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清离只双掌对敌,轻功还不及兰浔公主,只能凭着灵巧柔韧的身手闪避,无论如何近不了兰浔公主的身。

    虽说兰浔公主是占了有武器的便宜,顾清离却也不愿开口让她放下皮鞭,公平对敌。

    以顾清离冷傲不服输的性子,哪怕居于劣势,怎么可能向人低头。

    况且她并不害怕这个娇纵公主,她的武器尚未出手,并不为输。

    顾清离觑着鞭影间隙,手掌在箭袖边缘一摸,指尖便多了几道银亮的光芒。

    兰浔公主是吃过她这亏的,当时没有看清,而此时一来有了防备,二来山巅明晃晃的日光将银光反射得刺眼,一眼便发现了。

    原来是暗器,怪不得上次着道!兰浔公主心里很是瞧不起暗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冷笑着加紧舞动鞭影,漫天盖地地向顾清离抽去。

    没想到的是,顾清离的银针离手,竟然无孔不入地从鞭影中穿过,仿佛忽视了鞭风的震荡,又如入海的游鱼在游曳,几经转折,兰浔公主依然不慎中了一根针。

    虽只在右腕擦过,被甩落到地,但到底一麻,舞鞭的动作迟缓下来,可趁之机更多。

    顾清离的针网此时从天而降,仿佛下了场银色的春日斜风细雨,柔和又细密地向兰浔公主笼罩下去!

    兰浔公主心头一凉,才明白之前顾清离只是藏拙,为的便是这致命一击,要将她拿下。

    林立笙靠得最近,大喝一声,擎剑从马上翻跃而至,将剑身舞成水泼不进的光影,遮挡着她的头顶。

    兰浔公主则顾不得手腕的发麻,尽力护住胸前。

    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细如雨丝的银针,麻痒连续从身上传来,有被兰浔公主掌风拍掉的,擦身闪过的,还有只刮破皮肉的,但终是有几枚进了她的身体。

    这时兰浔公主才知道,集市上的麻痒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只是针尖触及穴道的酸软而已,比之现在,进入她身体后如泥牛入海的那些银针,完全谈不上威胁。

    兰浔公主脸色苍白,下意识收鞭,疾速后退,拍打着身上被银针刺入之处,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西临士兵们则护主心切,纷纷下马上前,包围了顾清离,在林立笙的指挥下,节节进攻。

    顾清离的银针虽然厉害,终究不能无限,在数百枚银针发光之后,哎哟之声不绝,也陆续有侍卫倒地,但她已经被迫得节节后退,到了悬崖边缘。

    兰浔公主抬眸时,发现顾清离身后已悬空,失声叫:“别再向前了!退开,全退开!”

    林立笙与众侍卫闻言,得令如山,都疾速撤招,可终还是有两个来不及撤招的,刀剑已递到顾清离面前,眼看着她一脚踏空,便往山下落去。

    兰浔公主来不及想自己身上的银针,挥鞭扑上去,只来得及将鞭梢甩出悬崖尺许。

    瞬息间风云变幻,一只纤白玉手探出,死死抓紧了鞭梢,但下坠之势仅由此而缓解而已,反倒带得兰浔公主也不由自主往悬崖边上去。

    林立笙与众侍卫之前得了兰浔公主命令,已纷纷后退,包括那两名撤招不及的,此时也在往后退去,根本来不及应变。

    鞭梢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甩一荡,将兰浔公主带得跌出悬崖去!

    “啊!”一声凄厉惊呼响起,众侍卫脸上纷纷变色。

    林立笙面无人色地冲至悬崖边上,只看见平台往外凸出,而下面则是蓊郁葱笼的树木,再往下是轰鸣震耳的瀑布激流。

    “公主!陌王妃!”林立笙觉得全身发冷,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凸出的平台下,凹进去一小块,仅供一人站立,而旁边横生出曲劲虬结的苍松来,枝杈延伸到山岩边上,尊贵的兰浔公主正掉落在不算粗的松枝上,大半个身子在外,一悠一晃,随时会压断松枝掉落下去。

    而她的衣领,正不雅地被贴着岩壁站立的顾清离抓在手中,嘴被捂着,只瞪着一双明如秋水的杏眸,惊怒交加的眸光射向顾清离。

    “嘘!别乱动,不然高贵的兰浔公主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团肉饼。

    ”顾清离在她耳边悄笑,声音低微得勉强可闻。

    “还有,别指望大声呼救,否则我一受惊吓,手一抖,你也很有可能掉下去,看看下面,风景如画,或者你更想下去洗个澡?”

    兰浔公主眼神凌厉地瞪着她,过了许久才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

    顾清离松开捂着她的手,拉过峭壁边上垂落的山藤,试了试结实程度,甩过去在兰浔公主身上绕了两圈,好让她的重量有一部分吊在山藤之上,也不至于再头下脚上了。

    做好这些,顾清离依然不放心地一手攀着山藤,一手抓着兰浔公主的衣领,似笑非笑地看她。

    兰浔公主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十分不雅,半倚半坐在松枝上,腰腹间还缠着带绿叶的山藤,再被顾清离这样拎着,简直是狼狈不堪,瞪着她的目光就更不善了。

    “公主,你还是很不服气么?”顾清离的笑容扩大了。

    兰浔公主冷笑:“本公主输给你了吗?为何要服气?若不是本公主一时心软,将鞭子甩出来想要救你,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顾清离笑吟吟道:“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公主将我逼到这悬崖边上来,我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兰浔公主张口结舌。

    顾清离忽然笑容一敛,容色淡淡道:“从公主将我引到这条路上为止,我就清楚公主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我还想判断一下公主的本性如何,才故意坠落山崖……”

    “什么?你故意的?”兰浔公主蹭地蹿起一股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

    顾清离慢条斯理道:“公主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从昨日到了这里开始,公主就派遣侍卫将这西海的道路和地势布局摸透了吧,才设计好了从何时开始将我外行猎主队外排挤,从何时让我落单走入岔道……甚至于侍卫队摆成什么样的阵形,才能迫得我不得不走这条绝路。

    ”

    “哼!”兰浔公主眼中尽是蔑视,却默认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公主为何对我厌恶如此之深呢?甚至于非要将我逼上死路?”

    “我什么时候要逼你死了?我只是要与让你放手与我一搏,我就不信你还能如上次那样让我着道儿。

    ”

    “事实上公主已经着了道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