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王小姐不是还一派正气？这会子怎么小脸都白了？”虞泠上前扶起杨玉心。
“王小姐是何等品行高洁之人，本宫道德败坏，哪里能担地起王小姐行此大礼？”
虞泠说的每个字，都如冰锥敲在王蕴蕴心头，这等和煦的天气里，她已出了一头的汗。
“臣女该死！臣女不知是娘娘，一时口无遮拦出言不逊，还望娘娘息怒，饶恕臣女！”
王蕴蕴没了半点方才的威风，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的，虞泠鄙夷睨了她一眼。
她还以为是怎样厉害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真令人瞧不上。
“怎么会是口无遮拦，你说的话本宫都听见了，那说得是强词夺理、振振有词不是吗？”
想起王蕴蕴说的话，虞泠不禁笑出声，其他人不知她为何发笑，战战兢兢不敢做声。
“你说明光将军与江公子有首尾，却是无稽之谈，根本就没有证据。至于玉心，她对将军有意不假，但一直以来发乎情止乎礼，不曾有僭越之举，何来不知廉耻一说？”
虞泠走到王蕴蕴面前，皇后的威严扑面而来，王蕴蕴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身为大家闺秀，满口的污言秽语，还对当朝功臣不敬，不懂规矩。来人啊，罚。”
虞泠缓缓吐出一个“罚”字来，王蕴蕴吓得软了脚，鬼哭狼嚎地磕头求虞泠饶恕。
“王家小姐口无遮拦，四处诋毁他人，就罚掌嘴五十罢，拉到角落里去打，待会直接把人送出宫去，今日是举办宫宴的热闹日子，不要因这么一个人坏了大家的兴致。”
宫人知道皇后的秉性，没有一刻耽搁，径直上前把人捂了嘴带到没人的地方去。
等王蕴蕴被拖走，虞泠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其他贵女，鉴于这些人没有帮腔，虞泠才没责罚她们：“你们都回席吧，日后身边若有人诋毁他人，最好就离得远些。”
“是，臣女明白。”众人磕头应了，都担心皇后会因为王蕴蕴而迁怒到自己身上。
“娘娘，您其实不必为臣女出头，这些话臣女不会往心里去，但多谢您为臣女出头。”
杨玉心感激地看向虞泠，后者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几句话的功夫，不妨事。”
“不过……如今新旧臣之间本就有龃龉，您出面责罚王蕴蕴，在旁人看来，兴许会认定您是偏帮明光将军。”杨玉心说出自己心里的忧虑，她不想虞泠为了自己遭言官弹劾。
“啊，本宫一时情急，倒是忘了。不过怕什么？是她无礼在先，那些话说出去对她没好处。回头对外她只会说自己冒犯了本宫，所以才受罚，你安心，嗯？”
虞泠摸了摸杨玉心的头，她揉着眼前之人的发顶，才发现她已经长高许多。
说来距离自己与杨玉心初识已经过去六年，曾经的小姑娘已长成大姑娘，年过二十。
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已经出嫁，尤其是自家条件好的，可杨玉心至今都没有议亲。
虞泠本想劝几句，可杨玉心是长情之人，她不喜欢的，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入眼。
她心里还装着明光，就算嫁到待她好的夫婿，她也不会开心，对旁人这不公平。
虞泠欲言又止，眼神有意无意向后看去，她看去的方向就是明光藏身的地方。
“时辰不早，晚宴即将开始，晚宴席面上的菜大多是你喜欢的，随本宫去尝尝如何？”
杨玉心其实已经没了心情，也不想再回到那里去见到那位李小姐，但还是点头答应。
杨玉心随虞泠入场，其他人见到这等情形面色各异，参与了挤兑她的人变得惴惴不安。
这些人的面色分明有鬼，虞泠看在眼里，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与杨玉心说笑，把人带入席。
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杨玉心有她在背后撑腰，谁得罪了她，便是得罪当今皇后。
虞泠入席不久，司鹤也到场，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向众人敬酒，说了好些吉利话。
他们两个的想法不错，因前半场他们不在，众人都随意些，僵硬的气氛得以缓和。
帝后到场后，原本存心挤兑人的都有所收敛，虽拘谨些，但气氛也算得上欢快。
忘了不愉快，推杯换盏间时间很快过去，这场宫宴在众人意犹未尽的说笑声中结束。
宴会散场前，虞泠命人留住杨玉心，问她是否愿意后日陪她一起去宝心阁吃点心。
两人的感情一直如寻常好友，杨玉心欣然答应，还调侃虞泠到时候莫要迟到。
宫宴结束，御花园的行灯仍旧明亮，虞泠坐着矫撵回到凤栖宫，脚未下地就被抱起。
来人正是已经换下常服的皇帝，他方才先行回宫，为的就是在这等着接虞泠。
虞泠身着礼服，身上还戴着环佩凤冠等饰品，颇为累赘，有人抱着自己根本懒得动。
“陛下，臣妾记得王大人最近在处理水患的事？”虞泠摘下东珠耳环随手塞到皇帝怀里。
“是，你提出的法子对治水很有效果，他办事还算尽心，朕就派了他去，怎么了？”
王大人在政事上没什么灼见，但行事本分，做事一板一眼，治水等事最适合他。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臣妾今日在御花园碰到他的女儿出言不逊，命人责罚了她。”
虞泠没接触过这位王大人，但他的一对儿女着实没给她留下好印象，不知这人如何。
若他也是个难缠的，回头为着这件事情闹起来，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得不偿失。
“既然是她出言不逊，你就是杖责她也是应该。王卿为人颇有其父的影子，就是不会教导子女，回头他知道只怕还会来同你道歉，就算他要闹，朕也有办法平息。”
司鹤把虞泠抱到梳妆台前，亲自帮她取下头顶沉重的凤冠，收好放在妆台上。
这些事他做起来很是顺手，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他非但没觉得不满还乐在其中。
虞泠任由他捣腾，宫里伺候的宫人都已退下，司鹤取下她的首饰后再帮她褪去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