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苏沫秦嬷嬷 > 章节目录 第三章 秦嬷嬷
    日西沉,霞满天,天渐暗,影愈深。



    



    一身穿浅粉色交领襦裙,下裳较之上衣略深,但同为粉色,其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身姿翩翩似蝶的女子,正踏着轻灵而欢快的步子,快速朝着一处深宅大院走去。



    



    她边走,边将一片白色暖玉紧紧得捧在心口,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退下,那眉眼之间,更是带着浓至化不开的幸福之味,而发间的银色步摇似乎也沾染了她的喜悦,正左右摇晃。



    



    “你收下了这玉,便是我的妻,你可不能反悔。”他的话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怎么挥都挥不去。



    



    真真的是羞死人。苏沫觉得自己的脸上似火一般烧着,滚烫至极,可是她的心,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平静,她想,若是娘知晓她寻到了自己的良人,怕也是会为其高兴,进而身子也会好些吧。



    



    这样想着,苏沫脚下的动作便更快上一分,她想将从天而降的喜讯,快些告知姨娘。



    



    她绕过了那座宅院的正门,驾轻就熟得朝着一旁的侧门而去,只,就在她刚刚打开侧门走了进去之后,便从一旁直接冲出一队脸露煞气的家丁,她的脸色一白,强迫着自己镇定,而后冷冷得看着这群家丁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再如何说都是丞相四小姐,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般堵我?”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输人却绝不能输阵,她再不济也是四小姐,也是主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偏生,这一次,她想错了。



    



    “是我。”突然,一记异常高冷的声音自人群之后响起,而后众家丁突然往二旁让出一条道儿来,一身着华服,头上戴一金钗的妇人冷着眼儿,走了出来,其身旁还跟着一身着浅绿色锦衣的少女。



    



    “可够资格!”



    



    “夫,夫人!”她的脸色一白,心下已然有些慌乱,她想着,自己私自出府的事,果然还是被她们知晓了。



    



    “苏沫,你可知错。”那妇人看着苏沫的眼里,不带一丝感情,有着的,便只有那足可冻彻骨髓的寒意。



    



    “知,知错。”



    



    苏沫只当是其指责她私处外出,当下便直接跪了下来,认了错,她想,最多便是跪祠堂,不给饭吃,还能如何?



    



    然,这一次,她却又是想岔了。



    



    “你肯认错,就是最好。”妇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语气一变,“大胆苏沫,竟然敢在外面与男人野合,当真是妇德败坏,我已告知你的父亲,为避免苏家蒙羞,你只能死。”



    



    什,什么!



    



    苏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野,野合!怎么可能,虽然她与他二情相悦,但一直都是止乎礼,并未逾距半分!



    



    “不,我没有,我冤枉!”苏沫惨白着一张脸儿,急急得为自己辩护,女儿家最重的便是贞节,她死是小,这毁了名声,便是大,她,她是万万不能带着这样的罪名的。



    



    “哦,是么?”只见那妇人神色冷阴得轻轻一笑,而后双手缓缓抬起,轻轻一拍,而后便从那人群之中又走出二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苏沫那不久之前还说着甜言蜜语的情哥哥。



    



    “人证已然在旁,物证嘛~”妇人轻声一笑,带着浓重的讥讽与轻蔑,“物证便是你怀中的那块玉石了。”



    



    “不,我没有,我是冤枉的!”苏沫禁不住得浑身颤抖,眼眶因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气得发红,她狠狠得瞪向那妇人,眼里带着明显得怒意。



    



    “你个小贱人,也敢这样瞪着夫人!”突然,一直站在这妇人身旁的一老妇从旁边窜出,一脚狠狠得踹在苏沫单薄的身体。



    



    “唔~”苏沫直接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红色,但其马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道,“我没有,若有,天打雷劈!”



    



    “沫儿,你我的事情已经败露,就,就不要再挣扎了……”



    



    “你!”在男人开口的那瞬间,苏沫便觉得脑中轰得一声,如五雷袭来,顿时变得昏沉。



    



    她只觉得男人的声音飘飘缈缈得飘了过来,但后面的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清,而后,那之前踹她的老妇再一次上前,狠狠得踹在了她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便再也不能承受得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



    



    她抚着自己的腹部,半眯着眼儿,抬头看着那人,他言之灼灼,虽然说得既带着歉意,又带着情意,可是现在听来却是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她的心没来由得一痛,一阵苦涩自心底深处漫延开来。



    



    “我真的没有,莫听他信口雌黄!”苏沫拼足了最后的力气,直接吼了出来,那原本俏秀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只是她的话,并没有相信,那些将她团团围住的人,皆是不住得摇晃着头,脸上带着的,是明显的嘲讽意味。



    



    “沫儿,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也不能直接下了床便不认人,我可还是记得在你的后背有一处明显的胎记。”那男人继续说着,显然是不把她黑死,誓不罢休,而他的话一出,也明显得将她置入了绝境之中。



    



    因为,她的后背,确实有着一处胎记,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好,当真是好的很!这便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而最让她觉得难堪的,便是她明显感觉到了四周那些个下人看着自己那既轻视又鄙夷的眼神,她的心渐渐麻木!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不断得反问自己,只是,却无法再骗自己。



    



    “果然是一个贱人,居然还未出阁便开始勾搭男人……”



    



    “可不是么,平时看起来也是个端庄的,却不想,背地里偏是这副下贱模样……”



    



    众人便这样围着她,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来,一句句,一字字皆如利剑,狠狠得扎进了她的心里,将她逼向绝望的深渊。



    



    “不,我没有~”她倔强得仰着头,紧咬着唇,泪却不断得从她的眼里溢出,心已然痛到没有知觉,她只能这样无助得反驳,收效却是甚微。



    



    其实,看到那人出现,她便知道,她就是有再多的嘴儿都说不清,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明明,他说爱她,会娶她的!



    



    看到苏沫如失了灵魂的娃娃般呆滞得跪坐在那里,那领头的妇人嘴角当下又是弯了一弯,眼里带着得意与阴狠之色,她上前一步,对着苏沫道:“苏沫,还有何可说?”



    



    “我冤枉,我冤枉……”苏沫猛得一抬头,一双泣血的目子便直接撞进了那妇人的眸底,让后者也是惊了一下,只很快,那妇人便回了神。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且你又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为保苏氏清誉,你今日便去了吧。”而后,她又趁机说些着苏沫的罪名,才心满意足得收了口。



    



    “我没有,为何要这样对我!”苏沫仰天长啸,突然胸口一滞,一口鲜血自她的嘴中喷出,而她便无力得躺倒在冰冷的地上,只是,她这般的身心俱损,却无一人同情。



    



    旁人那带着讥讽的眼神,仍是直直得刺在她的身上,只是如今,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唯一让她不明白的,疑惑的,却是那人为何会这般狠心,为何要骗她之后,仍在这里陷害与她!



    



    “秦嬷嬷,赐毒酒。”那妇人眼角一挑,嘴角微微一勾,冷冷一笑,轻轻淡淡得便下了这么道,会取了她性命的问题。



    



    “按住她!”



    



    那秦嬷嬷也是不含糊,直接指挥着四五个家丁将那苏沫狠狠按住,让其再不能动弹,而后,便与另一个老妇一起,走上前去,让那个老妇直接抓着苏沫的下颚,强迫其张大嘴,而她则是拿起手中的毒酒,直接往她的嘴里灌下那致命的毒药……



    



    苏沫被灌了毒酒之后,便被几人毫不在意得扔在了地上,神智缥缈间,她似乎隐隐得听到了她娘悲泣的呼喊之声……



    



    “苏家四姑娘突发疾病,暴毙,明日发丧!”



    



    “不,不,沫儿啊,沫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自远处传来,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声音,只是,她已然无力回应。



    



    娘。苏沫心下悔恨,却已然无力,她被那嬷嬷直接扔在了地上,浑身无力,甚至她明显得感觉了自己的生命力正慢慢的遗失。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沫儿,为什么啊~”妇人的表情异常狰狞,她的声音也是癫狂至极,带着无法自已的激动,直接望着天际,大声怒骂了起来。



    



    她怎么样也不敢相信,之前还好好的女儿,转眼便已然快要离她而去,不,她不能接受!



    



    “沫儿啊,我的沫儿啊~”妇人颤抖着双手,却是不敢触碰自己那不断从嘴角溢出鲜血的女儿,她的女儿一向乖巧,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她!



    



    娘,不要生气,是沫儿不好,是沫儿太过单纯。苏沫此时又想起了与那人的初遇,而后每一次的偶遇,直至之前那块已然成了罪证的白色暖玉,泪,不住得自她眼角滑出。



    



    “沫儿,沫儿~”妇人的眼角也是泪水肆意,她跪坐在苏沫的身旁,小心得将其拥入自己的怀里,嘴里不断得低喃,“沫儿乖,沫儿不怕,娘在,娘在……”



    



    神智迷茫间,她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她的心好痛,她好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给她一丝安慰,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将自己的眼睛睁开。



    



    娘,若有下一世,我定不会再让您操心,我定让您过上自由无忧的生活……



    烟雨蒙蒙,天气微凉,苏沫坐在相府花园中的湖边小亭之中,神色繁复,她的头上梳着二个小小的发髻,绑着与身上衣裳同色的淡粉色发带,她那略带暗沉的眸底,隐隐透出竟是一番看破红尘的绝望味道,与其这七八岁模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在那一杯毒酒下肚昏迷过去之后,再醒来会回到她七岁的时候,让她不由得晃乎,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倏得,她轻轻一叹,眉头随之紧皱,因心头疑惑未解,而有些低沉压抑的心绪忽得涌起,心头更是萦绕着些许无奈与惆怅,再配合起这秋后雨景,还颇有几分悯秋怜冬之意。



    



    此刻的她,周身隐隐透出的淡漠与沉稳,当真与其他孩童差别甚大。



    



    “妹妹,倒是清闲。”一记宛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的声音自苏沫的身后突然响起,将苏沫不知飘荡在何处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微微抬起了头,偏过头,看向来人。



    



    其实,不用看,她便知道,来人,肯定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苏溪。



    



    “姐姐可是一通好找,原来你竟是在这儿?”柔和的语气,说着调侃的话,外人看来,这二人是姐妹情深。



    



    或许上辈子的苏沫,也觉得她的姐姐当真是世上最心善美丽的人儿,虽然自己不受父亲待见,而她却总会带着些许小玩意儿,来看自己。



    



    然,真相为何,怕也只有她这个好姐姐知晓了。



    



    苏沫在心底冷冷一笑,看着她的这个姐姐,这个丞相府中最尊贵的嫡长女。



    



    只见她其身穿一件湖水绿绣着精致花纹的襦裙,头上同样梳着二个小小的发髻,只她配上的却是二个形若蝴蝶的银色发夹装饰,再加上其周身透出的华贵与气势,当真与身着简衣的苏沫,有着天壤之别。



    



    更何况,在苏溪的身旁还跟着三四个丫鬟,不像苏沫,只单身一人。



    



    苏沫耸了耸肩,却并没有理会苏溪。



    



    她想,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偶尔装傻充愣一下,也是无可厚非。



    



    这样想着,苏沫便理直气壮得偏转身子,将自己的娇小的身子向着亭外一倾,双手扶在那围栏之上,重新将视线转向那亭下翻滚着的锦鲤身上。



    



    只是,她却不知,此时她那慵懒之姿却是让人眼前一晃。



    



    似乎,自己的这个妹妹,与以前有些不同了。苏溪半眯着眼儿,看着那如猫儿一般的小人儿。



    



    只是再不同,又有谁能看到呢?



    



    虽然一方面,她对于苏沫无视冷待她的模样,心下不悦,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一直这样,才不会有人与她争宠。



    



    只是,她精致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妹妹分明是故意不理自己,这是在给她下脸子?



    



    凭她也配!



    



    苏溪敛了敛眸中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移着莲步,来到了这粉衣女童的身侧,继续道:“妹妹,怎的不理姐姐呢?”



    



    好一个知心好姐姐的模样啊!



    



    苏沫轻摇了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妹妹这里?”



    



    她的声音略低,甚至带着几分沙哑,并不似那少女的悦耳,却带着一股独属于她的清洌之感。



    



    “妹妹这般说,姐姐可是要伤心了呢。”苏溪只是站在苏沫的身侧,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似乎并不愿意与其沾上半分的关系,明明她的眉眼带着淡淡得笑意,与善心。



    



    苏沫看着这样的苏溪,心下默然,明明苏溪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了有多么不喜欢自己,为何上一世的自己却是没有看清这一点呢?



    



    对此,她不免有些懊恼,而后,便是释然。



    



    苏溪看到苏沫的表情明显一僵,心情大好,只见她随意得拂了拂自己身上绣着精致花纹的锦衣,而后端着身形,抬眼看向眼前那个毫无形象可言,懒散至极,直直趴在了围栏之上的妹妹,眼里精芒微闪,带起一抹明显得轻蔑与讥讽。



    



    果然是个蠢的,上不得台面。



    



    然,与这眼里的暗讽截然相反的,却是其嘴角带起的一抹艳丽笑容,竟将其优雅端庄得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妹妹,快些进来,莫让雨水湿了你的衣服。”苏溪话虽然这样说,身体却是没有动上一分,脸上的表情虽说是和气温柔,但那眸底的神色,却又是一番模样。



    



    苏沫仍是没有理会,只是看着湖中仍是自由游动的鱼儿,心里带着一丝渴望,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像鱼儿一般,离开相府,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



    



    而苏溪看到她仍旧不理会自己,脸上的笑容居然更甚。



    



    继续保持啊,妹妹,你这样的一个作派才能做实了你无理刁蛮,而这样一个庸俗的你,又如何可以跟自己斗?



    说实话,苏沫是知道,这面上对自己极好极体贴的苏溪,心里并不喜欢自己的,虽然她一直会不定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给自己带一些东西与物伯,表现得对自己温柔又体贴。但目的,却仅仅是为了突显自己贤惠明理的光亮形象。



    



    二面三刀,说的大约就是像苏溪这样的人。



    



    所以,苏沫,对这个姐姐十分不喜,不,应该说是打从心眼里厌恶的。



    



    “哦。”苏沫看着这样的苏溪,心下突然没了在这儿陪她闲扯的心思。



    



    无论是上一世的恨,还是这一世她的假,都让她想将眼前的人直接一巴掌呼走,当然,前提是,若是她有能力的话。



    



    不过,她苏沫在这相府有与苏溪相抗的能力么?



    



    自然是没有。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因控制不住而外泄,她也不管这个姐姐会有多么的生气与怨恨,便直接踏着步子,越了过去,直直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于是干脆一个转身,站起了身,轻轻拂了拂衣裳之上的根本就无的灰尘,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油伞,“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这便要回了。”



    



    所有丞府的人都知道苏沫有一个长年卧在床上的病姨娘,所以,苏沫这样一说,苏溪直接联想到的便是那个命痨鬼。



    



    见她想要离去,苏溪心下一惊,急急得喊住了她。



    



    “妹妹,等等。”



    



    苏沫有些不解得停下脚步,转过头重新看向苏溪,只是撞入她眼帘的却是她温柔怜悯的高尚模样,当然,如果忽略她眸底那一抹得意与暗讽的话,她便是真的会信了她。



    



    “何事?”



    



    “明日家中会设下宴席,你可记得要躲在屋里,不要出来哦~”苏溪的脸上一直挂着明媚的笑容,温柔又大方,语气也是异常温和与亲切。



    



    只是,说到最后,竟是掩盖不住语气之中的得意与讥讽之意,那漂亮艳丽的眉眼,也因这般讽刺而带上了几分丑陋阴晦之感。



    



    苏沫眸色一冷,就是这样,一直以来,自己的姐姐便一直如此,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机会,也从不放过让其自己出彩的机会。



    



    而最可恶的,当数这姐姐的母亲,这个家里的主母大人,更是制造着机会,为难着自己,与自己的母亲。



    



    而她的上辈子,便是死在这对伪善的母女手中。



    



    是的,她苏沫,死过,却又活了。



    



    这样的事情,就是话本里,都不曾有过,却让她遇上,虽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这却让她看清了上一世没有看清的事实。



    



    想想也当真可笑。



    



    有些人当真是天生的戏子,人前与人后,二个模样,恶心得让人想吐。



    



    只是在自己没有与她们抗争的实力,就永远不能真的在她们的身上占得便宜,所以,她自重新睁开眼开始,便决定了尽快远离相府,以策安康。



    



    “知晓了。”她无所谓得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去。



    



    她,在这个相府,便只是这样一存在。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似乎只要她一出现便会污了整个相府一般的身份。



    



    以前,她曾经在乎过,也曾央求过,因为她不懂,也不知道,明明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何只能躲在相府阴暗的角落里,忍受着这不公平的一切。



    



    当然,这也只是曾经罢了。



    



    虽然,现在的她仍会因此而不悦,失落,甚至是带着怨恨的。



    



    但却也明白,现在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这样,她可以好好得,安全得活在这个家里,以等待时机,离开。



    



    看着苏沫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苏溪心下诧异。



    



    往日,只要她这样一说,她便会红着眼,请求她向母亲说说情,而自己也正好可以趁着这样的时候,狠狠得羞辱她一番。



    



    可是,现在,苏沫居然走得这样干脆,这倒让苏溪有些不悦,且让自己反过来有了一种被苏沫羞辱的感觉。



    



    好,很好,苏沫,你不想参加,我便偏生要让你参加。



    



    苏溪恶狠狠得瞪着苏沫远去的背影,愤愤得跺了跺了右脚,双手不停得绞着帕子,咬着牙,直接苏沫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才转身离去。



    



    有趣,没想到那死板无聊的苏老头竟也有这般有趣的女儿。暗处之人目光微闪,再次深深看了眼粉衣女童消失的转角,身子微闪,直接离去,只心底却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粉红之色。



    青石小径,矮木围绕,蜿蜒辗转,不远处,一小院隐于小径尽头,那斑驳老旧的院门,只堪堪得虚掩着,与那泛着黑黄之色的院墙相互辉映,更显这小院的简陋与寒碜。



    



    这里,便是整个丞相府最为角落与偏僻的所在,平日里也不会有人特意前来,而这里却是苏沫与她娘住着的地方,除却她们,便再无旁的人。



    



    苏沫敛了敛自己略有些不快的表情,在推门而入的同时,嘴角便微微扬起,院内,其实相当简单,便只有一间红瓦小屋,以及屋旁的一棵若大的银杏树,当她的视线落在了树旁,屋檐下那抹浅来色身影的时候,才微微放柔。



    



    “姨娘。”她轻轻一唤,人便像是一阵风似得跑了过去,而那人也在听到她的轻唤之后,抬起了头,眉眼嘴角均是透着股淡淡得暖意。



    



    这是一个温柔而多情的女子,原本,她也应该是配个良人,被人庞爱一生,却是命运弄人,让其在这肮脏的相府之中,受尽冷落与欺凌。



    



    “这下着雨的,你偏生野到外面,看看,这衣裳都湿了。”这灰衣妇人便是苏沫的娘,苏张氏,也是这相府的四姨娘,她在看到苏沫朝她奔来的时候,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站了起来,待她近了些了,才拿了块帕子,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湿发。



    



    “姨娘还说我呢~倒是您的身子不爽,快些进屋吧。”苏沫的眼睛微润,看着自己的娘,心里直道,真好,回来真好,这样,便可以保护娘,再不必受那些人的欺负。



    



    是的,她的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软弱,这进府得头几年,还可以因为年轻,被丞相高看几眼,宠了几年,也才有了她,可是,慢慢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新人的入府,她,便直接被丞相抛至了脑后。



    



    再加上嫡母有意无意得背后使阴,她娘便从贵妾直接降为了贱妾,虽是一字之差,这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所以,当娘与她被夫人安排住在这处小院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极正常的事。



    



    而后的而后,便就真的再也没有让她的爹,想起在这相府的深处,他还有一房姨娘,一个女儿。



    



    曾经,她也曾争过,只想着可以让爹记得她,记得娘,只是,越是争越是急,便越是被她爹厌恶,以至于到了最后,她爹竟对着快要死去的她,狠狠得扔下句:像你这样的小贱人,早该死了。



    



    是的,她是小贱人,一个早应该死在这相府的人。



    



    “沫儿,怎么了?”苏张氏看着女儿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模样,心里也很不好过。



    



    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虽说父亲从商,地位不高,但怎么说,她娘家也有着殷实的家底,她虽是进府当姨娘的,可那嫁妆,却也不比旁人少。



    



    只是,苏张氏微叹了口气,自己落得这般下场,倒也在其次,却是累得女儿也同她一起,过着这般辛苦的日子,便是不该,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思及此,苏张氏的眼泪便直接落了下来,“沫儿,是姨娘无用。”



    



    “姨娘,女儿没事。”苏沫看着自己娘亲,心下暗暗决定,这一辈,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这个相府,也省得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见过四姨娘,三小姐。”突然一道突兀的粗哑声音在小院院门处响起,苏沫与苏张氏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着不屑,甚至是轻蔑的,眼里闪着精芒的老妇人。



    



    “您是?”苏张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府里的人,所以,眼前的这个嬷嬷,她并未见过,于是,便敛住了自己有些悲凄的神情,看向她。



    



    苏沫扶着苏张氏,也是上上下下得打量起眼前这个极气派的嬷嬷,暗道,这妇人不就是夫人身旁的红人,秦嬷嬷么!上一世她嘴里的毒药便是由这老妇人直接强硬得喂进她嘴里的。



    



    只是,她犹记得,上一世,她与这秦嬷嬷第一次打照面却是在苏溪及笄礼上,怎么,如今已经直接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