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不禁有些眼眶湿润,想起他制造了大批的白瓷,用尽了周家最后制瓷的材料,便心中悔恨。
若是他没那么坚持,是不是便不会堆积了那么多成品卖不出去,是他,害了周家,连累了周家,也是他,对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巡的眼神一片灰暗,这种神色眀棠再熟悉不过了,前世那些身患重病的病人在知道自己病情的时候,便会露出这种神色。
“公子既说随便给一些,那我就随便给了,这钱,公子还请收好。”
眀棠微微一笑,速度很快的便将长公主刚才给的一锭金子塞到周巡的手中,抱着手上那个瓷瓶大步往前走了。
周巡一惊,赶忙低头,再看见那黄色的金子后,他整个人如遭雷劈。
“啧,那姑娘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此番买了一个人人嫌弃的瓷瓶回去,免不得要被家中人说。”
周围的摊贩眼神都朝着周巡手上看去,似乎是想看看眀棠到底给了周巡多少钱,居然真的有人愿意买周巡烧制的这批瓷器啊。
周巡用袖子将掌心的金子包住,察觉到慈安铺的伙计打量的眼神,他眼光一闪,抖了几枚铜钱出来。
他弯腰将铜钱捡起,慈安铺的伙计眼神立马变的鄙视,转身进了店铺。
周巡抿唇,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慈安铺跟前。
他知道慈安铺不可能会接收他的瓷器,也不会再跟周家扯上关系,若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断不会来慈安铺,来了,也不过是自如欺辱,可现在他似乎得了一番机遇。
周巡行色匆匆,深深的看了一眼眀棠的背影,走到一处偏离的小巷子里,用牙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金子。
待确定就是金子无疑后,周巡立马跑出了巷子,在街道上寻找眀棠的身影。
可他将整个西市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眀棠的身影,但他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找到眀棠,或许可以改变周家的命运,于是周巡又去了西市隔壁的东市去找眀棠。
待将东市都找了一圈,眼看着已经时辰不早了,周巡这才作罢,缓缓的朝着周家家宅而去。
周家祖上靠着瓷器发了财,院子很大,坐落在西市最为繁华的地段,可后来周家没落了,便将那宅子给卖了。
西市最为偏僻的角落,周家的宅院跟寻常人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为了制瓷,院子还是很大的,不过就是破旧了一些。
周家没有下人,只有瓷窑内的工人,府上除了周巡的爹娘以及一个年老的管家外,再无旁人。
周巡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朝着周家家宅而去,他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块金子。
金子很凉,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遇到眀棠,也是一场梦。
“哎呦,公子您可算回来了,那位姑娘等了您好久了,手上还拿着您烧制的瓷瓶呢。”
远远的,周家的管家便看见了周巡的身影,赶忙迎了过来。
管家脸上带着忐忑,生怕眀棠是来退货的,可转念一想眀棠脸上的神色又不像,一时间也生出了不少猜忌的心思。
“姑娘?”
周巡拧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走到周家家门口,一眼便看见了笑眯眯的眀棠。
眀棠朝着他挥挥手,险些让周巡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