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喜婆和丫鬟们不知何时退出洞房,将门掩上。

    “王爷……”顾清潇含情脉脉地踏前一步,拉进了他们本就咫尺的距离,含羞地伸双臂想要抱住他。

    “离月,本王有点事,很快便回来。

    ”眼见将投入萧奕修怀中,他却突然退了一步,旋身出了洞房门。

    “王爷!”顾清潇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秀眉弯出惊愕的弧度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萧奕修步履匆匆地进了风灵轩,雨樱震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王爷,今夜燕尔新婚,怎么……”

    萧奕修推开她,理都不理,径自上前敲门:“王妃,开门!”

    他以为以顾清离的性子,就算敲上半个时辰她也未必会理会,但出人意料地,门开了。

    屋内光线黯淡,唯有从窗外照进的星晖月晕,将珠帘云纱照得温柔又清冷。

    顾清离一言不发地进屋,听他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突兀地被抱进一个带着美酒醇香和薰衣淡香的怀抱。

    他总是在令她意想不到的时刻过来,才能总在不知不觉中乱了她的心志。

    可这个怀抱今夜本不属于她,而如此激烈的热情也和他清冷的个性格格不入。

    往日他总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强势而霸道地压制她的反抗,从来不会如此急迫而慌乱,仿佛怕她会从怀里逃走一样。

    “萧奕修,你有病!”顾清离一惊之下开始挣扎反抗,先是重重两记后肘锤,跟着反臂探手为拳,脚下也没闲着,撩过他下盘。

    萧奕修见识过她手臂腿脚的柔韧性,知道她出招狠辣利落、角度刁钻,但再怎么千变万化,他都能游刃有余,始终防守到位。

    顾清离不是第一次和他动手,明知以他的身手制服自己是早晚的事,偏偏他节节忍让,并不进攻,反倒是令她气怒攻心。

    她吸了口气,攻了一半的虚招骤然撤出,任由他一抓钳制住自己的手臂,如铁环箍住。

    他显然没想到这虚晃的追击竟能落实,不解地微眯起凤眸,幽邃的目光透过霜月之色落到她朦胧的脸上。

    蓦然听闻她娇声低吟,仿佛带着痛楚,他才察觉到他这一抓有多重,倏然松开,便觉得她的手臂涂上层油脂般滑腻地抽出,跟着几道银芒闪烁,他感觉到几枚尖锐之物抵在了自己颈边。

    一、二、三、四。

    他默数着,那是她夹在五指之间的银针。

    他见识过她的绣花针,那种针若刺入皮肉,即使没顶而入,也不会有生命威胁。

    可她并不用作暗器,那就是她的武器。

    到底在她手里,几根银针能发挥出多致命的效用,他倒真是没有见识过。

    “王爷是来找没趣的吧?放着洞房花烛,新人如玉不去理会,来我这里做什么?”顾清离的声音在夜色中散发着不动声色的寒气。

    萧奕修没有说话,他的气息略急促,鼻息之间的酒气打在她脸上,柔柔暖暖的带着醇香,席间被敬了那么多酒,他感觉醺然之意正在上涌,他有几分醉了。

    顾清离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感觉他往前踏了一步,大惊之下想到针尖已刺破他颈间如玉的肌肤。

    果然,过了片刻,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轻落在她指尖,瞬间变凉。

    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抽得不能呼吸,想要收手,却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诱他上钩的那一招——示敌以弱,他是否也在利用自己对他的心软,而蓄满后招在等候自己撤招。

    她咬紧下唇,冷声道:“王爷,我和你已无话可说,请回吧。

    否则,莫怪我无情。

    ”

    结果,他却又进了一步。

    于是顾清离感觉指尖温热的液体又多了一滴。

    跟着,又滚落一滴。

    她数着,感觉指尖开始发烫,令她灼痛不已。

    可她还是听不到他一句话,半个字。

    “我输了,我下不了手杀你!”她陡然抽手,叮叮之声陆续落地。

    “我没你那么狠心,你让我服下毒药,乖乖听命于你,留在王府做你的金丝雀,却又终日不冷不热,想起我时,才来调侃这么一下;想不起来的时候,你便和顾清潇恋恋情深、耳鬓厮磨……”

    夜风拂得树叶沙沙轻响,温柔如情人絮语,夹杂着浅水中的蛙鸣、草丛里的促织颤音,众多杂声中听见萧奕修宛若吟叹的一声低语:“你吃醋了,却总是不肯承认。

    ”

    顾清离再次被抱住,这下再也无力抗拒,任由他抱着自己亲吻下去,感觉到他在一点点解自己的衣带,却没有拒绝。

    “王妃……”他的唇一点点滑下去,落在她颈窝里,柔软细腻的触感,令她酥软。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顾清潇。

    也许萧奕修今晚抛下新娘来此,不过是因为洞房之夜,抱着个孕妇却不能肆意,才会退而求其次想到她而已。

    她咬牙低问:“你就不怕让你的离月失望?”

    他果然停下了一切动作,如往日一般,这个名字对他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顾清离已经不想再去向他揭发顾清潇的假面目,一切都已太晚,那女人已怀了他的孩子,就算他知道是假,又能如何?

    她轻轻推开他,落寞地道:“王爷今晚看见辰王了吗?你与离月同房那一晚,他入府跟我提过离开东渊的事,我答应了。

    他今晚,出现在宾客之中……你应该没有邀请他,纳侧妃这样的事,还惊动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他是来带你走的?”他字字如冰,彻骨寒冷。

    “我喜欢他,他身上有着我想要而不能得的自由,还有你从来没有过的热情……”话未说完,她纤细娇嫩的脖子蓦然一紧,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么说,你还挺喜欢他?”

    她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惊觉自己失去理智,五指略松,才听她呛咳着断续道:“没……没错,我喜……喜欢上他了,他能给我的……你……你给不了。

    ”

    “好!”萧奕修的声音里夹杂着痛楚悲怒,“本王可以放你走,但本王不信你是真的喜欢阿彦,除非他现在能出现,证实你的话。

    ”

    院内传来清朗悦耳的少年嗓音:“五哥需要怎样的事实,才肯相信?”

    萧奕修蓦然回身,他明明看见萧奕彦混在宾客之中道喜、敬酒,然后离去!可是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