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的目光从木盒上扫过，很快收回目光：“姐姐可是身体不适，怎么魂不守舍的？”
她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是她自己试着做的酸果，拿来给虞泠吃的。
“没什么，只是如今身怀皇嗣，心气总觉得浮躁不安，难免想起远在虞国的亲人。”
虞泠平静地解释着，走过去打开桌上的食盒：“你晋升为贵妃，协同治理后宫，诸事繁杂，怎么还有空做这些东西？有小禾做的其实也就差不多了，不用费心。”
她说着拿起一颗酸果放入口中，端贵妃在厨艺上颇有天赋，酸果做得酸甜可口，甚合虞泠的口味。见虞泠吃得开心，端贵妃忍不住笑道：“姐姐爱吃就好。”
“姐姐殿里点的是什么香？如此好闻？”端妃向熏炉走过去，揭开盖子瞧了一眼。
“是本宫闲暇时做的香薰蜡烛，你喜欢的话就拿两块回去，顺便送两块去给拉索。”
虞泠在垫了软垫的官帽椅上坐下，沐妃为西域不安分一事苦恼，近日走动地都少了。
“好，臣妾正有此意，拉索有事总藏在心里，什么都不同我们说，真拿她毫无办法。”
端妃轻叹了口气，抬手拂过用来隔断的珠帘，珠帘碰撞在一块，发出悦耳的声响。
只是在冬日里，这样清凌凌的声音听在耳中觉得怪冷清，虞泠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诶，姐姐，正好您怀有身孕，不如我们请陛下允我们出宫，到国寺去祈福。如此一来沐妃的心也可稍安，我们也能出去散散心，娘娘觉得如何？”
端妃把香薰炉子盖上，衣袖拂过炉顶，险些把炉子打落，好在动作迅速及时及时接住。
“此提议甚好，本宫这几日怪闷的，趁着停了雪，我们几个一起出去走走。”
虞泠揉了揉酸痛的腰，自有了身孕后，她便浑身不舒服，人也懒懒的，闷的很。
两人一道去了沐妃宫中，问沐妃想不想一起出宫，沐妃见她们兴致勃勃，没有拒绝扫她们的兴，点点头欣然同意。三人聊着出宫的事聊得火热，御书房内的氛围却有些低沉。
“陛下，西域不安定，虞国那边……”静川欲言又止，谨慎地观察皇帝的神色。
虞国与翎国的国土，皆与西域接壤，西域真闹起来，虞国不会不受影响。
这件事早该做考虑，但自雲殷一事后，司鹤就谈虞国色变，所幸这回表现地还算淡然，抬手道：“朕修书一封，你着一信得过的人送过去，虞国倘若不安，皇后也难以置身事外。”
想起虞泠的脾性，司鹤抿了抿嘴，战事一旦波及虞国，虞泠届时说什么都要插手。
偏偏西域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妖，虽不算难应付，但足够让人头疼。
虞国皇宫内，御花园双燕湖面上，一艘小船泛舟湖上，船后一名宫人撑船，船头则有两人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下燃暖炉，矮几上热着酒。
今儿天气大好，阳光明亮，阳光照着杯中的酒，泛着凌凌银光，
船头坐着的两人样貌清秀俊逸，各有各的气质，正是虞言琛与雲殷。
两人对坐饮酒，鲜少开口说话，两人闲暇时时常如此，说是君臣，更似挚友。
“冬日里难得这样好的阳光。”雲殷靠在凭几上，抬手在空中一握，似想抓住一缕阳光。
他张开手，阳光照在他的手心，他只能沐浴在阳光下，而永远不能抓住阳光。
“又想起泠儿了？”虞言琛面色复杂，无不心疼地看向雲殷。
两人是多年好友，雲殷的心思他不是不知，可再舍不得，虞泠也已嫁作人妇。
“她已是翎国皇后，你们之间再无可能。”虞言琛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警告雲殷，而是以挚友身份对其发出提醒。想着不能圆满的人，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雲殷没有回答虞言琛的话，而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顾自地说。
“当年臣为家中不受宠的嫡子，受过不少欺负，是公主屡次为臣出头，分明自己都害怕，却还是要与欺负臣的人理论。这般似阳光一般的人，臣实难忘怀。”
雲殷的手在阳光下翻看着自己的手，他的小公主，就如这阳光一般耀眼。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换作旁人早就被虞言琛降罪责罚，从雲殷口中说出只让人觉得心酸。
虞言琛于心不忍，没再接着说此事，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你身上的伤已好全，毒到底没有解，泠儿着人送来的药你要按时服用才是。”
“臣知道。”雲殷眼底一抹暗光闪过，“公主费心准备的药，臣自然会按时服用。”
提及雲殷身上的伤，虞言琛的面色变得不大好看，翎国，实乃是非之地。
两人心里各自想着事，忽然一只白鸽飞来，扑打着翅膀落在船舷上。
虞言琛取下信鸽身上绑着的信件，展开看时面色微变：“翎国君主有来信。”
“说的是西域不安分的事，让朕多加小心。”把信看完，虞言琛就把信丢入湖中。
信随风在湖面上打了个旋，随后沉入水底，雲殷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若有所思。
“西域？来得正是时候。臣的长戢，已许久没有沾染人血，望陛下届时允臣出战。”
他眼底有阴鸷闪过，虞言琛愕然地看向他：“你何时变得这般嗜杀？”
在虞言琛印象中，雲殷待人很是温和风趣，鲜少见他动怒生气。
虞言琛因朝政与大臣有争执时，他总能说着玩笑话把矛盾揭过，让彼此都不尴尬。
“陛下说笑，为将者，杀的人难道还少？”雲殷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虞言琛面色复杂，心里就同打翻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无权说雲殷如何，他能安然登上皇位，登基后就让群臣臣服，不仅因他的能力，还因雲殷在他身侧为他保驾护航。
“雲殷，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虞言琛叹了口气，“眼下上战场对你身体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