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修冷眼瞥她:“胡说,樱桃在凤彰殿,哪有那么快就传递了消息到承天殿?”

    “真的……真是她,我们一接到她的消息,便在皇上帐外……议论。

    ”

    萧奕修与顾清离对视一眼,让那名宫女下去,又提了第二人上来,说的是一模一样。

    第三名宫女居然没熬过重刑,在刑室里暴毙。

    “照时间推算,你在救治九皇弟的时候,樱桃已经去承天殿报讯,她已经确定九皇弟会出意外。

    ”

    顾清离轻叹一声:“樱桃也就是劝说皇后带九皇子回凤彰殿的宫女,如果我是皇后,绝不会做如此显眼的事,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去指使。

    ”

    “这个樱桃有问题,她知道紫宸宫纵火的事,确信九皇弟接触大量桃花会不治身亡,同时又设母后于不义……只怕出主意让人在父皇帐外说闲话的也是她。

    ”

    “一边嫁祸皇后,一边暗害皇上,这一箭双雕,你猜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眼中之意。

    刚走出暴室,便有密探过来朝萧奕修回报,樱桃已死,尸体被人发现在宫中一口井内。

    两人匆匆赶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樱桃的尸体早被泡肿,反复查看尸体,似乎并无异样。

    正有人要将尸体抬走,顾清离道:“慢着,将她衣衫脱光,让本公主检视一下。

    ”

    抬尸体的太监相顾骇然,心想这泡肿了的尸体有什么看头?但仍是依言脱下尸体身上衣衫,由她检查。

    顾清离细细检查着樱桃的尸身,指着她颈后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让萧奕修看,上面有点红痕,正常人绝不会注意到,即使看见也不会联想太多。

    “这是什么?”

    “你觉得像不像蚊虫叮咬?”

    萧奕修先是摇头,随后想起一件事:“赫连滟那次?”

    “这是另一种蛊虫叮咬,我怕是她在坠井之前已经死了。

    ”

    “连宫中都有他的人……不知道究竟是谁。

    ”

    顾清离朝他看了一眼,低声道:“将所有发现尸体的人看管起来,不准消息外泄。

    ”

    萧奕修点点头。

    夜深人静,一个宫装女子在井边徘徊,披散着头发,唱着凄婉秦腔,声音传到老远处,十分瘆人。

    消息瞬间就传到了各宫,大半夜的,宫中各处都不得安宁,许多嫔妃在抱怨这种事不该晚上回禀,然后吩咐紧闭宫门,所有人不得外出。

    萧奕修早吩咐他在各宫中的暗线将这,连冷宫都没有错过。

    近凌晨时分,星月无光,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宫装女子什么也没看见,却听见了空气中昆虫翅膀微振的声音。

    她蓦然回身,直接伸掌一拍,摊开手掌时,凭她卓越的目力,隐约看见一只小飞虫死在掌心。

    一道轻捷窈窕的身影从暗处突然蹿出,赤红色的光芒闪烁,无数星星点点朝宫装女子扑去,而且不成章法,四面八方笼罩式地接近,昆虫振翅的微声响起。

    宫装女子一记凌厉的掌风击过去,迎面而来的红点纷纷坠落。

    她身法疾转,数记劈空掌下,所有红点都无一漏网,偶有在地上微一挣扎的,被她一脚过去便踩得不能动弹。

    第二波红色芒点袭来,窈窕黑影也发出攻击,没想到斜里一股掌风,将她重重击得飞开,倒地吐出一口鲜血,挣扎了许久,撑着地面,惊恐地四下观望。

    暗处宫墙转角走出一道身影来,雪白的衣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很快四下就亮起灯火来,不知从何处走出来许多提着宫灯的大内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宫装女子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惊讶地道:“杜莺?!”

    萧奕修在看清那女子的面目时,也瞬间知道为何他的许多暗线都会泄露出去,以及皇后为什么会被陷害了。

    杜莺看上去毫无风尘气息,在顾清离初遇她时,觉得她是柔弱无助、出瘀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没想到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甚至于她被囚禁在摧雪殿,都一直安然不动。

    虽然萧奕修猜测到萧奕北很多举动是她所授意,也没想到她竟然身陷囹圄还能兴风作浪。

    不过照她行动自如、身手利落的情形来看,她被困也不过是个假象而已。

    杜莺很快被押了起来,她倒没有太多恐惧,只惊疑不定地盯着顾清离:“你是谁?”

    “不用管我是谁,指使樱桃去陷害皇后,挑唆皇后给皇帝陛下下药,都是你做的吧?”

    杜莺勾起唇角,不屑地一笑,没有答话。

    “你背后到底是谁?”

    杜莺目光闪动,口一张,红光闪动,竟然从她口中飞出数点红芒来,分袭身周几名侍卫,他们猝不及防,都纷纷倒地乱滚,哀嚎痛苦。

    杜莺身形展动,指尖一弹,不知从哪里又飞出许多红色芒点,她则朝相反方向奔去,便要逃离。

    劲风自背后袭来,重重击中她的背心,连同那些亮红色蛊虫都被掌风扫到,击落在地。

    杜莺眼前一花,眼前已经多了道修长白影,跟着喉头一紧,被几根冰凉的手指扼住,她眼前一张清俊冷峭的脸放大,眼中寒意深澈,没有丝毫感情。

    “本王知道你这们这些蛊器和控蛊人无视生死,等同于死士,但你如果对你的儿子也同样能如此无情,本王就服你。

    ”

    杜莺面色大变,隔了很久才道:“没有用的,就算我愿意作证,也会很快被控蛊人杀死,你知道的,她们在百里之内自由杀人,根本不用靠近。

    ”

    “但这里是皇宫,不会有人知道你受制于本王,也不会有人轻易打听到你的下落。

    ”

    “你太低估他……”

    “本王知道他在宫中,本王敢承诺你的安全,就一定能让你活下去。

    ”

    杜莺沉思片刻,道:“我做的这些,是我自己的意愿,并不是主人的意思。

    我被关在冷宫后,他给我下达的旨令就极少了,毕竟出入皇宫极为不便,这些年他在皇宫安下的眼线,大多都是没有多少地位,也不能在宫中活动自如的。

    ”

    皇宫与各王府完全不同,即使在选秀中安插了嫔妃进来,也不能行走自如,甚至包括萧奕修等皇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能擅自出入各嫔妃的宫殿,不然皇帝的绿帽子那是一层又一层了。

    催雪殿一度因为萧奕北的原因,被看管得极严,皇后去探看的时候都被人严密监视,她这番话听来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