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离头也不抬,边写方子边淡淡道:“那随你了,我这剂方子是头三天的,三天后要换方子,如果你只吃内服药,不加外敷药,那千两黄金就可以了。

    ”

    萧奕墨立即问:“什么意思?”

    “就是她体内毒性会祛除,但是容颜不会恢复。

    ”

    “毒性?!”

    顾清若的重点却有点不同:“什么?容颜不会恢复?那你还号称什么鬼医?!”

    顾清离冷笑一声:“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代价,我的价码开了,你们不肯给,我就治一半。

    你要是不信我,连药都可以不吃,等死好了,一个月后买付沉水棺木,准备后事吧。

    ”

    顾清若被她激怒,尖叫道:“你敢不给本王妃医治,让你出不了王府的门!”

    萧奕墨脸色阴沉,似乎正在衡量着什么。

    “王爷,你还不让人把她给抓起来!”

    顾清离扬了扬眉笑:“王爷应该是个明白人,知道留下我也没那么容易,不是吗?”

    萧奕墨终于缓缓点头,挥了挥手阻止顾清若:“王妃别闹。

    离月姑娘,本王想知道,王妃身上是毒非病吗?是什么毒?何时中的?”

    “王妃身上的毒叫九子无艳,是以九种毒配成,中毒者貌似钟无艳。

    至于何时中毒,这个我就不知了,按毒发时间判断,应当也就是半个多月前?那时候王妃接触了什么?”

    “半个多月前?”顾清若一脸茫然,她一直在王府,哪里也没去。

    “哦不对,进了一趟宫,大约二十天前……”

    萧奕墨脸色一冷。

    进宫?宫中若有人对她下手,真是防不胜防……可是对她下手做什么?

    顾清离心下暗笑,她应该想不到自己,因为回门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而毒发过不半月有余。

    “好了,照方抓药。

    ”终于写完该死的药方,顾清离展笺看一下,对自己的大字有点不满意。

    不过能卖千两黄金,就算书法家的贴子也不过如此了。

    顾清若急道:“那外敷的药呢?”

    “不急,等王妃想通了,愿意将颈间之物给我再说。

    只不过这脸若留下了疤痕,啧啧……”

    “我我……王爷……”顾清若抬起泪妆看萧奕墨。

    若仍是她从前色如春晓的芙蓉玉面,这表情做出来自然楚楚可怜,可如今只让他一阵犯恶心,下意识就别过脸。

    “王爷以为?”顾清离征询的目光看过去,暮王究竟有多爱这个新王妃呢?

    萧奕墨淡淡道:“给她吧,再好看也不过是件饰物,哪能有你重要。

    ”听这口气,他就完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觉得美丽,才串在金链上送给了顾清若。

    顾清离心下冷笑,陵鱼鳞性奇寒,做饰物挂在颈间长此以往,寒气会侵蚀顾清若的身体,她这可是救了她。

    “不!这可是王爷送我的定情信物!”

    顾清离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视若珍宝似的,这样看来,她对萧奕墨还真是痴心一片,连容貌都毁成这样了还不忘一件定情信物,难道她以为毁容后萧奕墨会因为那东西更爱她一点?真是个傻子。

    萧奕墨皱眉,忍耐地放缓了语气:“王妃,本王喜欢的是你这个人,送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开心,可你若毁了容还能开心吗?本王看着你的样子也会心疼。

    那东西虽说稀罕,但本王将来会送更好的给你,听话。

    ”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的男人,却连眼角都不扫她一眼,不经意划过的眼里还带着憎恶之意。

    色衰则爱驰,显然顾清若不懂这个道理。

    但萧奕墨那几句话却令顾清若眼里放光,纠结再三终于点了头:“好吧。

    ”

    顾清离微松口气,心想她若不给,还得另想法子骗来,毕竟不能用强。

    反倒是这欲擒故纵的姿态,让萧奕墨并没有认为那东西有多重要,只是稀奇饰物而已。

    这几日来顾清离一直在捣药、煎药、蒸煮晾晒,配制顾清若外敷的膏药。

    药制成后是种红色清凉的膏状,有淡淡清香。

    但她留了个心眼,在药膏里加了味药引,倘若到时候拿不到陵鱼鳞,催发药引,会让顾清若继续中毒。

    若一切顺利,她决定还是遵守诺言先清除那女人身上的毒,恩怨留到日后再说。

    第二张方子已服了七天的药,顾清若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浮肿消退,只是紫黑色结节与抓痕依然在。

    她自然清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拿到外敷的药,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人去请鬼医过来。

    顾清离到时,见顾清若已解了颈间那链子,百般不舍地托在掌心看着,见她来了,抬眼恨恨瞧着,眼神中并无半分感激之意,只有怨念。

    顾清离对她的凉薄也是无语,从前做姐妹时,她对自己无情是因为同父异母,可如今自己以一个陌生的身份救了她的性命,她依然是如此毫无感恩之心,这种女人,再受多少苦也是活该。

    怨念的目光很快收敛了起来,顾清若清楚现在可不是得罪鬼医的时候,她平息了一下心境,仪态高贵地起了身,将掌心的陵鱼鳞交给顾清离:“你既喜欢这东西,希望你好好珍藏,不要毁损,这可是本王妃最珍爱之物。

    ”

    顾清离接过来解了链子,随手将金链掷还给顾清若,淡淡一笑:“既如此珍贵,另一半便还给你,我只要这坠子。

    ”心想她拿去不久便要辗成粉和入药中,好好珍藏是做不到了,不要毁损更不可能,让萧奕修吃进去之后会变成什么,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顾清离忽然想要发笑,顾清若要是知道她当作饰物的宝贝被人入了药,不知该怎样想?又见她拿着金链子发呆,便摸出制好的药膏递给她。

    “每天两次,敷于颜面,不可贪多。

    ”然后让顾清若坐下,再给她把脉。

    本来这次要再换方子,但顾清离诊着脉,面色却渐渐变了。

    “王妃近日服药后有何不适?”

    “有些想吐,犯恶心,是不是药吃太多伤了胃?”

    “王妃月事多久未至?”

    顾清若想了想,依稀记得还是出嫁前的事了,后来大婚、中毒,身体渐渐不适,早把月事过期不至的事给忘了。

    她想大约是毒性和药性影响,不以为异,如实相告。

    “王妃你要停药了,外敷之药也不可再用。

    ”

    “什么?不会是本王妃体内毒性加重了吧?”顾清若面色大变,近日她觉得身上原有不适已经尽除,还在暗自庆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