,刹住脚步,神色间万分局促,后有想起什么,将双手在衣襟上狠狠地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成色并不算太好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捧上。
  “夫人,这是上次我给一个大爷表演翻跟头,他赏我的,我一直想给夫人,终于又见到夫人了。”
  那孩子白净的脸上,一双瞳仁晶亮有神采,有着渴望与感激的儒慕。
  谢德音低头看着这孩子手中的玉佩,以及捧着玉佩的那双手,七八岁的年纪,本该是稚嫩的肌肤,却已经生了薄茧。
  掌柜的看着这小子不懂事的揽着大小姐的去路,正想喝斥,便见大小姐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块玉佩,展颜一笑道:
  “你还会翻跟头呀,可真厉害呢。”不过比煜儿大一两岁的样子,便要知晓这世间疾苦,自己不过给了他们母子安身之所,他得了好东西,便心心念念的想要给她。
  谢德音望着他时,满眼皆是温柔与悲悯。
  小孩子被夸,喜难自禁,当即道:“夫人,我还会倒立行走!”
  说着,边一个后仰,双手着地腿朝上,活灵活现的倒立绕了几圈。
  此时从后厨跑过来一妇人,忙过来止住儿子,看着谢德音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夫人见谅,小鼎他不懂事,惊着夫人了。”
  此时小鼎腿落了下来,满脸喜色的拉住妇人。
  “娘,夫人她喜欢看我翻跟头。”
  妇人尴尬的笑了笑,待要请罪,只听谢德音含笑道:“他说的没错,我喜欢看。”
  妇人如何不知,夫人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宽慰孩子的言语。
  谢德音看着那孩子虽瘦弱,却异常灵活,便问道:
  “他可有读书?”
  “并未,原先没和离时,他爹将家里的银钱都花到外头去了,没钱给孩子请夫子。”
  “如今多大了?”
  “九岁了。”
  谢德音有些诧异,原以为才六七岁,没想到已经九岁了。
  想来是在家中的时候受了苛待,身子有不足。
  谢德音蹲下身子,望着他的眼睛,与他平视。
  “你可愿读书学武艺?”
  小鼎的眼睛一亮,“能保护娘和姐姐还有夫人吗?”
  谢德音没想到会得到他这样一句话,展颜一笑道:“能,能保护你所有想保护的人。”
  “我愿意学!”
  妇人在一旁听着,望着谢德音时,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了,拉着儿子就要磕头,让谢德音扶了起来。
  “过段时间,我大哥哥便会安排小鼎去书院读书,你只管安心,这孩子将来有出息了,才是你享福的时候。”
  妇人听得泪流满面,不顾谢德音阻止,坚持让小鼎给谢德音磕三个头。
  谢德音离开后,二楼看着这一幕的锦衣公子饶有兴致的转着扇子,跟旁边的陆修齐道:
  “你这弟妹,还真是收买人心的一把好手。”
  “她不是。”陆修齐声音淡然。
  “不是什么?”
  “不是收买人心。”陆修齐抬眼,眼神中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