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秦梓灵秦梓霜 >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水落石出
    古香古色的庭院里,丫环们进进出出,偶尔有几个抹眼泪的也是急匆匆的来了又走。



    树上的麻雀叫得正欢,仿佛在为一个冤屈的灵魂做最后的悼送仪式,院子里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丫环们也只是走到院子外头瞧上一阵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进到里屋,只见一名妙龄少女正了无生气的卧在床上,眼皮外翻,露出黑亮的眼珠,却已是没有了焦距。



    裸露在外的手掌心有摩损的痕迹,再往下瞧,只见腰部以下的衣饰血红一片,连身下的铺盖都浸成了鲜红色。



    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几名丫环也只是在门外徘徊着,却无一人真心实意的进屋子里来看看究竟。



    等到天色渐晚,其余的几进院子里都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只见一名丫环气鼓鼓的往那门槛一坐,嘴角撅起:“要怪就怪咱们跟了这样的主子,处处受欺,这下好了……连饭都没得吃了!”



    她刚说完,就有另外一名丫环附和起来:“就是就是,这人嘛死了倒也干净,咱们也好到别处去谋生去,怕只怕她落个半生不死的,咱们以后的日子就更加没有指望了!”



    两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压根没将屋子里那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终于等到月上柳梢头了,王爷和王妃自宫中赴宴回府,又是一阵热闹折腾,府里的大总管便将这边的事报了上去。



    两人皆是一怔,难能可贵的提步移驾这清冷的灵香居。



    走在前头的便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睿王轩辕毅,只见他紫袍蓝锻,修长的身段在衣袍的修补下更是显得威武健硕,冷竣的五官如刀削雕刻一般,散发出傲倨和冷漠的气质,刚刚听闻大总管报上来的消息,他只是抿唇一点头,并没有多加询问。



    紧跟在他后头的便是睿王名媒正娶的正王妃,当今丞相秦江的嫡女秦梓霜,今日因为入宫赴宴,她穿的格外的华贵,宽袖宫装配上一品诰命夫人的金步摇,更是衬得她贵气而端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通往灵香居的小道上,身后的奴才更是跟了一大串。



    “怎么回事?”一入到院子,轩辕毅便止住了脚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杵在门口的奴婢,冷冷的声音伴随着春日里特有的寒凉,倒是让丫环们都打起了颤。



    王爷平日里是不理后院这些闲事的,只是……



    今儿个三夫人,也就是秦梓灵,被指认推已有身孕的二夫人下池子,二夫人私动了刑法,擅自将三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



    丫环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是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二夫人,再说,人家肚子里还怀着一块宝呢。



    “回王爷,三夫人故意将二夫人推下水,二夫人气不过就命人打了三夫人几板子!”



    一条人命却被这几个丫环这般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可见这后院中是何等的残酷和冷漠。



    “可有唤大夫来瞧上一眼!”跟上来的王妃忙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



    要知道,这屋子里躺着的可是她秦梓霜的庶妹,且不说那二夫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就冲她二夫人至今安然无羔也不能这般的动了刑法,不等她这个当家主母回府便私自将和她地位同等的三夫人打成这般模样。



    同样是睿王的夫人,同样是这个后院里的女人……



    这差别却是如此的悬殊。



    几个丫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那些势力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惊慌,带着哭泣的声调说道:“王妃,不是奴婢们不去请大夫,而是府里的大夫被二夫人叫了过去,一直不得空来这里,三夫人自个儿说不碍事,奴婢们也就等王爷和王妃回府再作定夺了!”



    几名丫头自然是不将三夫人放在眼里的,不然,人都死在了屋子里了,丫环们居然还能在这院子里谈笑风生,若不是王妃的一声恐吓,只怕她们连一丝的恐慌之心都不会有。



    秦梓霜怒斥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进到屋子里想要看看她这个庶妹到底被打成了何等模样。



    这进门一瞧,她当即被吓得尖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



    而一直站在门外的高高在上的睿王爷这才移步进了门,脸上仍旧是冷漠和冰霜,似乎只是好奇里头的人死了没有。



    “王爷,妹妹她……”王妃立即惊慌的扑了过来,一头扎进轩辕毅的怀里,脸上早已是泪珠连连,哭得那个伤心呐。



    侍候的丫环们这才知道出了事,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却是为自己的小命求饶,即使三夫人再不被王爷待见,但人家也是个主子,最重要的是还是这正牌王妃的庶妹。



    王妃虽说平日里也会忌讳一、二,但人一死,总归是要有人担起这个照料不当的罪名,这屋子里的奴才自然就逃不开干系了。



    再换个说法,主子死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她们这些贴身奴才居然毫不知情,单凭这一点,这一院子的奴婢就得陪葬了。



    轩辕毅一把推开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泪的王妃,上前一步,厌恶的瞧了一眼已经没有任何生还气息的三夫人秦梓灵。



    只见她面色惨白,眼皮外翻,眼珠毫无朝气的望着同一个方向,嘴唇干裂微开,被子下的血迹早已干枯,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很显然,她被抬回来之后,这屋子里压根就没人进来侍候过。



    这后院的事轩辕毅也懒得多理,死个没地位的夫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懒得多作停留,宽袖一甩,便要抬步走人。



    刚转身,却听闻身后一声低吟,转头一看,床上的人儿却有了细小的动静,手指颤抖的抬起,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叫:“水……水……”



    秦梓灵刚一醒过来便发现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涨得她脑袋快要暴炸了,睁开眼一瞧,却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这里的一切,她似乎都非常熟悉。



    床前站着一个高大冷竣的男人,正用审视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她瞧,正是当今的睿王爷轩辕毅,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可是……秦梓灵不懂的是,她明明就是在野外露营看星星,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时空被转换了。



    如今的她仍旧叫秦梓灵,仍旧是那张平平凡凡的小脸,可是……身份不同了,朝代不同了。



    尼玛……如果看星星也能让人穿越的话,她保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去看星星了。



    “醒了,妹妹你终于醒了,吓死姐姐了……”一个华丽的人影突然窜了过来,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脸上的泪珠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



    秦梓灵知道她,她是这王府里的正妃,亦是她的嫡姐秦梓霜。



    她能进这睿王府也是她的恩赐,因此,以前的秦梓灵是感激这个嫡姐的,甚至常常在私下里替她担些祸事,一旦嫡姐对这些夫人动了什么手脚,基本上承担后果的人都是秦梓灵。



    她的欣喜并不是来自秦梓灵没死的喜讯,而是来自她的垫背还在的放松。



    “既然没事,就叫个大夫过来看看,本王有事先走一步!”站在床前的那樽石像终于发话了,再瞧了一眼床上虚弱的人儿,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院门口。



    这正妃回来,她自然就有救了,没过一小会,府里的大夫便提着药箱过来了。



    一番诊治之后,又开了些外敷内服的方子,她这条命也总算是保住了。



    送走正妃,下面的丫环便端来了药汁。



    “来人,替本夫人上药!”将甘苦的药汁一口气灌入,秦梓灵将瓷碗往床头一掷,呼喝了一声。



    这院子里的丫环个个都不将她当回事,这一点秦梓灵是知道的,正妃一走,大家见她没死,心头早就松了一口气,个个做事散慢,推三阻四。



    她唤了好半天,也没见有人进来侍候。



    秦梓灵不禁恨得咬牙切齿,不管她和这个时空的秦梓灵是何关系,但是……如今,这俱躯壳里的主人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古武世家的直系门人,从小到大的教育养成了她坚韧、内敛的性子。



    她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偿还的道理。



    因此,当二名丫头正心有不甘的磨磨蹭蹭的进来之后,她锐利的眸子微微收紧,那张平凡的容貌有了些微的怒气,柳眉一挑:“替本夫人上药!”



    若不是身上疼痛难忍,又初来窄到,她又怎么可能忍受一班奴才对她不恭不敬。



    进来的正是秦梓灵的贴身丫环如喜和如欢。



    两人平日里对秦梓灵就不太尊敬,有时候还会顶嘴,拿准了她这软弱的性子,自然是处处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听秦梓灵微怒的口气,两丫头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挑,似是嘲讽她一个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的夫人,又怎么配得上三夫人这个头衔,只怕连二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都比她要好上几分了。



    据闻,秦梓灵是随秦梓霜一同入府的,嫡姐为妻,她为妾。



    但由于秦梓灵相貌普通,进府一年之久,王爷也从未入过她的院子,至今为止,她就是空有三夫人的头衔罢了。



    “奴婢这不是来了吗?三夫人有这喊叫的功夫还不如多些去王爷面前讨个好!”说话的是如喜,人倒是长得水灵,声音也甜甜美美,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漠嘲讽,并无半丝的敬意。



    如欢打了水,厌恶的看了一眼已然粘在秦梓灵身上的血衣,一只手捂住鼻子,便要去撕秦梓灵身上的血衣。



    这衣服粘在身上已经大半天了,早已和受伤的皮肉粘在了一块,如果就这么撕下来,只怕连皮带肉就一块撕了。



    秦梓灵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后果,见如欢正要下手,冷眸一眯,这些个狗奴才,估计是平日里都不当她是个人来对待,这会才会这般大胆,害得她连小命都差点没了。



    “住手,本夫人只说一次,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今儿个这事别以为本夫人就此作罢,若是想留得你们的小命,最好侍候好了本夫人,不然……休怪本夫人不客气!”



    如欢的手停在了半路上,原本厌恶至极的眸子泛着几丝诧异,心想,这三夫人今儿个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居然说话如此不客气。



    也没有将秦梓灵的警告放在心上。



    想平时,她是不敢拿着自己的身份说话的,毕竟这三夫人的名号还是王妃给讨来的,今儿个若不是以为她死了,王爷是压根不会走进她的房门的。



    但这般诧异也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如欢便已经露出了平日里的嘲讽和不敬,她下手狠重,将贴在秦梓灵身上的衣服“撕……”的一下拉开了。



    原本已经凝结的血衣粘在了早已破损不堪的皮肤上,带出了新一轮的血豆,乍一看上去,果真是皮肉模糊,惨不忍睹。



    秦梓灵痛呼一声,额角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但是……今儿个这笔帐,她只能先记下。



    这些算计她,打压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等着瞧吧!



    这夜是极难熬的,秦梓灵在痛饿交加的基础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总算熬到了东方泛白的时候。



    一大早,院子里便再次热闹了起来,王妃带着几名奴才捧着一大堆的药材补品来看她了。



    秦梓灵还真有些感激之前的那个她,若不是她那般的维护王妃,今日的她又岂有命可以活过来?



    王妃想的倒是周到,从外头调来了几名奴婢,看起来还嫩着,应该是刚从外头买来还没来得及调教的。



    她会真心待秦梓灵好?不过是为了在王爷面前做些功夫罢了。



    不过,这几名丫头倒正合了秦梓灵的心意。



    “妹妹今儿个可好些了?”秦梓霜面带忧虑的在床边坐下,关切的问道。



    秦梓灵微微一笑,脸上的虚弱带给人一种懦弱的错觉:“谢谢姐姐的关心,妹妹今儿个好多了,只是……”



    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秦梓灵经过一夜的适应,基本上了解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她一下子变化太大,只怕这嫡姐不会给她好果子吃,能做上当家主母,自然就不是省油的灯。



    府里的几位夫人可都是重臣之女,又岂会甘愿落人之后?



    所以,秦梓霜巧妙的将秦梓灵带进王府,一方面又让秦梓灵欠下了她的人情,就算他日出事,也有个垫背的。



    所以,在这王府中,王妃也算是她的半个战友了。



    不到万不得已,王妃又岂会舍得让一个永远都争不过她的妹妹去牺牲,顶多就是受受罚,挨挨打罢了。



    再说了……以秦梓灵的相貌,睿王别说是宠幸她,只怕多看一眼,都嫌碍事呢。



    睿王不关心这后院里的争斗,据闻他对自己这后院里的女人也是不太上心,除了那已怀有身孕的二夫人,其他的夫人基本上就是新婚之夜见过他一回。



    能在众多女人中脱颖而出,还一举怀上孩子,可见二夫人在睿王府的待遇不一般。



    “只是什么?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姐姐能办到的自然会去办!”秦梓霜面色温和的望着她,一派贤妻良姐的好形象,若不是她眼中那一闪即过的焦虑出卖了她,秦梓灵还真被她的温柔陷阱给骗了。



    这一夜,她将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重组了一遍,自小时候受人欺凌,嫡姐一味的坦护,到长大后托嫡姐的福进了这显赫的睿王府,虽然自打进门后睿王压根就没有宠幸过她,但至少,她有了这层身份。



    而恰巧的是,她的这层身份也是嫡姐去向睿王爷求来的。



    所以,原本的秦梓灵对这位面慈心善的嫡姐那是一万个忠心,只要秦梓霜吩咐的事,她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全力以赴。



    这一回……推二夫人下水的事,也是王妃背地里吩咐她做的。



    真是她的好嫡姐!



    秦梓灵微微抿唇,垂下眼睑以掩饰自己对世事的讽刺,故作伤心的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姐姐有所不知,那二夫人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如喜和如欢的阻拦,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想必早就投到那二夫人的名下了!”



    以前的秦梓灵是不会撒谎的,所以秦梓霜对秦梓灵说的这些话是深信不疑。



    二夫人的孩子是留不得的,若这事果真是如喜和如欢做的手脚,那么……这两个丫头还真是犯了她的大忌。



    俗话说的好,长子为嫡,若是让别的女子早她一步生下了王爷的长子,那么,她这个正妃的位置随时有可能保不住。



    以秦梓霜‘笑面虎’的性格,铁定是不会留那两奴才的。



    秦梓灵只不过是借秦梓霜的手除去两个黑心的奴才,她不是善类,也不管秦梓霜会把那两丫头怎么样,总而言之……她要给这院子里的奴才立个威了,以后若是谁还敢反她,她秦梓灵是绝不会手软的。



    秦梓霜带来的二名丫头便被秦梓灵顺理成章的差到了跟前侍候,由于是刚买进府的,因此,放到跟前调教,倒是比那些家生子要更应手些。



    下午府内传来消息,推二夫人下水的人彻查出来,居然是三夫人身边的二名丫环,如喜和如欢,两人见不得别的主子得志,便逞了一时的聪明,将二夫人推下水。



    这事,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那二夫人自然不肯罢休,但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始终是秦家的人,王爷又不管这后院的事,既然有替死鬼了,二夫人也只能闭起了嘴巴。



    更何况,二夫人也不笨,知道这事肯定不是三夫人的主意,三夫人在府中根本就没地位可言,要说争宠她也争不上啊,自打她进府以来,王爷就没拿正眼瞧过她。



    所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大家都在心中胡乱猜测着,可是,又有谁敢说出来?



    事情也算是有了个解决的方法,如喜和如欢也被押到了宗人府,自然不会有好的下场。



    接下来的几日秦梓灵倒是落得清闲,每日都有大把大把的进补药物和珍稀之物送进她的口中,她这身子估计是长年抑郁的缘固,一直不得红润起来,这么一补,几天下来,倒是让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了,比起之前的瘦骨嶙峋好看了许多。



    新来的两丫环一个叫绿荷、一个叫绿叶,这名字是秦梓灵给取的。



    大概养了七、八天左右,那个所谓的睿王爷也只是在她死了的那个晚上来瞧过一眼,之后便连影子都没见过了。



    就说这府里的大夫人、二夫人也是没瞧见的。



    秦梓霜倒是隔天便会来一回,想必是她这个妹妹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总算等到身子骨痊愈了,秦梓灵的心情是特别的舒畅,主动请求恢复了晨昏定省。



    出了灵香居,外头的景色倒是极美的,假山流水,池塘小径,处处都是一派古香古色的自然风光,让人犹如身临仙境一般。



    此时正逢初春时节,到处都散发着一股子春天特有的清爽,花园里也是百花争艳,好不壮观。



    小径两旁的垂柳绿油油的,随着轻风有节奏的一摆一摆的,像极了美人拂扇,走在这般的景致里,秦梓灵的心情也一下子翩飞起来。



    她随手拈起一条垂柳枝,淡淡的笑起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身后的绿荷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啊,死过一回,就会明白这前途的重要性!”



    绿荷茫然点了点头,却是不明白秦梓灵所指何意。



    她不明白却不代表别人不明白,从另一边的小道上盈步前来的大夫人、二夫人却听了个仔细,二人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三夫人了。



    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变化,这十多日不见,原以为三夫人会因为那顿家法而命归西天,这样一来,王妃便失了左膀右臂了,怎知道,今日一见三夫人,却比十日前水灵了不少。



    样貌虽然不见改变,但脸色是明显红润了许多。



    大夫人、二夫人都是当朝重臣之女,虽说是庶出,但也娇纵惯了。



    说起大夫人简芸,那可是前朝太傅,先皇的恩师之女,自然是小看不得,至今为止,皇上依旧感念旧情,并且对简家的后代以礼相待。



    二夫人就更是了不得了,她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靖南候原百江之女,当今的皇后还是她的嫡姐呢。



    说起来,只有三夫人秦梓灵的身份倍受争议,虽说是相府庶出,但娘亲早逝,爹不疼,姨娘不爱的,自小便在众人的嘲讽中长大,从而养成了她懦弱怕事的性子,在家不敢与众姐妹争,在外也不敢与众夫人争。



    只是,她对这位曾经有恩于她的嫡姐倒是忠心耿耿,二夫人的事,便差点要了她的命,也是这位嫡姐所指使的。



    “三夫人的伤,看来是好痊了,这会都能吟诗作对了,看来,我还是太心慈了,大夫人,你说是不是?”说话的是二夫人原纤纤。



    只见她面如拂柳,肌肤白若赛雪,一身的贵气高傲,显然是被众人捧在天上的千金小姐的姿态。



    一身的紫红缎子将她衬得高贵优雅,外披一件雪白的狐皮小坎肩,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原本是这般秀丽的人儿,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带着刺人耳膜的尖锐,也正是这把声音,打破了她静立时的美貌。



    与她并肩而行的大夫人相对便要低调了许多,虽然也是极好的样貌,却是没有二夫人这般招摇的,她只是低笑着附和道:“二妹妹不也是顾着肚子里的小世子么?还是快些去给王妃请安吧,不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二夫人冷哼一声,高傲的用手扶了扶还未见凸起的肚子,搭着丫环的手便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三人一前一后的到了王妃的院子里,此时,王妃和王爷正在用早膳。



    大家估摸着也就是掐准了这个时辰王爷会出现在这里,才会这般齐心的赶过来吧。



    王爷难得一回不用上早朝,却是留在了王妃的院子里用早膳,这说明,在王府里,当大的绝对要比当小的有地位。



    三人先是对王爷见了礼,而后又对王妃见了礼。



    刚才的趾高气昂和尖酸刻薄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是二名端庄而贤淑的大家闺秀,嘴角含笑,眼含秋波,含羞带怯的望向那个天一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她们全部的希望,是她们人生的支柱,只要这个男人看上谁一眼,没准这人便会兴奋的整天都合不拢嘴。



    秦梓灵没想到王爷今儿个居然会在府里用早膳,脸上有一抹不悦闪过,而后又扯出了一丝和大夫人、二夫人无异的浅笑,只是她的眼睛并没有瞧向那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瞧向了坐在王爷身边的温婉大方的王妃。



    她倒要看看,一会儿二夫人向王爷哭诉之时,她要如何应对。



    “既然来了,就一块坐下来用早膳吧!”轩辕毅早已习惯了众夫人花痴一般的眼神,也没有觉着哪里不妥,冷漠的声音响起,就像在吩咐自己的下属整装待发一般。



    秦梓霜忙吩咐下人准备碗筷,又亲切的问候了二夫人的饮食起居,一派大方得体的作风。



    “谢姐姐关心,妹妹心里委屈……”说着,二夫人便放下筷子,拿着手帕揭起了眼泪。



    王妃自然知道她这是借题发挥,亦知道这小世子的事非同小可,自然是不敢为秦梓灵多说好话的。



    “好好的,怎么又委屈起来了?那两个歹毒的奴才姐姐已经让宗人府办了,妹妹还是稳定好自个儿的情绪,别伤了小世子才是……”王妃自然知道她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便做了好人,将话都挑开了。



    轩辕毅听着这几个女人一唱一合的,这档子事他是不愿管的,因此,对于二夫人的哭诉,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面上仍旧是冷若冰霜,毫无波澜的用着他的早膳。



    “这奴才没有主子的指示哪来的胆子,这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妾身整日都吃不下、睡不安,唯恐小世子有什么闪失,王爷,您得给妾身做主啊!”



    今儿个这王府里最大的都坐这儿了,二夫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打压王妃的机会。



    她仗着自己是当今皇后庶妹的这个身份,早已经不将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现如今又最早怀上了王爷的骨肉,自然是得理不饶人。



    轩辕毅‘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冷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万年冰霜的眼眸像是看一件物体一般,紧紧的锁在二夫人的脸上:“你且说说让本王如何作主!”



    秦梓灵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搞这么大阵仗,还不就是为了置她于死地。



    也就是说,她死了,王妃以后要动手脚就没有帮凶了,这帮夫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大夫人一边劝着二夫人,一边有意无意的附和了一声:“二妹妹说的也在理,这小世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明里暗中的,枪口在一瞬间就全部指向了秦梓灵。



    轩辕毅那对万年冰霜的眸子也终于难能可贵的移向了秦梓灵的方向。



    对于这等待遇,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今儿个她敢走出这个门,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政策。



    秦梓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后院里的事,又如何说的清楚,那日二夫人是自个儿故意掉下水还是妹妹我推你下水,二夫人是心知肚明啊!”



    秦梓灵在说到‘故意’二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音,她淡淡的瞧向二夫人梨花带泪的脸,没有委屈、没有心虚亦没有害怕!



    轩辕毅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错过她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和淡定。这般自信的光芒从一名唯唯诺诺惯了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着实让他闪了眼。



    二夫人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听了秦梓灵的意思,更是气得脸都绿了,也顾不得王爷还在场,便指着三夫人骂了起来:“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想害小世子,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是最为愚蠢的,那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而将自己的身价调到顶峰的女人……恰恰相反,这块肉的父亲始终漠不关心,由此可以看出,轩辕毅对这个孩子其实并不上心。



    只是……古代的这些女人都愚笨的以为这是男人的本性!



    秦梓灵淡笑,仍旧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二夫人一口咬定是妾身所为,那么,可有人看见?又或者说,你手头可有证据?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这事就只有二夫人和妾身二人在场,难不成,二夫人还能做无米之炊?二夫人出身名门却心思歹毒,一心想铲除异已,仗着自己有了王爷的骨肉连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中,这事是人所皆知的……”



    一番话下来,茅头又指向了二夫人,连王妃身边的丫头都附和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二夫人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王爷的宠爱便常常找王妃的麻烦,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儿个秦梓灵说出来,自然是惹来了共鸣。



    这话的意思,但凡有头脑的都清楚,是暗指二夫人争风吃醋,想借着肚子里的这块肉,除去三夫人,抑或者往王妃的头上扣罪名。



    秦梓霜感激的瞧了秦梓灵一眼,虽说诧异她的巧舌如簧,但一想到她这是在帮自己,便也没往他处深想了。



    紧接着,秦梓灵一反刚才的淡定,反身一跪,眼角早已含满泪珠:“王爷、王妃,你们可要给梓灵做主啊……梓灵自小便性格懦弱,不喜与人争宠,一心只想保命,今儿个若是二夫人非要妾身这条命去,妾身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求王爷、王妃能还妾身一个公道……”



    比起二夫人的梨花带泪,秦梓灵倒是显得正气凛然,虽然眼含委屈,却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惊慌。



    再加上她平日里早就深入人心的懦弱姿态,反倒让人信服。



    王妃的眉心微微蹙起,这才惊觉秦梓灵好像变了,变得伶牙俐齿,小小一番话,便将局势反转,不仅博取了众人的同情,而且还反咬了二夫人一口。



    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样的秦梓灵果真是她那软弱的庶妹?



    轩辕毅自然也发觉了秦梓灵的不妥,他虽然从未与秦梓灵有过一丝交集,但是从流言蜚语中,他也大致知道,这是一个愚蠢懦弱的女人,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去注意这女人一眼,却不知,今儿个,他却忍不住三番五次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这般容貌,确实是不足一提,只不过……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教他不得不正视。



    二夫人这时才慌了手脚,忙甩开身边丫头的手,扑在了睿王爷的脚下,哭泣道:“爷,不是这样的……妾绝不是这样的人,王爷……您不能听这贱人胡说!”



    睿王爷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情,他冷冷的拂开二夫人抓住他裤腿的手,甩下一句:“这事到此为止,今后任何人不许再提!”便甩袖离去,留下一众面色各异的夫人们。



    秦梓灵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王妃到底是没有为她说话,看来这份亲情的可信度并不高。



    再看二夫人,那是狼狈不堪,哭得那个伤心呐,莫说王爷刚才的态度,就冲着她肚子里的这块肉,秦梓灵也不能这么占了便宜去。



    可想而知,王爷对她的心又有几分?



    王妃倒是乐在心头,喜在眉梢,原以为王爷最在意的便是这二夫人,如今一瞧,也不过如此。



    那大夫人也是心怀鬼胎,表面上虽安慰着,可心里到底作何想法,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这好好的一个早膳,最终是在二夫人的哭泣中落幕了。



    三位夫人回院子的路上,秦梓灵是走在最前头的,她可不愿被人踩着后背走,二夫人的抽泣和低骂不断的传入耳中,大夫人为免招惹是非,已经走另一条道先行回院子了。



    这路上就只剩下二夫人和三夫人主仆了。



    秦梓灵突然停下脚步,优雅的转身,嘴角噙着一抹庸懒的冷笑,她声音淡淡,却锐利得似把尖刀:“二夫人还是看好肚子里这块肉,小心妹妹我哪一天心情不好‘咔嚓’一下给你割掉了……”



    化掌为刀,秦梓灵做了个吓唬人的抹脖手势,便淡笑着离去了。



    二夫人惊得连退了两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秦梓灵和她说话间那股子阴森森的狠劲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身后的丫环红绵急忙扶住她。



    “红绵,这贱人今儿个是不是有些反常?”二夫人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一手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眼睛却一直望着秦梓灵离去的方向。



    红绵自然也注意到了秦梓灵的变化,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得安慰二夫人道:“夫人,奴婢还是扶您回院子吧,小心保重身子才是啊!”



    这一说,二夫人的自信又回归了一些,刚才被王爷当面驳了面子,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但是……常言道,母凭子贵,只要她顺利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便是这府上的长子了,那她的位置离正牌王妃便只一步之遥了,王爷也再没有理由不提她的份位,还她一个‘侧妃’的位置了。



    秦梓灵一路走着,并没有立即回灵香居,而是悠闲的在这大宅子里散起了步,要说这古代的空气还真是好,初春时节,气候虽然略带寒意,却是极舒服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和花的香气,柳枝发芽,百花争艳,要有多美便有多美。



    再配上王府里的假山、流水、小桥亭厦,乍一看上去,就似是走进了一幅名人手下的水墨画一般,惹得秦梓灵连连称赞。



    “夫人,外头凉了,您还是回院子吧!”绿荷的声音淡淡的自身后传来,带着几丝小心翼翼。



    今日一遭,谁又料到二夫人居然会败在与下人无异的三夫人的手中,更何况,连王爷也似乎没有惩罚她的意思。



    绿荷进府之后也是听了些传闻的,早前还有些看轻了三夫人,今儿个这事倒是让她重新估量起三夫人的份量了。



    “不碍事,绿荷,你可知道过了三月后这桃花会有何下场?”秦梓灵勾唇一笑,泛着自信和从容的眼眸淡淡的瞥向身后的丫环,指尖轻点柳枝,优雅得像个脱尘的仙子。



    绿荷微微发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才答道:“奴婢不知!”



    “自然是过了花期,香凋玉殒了……这人啊,要是不识时务的话,便会如同这早春的花一般,开不过一个季节……”秦梓灵现在最缺的便是信得过的人,这绿荷是秦梓霜带来的,她自然要探探这丫头的心思了。



    绿荷也不是蠢笨的人,一听这话便立即明白了秦梓灵的意思,马上‘扑通’一声跪地下了,她指天发誓:“夫人,绿荷有幸能侍候三夫人是绿荷的福气,绿荷对天发誓,若是生了二心,就不得好死!”



    人家丫头都这般发誓了,秦梓灵心中也隐隐有了些底气,她看人一向准确,这绿荷心眼实,不然,她也不会这般放心的留她在身边。



    秦梓灵转手亲自将绿荷扶起,嗤笑一声,轻点绿荷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发起誓来了,本夫人只不过是问你几句罢了!”



    两主仆又闲聊了几句便慢悠悠的回了院子,却不知在一处略显茂密的柳枝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深遂的眼眸紧紧的锁住那道优雅离去的身影,在她的身上,轩辕毅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气质,自打她受伤醒来之后,他居然会忍不住对她驻步俯望。



    刚刚在王妃院子里,三个女人都是对他暗送秋波,只有秦梓灵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以往的秦梓灵和院子里的这些女人都是一样的,见着他羞羞怯怯,欲拒还迎,可这一回,她是真的连眼角都没扫到他的身上……



    轩辕毅对院子里的这些女人并不上心,也不是因为秦梓灵没看他一眼而犯贱,而是……他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强势!



    ……



    灵香居的夜晚是极寂静的,天色刚暗,下人们便各自回房去了,只余下一名守夜的丫环还侍候着。



    这里基本上是没有人会过来的,因此,夜风习习之中还参杂着让人寒心的寂寞。



    养病期间,秦梓灵便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自然是不可能在这深宅后院过一世的,既然上天让她重新开始,她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这天刚好是绿荷守夜,这院子里的下人中,她最信任的便是绿荷。



    王妃早前带来的两名丫头中还有一名叫绿叶的,那丫头终究是不识时务,她也是留不得的,只待找个好机会将这些人都遣了去。



    这手脚一利索,秦梓灵便坐不住了,寻思着这宅子外头的世界又是如何的多姿多彩,她也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作打算了。



    但她知道……在这古代嫁了人的女子除了回娘家或者参加宴会,是不可以出大门半步的,因此,她琢磨了好几日,想方设法的让绿荷在外头弄了身男装进来。



    这日夜里,灵香居和往常无异,入夜之后,一道灵巧的身影从灵香居的后门溜了出去,绕过巡逻的护院队,手脚熟练的攀上了一棵参天古树,轻巧一跳,便跳上了后院的围墙,秦梓灵又从腰间抽出一条柔韧的细绳,将绳子的一头绑于那棵参天古树的粗壮树枝之上。



    在确认树枝的承受能力达到了她预想的效果后,秦梓灵勾唇一笑,利索的顺着软绳滑到了高墙的另一头。



    睿王府坐落在大齐国最繁华的朱雀街,走出两条街便是谦王府,再往前走,便是京城中最为繁华的三大街之一,此时,入夜时分,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已经打烊了,只有酒馆还亮着灯。



    秦梓灵并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便东张西望的一路走来。



    见着一家酒馆的生意那是出奇的好,走进去一瞧,原来是一帮子文人雅士正在吟诗作对呢。



    这倒是新鲜,秦梓灵不免被现场的气氛所吸引,停下脚步,寻了个安静的位置便坐下来观望。



    只见几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围着一幅画苦思冥想,那幅画上只简单潦草的勾勒了几笔小草的形态,不似春季中的碧绿,也不似秋后的枯黄,更不似冬日里的沉寂。



    想必是对画吟诗呢。



    秦梓灵‘噗哧’一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草》,这一想,她张口便念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淡淡而清脆的声音由角落里响起,原本静立的苦思冥想的文人们此时皆侧头齐刷刷的望向秦梓灵的方向,却见一名花样年华的少年手持折扇,面带浅笑,面容清秀中又带着一股子从容的神气,紫袍缎子并不显眼,但配上他这一身的气质,却是高贵起来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诗,这位小兄弟,能否为这画题个字?”一个男子带着几分欣喜的走出人群,双手抱拳,极有礼貌的盛情邀约。



    秦梓灵的那几笔字,那是惨不忍睹啊,肯定是不敢拿出来见人的,但又见人家如此盛情,便客气的还之以礼道:“这位兄台谬赞了,只是在下的字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那人听了也不勉强,只是淡笑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可否将这首诗卖与在下?”



    秦梓灵略有恍惚,心道,这诗还能卖钱?



    她还没想个明白,身后便有另一名男子走了出来,面色不爽的说道:“这诗自然是价高者得,李兄莫不是忘了这规矩吧?”



    这一说,秦梓灵更加莫名其妙了,她随口哼唧两句……怎么就惹了众怒了?



    那男子刚说完,后头又有人附和道:“就是……李兄莫不是想独霸如烟姑娘?这对我们兄弟又岂是公平?”



    如烟姑娘?听起来似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这样一来,这帮文人在此也就不是以诗会友了,而是为争一个烟花女子啊,闹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一回事,秦梓灵当即也就没了兴致,不过……那银子倒是可以要的,想她虽然是睿王的三夫人,可自己那院子里却拮据得像是平民窟一般。



    这么一想,秦梓灵便一拍手中的折扇,吆喝道:“众兄弟别急嘛,这诗自然是要卖的,在下对如烟姑娘并无企图,今儿个就来个拍卖会吧,这诗我写下来,价高者拿走,可好?”



    众人一听,皆举手赞同,之前那位姓李的小子,这会却是黑了一张脸,怕是小气的主。



    “30两……”



    “50两……”



    “100两……”



    喊价的声音是一个比一个高,只是……这个数目还没有达到秦梓灵的理想,她自然是不肯罢休了。



    再说了,众人也只是辛辛才子,自然是不会有多少钱了,因此,喊到一百两之后,屋子里便没了声响。



    秦梓灵也暗暗有些失望,正想一捶定价之时,只闻高处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五百两!”



    秦梓灵抬头一瞧,这才发觉,这酒楼分了上下两层,而那个低沉的男声正是从二楼的雅间里传来的,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将墨迹未干的纸张自桌上拿起,抬腿便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有钱不赚就是傻子,这年头,拿首诗都能赚钱,可想而知,这古代的商场又是如何的有利可图呢?



    上了二楼,寻着那间雅间走了进去,只见两名锦衣男子正手握杯盏,坐在桌子两旁。



    “赵兄真是好阔气,这诗你拿来也不能当饭吃,怎么就出手买了呢?”说话的男子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生了一张秀气的娃娃脸,长得略显阴柔,尤其是那对狭长妩媚的眸子,一抬一转之间,已是风情万种,勾魂夺魄去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不差,面容俊朗,清爽帅气,倒也算得上是极好的相貌,他淡淡一笑,招手唤秦梓灵过去。



    轻摇了摇头,似是回答那男子的问题,又似是自言自语:“这小哥合我心意,我看着赏心悦目……”



    对面的男子听了这话,嘴里的一口茶全数喷了出来,眼神中满是怪异,半天才讷讷的答道:“顾兄,我到今日才知你有此嗜好!”



    他这是故意歪曲了顾远的意思,明知顾远只是一时兴起,他也是得理不饶人,非要惹得大家都窘个够才甘心。



    说完这话,这男子又悠悠的瞧了秦梓灵一眼,却见她面色如常,不窘不躁的缓步走来,脸上挂着从容、庸懒的浅笑,似是没听见他刚才那话一般。



    她全身上下并无文人的高雅,又无市井小民的市侩,少了一丝少年男子该有的阳刚,却又没有闺中少女的娇柔造作,一看之下,倒也是雌雄难辨。



    男子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讶异,也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顾远会对这位小哥有兴趣。



    “小哥是哪家府上的?”男子显然是个好玩的性子,刚才还取笑顾远有断袖之僻,这会自己倒是急着问了起来。



    秦梓灵自然是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却也懒得绕圈子,胡编瞎说那是要死脑细胞的,搞不好还落个大骗子的名号:“公子是买诗还是买人,如果只是买诗,那么我府上是哪里又有何关系?”



    这话说的,将男子的话全数噎了回去。



    顾远忍不住抿唇轻笑,心道这祖宗也有吃瘪的时候,看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倒也好笑。



    买东西的人是顾远,他自然不能让人以为他空口说白话,随手就从衣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秦梓灵的手中,又从秦梓灵的手中拿回那张被她写得歪歪扭扭的诗句。



    看了一眼,却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话说,这人光说不练啊,诗倒是吟得甚好,可一手字却是惨不忍睹。



    收了钱财,秦梓灵自然是喜笑颜开,捏着手中的银票那是恨不得跳起来原地蹦上三蹦。



    顾远又瞧了她一眼,便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秦梓灵自然也不愿多留,客气的道了声谢,便喜滋滋的揣着银票往外走。



    她前脚刚踏出门槛,那小祖宗便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对春风楼的如烟姑娘有兴致!”



    “谦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顾远摇头叹息,淡淡的声线从那微开的薄唇里浅浅的逸出。



    没错,坐在他对面的小祖宗便是当今的谦王爷轩辕尘。



    顾远本是商人之后,家里也是颇为丰硕,可他这性子受不了束缚,自十六岁起便开始四处游历,后来与轩辕尘在一次夺魁争价时相识,两人原本是死对头,可吵着吵着,后来居然成了朋友。



    说来也是缘份。



    顾远这性子,也是我行我素的,他向来不喜与官家打交道,却又凑巧的遇上了轩辕尘。



    “喂……顾远,明晚那夺魁大赛,你去不?”从顾远的手中抽出那张几乎让他憋笑憋到内伤的纸,轩辕尘只肖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捧腹蹲到了地上……



    话说,这字跟狗啃的就没有多少区别。



    “当然去,听说太子爷明儿个也要光临呢!”顾远又从轩辕尘的手里抽回那张纸,将其四折之后塞到自己随身的袋子里,便起身去结帐。



    轩辕尘原本还嘻闹的脸上却因为顾远的一句话,刷……的一声全黑了,他快步追上顾远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据闻谦王爷与太子面和心不和,想必是真有其事呢!



    ……



    秦梓灵在外头又溜达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下周围的路,打的是方便她日后跑路的主意,待都看仔细了,便就回府去了。



    听下头的那些小哥说,那个所谓的如烟姑娘可是这京城里有名的青楼——春风楼的头牌花魁,平日里是卖艺不卖身的,明儿个还是头一次开苞,大伙自然是凑足了银子想要夺个彩头了。



    秦梓灵内心觉得有些好笑,可又对明日的夺魁竟标平添了一丝好奇,若是能亲眼见识一番这古代青楼的壮观该有多妙。



    回到府中,院子里倒是静得出奇,想必也没有人会关注她这边的动静。



    刚睡下不久,天还未亮透,府里便热闹了起来。



    绿荷慌慌张张的自院子外头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这一嚷嚷,把灵香居也弄得热闹了起来,早起的奴才们都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迎着绿荷想要一听究竟。



    秦梓灵刚做了个好梦,梦里还啃着肥滋滋的鸡腿呢,这会就被人叫了起来,不免有些不快,但仔细一听绿荷那话,她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绿荷这丫头跟了她一段日子,平日里都沉稳着,今儿个会这般失态,只怕是真出了大事了。



    秦梓灵捏了捏大腿,原本还昏沉的脑袋一下子便清明了不少,她麻利的披上外衣,揭帘而出。



    绿叶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具等在了门外,绿荷也已经跑到了秦梓灵寝房的门外,见了出门来的秦梓灵先是恭敬的行了礼,而后便躁急的跪了下去:“主子,二夫人的孩子没了,王爷和王妃正在大堂审人呢?您快些过去吧!”



    短短一天的时间,那原本趾高气昂的二夫人又一次落入了地狱,这结果秦梓灵是早有预知的,不过,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



    绿叶还没有往下说,秦梓灵早已经招手打住了她的话。



    这一趟只怕是王妃让人来请的,鉴于她之前有过前科,于是,这事第一个嫌疑犯便是她秦梓灵了。



    秦梓灵冷笑,转身回屋慢悠悠的洗漱完毕,选上一套合适的衣裳,便由两名丫环陪着往王妃的院子走去了。



    她前脚刚出门,灵香居便闹开了。



    “你说三夫人还能回来么?”扫地的婆子神秘兮兮的瞪着眼睛,贼滴滴的扫着众人。



    “我看难说,上回的事不也就那么过去了么?”另一名婆子倒是看好秦梓灵的,想必是多在她身上留了个心眼。



    扫地的丫环立马不服气了:“那是她运气好,这一回这小世子是真没了!”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这才没精打采的各做各的了,秦梓灵要是倒台的话,这一屋子的奴才便要遭殃了,运气好的,分到哪个院子里侍候主子,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打些杂活了。



    别说捞油水,就是连个屁也没得捞了。



    秦梓灵一进正院,迎面便有一股子凄怨的空气扑了过来,进到大堂,只见王妃和王爷早已端坐在那里,屋子里除了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夫人和她院子里的奴才,还有就是比她早到一步的大夫人。



    秦梓灵不急不慢的一一行过礼,便规矩的站到了一边。



    “王爷……您可得给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孩子一定是被这个贱人所害,王爷……”一见着秦梓灵过来,原本还虚弱的二夫人的眼里便迸射出一道恶毒的光芒,仿佛认定这害她的人一定是秦梓灵一般。



    她惨白着面容,脸上早已是泪珠连连,一手捂着平坦不堪的小腹,一手颤颤的指着秦梓灵,若不是她这身子骨刚刚受创,只怕她恨不得走上前去亲手掐死秦梓灵了。



    也难怪二夫人会这般想,前不久,秦梓灵确实是亲手将她推进荷花池的。



    别人不知,秦梓灵自然是知晓的。



    王妃听了这话面上一阵着急,又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又怕处理不公,也是急得我见犹怜。



    反观之下,倒是大夫人显得沉稳了,她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并不说话,偶尔抬头望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秦梓灵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果真是姐妹情深,都到这份上了,难道希望她秦梓灵含着对她睿王妃的感激而下黄泉么?



    “秦梓灵,你且说说昨晚你去了哪里?”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终于屈尊降贵的将视线移到了秦梓灵的身上,出口的话语却是冷凉不堪,不喜不忧,不怒不气。



    秦梓灵诧异的迎上他的目光,按理说,他作为孩子的准父亲,怎么也会为这个血脉而微微愤慨吧,但他没有,甚至连一丝对孩子的怜悯都没有表现出来。



    是该说这男人太过大气,还是该说他太过无情?



    秦梓灵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但礼仪还是得做全的,她上前一步,微微屈膝,带着点小委屈的回道:“回王爷,妾身昨晚身子骨不舒服,早早便睡下了!”



    二夫人冷笑一声,扶着贴身丫环的手走上前去,指着秦梓灵大骂道:“贱人,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肯定是你……你还我儿命来!”



    秦梓灵侧身一躲,眼中锋芒一闪,慢慢压下腾上来的怒气。



    这女人真是胸大无脑,平日里招摇过市不说,还喜欢在人前显摆,这孩子指不定早就被人盯着千万遍了。



    和一个脑细胞严重空缺的人讲道理,这事秦梓灵是不屑去做的,她只得将目光再次投放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王妃已经保持中立了,忧心冲冲的站在一旁扮演她贤惠的好角色去了,秦梓灵自然是不能指望她帮什么忙的。



    “夜间可有出门?”轩辕毅定定的瞧着她,表面淡定冷漠,内心却起了小小的波澜,这般从容、淡定的性子……真是原来的那个秦梓灵?



    他并未错过她回望二夫人时那一闪而过的锋芒和不屑,这事真是她做的吗?轩辕毅微微有些迟疑了。



    但是……他府中的暗卫来报,她昨日确实打扮古怪,而且在后院里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妾身半夜起床上了一回茅房,这算不算?”秦梓灵迎上轩辕毅的眼神,片刻又低了下去,那眼神似乎能看穿她所做的一切……



    莫非昨夜出府的事他是知道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手脚不至于这般不利索,她自小习武,听力自然是极好的,被人跟踪也绝不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微微放下心来,似笑非笑的答了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夫人奴婢们,都投来了怪异的眼神,就好似在看哪一国的怪物一般,女儿家将茅房挂在嘴边,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是多么不雅的行为。



    轩辕毅的嘴角终是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这个女子还要带给他多少震惊,原本以为她只是在下头耍些小心思,眼下见她连言辞都不顾,才知道,这女人是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那模样神气淡定,就好像全世界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似的。



    轩辕毅心头闪过一丝不快,曾几何时,这府中的女人居然会眼里没有他。



    二夫人痛失爱子,再蠢笨也是知道自己的好景已经到头了,打入冷宫之前,她必须抓个垫背的,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秦梓灵好过。



    王妃高高在上,自然是动不得,而秦梓灵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夫人,身后的势力又单薄的很。



    “王爷……求您给妾身作主,给我们的孩子作主,这贱人一日不死,我们的孩子又岂能安然冥目啊……”



    二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高傲冷然的男人爬了过去,架子是全部放下了,连她平日里的那丝高傲也全然没了踪影。



    看着这般的二夫人,众人心中感概万分,怕只怕下一个这般落迫的将会是自己。



    秦梓灵暗笑……这一出唱的真够狠的,拿孩子来说事。



    “二夫人,我秦梓灵有名有姓,你若是再叫不准,我只能一字一字的教你了,这贱人二字我当不起!”



    秦梓灵快她一步拦住了二夫人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瞧她,从二夫人抬高的头看上去,就如同一名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气势高昂,面色严肃,字里行间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傲气。



    当着一家之主的面,她居然率先出口训斥,并且字字合理,并无二夫人那般胡闹的劲,就好似,所有的理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去似的。



    二夫人被她唬了一愣,呆呆的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反应。



    “好,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么,你找出真凶,本王便放过你!”



    轩辕毅这话不知是给秦梓灵台阶下,还是给她出难题,总之……秦梓灵这回是真遇到麻烦了。



    她扫了一眼哭得快断了气的二夫人,排除了自导自演的闹剧。



    古代的女人最注重后代,孩子没了,她地位也要不保了,她即使再蠢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王妃?可能性很小,刚刚闹了事出来,王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自然也是顾忌着的。



    思来想去,秦梓灵便默默的将目光放到了不言不语的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一直低调的可怕,这府里就属她最得人心了,不仅处事低调,而且玲珑圆滑,丝毫不得罪任何人。



    “好,既然王爷肯给梓灵这个机会,梓灵便不推辞了!”秦梓灵淡淡勾唇,锐利的目光在屋子里的这些人身上都扫了一遍。



    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明月见她望了过来,起初还不以为意,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却又明显一闪。



    且不说这事是不是大夫人所为,今儿个无论如何她都得寻个凶手出来,就为了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



    “二夫人,敢问昨儿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门便被人指着说是凶手,至今为止,秦梓灵还没有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始末,这会才得了机会问上一句。



    二夫人见王爷都没作声,只得压下怨气,可怜兮兮的抽泣道:“昨儿个,子夜时分我起了一次身……回房的路上被一个黑影撞了一下,当时天太黑,我还没看清楚那黑影就不见了踪影,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痛,就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哪个守夜的奴婢不长眼,兰儿也看见了……”



    起了一次身,秦梓灵猜测是上茅房,古代的女子都保守,是不可能将这些隐私的事挂在嘴上的。



    她转过身,又去问兰儿:“兰儿,你可见着那黑影是何模样?”



    兰儿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天太黑,奴婢没看清,只知道个子不高,身段也细着,估计是个女的!”



    秦梓灵点点头,这个说法和她的猜测差不多。



    这样一来,嫌疑犯再度缩小,她将目标锁定在这些夫人们的几个贴身丫环身上。



    在众人身前绕了一圈,眼神淡淡的瞟向每个人的反应,落在大夫人身后的明月时,她特意瞪了一眼,那丫头起初还波澜不惊的,表情和她那识大体的主子是一个样。



    待秦梓灵走过之后,明月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滴滴汗珠,要知道,这事要是落到她头上,只怕她全家老小的命都得垫上来。



    大致走了一遍,秦梓灵心里也大概有了怀疑的对象。



    脸上的自信便慢慢的扩展开来,她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睿王爷,确定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吩咐众女婢把鞋子脱了。



    “这是为何?”王妃不解的看了一眼秦梓灵,她身后贴身丫环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鞋子……这成何体统。



    “回王妃,妾身以为这凶手就在这大堂之上,昨夜未起风,若是真是有人故意做的,定会在二夫人门前逗留、徘徊,院子里也就会留下鞋印,我看大家的鞋底子都是不同的,就想用这个方法来试试!”



    秦梓灵微笑上前一步,缓缓答道,脸上是胜劵在握的浅笑,眉宇之间扫过众人的脸颊都能带起一阵让人生畏的锐气。



    明月的拳头已经握在了一起,大夫人脸上的淡然也微微开裂,但她显然是极会装的,就算内心早已波澜汹涌,表面上却仍旧是那份温柔、识大体的浅笑。



    说话间,二夫人的婢女兰儿已经第一个将鞋子脱了下来放到秦梓灵指定的地方。



    王妃身边的丫头也缓缓递上了自己的鞋,明月在大夫人眼神的示意下自然也是递了上去,只不过,她手指颤抖,放鞋时没放稳,掉下去了一只。



    明月一惊,额头上的汗就更甚了。



    秦梓灵不动声色的转身,吩咐她自己身边的丫环也脱了鞋递上去。



    她这番举动堵了在坐各位的嘴,原本还想喝斥她的二夫人也只得呐呐的闭了嘴,静待她下一步的举动。



    “王爷,您若是有兴致就随妾身一块移驾二夫人的院子,若是没兴致,您就静待结果吧!”



    作为一家之主,秦梓灵不能随便的无视他的存在,她言语间客气礼貌,却并无半分爱慕,就好似一个忠诚的手下在征求他主上的意思一般。



    轩辕毅听在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却也找不出错处,只得讷讷的答道:“本王随你一块去!”



    在轩辕毅的带领下,四房妻妾和一长串的奴婢便开始往二夫人的院子出发。



    二夫人因为刚刚小产,走的自然是慢些的,因此,她只是远远的跟着。



    到了院子,二夫人这里的奴才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两边,许是害怕这事连累到自己的头上,因此,早上也并没有人打扫院子。



    秦梓灵随意的检查了一下地面,便淡淡的开口:“我把刚才的那些鞋的花纹和尺寸都在有脚印的地方贴上一回,若是真是别院的丫环做的,王爷定不会轻饶她,这孩子可是睿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丁指不定还是将来的世子呢,谋害世子之名,按大齐律令是要诛九族的,不止自己要被斩首还得连累父母亲人,你们可想清楚了,本夫人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现在站出来,就斩你一人,若是被我揪出来就全家斩……”



    这话说出来,连轩辕毅都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过来二夫人的院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区区一对绣花鞋底哪里能比对得出?她的真正目的是让凶手主动站出来。



    这么一想,轩辕毅便又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只见这女人自信从容的立在那里,并不多么出众的面容此时却泛着一股子让人魅惑的光芒,就好似九天之上最耀眼的星光都环绕在了她的左右,让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了。



    轩辕毅只觉得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的不同之处,她入到府中也有一年之久了,这一年中,她甚至连逆来顺受都谈不上,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等同虚无的生物,又何曾看过她一眼。



    是什么让她展露锋芒,又是什么让她如此犀利?



    秦梓灵的话刚说完,明月便往后挪了一步,似是在犹豫,脸上的汗珠早已滴成了水。



    反观,其他人倒是无异,就连大夫人也是面色淡然,并无不妥。



    小声倒数了三声之后,依旧没有人主动承认,秦梓灵暗吸了一口气,似是替那凶手婉惜,她随手捏起一只精巧的绣花鞋,便要往那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上印去。



    那鞋刚巧是明月的那只。



    就在鞋即将贴近地面的时候,明月突然自人群中冲了出来,哭着扑跪在地上喊道:“三夫人饶命,这事是奴婢一人做的,求三夫人开恩,放过奴婢的父母……三夫人……求求您了!”



    她这一喊,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大不小的讶异,说实话,自开始,大家便都断定这事不是秦梓灵做的便是王妃做的。



    大夫人一向安份守已,平日里又和二夫人颇为要好,大家自然是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如今,明月一招供,众人自然是将目光投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大夫人却没有大家想的那般惊慌,她先是故作讶异的瞪着明月看了好一会,之后便缓缓的走了出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在明月的脸上:“你这丫头,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明月也是忠心护主的女子,听大夫人这么一说,便也接了上去:“主子,是明月连累主子了,明月自作主张撞了二夫人,都是明月的错!”



    大夫人终是抹着眼泪哭跪在地上与那丫环抱作一团,眼泪也是流了一脸。



    只是……这话中真假又有何意义,只要有人偿命,这府里也就安生了。



    大夫人本是主动要受罚的,却被王爷给推了去,想必也是不忍心的,都是自己的夫人,出了这事,这府里还要安宁下去?



    何况那明月丫头已经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了,又拿什么赖到大夫人那里去?



    这事看似是落下帷幕了,府里也终是平静了下来,只是……二夫人也从此记恨上了大夫人。



    话说,这侍候在同一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又哪里来的姐妹情深……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