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方凯和小刘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来采购设备的，可是却被告知不会批准！
难道说……
“这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马学良在东胜厂的时候已经提前预支了好几年的采购预算。
”
“虽然现在马学良已经伏法，但是那批款子已经批下去了，如果能追回来你们还能用。
”
“如果追不回来，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
”
钱乾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话语中却十分坚定，明显就是不肯松口的意思。
方凯犯了难。
如果不能拿到预算，设备无法升级，东胜厂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被淘汰！
八四年到八六年轻工业部制定的淘汰落后产能的利刃即将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再联想到后世东北地区的失业率，这样的结果方凯不敢想象！
“钱司长，能不能想想办法？”
方凯有些着急地说道：“这样的局面是马学良造成的，和东胜厂无关呀！”
“我当然知道和东胜厂无关，但是你们也要清楚，部里的规定就是规定，我也无权改变。
”
小刘在一边也十分着急，听着听着说道：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
”
钱乾的脸上表情一边，方凯急忙踢了踢小刘的鞋尖。
首都和东北的政治生态完全不同，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全国都开始了逐渐开放的过程。
这样的过程中逐渐暴露了很多问题，轻工业部已经开始严抓违规，在钱乾的面前说这句话，只能是讨罪受。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小刘是手足无措，方凯则是拼命思考。
钱乾，等待着方凯的回答。
见到方凯长时间不说话，钱乾也不打算等，直接问道：
“李东风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懂技术有学问，脑子里还有想法。
”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局面，你有什么想法？”
钱乾的问题给方凯提了个醒。
可是现在东胜厂毕竟是国有工厂，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产品卖给民间。
再说，东胜厂的产品都是特种陶瓷，如果卖给私人还有可能涉及到泄密！
方凯半天不说话，钱乾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下“外汇”二字。
方凯更加奇怪。
“目前，咱们国内能够赚取外汇的陶瓷厂只有景德镇一个。
”
“可是，景德镇的产品虽然好，但是风格过于单一，而且不愿意在一些新型的技术上下功夫，也难以做到完全符合外国顾客的要求。
”
“最近几年，国外的陶瓷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景德镇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颓势。
”
钱乾说着，抬头看了方凯一眼。
“你有什么想法？”
钱乾既然能够说起赚取外汇，就说明只能是民用的一些瓷器，可东胜厂……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真的了解东胜厂吗？”
钱乾有些得意，对着方凯说道：
“早在日本殖民时期，东胜厂就是专门生产瓷器的工厂。
”
“你应该还记得东胜厂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深坑吧？那就是东北地区唯一的一个高质量陶土产区。
”
“如果你们能够抓住机会，生产一批质优价廉的民用瓷器，设备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钱乾看着方凯和小刘两个人，轻轻一笑。
“其实部里对你们厂子也十分上心，之所以让你们这个时候过来，就是因为最近有国外的代表来国内考察。
”
“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但是接下来的，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
方凯恍然大悟！
轻工业部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让东胜厂自己筹集资金采购设备，同时也想要利用东胜厂好好敲打一下景德镇！
回到钱乾给两个人准备的房间，小刘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方老师，咱们能行吗？生产民用瓷器，我们没有经验呀！”
方凯仔细回想了一下东胜厂的设备和技术，觉得这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高精度高要求的特工陶瓷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民用瓷器？
“我觉得没有问题，你明天去给厂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如果厂长同意的话，我们就去见见那些老外。
”
第二天一早，小刘将李东风的回复告诉了方凯。
“那就好，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更不用说现在部里已经愿意给我们开这个口子。
”
方凯端起眼前的豆汁一口气喝下肚，这样的饮品小刘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走吧，去看看那些老外！”
根据钱乾的安排，方凯今天要见的就是来自东德的商务代表，这也是照顾到了方凯懂德文。
来到会场，方凯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景德镇的代表。
“东胜厂的人？”
景德镇代表团中立刻走出了一个穿着十分时髦的女人，虽然好看，但距离苏琳还是有差距。
“早就听说部里要利用你们敲打一下我们，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
方凯认识眼前的这个家伙，前世的记忆中，这个女人很有名，是最早在国内推广洛可可陶瓷制品的。
“我们也只能奉命办事，毕竟，厂子里还有五千多号人等着吃饭呢。
”
方凯笑着回了一句。
他注意到景德镇的代表几乎全部都围绕在英美代表团的周围，而德国代表那里完全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这也难怪，景德镇长期和英美合作，主要产品也多是销往那些地区。
看着严谨而又古板的德国代表团成员，方凯心中一动。
前世风靡全球的北欧性冷淡风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流行起来，如果自己能够提前布局，会不会……
想到这里，方凯直接丢下这个后来名动全国的女设计师，直接来到了德国代表面前。
“施密特先生，我是东胜陶瓷厂的设备科长方凯。
”
“听说，你们有意在我国采购一种完全不同于景德镇瓷器厂生产的民用瓷器？”
施密特初来乍到，对于国内那种人情世故很不适应，现在出现了方凯这样一个单刀直入的家伙，让他眼前一亮！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干净利落，容貌上佳，更有着别人所不具有的沉稳，充满了自信！
而方凯也观察者施密特。
一头金发，西装三件套套在身上，站在那里就是四个字，四平八稳。
“没错没错，但我很怀疑你们东升陶瓷厂生产的产品质量。
”
小刘站在方凯的身边全程听天书。
方凯则是大大方方带着施密特来到一个角落坐下。
“施密特先生，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但既然您想要一个不同于景德镇的产品，不妨先听听看我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