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后的幼子,他当然和太子一样熟悉琉心,只是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琉心猛然抬头,看见骑在墙头的辰王,花容失色,啊一声叫,转身便逃。

    萧奕彦轻轻一纵,落在琉心面前,她差点收势不及撞进他怀里。

    琉心又是一声惊呼,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逃,眼中瞬间就蓄满泪水:“辰王爷难道是来抓奴婢回宫的?”

    萧奕彦莫名其妙:“本王抓你回宫做什么?”对于太子哥哥要强纳琉心之事,他也是十分不满的,只是还不至于为一个小宫女和太子翻脸。

    “那王爷为何要追到这里来?”

    “哦,啊……这不是本王该问你的问题吗?你果真没死,难道就是为了诈死逃避太子哥哥?可你逃到陌王府来,难道是因为心系五哥?不妙啊不妙,五哥把你金屋藏娇,又跟离月眉来眼去,我五皇嫂被绿大了!”

    一连串的话让琉心瞪着一双妙目不知从何说起。

    外头传来随风上气不接下气,狂拍院门的声音:“辰王……爷……你……快出来……那院子里没……没人……”

    “没人?”萧奕彦挑了挑眉,“还跟我玩这一招,想说我面前这活生生的不是人?”

    琉心咬着下唇,怯生生往后退一步。

    追猫的小丫鬟也不去追了,显然看出眼前这阵势不对,警惕地上去把琉心护在身后:“你打算把我们夫人怎么样?”

    “我得去问五哥,他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五皇嫂?”

    “辰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琉心小声辩驳,“奴婢是被陌王爷藏在这里,只是为了避开太子的搜查而已。

    ”

    “没什么他会将你私藏在这里?哦不对,这小丫头还叫你夫人。

    ”

    “可不是陌王爷的夫人!”琉心快急哭了,“是王爷和离月姑娘将我藏在这里的。

    ”

    “离月也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能说,说了就是陷陌王爷于不义。

    ”琉心咬着下唇,小脸苍白,却坚决得很。

    “辰王爷若想带我回宫,我唯有一死而已。

    ”

    萧奕彦揉着眉心,外面随风还在一个劲儿拍门,接着传来钥匙开门声。

    他并无意要与琉心为难,虽说萧奕修将她藏在这落锁的大院里一定别有内情,但这与他无关。

    随风哆嗦着终于将门打开了,一个踉跄差点摔跤:“我的小祖宗,辰王爷,你怎么就闯到这里来了?”再一看,他口中无人的院子里赫然站了两个女子,不由尴尬地一笑。

    “这里不但有两个人,还有一只猫。

    ”萧奕彦过去,拎着随风一只耳朵,“老实交代,瞒本王什么了?”

    虽然只是作作样子,随风还是叫:“疼,疼!那不是猪耳朵!”

    “带本王去见五哥。

    ”萧奕彦料想从随风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他对萧奕修一心死忠,再说为难他也没什么意思。

    萧奕修正在屋中等得有些诧异,便见萧奕彦拎着随风的耳朵进来了。

    “阿彦,你何时变得喜欢暴力了?”萧奕修淡淡扫了一眼明明不疼却故意大声呼痛的随风。

    “你竟然在王府里金屋藏娇!”萧奕彦松了手,“这是惩罚他居然骗我,我人都在院子里了,他还敢隔着门跟我说里面没人!”

    随风得了自由,赶紧捂着耳朵溜出去,丢下一句:“辰王爷见到琉心姑娘了。

    ”

    萧奕修自然明白,点点头:“这事你不该知道,便不要多问了。

    怎么,你打算去告诉母后,说我私藏宫女?”

    “不是。

    ”萧奕彦忙表明立场。

    他知道他的身份其实很尴尬,所以才很少来陌王府走动,毕竟皇后与兰贵妃也向来不对付,可这并没有影响过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是琉心……难道也与你们的争斗相关?”萧奕彦敏锐地猜到了什么,觉得一下子和他之间的距离疏远起来。

    萧奕修不答,只深深看他一眼。

    萧奕彦一直处于所有争斗势力之外,从不参与后宫之斗与争储之斗,可并不代表他单纯到毫不知情,他只是不愿相信这些背后的黑暗而已。

    “我走了。

    ”他抿了抿唇,就想离开。

    “你五皇嫂呢?”

    “她?回房了。

    ”

    萧奕修的神情很淡,语气却有几分凉意:“你带她上街,有问过我么?”

    萧奕彦听他这样说,脸色也不愉起来:“你对她不好,还不让别人对她好些?我们清者自清,别说通衢大街人流如潮,即使私下相处,我也会知道分寸。

    ”

    萧奕修轻敛眉头:“我哪里对她不好了?”

    “你喜欢的是离月姑娘吧?为了一枝海棠就和我见气,以前你从来不会!至于五皇嫂,你只是把她当作你的私有物,虽不让别人碰,自己却成天冷落她!”

    皇后在陌王府安插了这么多眼线,要想萧奕彦一无所知是不可能的,萧奕修和顾清离的疏冷关系,太子知道,萧奕彦自然也知道。

    从小到大,萧奕修还是第一次看见性情随和的萧奕彦动情绪,便仍只敛着眉头看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总以为他虽然成年,心性依然不脱孩子气,可说出来的话竟然令自己无法反驳。

    萧奕彦不知是何时离去的,甚至连道别的话也没有。

    萧奕修回过神来时,支着手臂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去想今日在密室里听到的几个消息,将有用的讯息串联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如今的处境和身上的毒性更重要了,他告诉自己不该再去多想些无谓的事。

    但是离月和顾清离的身影交替浮现在心海,又哪能那么容易除去。

    锦姝悄无声息地进来,红木托盘里只有一盏八宝茶。

    虽然萧奕修向来不喜丫鬟们贴身伺候,但随风毕竟是个少年,不可能诸事周到细致,他的院里还是少不了几个丫鬟。

    雨樱调去顾清离那里之后,近身伺候的只剩下锦姝,她向来伶俐聪明,懂得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可今日外头暮色西斜,她却还没备好晚膳。

    锦姝轻声问:“嘉夫人问您今日去不去她那里用膳?她亲自下厨整治了一席,正候着呢。

    ”

    嘉夫人?萧奕修都快忘了这个人,她倒不像辛子瑶那几个,私下里沆瀣一气,总是招摇在他眼底下,因此没有特别招他厌。

    只是提起她来便想到兰贵妃,那是个格外能忍的女子,或许为了一件事潜伏十年都不会有异动,一旦发难,一击必中,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去。

    ”他今天没有心情应付闲杂人等。

    “可是嘉夫人说,今日柳公子和洛姑娘从神医谷回来,她身为东道主该当招待他们,王爷若缺席……”

    “她是谁的东道主?这府里,就算是论女眷,也该是王妃为主。

    ”

    “可是王妃也去了。

    ”

    她还真会做人!他若不去,下的其实是柳言玉师兄妹的面子。

    毕竟他们尽心尽力为他诊治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离月姑娘去吗?”

    锦姝愣了一下,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怨意:“离月姑娘不在,嘉夫人派人去请过。

    ”

    萧奕修竟下意识松了口气。

    王妃在的场合,离月还是不要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