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抬起头,盯着她的侧脸,心中原本很害怕,现在却不觉得害怕了。
跟在明棠身边的这些日子,是她当丫鬟以来,最安心的日子。
她不用担心被随意的责骂,也不用担心被发卖,甚至,明棠还对她跟海晴十分好,会允许她们在桌子上吃饭,让她们觉得好似在做梦一样。
原来做奴才,也能得到尊敬。
她们发誓,此生,就算是豁出去命,也要报答这一份尊敬。
“在你心中,谁都比本王重要是么,你从未将自己当成是战王妃。对么。”
帝祀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明棠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一样,让他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营造的形象,似乎说出这么一番话并不合适。
不过他已经得到答案了,明棠的心中,有太上皇,有顾子理,有长公主,有外祖父,还有海棠海晴这样的丫鬟,甚至,或许还有慕容卿跟冯安澜。
谁都有,唯独没有他帝祀。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没有他,凭什么,他对明棠不公平,明棠就对他公平了?
“呵,本王就知道,就知道是如此。”
帝祀猛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色比刚才还要深,他盯着海棠,眼底没有杀气,只有平静:
“从今日起,你不叫海棠,你改名为海灵,可是听明白了。”
棠,是明棠的名,一个丫鬟,怎么配跟她用相同的名字。
以往将海棠安插进来,是刻意羞辱明棠的,他要让明棠知道,嫁入战王府,她不是王妃,只是一个跟丫鬟差不多的身份。
可如今,他不想那么做了,他要换一种法子。
“是,奴婢海灵,见过王爷。”
海灵松了一口气,想着兜兜转转,自己又换回了以前的名字,她也知道以前的名字有些冲撞王妃,早就不习惯了。
“帝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现在的你,真的正常么?”
明棠有些错愕,拉着海灵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帝祀。
拥有双层人格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奇怪啊,奇怪到,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她祈祷,在离开汴京城的这二十几天内,帝祀最好一直都维持眼前这个人格,最起码眼前这个人格没那么凶残变态。
“你很想本王吃错药?”
帝祀语气淡淡,眼瞳内倒映着明棠的小脸,看不出喜怒。
“哦,所以,你能走了么,难道你不识字,看不见门口的木板子上写了什么?”
明棠点点头,又拉着海灵退后几步,嫌弃的挥挥手。
“秋水院也是本王的地盘,本王为何不能来,本王奉劝你,将那板子给本王撤下了,不然......”
帝祀一顿,话还没说完,明棠却不耐烦了:
“好了,说完了?说完了能走了么,不然怎样,不然又要打我,要骂我?你除了威胁人,还会说别的话么。”
“尊敬懂不懂,我也是人啊,甚至我如今头戴紫金钗,身份不低于你吧,所以,你能尊敬我吧,我已经一退再退了,我待你,够任义了,不是么,帝祀,做人要公平一点,我要尊敬,要自由,你曾经答应了的,不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你无可救药。”
狐狸眼跟凤眸对上,一个固执倔强,一个黑不见底,一个猜忌,一个试探,心事,萦绕在他们之间,却好似一个多余的人也塞不进他们中间。
“看吧,我就说你做不到,算了,你不走,我走行么,海灵,海晴,锦绣,咱们走。”
明棠耸耸肩,拉着海灵的手便要往院子外面走。
路过帝祀身边,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喉结几番滚动,烈阳高照,骄阳似火,那犹如深谭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希冀:
“明棠,若是本王......”
若是他可以做到呢,明棠的心中,会有他的位置么,恨也好,怎样都好,只要有一点他的位置,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