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妃身份后,顾清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一阵,才招呼了玉梨过来伺候。

    近来玉梨乖巧了不少,至少表面不敢违逆了,一边替她捶着腿,一边说着恭维的话。

    “王妃,这两天您总卧病在床,可不知前日从府中偏门抬进了一顶小轿,进了个嘉夫人。

    ”雨樱边插着花,似乎不经意地说着。

    顾清离倒是竖起耳朵听着,总觉得雨樱这丫头不一般,说话似乎一直在点着她什么。

    例如之前说到辛子瑶是皇后的人,果然出府一趟便探听到了辛子瑶的真正目的。

    虽说上次没搭理雨樱,也没做什么,可这次再听她说话,便多留了个心眼。

    “这位嘉夫人听说千娇百媚,接连两个晚上都被留宿在王爷屋里。

    ”

    顾清离心里冷笑,看萧奕修一脸禁欲淡薄的样子,没料到也禁不住美人的诱惑。

    “王爷挺喜欢她吧,为何不给她个名分。

    ”听了这些,总该给点反应。

    “王爷说要问过王妃,前两日王妃吩咐拒不见客,今儿见您精神好些了,不知是否……”

    “那个嘉夫人,每日来请安?”

    “嗯。

    ”

    顾清离抬眼看天色,也就到了请安的时分,但愿不是辛子瑶那种不知所谓的女人。

    但奇怪的是,萧奕修纳个侧妃夫人的,何以还要问过她?

    “嘉夫人是哪家的小姐?”

    “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出身也就一般,但长得很是娇媚可人。

    ”

    “你家王爷既喜欢,便不必问过我了。

    ”

    雨樱拿眼角余光偷偷瞥她,轻声道:“嘉夫人……是兰贵妃替王爷物色的,说王爷身边缺个体贴周到的人伺候,是以……”

    怪不得说要问过她!敢情是拿她当挡箭牌了?拒绝了也不过是因为她顾大小姐悍妒,完全可以向兰贵妃交代。

    顾清离心里冷笑,萧奕修,以为本王妃会乖乖听你的?想得美!这个烫手的山芋,非让你接下不可!

    果然,没等她用完早膳,萧奕修便亲自带着新夫人过来了。

    “王妃近日可好些?”萧奕修见了顾清离便撇开牵着嘉夫人的手,走近了细细察看她的面色,一脸关切温柔。

    “不好。

    ”

    “可是因为本王这两日留了嘉夫人,没过来看你?”萧奕修在她对面坐下,居然道:“本王也未用早膳,王妃不介意吧?”

    顾清离顿了一下,黑着脸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朝雨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伺候王爷。

    这时才有空看嘉夫人,见她一身豌豆黄绣牡丹蜀锦襦衫,月白凤尾裙,娇美动人,眉眼间尽是风流妩媚,和辛子瑶的甜美有所不同,却更显得矜持些。

    听说是礼部侍郎的千金,虽是庶女,料想有几分家教,并不像辛子瑶那样泼辣,站姿十分端庄有礼。

    照说嘉夫人进来便被萧奕修晾在一旁,两人都没理会,应该是一脸尴尬,但看起来她竟然毫无拘谨之态,一直浅浅含笑看着他们。

    见顾清离的目光转向自己,嘉夫人才盈盈一拜:“妾身嘉碧若,见过王妃。

    ”

    “这位该是嘉夫人了?”

    “妾身不敢,既未有名分,哪能算是夫人,王妃还是唤我碧若吧。

    ”

    萧奕修淡然道:“母妃大约怜本王长年体弱,才选了碧若进府来伺候。

    但本王想,与王妃新婚不过月余,随即纳妾不免显得对王妃轻忽,因此还是带她来给王妃瞧瞧,由你来定吧。

    ”

    这球踢得好,想让本王妃替你打发出去,门都没有。

    顾清离不动声色地笑笑:“既然下头都唤嘉夫人了,那便先做个夫人吧,何必拂逆了兰贵妃好意?”

    萧奕修正举止闲雅地喝着一口莲子百合粥,闻言呛咳了一声。

    顾清离忙轻拍他的背,一脸温柔笑意:“王爷慢些,这粥刚盛来,可烫得很。

    ”

    然后端过盛粥的玉碗,拿银勺轻轻搅着,慢慢吹着,举勺喂到萧奕修唇边:“王爷,还是让我来伺候你,瞧雨樱这丫头怠慢的,这粥也不知道先吹过再端给王爷。

    ”

    萧奕修的眼神有几分阴暗,料想他正暗自磨牙,对自己踢回去的这个球感到不满。

    “嘉夫人千娇百媚,我见犹怜,本王妃都看着心动,王爷一定也喜欢得很,是不是?”

    “……是。

    ”萧奕修缓慢地加重语气,这个是字说得平添几分寒意。

    跟着话锋一转,“但本王更喜欢的还是王妃,这两日若非王妃抱病,又怎会让你独宿?”

    顾清离立即感觉到不妙,没等她开口,他下一句便是:“本王今夜要留宿在王妃这里,免得叫人说有了新人便忘旧爱,到底王妃才是正室。

    ”

    “我近来身子不适,只怕……”

    “无妨,回头可以让言玉给你开张方子煎些药送来。

    王妃身体越是不适,本王越应当照应在侧,不是么?”萧奕修看向嘉夫人。

    嘉夫人轻声道:“王爷所言甚是。

    ”

    “王妃,帮本王挑个日子,把碧若纳了吧。

    ”

    “是。

    ”到底是礼部侍郎的千金,还是得给个简单的仪式。

    “妾身谢过王妃,王妃贤达大度,是王爷与妾身之福。

    ”

    不过顾清离咬牙切齿的却不是纳妾仪式,而是今晚的“留宿。

    ”他摆明是为了报复自己强纳了嘉碧若,给他添了个麻烦。

    当晚萧奕修要留宿,自然让人通知离月不用去针灸,但去传话的人却发现离月姑娘不在屋内,也不知神出鬼没又去了哪里。

    他听了这消息,也是皱一下眉,但说好不干涉离月的自由,心里也只是疑惑一下而已。

    顾清离在屋内等了良久,心里暗骂萧奕修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讲究,一个大男人天天董香沐浴,是有多严重的洁癖?

    转念一想,他那么变态的人,摸过她的手都要用帕子擦拭,只要自己先上了床,他难道还能跟她抢床不成?她睡过的地方,他肯定是不屑躺的。

    想到这里心里一乐,她三下五除二宽了外衫上床躺下,只露了一双乌溜溜的眼,幸灾乐祸地想着,看他今晚睡哪里。

    萧奕修缓步进屋,雨樱在后头关了门。

    他穿了身雪白中衣,乌发未束,如鸦青色丝缎般散落在背上,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顾清离。

    “王妃倒是早早宽衣上了床,看来,是急不及待了?”

    顾清离心中一怒,心想谁急不及待了?没等她反驳,他竟然呼地一声掀了被角,侧身躺卧下来。

    她大惊,原本算好他洁癖严重,不屑与她同床的,谁知这人居然不走寻常路,难道真的要与她圆房?

    萧奕修却伸手捏着她下颌,唇角轻勾:“王妃看起来惊多于喜啊?”

    什么惊多于喜,简直是屁都不喜好吧?顾清离的手已经摸到枕下,指尖夹着两根银针,准备他要是有所动作,先给点颜色他看看,就不信这种时刻那些暗卫也随时会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