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 莉莉小厉 > 章节目录 第七章:遇劫显威
    黑牛垮拉着脸,脸上黑得能拧出乌水,黑浓的两眉几乎连接。跟在身后的贴身死党大块和小厉这时不敢说一句话,知道老大的脾气,乱说话老大随时可能一脚踹过来。



    “妈的,莉莉死哪里去了?”黑牛一脚踹开“一剪梅”三楼房间的门,脖子和脸上的经络拉得很直,那扇门是三合板质地的门,结实度比一般的实木门要好。门在黑牛猛力的一脚,咣地打击在墙上,弹回来被黑牛一掌拍得巨响。响声把“一剪梅”里的客人都惊得一身汗来,不知道出什么事,黑牛恶狠狠的骂声,他们哪敢出来看?



    大块跟在黑牛身后进房间里,小厉急忙往三楼小姐休息间处跑去,两人跟着黑牛四五年,算是死忠了的人,黑牛老大发这样大的脾气没有见几回。无论什么情况,大块总是死守在黑牛身边,而小厉则负责与外界联络,这是两人几年来无形中形成的分工。



    三楼楼口的房间里,是“一剪梅”夜店妈咪梅姐和小姐们休息和等待客人的地方,小厉对这了如指掌。“一剪梅”本身就是黑牛控制下的夜店,加上两年前莉莉的出现,黑牛就把这里当成了家一样住着。或许门的响声惊动了休息间里的人,小厉还没有到转角处,就见夜店主人梅姐出现了,身后有几个小姐跟着。



    莉莉也跟在梅姐身后,小厉见了说,“莉莉姐,老大来了,在房间里。”梅姐见到小厉,知道先前的巨大响声应该是黑牛他们弄的,便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唯有莉莉急急地挤出人群,到小厉身边,两人转身小跑而去。梅姐带着其他人回休息间里,没有人对先前的事八卦。黑牛是柳泽县里势力最大的飞天帮老大,为人暴躁,心又狠,谁敢议论?



    “莉莉姐,大哥不知道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不肯跟我们说。”小厉说,这种情况是很少的。黑牛现在在柳泽县县城可说是数一数二的老大,黑道白道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算有些人不开眼,只要小厉吭一声,事情也就解决。“飞天帮”在柳泽县可说是如日中天,小厉是帮里的三号人物,完全可以横着走。



    莉莉在“一剪梅”里已经不出台,帮着梅姐一起打理这夜店,另一身份就是黑牛老大的情人,只要黑牛出现,莉莉便要去陪着。黑牛一直对莉莉都很疼爱,在夜店里虽然也偶尔和新来的小姐闹一闹,莉莉也不干涉。夜店里的小姐任谁都想陪黑牛,这样就可以在柳泽县里安稳地卖青春赚皮肉钱,黑牛不贪恋这些,总把过多的精力发泄在莉莉那无底洞里。



    无法猜黑牛为什么事发这样大的火,莉莉和小厉跑到房间门口处,包间里又响起了茶杯破碎的撞击声,声音不大,却恶狠狠阴森森。莉莉进到包间里,说“黑哥,怎么了?”



    黑牛见莉莉到来,伸手一把拉住莉莉的小臂,由于怒气没法控制力度,莉莉的手像要断了似的,巨大的痛感使得莉莉全身倦曲起来,不敢叫出声来,莉莉和黑牛在一起已经有两年多,对黑牛怒火中那种暴戾和冲动了解很深。



    大块和小厉见莉莉进了房间,快速地退出去,随手拉了门。



    黑牛拉住莉莉,到身旁时,一手勾住莉莉的腰,另一手扯住莉莉屁股上的裤子往下猛力一扯,“嘶啦”一声裤子便被撕烂开。一瓣白净的肉露出来,黑牛手没有停,三五下把莉莉撕扯干净。



    莉莉一声不吭地忍受着,这样的待遇极少,莉莉却知道这男人在这样的状况丝毫都不能逆杵……



    半小时后,小厉和大块被叫进包间里,里面有股淡淡的腥骚味,两人见莉莉倦在沙发上头枕着黑牛的大腿。房间里有些暗,看不清老大的脸色,大块走到黑牛斜背后,这是他作为几年贴身保镖兼打手的位置。小厉走到前面,感觉到老大虽然发泄了,怒气被压制却更深更厚。也只有他们这样跟几年了的人,才会体会出黑牛老大的怒气。



    “把梅姐叫来。”黑牛说,小厉知道现在不是建议的时候,转身就走。梅姐很快就出现,梅姐虽然不是帮会里的人,但经营着“一剪梅”,让黑牛有个歇脚的固定窝点,两人那种依赖生存关系,持续三四年,也有很深的交情了。



    梅姐是个三十一二岁的女人,丰满,姿色出众,在“一剪梅”里,荤素不拘,黑白都能应对。迎来送往总是满脸的笑容,精神气总是那么的足。见莉莉之前,黑牛几次想上梅姐的身,可都被她用青涩的小妹子们替了自己。之后把夜店里的股份干送一些给黑牛,也使得夜店在黑牛的护持下两三年间红火起来。



    “梅姐,以后莉莉跟着你,你别让她吃亏。”黑牛说,冷冷的语气里充满着杀气,梅姐知道他不是针对自己。小厉和大块也听出来。伏着的莉莉这时抬头看黑牛,想问又不敢。



    “大块、小厉,只要你们两不分开,帮会至少有两年没有人敢和‘飞天’作对,之后就看你们两人了。”黑牛沉声又说。



    “大哥,你……”小厉站在黑牛左前方,不知道要怎么样说,黑牛的话里分明有种要交待后事的意思,到底出什么事却不知道。



    “听着就是,不是你要知道的事。你们都走吧。”黑牛冷冷的说。包间里的人却没有走,平时只要看出黑牛的意思,他们都会离开包间,今天却都站着不动,脚像粘在地板上一样。



    “嗯----”黑牛说。梅姐、小厉和大块慢慢往外走,想让黑牛把决定的事改变,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们三年前就不再做这样的尝试。莉莉虽坐了起来,看着黑牛黑沉沉的脸,人却没有走。



    “莉莉……你走吧。”黑牛冷硬地说。



    莉莉迟疑着慢慢站起来,黑牛没有看她,全身一动不动。走离包间的莉莉,腿脚不灵便,有泪从眼里溢出。



    这几年,柳泽县在柳市地区算是比较富有的一个县。之所以富有,那是因为五年前柳泽县开发的“芸香”牌香烟,渐渐成为柳市地区知名的香烟品牌,并在两年前打通北方销路,年创利税过了亿元,支撑着柳泽县的财政,压过柳市地区的大多数县市。



    除了烟厂外,柳泽县还有其他的不少厂,像柳泽碗厂、水泥厂、花边厂、制镜厂、竹器厂、棉织厂、食品厂、肉联厂等等十多个,都是六七十年代逐年建成的,那是计划经济留下的产物,到如今,不仅没有给县里传下任何税收,已经成为柳泽县的巨大包袱,无法甩脱的包袱。



    每个厂有一百多到五六百工人,他们的工资虽然很低微,可厂子没有任何收益,就成了县里无法承受又无法摆脱的巨大包袱。



    要用县里的财政来养着这些人,县里不仅花了钱,还没有得到赞一声好。这些厂的工人工资和烟厂相比,差别太大,让这些拿着低保工资的人太眼馋。



    张应戒是柳泽县“柳芸烟厂”的厂长兼长党委书记,还是柳泽县县委副书记,在柳泽县可说是位高权重。两年前,张应戒是柳泽县的县委书记,满届后才任现在的职位。张应戒个头不高,走路时显得有些囵,脸上的肉厚,两眼皮鼓胀着,下巴和颈脖的肉也很厚。



    天气还不算热,可张应戒从三楼厂长办公室出来,走到一楼销售科门口,背上的两成夹衣就见汗透了,额头发际间汗珠一粒粒冒出来。走都转角处,给太阳一照,额头就闪出光彩。



    销售科科长张强本来背对着阳光,被张应戒额头上的光一反射,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那光。



    “搞什么,毛毛糙糙的。”张应戒见张强的手在他自己脸上挥着,就骂一句。张强是张应戒的自家侄子,平时也骂着顺口。张强听了没当回事,说“叔,老热的天你也来看啊。”



    张应戒只要在烟厂里,每天都会到销售科里看看,溜转一圈,偶尔也会到加工厂区去看。这样的大厂子,作为第一把手,必须在厂区不时出现,才会让下面的人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威信。



    销售科是厂的核心,张应戒把张强安放到这里,那是要控制住烟厂要害,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在厂里折腾的深意。巡视销售科也就成为张应戒必然的工作。



    张强说着,身后两个销售科的职员,是他的死党。



    见了张应戒,也称呼着“叔”,态度谦卑恭谨躲到张强身后。销售科里还有其他保卫人员,在办公室里玩着扑克,声音大着。



    有人通报进去,鼓噪声立即就没有了,这些人值班主要在夜里,守着仓库并对工人们进行监督。大白天赖在厂里也就是玩牌赌钱,有时有装货的车,保卫人员也会到厂看着。



    张应戒来巡查,那些人都出门来迎住。张应戒脸色不变,有如实质般的眼神,从张应戒肥厚的眼囊里射出,一群人都抵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张应戒的眼神很有杀气,上千人的全厂大会里,只要张应戒凝神转一圈,黑压压的会场就会安静下来。



    柳芸烟厂的崛起得从六年前说起,当时,老前辈南巡讲话后,县委县政府决心发展柳泽县经济。经反复讨论与考察研究,确定种植烟叶,开发烟叶产品。随后经两届领导作出大量的工作,使得烟厂的“芸香”牌中低档香烟打开市场,经济效益立即呈现出来,让柳泽县在柳市十几个县市里走向前列。



    烟叶生产和加工都是国家专卖的,私人与个体没法插手,两年前柳芸烟厂到了鼎盛时期,并打开北方市场。张应戒这时从县委书记位置换下来,守着烟厂不放。



    新的县委书记吴德慵是张应戒原先的得力手下,之前是的厂长和烟厂党委书记,在烟厂崛起中功劳不小。换届时,吴德慵与张应戒实际也就是换换位置,张应戒在县里的话语权依然很重。



    只不过,这两年来柳芸烟厂在效益上出现了疲软状态,至于烟厂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样子,张应戒厂长和吴德慵书记心里都明白。



    厂子的实际效益降下来,但每季度的财务数据却依然在增长,这样的数据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必须的。特别是一年前,烟厂在管理上已经看到了弊端,以及管理弊端带来的严重后果。张应戒等主要领导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对外宣传和向柳市市委汇报的数据,却更加夸大让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是一派繁荣景象来。



    烟厂内部的人,当然体会到这变化,无论从职工福利和上班情况,老职工们是很清楚的。规模的厂,真正需要的职工岗位大约七八百人,这一两年里,县里领导们安插进来的职员就翻了一倍多,使得全厂职工总数接近一千。



    而领导们安插进厂的人,大部分都进入烟厂的后勤和管理部门。使得柳泽县这架效益丰厚的大车,立即呈现负荷超载的状况。



    员工严重超员,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使得职员的收益下降,随之而到底是员工们积极性的下降。特别是熟练工人,这部分人又是那些没有后背山依靠的普通人,在争取新岗位和好岗位中,哪能与那些后来入厂有着背景的人有竞争力?后果可想而知。



    而新近入厂的人里,多大都是眼馋烟厂的效益,才走动关系强行插入的。到烟厂后,职员增多效益摊薄后,每人都收益达不到心目中的程度,这些人很多都是在管理职位上,手里都有一定的权力,为谋求个人利益,有不少人就想了很多办法。



    这些办法说起来大体有两方面,一是对烟厂成品外销中做手脚,比如拉五十箱烟,发货时却发了五十五箱,多出的五箱就归相应的人员私吞了;二是从回款里做手脚,鲸吞生产的效益。普通的员工无法触及这样的事,却在上下班中,每次私藏一些烟,到外面私自卖钱。



    张应戒巡视销售科,对厂里的状况自然是心里有数。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却没有见到效力。



    半年前,烟厂议动裁减职员,经过半年来的工作,把第一批裁减职员的名单已经确定下来。动荡在即,张应戒对烟厂的监管更上心了,留在厂里的时间也更多。



    黑牛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一个人急步走进烟厂大门。守门的老侯见了,问到,“找谁啊,要先登记。”黑牛哪会理他,昂头往里走。老侯走出小间办公室时,已经没有了黑牛的影子,忙对办公室里两个年轻人说“追去看看,那人要做什么。”



    两个年轻保安自然认得进厂的人是柳泽县里,大名赫赫的“飞天帮”首脑黑牛。做保安的人,多少都会与黑道有些往来,才不会莽撞地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弄得自己无法善后。老侯点了名,两人躲避不了,控制着速度跟踪赶去,不想与黑牛有什么直接的冲突。



    张应戒站在销售科门外,一个保安从里面搬出一把落地风扇,对着张应戒吹。张应戒把身上的两件夹衣都解开了几个扣子,任风扇吹着。柳泽县一半是山区,一半比较平坦,气候也就有些奇特,冷热变化大。



    张应戒最喜欢在销售科停留,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旧人,是他把这些人安置进来的。受到的尊重也分外实在,能把心思放开,没有任何心理担负地在这里休息。



    烟厂效益向下滑,正以他无法相抵抗的速度,像一个熟透的桃子在树枝头烟看着就要坠落,张应戒使尽能力和所有的关系来挽救,都显得那么的乏力,也让他更加恋着销售科这里的氛围。



    厂区是禁止烟火的,张应戒在厂区里也只有到自己办公室里,或销售科才抽烟。十几个人以张应戒为核心,他成为众人的聚光点,仿佛放大镜在烈日下聚光一般。见地下有两三个烟头,张应戒说“张强,你看你都做些什么?给安全科的人看到又会扣你们的分。”说着眼光落在地下的烟头上,立即有人躬身把烟头捡起来。



    销售科办公室前有个网状铁门,铁门外是个停车场,平时厂里的产品往外运送,就是在大门处计数在停车场里装车。停车场不大,两三百时平米,被厂区的围墙围住,四周栽种着白玉兰,很清静也很漂亮。销售科的人经常在那里摆桌子喝酒、打牌,张应戒也到过几回。



    对销售科众人的刻意奉承,张应戒猛地吸两口烟,想要到办公室里去休息了。



    昨晚喝酒后,有两个厂里准备辞退的女职工找到他,缠绵了很久,这时得去补一觉,谁知道中午或晚上会有什么情况要应付?心里最挂记的,是那个叫李翠翠的女人,说不上太漂亮,但那腰身扭得让人心里毛燥燥的难受。



    也是在半年前才偶然在厂区里撞上,张应戒就挂记上了,几次对李翠翠暗示,从表扬到批评什么招数都没有让李翠翠向他靠来。这次全厂职员调整,就把李翠翠的名字加了进去,想逼使着李翠翠从了他。



    在张应戒想来,烟厂的职工没有谁会舍弃当职工的机会。李翠翠的名字虽上了单,昨天张应戒也亲自找李翠翠到办公室里,把事情的转机说透,要她今天中午到办公室给自己回话。张应戒心痒痒地,折身想往办公室走。



    “张强,这几天厂里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能马虎。”张应戒沉声地说,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小心提防。张强还没有回话,就见黑牛从一路带风地冲了过来。



    在柳泽县混得有些头脸的人,都认识黑牛,也都与黑牛有过烟酒往来。当然,张应戒这样的高层只是听下面的人说到过,知道黑牛的品性和做事风格。



    销售科的人里,就有不少人在街上或什么场所里间黑牛给他敬过烟,点过烟火,能给黑牛敬过酒的人也有,平时朋友相聚,会为有这样的机会而自得。



    见黑牛来得太急,众人很奇怪,黑牛怎么会突然到烟厂里来?张应戒以为是新来的职工,正要训斥。黑牛走到张应戒身前两步出站下,说“你是张应戒?”



    黑牛的话阴沉沉地听不出什么,可那种的敌意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黑牛是那种要做什么事,就是死也要做到的人,而且嚣张得过份,手段残酷,手下的人也惟命是从。



    曾经有人针对黑牛采取过行动,结果黑牛的手下将那人全家都斩去一只手,由两人抵罪;另一个公安的人因为抓捕过黑牛,黑牛还在牢房里关着,那公安当天晚上就被人从背后用砖头拍倒,卸了四肢流血不止而死。后来,找不到凶手成为无头案件。之后,柳泽县的人都不敢再去招惹黑牛,当然,黑牛也不是那种随意招惹是非的人。



    见黑牛的敌意,张强和销售科里的几个保安下意识地围拢过来,黑牛招惹不起,但张应戒是厂长,在县里还是县委副书记,连县委书记吴德慵以前都是张应戒的下属,现在还要听张应戒的。厂长要是在销售科出来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你是谁?”张应戒感觉到强烈的敌意,但张应戒在烟厂里怎么会在意其他人的威胁?这简直是逆鳞,张应戒心里怒火猛然间燃起来。



    关于黑牛的事,张应戒听多了,黑牛的照片他也见过,却没有想到黑牛一个与烟厂毫无瓜葛的人会冲到烟厂里来找他麻烦,还以为是将要被除名的厂里职工。



    “不要管我是谁,明天你是不是要把李翠翠开除烟厂?是不是要李翠翠陪你睡才会把她留下来?”黑牛阴森森地说。



    张应戒没有想到这人会这样问,这些事只有他和李翠翠两人知道,使得张应戒更认定面前这人是职工或者是李翠翠的什么人。李翠翠的老公没有什么背景,只是在菜场里倒腾些菜卖,这些事张应戒虽没有见过李翠翠的老公,但李翠翠一家的情况还是了解了。



    “李翠翠是不是该离职,那是厂里领导集体研究决定。你说那些根据地事那是你血口喷人,你再不走我打电话到公安局,让人抓你。”张应戒说,身后的人虽然没有人帮腔,可自己在柳泽县里还会怕谁?



    “这么说这事已经不能挽回了?”黑牛又问,这些人站在厂房的阴影里,上午的太阳渐渐热烈起来,黑牛身上的黑色风衣给人中冷冷的感觉。



    张应戒本来用离职的事来威逼李翠翠,让她屈服,成为自己的玩物。可现在这人在销售科里一闹,这个打算算是落空了。李翠翠虽然勾人,让张应戒难以忘怀,但这时张应戒再也不会因为李翠翠的美貌而丧失自己在烟厂的威严,龙鳞不可逆啊。



    “张强,打电话让保卫科的人把这人抓走。”张应戒说。



    张强听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黑牛是怎么样的人张强心里很明白,这个电话一打,便和黑牛无法转寰成了死对头,今后要怎么样来防范黑牛的报复?电话不打那更不成,黑牛威胁自己叔叔都不敢出头,今后这科长也不用在人前出现了。



    几个闪念间,张强决定该怎样做,忙从腰间掏出手机。



    这时节,手机在柳泽县还是稀罕物,几年前的砖头似的大哥大,已经被小巧的手机取代,可用得起手机的人还少。在柳泽县的手机用户,主要是县里各局领导和一些个体老板,烟厂的一些赶时髦的人,也配了手机。张强的手机是厂里给配的,拿出来后低头拨打110。



    黑牛今天来就是昨天听李翠翠说了她的情况,李翠翠是黑牛的亲姐姐,这些年来,李翠翠一直不肯与黑牛往来,那是黑牛不听她的话,不肯做一个本分的人儿断绝姐弟关系了。可两人毕竟是同胞血统,最为难时李翠翠没有把自己的事说给老公听,而是向黑牛哭诉。



    黑牛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平时也怕连累姐姐,与姐姐没有什么往来,免得自己的仇人查出李翠翠与黑牛之间的关系。



    得知李翠翠被张应戒欺负,姐姐虽说不认自己,两人这些年来也确实不往来,但姐姐在黑牛心目中有着女神一般不可侵犯。



    黑牛得知李翠翠的遭遇后,大怒之下决心用自己的方式来为姐姐解决这事。



    见张应戒把话说死,张强要打电话报警,黑牛侧步前冲向张强飞起一脚,将它手里的手机踢走。手机飞起划出弧线,摔到铁门外的停车场里。



    黑牛一动手,张强和他身边的人也都动了起来,只是这些人没有充分估计到黑牛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行动起来,所以的人都慢了两拍。



    黑牛踢掉张强手里的手机后,人没有停下,冲到张应戒身边一下子将张应戒抱住,手拉住张应戒腰间的真皮皮带,这皮带是张应戒用整张的黄牛皮加工制成的。平时没少为他腰间的牛皮皮带而自傲,现在被黑牛一手牢牢抓住,把张应戒控制在能力范围里。



    “都不要动,想送死的就是来吧。”黑牛嘶吼一声,随即空着的手把自己长风衣扯拉开,所以的人不禁到吸一口冷气,硬生生地把向前冲的身子定下来。



    黑牛的腰间捆着十来跟炸药,五六寸长的导火索插进引爆的雷管里。



    张强等人对黑牛身上的东西非常熟悉,这些人平时有空时会拿着炸药到山里水库去炸鱼,对炸药的使用非常熟悉。见黑牛撩开风衣后,手里捏着打火机,随时可能将引线点着。



    按照张强等人对炸药威力的认知,黑牛身上的炸药一旦引爆,黑牛和张应戒会被炸得血肉横飞,周围的人也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张应戒看见了黑牛身上的炸药,面色一黑。



    在柳泽县里,张应戒可说是为所欲为,在每一个领域里都有绝对的话语权,没有想到,今天遇上这莽人以死相拼。



    人都畏死,面前威胁自己的人是不是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恐吓自己?当真他就不要命了?



    张应戒心头电转,一时间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不能再刺激这人,就会有机会的。



    “你们都闪开些。”张应戒说,张强等销售科的人当即向后退了两步,估计黑牛真要点了引线也能跑到炸药威力之外。这时更不能跑走,张应戒对这些人算得上恩威并重,他们虽然怕死怕伤及自己,却没有人敢逃避开。



    黑牛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皮带,一手紧捏着打火机,一声不响,只是看着周围的张强等人。见那些人稳定下来后,才看向张应戒。张应戒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很沉稳的样子,额头上的汗珠冒出不少,不知是因为天热了,还是因为这危机的境地。



    打架拼杀,在柳泽县黑牛是赫赫有名的不怕死,成名的一战是和虎头帮相拼杀时,小腹被西瓜刀划开,里面的肠子流了出来。可黑牛一手捂着肠子一手挥着砍刀冲进人群,砍倒几人后把虎头帮的人打散了。



    黑牛砍人时以命相拼的不怕死,给后来在黑帮里闯荡带来很多便利,真正不怕死的人毕竟少而又少。(当时电视电影流行着古惑者系列片,使得柳泽县等几十个大小帮会成立,街头砍架时有发生。)



    见多了拼杀场景,黑牛对张应戒有如实质般的眼神,浑没放在心上,冷冷地依然一言不发。



    “你想要什么。”两人相持一会,张应戒见黑牛一声不响也没有提出要求,知道眼前的人是柳泽县里两手有着血腥的黑牛,张应戒断定身上的炸药是真的了,而黑牛也有点燃引线的勇气,只得沉声问。



    黑牛没有回答,对张应戒的话就像没有听到一般。



    阳光渐渐从铁门那边移过来,销售科门口人虽然多,却很静。十几道粗粗的呼吸声更衬出那死寂一般的沉静,更多的人头上冒汗了,有点人双腿有轻微的颤抖。



    销售科里的人,在厂里和社会上可说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有过打架斗殴的经历,但真正面对生与死时,他们心里的承受显然破碎了。



    只有黑牛和张应戒两人沉稳着,对峙着,相持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应戒又说。



    “黑牛哥,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张强等人纷纷说,想套取黑牛的想法,什么要求都先答应下来后再说。



    还是一声不响,黑牛沉稳着满脸杀气地看向周围说话的人,那些人纷纷闭了嘴。只有张应戒,依然盯视着黑牛,两人又默声相抗起来。



    杨冲锋在销售科里做为保安人员,和其他人平时交往不多,只有聚餐时才与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平时,科里的人聚会,炸鱼、打猎、赌钱、唱卡拉ok等,杨冲锋都是露个面应应景,不伤情面。



    两年来,其他人也就适应他的处事法子,从没有逼他。



    杨冲锋与大家有些隔离,却又能呆在销售科里,那是因为他做事踏实,作为复原军人,保卫方面的业务很熟悉。其他的人,虽说也是保安人员,可他们是民兵出身或者是因为有关系却又没有技能,被安置过来当保安的。



    销售科科长张强对杨冲锋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杨冲锋也不在意,能在销售科里混,比战友肖成俊在保卫科里要强。



    销售科里的福利待遇远比其他科室要好,杨冲锋自然珍惜自己这职位。在部队里,杨冲锋跟过连长算是警卫员,并在部队里受过特训,当时杨冲锋有机会成为团长的专职警卫,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转业回柳泽县里。



    杨冲锋本来也是一个飞扬的人,有强烈的上进心,要不也不会在部队里表现得如此出色。眼看着自己努力的目标触手可及,却在最后的关口擦肩而过。



    好在回到县里后,认识三四个战友,喝酒时相互通报各自的情况,得他们着实地安慰一阵。杨冲锋也才慢慢看清社会的真实而残酷的一面,看清后,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销售科的两年里,张强等人没少想与他沟通往来,向他伸出橄榄枝。杨冲锋知道这是张强对自己的利用,心里不会真正看重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来。



    除非给张强卖命办事,可张强自身也就那么点东西,杨冲锋的心不在这么低的层次上。一直都装着糊涂,张强见杨冲锋没有上自己的路,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地。



    张应戒来销售科时,杨冲锋与其他保安人员一起站起来迎接他,这是销售科保安人员每次必须做的。杨冲锋缩在众人身后,不想引起注目。



    黑牛一现面,杨冲锋感觉到他的那种杀气,杀气这种无形的压力,只有真正被训练过或真正参与过搏杀的人,才会敏锐地感觉出来。不知道黑牛想怎么样,对柳泽县的黑牛,杨冲锋自然也有所了解。黑牛虽然心狠手辣而又横蛮、遇事冲动不计后果,可在杨冲锋还没有怎么看在眼里。黑牛的打架只不过是以命相搏,就算练过一些搏击,那些哪会看在杨冲锋眼里?



    没有想,黑牛很快就控制住张应戒,而且摆着一种必死的心态。张应戒和张强几次问黑牛想要什么,黑牛虽然不说,杨冲锋已经看出他的决心。



    李翠翠是什么人,杨冲锋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销售科里平时没有事,要不就玩牌赌钱,要不就谈论厂里哪个女人最骚最好弄,哪个被谁弄上手了等等。杨冲锋也听,却没有去记这些事,李翠翠或许销售科的人也谈论过吧。



    黑牛能为李翠翠死,而且是一心赴死的决绝,让杨冲锋感觉到真正危机到来。



    没有心思去想李翠翠和黑牛之间的关系,张应戒被控制了,要不要救他,值不值得为他一搏?这时节黑牛精神正旺,如果贸然冲过去不能将黑牛的注意力分散,是无法阻止他点燃炸药包的导火索的。



    五六寸长度导火索,燃起来只要几秒钟时间,没有充分的计划没有让黑牛的防范懈怠,是无法救人的。弄不好,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更多的人。



    对张应戒的为人,杨冲锋也了解,可张应戒在柳泽县的能量是杨冲锋看中的。今后,要想在柳泽县混得好,与张应戒搭上线自然会顺顺利利,不是张强所能比的。至于张应戒人品性格,杨冲锋也觉得能应对得来。



    黑牛见面色沉稳的张应戒问了几次后,自己都不理会他,那盯视过来的眼神里终于有些散乱了。心里慢慢地快意起来,张应戒你再横你能横过我黑牛?你在柳泽县势力再强,张张嘴什么事都有下面的人为你摆平,你想在柳泽县为所欲为。可你不该惹到我黑牛身上,我什么都拼不过你,可我拉着你一起去死让我们一起做一对枉死鬼。



    我们再比比看谁真正的不怕死。



    “我要做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黑牛说,看着强自镇定的张应戒说。



    “你想怎么样,说出来,在柳泽县我还是能做到的。”张应戒声音不变,张强等人听黑牛说话了,纷纷求他说出要求来,答应一定会做好让黑牛满足愿望。



    “好,我说。我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死,想要的就是看你在等死时你怕不怕。”黑牛恶狠狠地说,“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你没有想到有人敢和你拼死吧。今天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条件都晚了,这炸药包我是点定了。你要是没有被炸死,算你命大。”黑牛说着放声笑起来。



    阳光很晴明,销售科前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迅捷地升起,浑身的鸡皮疙瘩爆起来,让这些人无端端地打了个寒颤。



    张应戒见黑牛根本不按平常人的思维,抱定拉他一起死的主意。原先虽说没有见过黑牛,却对黑牛很了解,他是那种主意定下后九牛也拉不回转的人。现在只有尽量的拖延,看是不是有机会脱险。



    对黑牛身上捆着的炸药包有多大威力,张应戒早些年亲自抓修山渠时放过岩炮,自然清楚,也明白黑牛一旦点着导火索后,两人基本上就没有救了。现在唯一希望,就是保卫科科长要是能过来,他手里有把五四手枪,能乘黑牛不注意时一枪将他毙命,才是救自己的唯一机会了。



    “李翠翠是你什么人?”张应戒说,这女人简直就是杀星,柳泽县这么多女人都招惹了,对哪个女人犹豫过?真是见鬼了。李翠翠不应该与黑牛有什么肉体关系,张应戒想不通平时只是上班下班的女人会与黑牛这柳泽县黑帮头子有关联。



    “你想拖延?随你吧,就让你拖到绝望,让你拖到眼看着他们都不能救你。就要看你绝望中死去。”黑牛说的很慢,故意打击张应戒的精神。说着按燃打火机,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很稳定,黑牛让火苗在导火索边燎过。那导火索经黑牛做了些改动,露出的部分是加了鞭炮的引线,更容易点着。



    见黑牛坚定不可动摇,销售科里的那些人虽说围住身后,却没有人能帮他。张应戒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了,心神一垮,便表露在脸上,与黑牛对视的眼神也就散乱了。黑牛看见张应戒终于垮下来,心里越发得意,手依然稳定而有力地拽住张应戒腰间的牛皮皮带,把张应戒拉得更贴近炸药包一些,两人也贴紧了些。



    张应戒虽想保持镇定,可这时却做不到了。恐惧与绝望渐渐占据心头,黑牛越加得意,像个真正的胜利者,狂笑里藐视着这个将要陪自己一起死去的人。对懦弱者,黑牛一向是从心底看不起的,可张应戒再怎么懦弱再怎么恐惧都得死。



    感觉到张应戒浑身已经软了,黑牛说“张应戒,要不要向他们交代什么话?没有话说我就点了。”张应戒这时哪还说得出话来,浑身软塌,几乎要靠在黑牛身上才能站立。



    “好玩吧,你死也值了。”黑牛说着再次按燃打火机,打火机喷出的火苗依然稳定。黑牛转头看向周围的人,两眼蔑视着他们,像是要最后看看这让他生活得滋润的世界。没有什么留恋,为姐姐做的就是报仇。黑牛今年才二十二岁,但一直认定自己该做什么就必须去做的黑牛,手很稳定地把打火机的火苗移向导火索。



    黑牛再次狂笑,围在周围的人终于惊慌四散逃开。



    导火索点着了,火药燃烧发出哧哧的喷射声。黑牛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随即绑在身上的炸药包松脱下来。



    “嘭”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把烟厂所以的人都惊吓住。



    炸药包爆炸是落在销售科外停车场里,巨大的气浪将外面的围墙冲倒震塌一段。炸起的泥石打在销售科大楼的墙壁上,也有不少射中惊慌跑动逃散的人。



    场景很乱,张强算是见过些世面,巨响后他的脸上一热,却顾及不了这些。寻找叔叔张应戒,看他是不是还在才是首要的事。张强顺手抹过自己的眼和脸,耳朵里嗡嗡响着,四处乱瞟。见张应戒躺在地上,从外表看没有受什么伤。



    张强连忙冲到叔叔身边,心里担心这叔叔被炸死了,虽看不到任何伤痕。叔叔和炸药包离得这么近,怎么会没有伤?张强思维里张应戒一定被炸死了,就像平时他们用炸药炸鱼一样,从外部看不出伤痕,可内脏和肉都被炸损炸碎。



    爆炸之后,张应戒很快反应过来,见张强扶住自己,深吸两口气后那种一贯的镇定回到身上。今天到鬼门关走过一回了,张应戒站起来暗自喊着侥幸,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



    这时,张应戒见有个人将黑牛按倒在地上,控制着。张强也见到这情形,那按住黑牛的人张强自然认得,“杨冲锋?”



    “慌乱什么?”巨响之后已经有人朝销售科这边跑来,不知道是保卫科的人还是厂里的领导,又或是看热闹来的。张应戒吼了一声,销售科的人才回过神来。“还不把他绑了。”张应戒只这被压制地面上的黑牛吼。那些人冲过去,替了杨冲锋,黑牛的双手都被杨冲锋弄脱臼了,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杨冲锋站起来时,顺手帮黑牛双手接了骨,今天的事虽说无奈,杨冲锋却不想让黑牛记恨太深。站起来,让其他保安人员接手控制了黑牛,看着五六个人一起拉扯着黑牛如临大敌一般,杨冲锋微笑着。没有刻意躲避张应戒和张强,也没有去迎合两人,就像今天这事是自己保安人员份内事一般。



    张应戒这时已经完全清醒,知道该怎么样来处理当前发生的事。立即让张强和另外两人把住销售科进厂区的大门,阻止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使得事件传扬开去。



    这件事必须要捂住,不能在柳泽县里传开,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张应戒处理很利索,保卫科科长很快到了,让科长联系公安局,厂里的其他领导只让副厂长进来,其余的人一律挡在外面。



    走进销售科办公室,张应戒先在杨冲锋肩上拍了拍,拍得很有艺术,让杨冲锋感觉到他对这次救命之恩的报答深情,又不是浅薄地表露给其他人看。杨冲锋对张应戒示意后,两人相对笑笑,张应戒就走开了。



    到黑牛身边,黑牛被反手铐着,双脚也被人用棕绳捆牢。没有被打,脸上留着先前被杨冲锋按倒在地时粘上的粉尘,看神情他没有什么失落感觉。见杨冲锋和张应戒进办公室来,扭头看向杨冲锋,那眼神像尖刺一般。



    杨冲锋见黑牛看过来,平淡地迎着黑牛,淡淡的表情就像黑牛根本不存在一样。在部队参加特殊训练时,那是何等的压力,就黑牛这样一个地头蛇,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跳梁小丑,真要对抗杨冲锋是不怕的。



    张强这时想立功,站在黑牛身边,见黑牛看向张应戒和杨冲锋,说“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挖出来。”黑牛没有作声,转头看向张强,张强立即觉得喉咙像卡有鱼刺般难受,不敢与黑牛对视。



    黑牛再看向张应戒,见张应戒似乎在想什么,估计应该在权衡怎么样把今天的事收尾。说,“你最好把我杀了干净,要不你等着下一次吧,看下一次谁还能救你。”黑牛说得极为嚣张,像今天他是胜利者一般。



    “啪”,黑牛身边的张强在黑牛脸上狠搧了一耳光,对他的嚣张张强受不了了。可搧了后,手却抖了起来。黑牛不为所动,死死地看着张应戒不放。有了张强第一个动手,张强身边的保安人员也做出要收拾黑牛的架势,私仇已结,先下手为强啊。



    张应戒摆摆手,制止那些人的行动。(12626,2009-7-18,12626,中午。)



    公安局很快来人把黑牛带走,张应戒也离开了销售科,去布置人员压制事件的舆论扩散。张强交待销售科里的人几句,也到厂部去了。销售科里的人余惊未散,看着面色和平时一样的杨冲锋。



    杨冲锋心里波澜起伏,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冒险行动,要是班长、老李和肖成俊他们知道后,会怎么样说自己?



    黑牛要是经过训练,一定是把好手,太稳定了。想到刚才一直躲在其他人身后,不让黑牛意识到有人会对他突然发难。张应戒精神突然垮去,使得黑牛放松了警惕,他要花更多的劲力控制软弱无力的张应戒,黑牛顾及不到围着的人群,才让自己移动到黑牛的身后等更好的时机。点燃导火索时,黑牛也就完全放开了防御,杨冲锋才冲到黑牛身后,将黑牛双手弄脱臼。先将张应戒放开,立即将腰间的军用匕首把捆在黑牛腰间的棕绳割断,把炸药包丢到停车场。



    或许黑牛内心里也不是真正想死,而是他作为柳泽县黑道上的老大,决定做了的事不容许自己退缩,才会走到这一步。黑牛两手脱臼后,并没有多少反抗,才让杨冲锋更利索地完成一连串的救人行动。这些事说起来时间长,做的时候就在几秒钟内要准确无误地做完。



    看着停车场处倒塌的围墙外,有人走到那缺口处往里看。停车场硬化了的车坪炸出一米见方的坑来,当时没有想得太多,此时想来,要是重新选择,自己会不会还这么做?张应戒是什么样的人,杨冲锋很清楚。值不值得自己去救,当时也没有想透,这时却也不需要纠缠这样的问题了。



    缺口外的人表情很夸张,杨冲锋突然看见肖成俊出现,两人对视了一眼,杨冲锋微微地点了点头。肖成俊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看爆炸场地便缩退走了。杨冲锋也走进销售科办公室里,其他的人看他时,神情有些特别。



    大家都在抽着烟,想来是要用抽烟平息心里的无序跳动,经历过刚才的生与死,可不是平时在水库边炸鱼那么简单。今后不做噩梦就算神经大条了,没有人说话,看人的眼神都游离着。



    直到十二点过来,还没有人走。平时这时间销售科里哪还会有人?早溜跑到外面喝酒或胡闹去了。等张强到来,张强脸严肃着,说,“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得向外透一个字。谁要多嘴,下岗的名单里就有你名字了。”



    所以的人都表示绝对不提今天的事,但事情毕竟发生了,张强给了个统一的口径:一个街上的小混混,本来要去炸鱼,不小心却将炸药点着了。



    和同事走到厂区,杨冲锋见肖成俊站在大门外不远处,知道他在等自己,便向肖成俊走过去。没走几步,张强从后面追上来,在杨冲锋身上拍了拍。张强一米七的身高,与杨冲锋并排走矮了大半个头,杨冲锋心想张强肯定会找自己。听张强说叔叔要见他,便向肖成俊摇了摇手。



    张强没有多说什么,下班的人潮很吵,很多人都在相互打听上午的事,却没有人知道事情真相。人们见到张强,都知趣地闭了嘴。



    和张强没走几步,见一辆桑塔纳小车缓缓驶来,停在张强与杨冲锋身边。车窗摇下,烟厂司机老侯扭头对张强说,“张科,书记让我来接你和小杨。”



    张强开了车门,要杨冲锋先上车。杨冲锋没有推辞,先坐到车里。这种待遇是第一次遇上,杨冲锋心里明白,便盘算着见张应戒后要怎么样来应对。首先,不能拿钱,拿钱后,今天做的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哪怕是给十万,也有花完的时候。张应戒才四十出头,今后会升到什么位置谁也说不清楚,这也像上午那时一样,得赌一把;其次,不能居功,不能把救张应戒的事放在脸上,让张应戒产生戒心;再次,不要提任何要求,张应戒对今天这样事,心里肯定也有几种打算,只有完全成为张应戒的亲信人物,才对自己今后发展最为有利。



    坐进车里,杨冲锋接过张强递来的烟,这烟不是厂里生产的,而是软包装的大中华,每一包都是几十元。张强肯定是上午到张应戒办公室里得到的,张强自己也取了一支,把剩下的都塞进杨冲锋上衣衣兜里。



    “科长,你这是……我可不敢当。”杨冲锋说。



    “客气什么,兄弟之间不讲那些。”张强说着按燃打火机给杨冲锋点烟,杨冲锋用手挡住,让他先自己点,才接过火自己点上,吸了一口,递给前排开车的老侯。和张强在车里吸着烟,两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上午的事本来该是两人谈话的核心内容,可老侯在场,而且张应戒交代过不得再议论这件事了。说其他的话,又找不到恰当的话题。



    车很快就进入城区,柳泽县城建在柳水两大主要支流之一的边上,河流仍然称为柳水。只是比柳市的柳水要小,把柳泽县县城分开为二。老城区在柳水南,新城区在柳水北。柳泽县的新城区还在规划当中,零零散散有些建筑。



    从烟厂到老城区要经过正在修建的柳水三桥,这桥连通新老两城区。车过桥下后,才能进入老城。桥正在施工,从桥下通过就很慢,没有步行快而便当。可坐在车里的两人耐心都非常好,默默地抽着烟,像是对车快车慢与自己无关似的。杨冲锋心事多,张强也一大堆事要想。



    张应戒家是一栋四层高的大楼房,楼房前有两百平米宽的院子。院子里有不少盆栽和栽种着一些花草,杨冲锋认不出来,也不便看稀奇般地四处张望。进了雄浑的大门,才走几步,就见张应戒迎了上来,张应戒身后跟着个女人,女人很丰满应该是张应戒的女人了。



    “叔叔。”张强说。



    “书记。”杨冲锋说。张应戒虽然是烟厂的厂长和党委书记,但绝大多数的人见了他都称书记或老书记,那是称他当柳泽县的县委书记的职务,如今虽不再是县委书记了,柳泽县的人依然称他这职务,张应戒也喜欢大家这样称呼他。



    “小杨,过来了。”张应戒从楼房门里出来,没有停住脚步一直迎到张强和杨冲锋两人面前,握住杨冲锋的手后,才站住。说“安贞,这就是小杨,杨冲锋。”等妻子表示了意思后,张应戒继续说“小杨,上午多谢你了。”



    “书记,您太客气了。阿姨,您好。”杨冲锋说,神态很恭敬。



    “进屋、进屋说话。”张应戒和女人说。



    宽大的餐厅里,一张圆形天然大理石餐桌摆着大盘大碗的菜,非常丰富,桌上放着一瓶五粮液和几包软大中华烟。杨冲锋眼尖,目光一转之间判断出张应戒对自己的诚意,才能做出相应的调整,此时见张应戒做得很到位,心中暗喜。



    “小杨,快坐、坐。”张应戒走到杨冲锋身边,张强给杨冲锋移着坐椅。杨冲锋不肯摆出一副大功臣的身架,站着不肯坐。说,“书记,您是领导,冲锋哪敢在您面前先坐?再说,您是长辈,哪有小辈的先坐?我可怕走在街上让人指着骂。”



    杨冲锋这么说,张应戒和安贞都笑起来,说,“小杨,就你那礼数一套套的,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不要这样客气,就当在家里一样嘛。”说着两人也不再强着要杨冲锋先坐,走到杨冲锋对面坐下。用手示意杨冲锋坐,杨冲锋才坐下。张强等他坐下后,在他身旁一张椅子坐了。



    安贞把摆在张应戒前面的烟拿起,放到杨冲锋身前。这时,杨冲锋才仔细看安贞这女人,肤色白净细腻,丰满,脸相俊俏丰润,身着米黄色紧身线衣把身体的丰满尽情展现出来。安贞手拿着烟,不是丢给杨冲锋而是离开座椅走到头身边,一股清淡的幽香气钻入鼻孔,要不是知道安贞是张应戒的女人,杨冲锋一定会认为安贞才三十出头。



    张强也接了一包烟。撕开了,先给张应戒一支,再给杨冲锋一支。帮两人点烟后,张强才开了桌上的那瓶五粮液。张应戒一直微笑着,显得很亲和。



    都有了酒,张应戒坐正了身子,端起酒说,“小杨,今天要不是你,我就不能坐在这里了。救命大恩,不是用话说声感谢就能表达的。”



    “书记,您说远了。今天的事实际是我们保安工作没有做好,让书记受惊,还要请书记批评。”杨冲锋说,一字一句都很赤诚。



    “小杨,这事和工作没有关系。今天的事,虽说不能用话来表达,但话还是要说。我就用这杯酒来表达我的一份感谢,我先来敬小杨一杯酒。”张应戒说着站了起来,伸出手用酒杯与杨冲锋来碰。



    杨冲锋见张应戒站起来,忙先站起,说“书记,您这么说让我们怎么担得起?要说敬酒,只有小辈给长辈敬。”说着先伸出手用酒杯中张应戒的酒杯脚底轻轻一碰,回手把杯里的就都倒入口中,亮出杯底,说“书记,我先干为敬了。”



    “小杨,今天的事我听老张说时都吓坏了,要不是有小杨在危急时救了他,不仅老张没有了,让我们这家还怎么过?你是救了我们全家啊。”安贞说着,眼里流出泪来,伸手给杨冲锋夹了一大块红烧卤肉,放入汤碗里,连声说着感谢。



    “阿姨,今天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书记不是好好的吗,书记那是福大命大的人,受些虚惊,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书记没有批评我们,我是很感谢书记的。”杨冲锋说。



    “小杨,看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在危难当口救了我们老张,这是救命大恩,到你口里成了你们工作失误。老张,小杨这后生人品就是好啊。”安贞说,眼波流转,杨冲锋忙避开她。



    等四个人喝完那瓶五粮液,安贞站起来要再去取就,张应戒却阻止了。杨冲锋估计张应戒还有话要说,果然,吃好后张应戒便把杨冲锋叫到自己的三楼书房里。书房很大,大约有四十平米,三个实木大书架里放满了各种书。杨冲锋对书没有兴趣,弄不清这么多的书张应戒是用来看还是用来做摆设。



    “坐吧,小杨。”书房里有两张真皮沙发,张应戒自己坐一张,要杨冲锋坐到另一张上。安贞给两人端来茶水,放到茶几上便出去。张应戒端起茶杯喝着,杨冲锋知道他有很多话都要说清楚,自己心里也在想着该怎么应对。从吃饭时看,张应戒是那种记情的人,感觉到他是那种一旦成自己人后很讲义气的那种人。杨冲锋心里就有不少期待,复原回家两年多了,总算给自己找到一个机会。



    两人喝着热茶,书房里喝茶声很响,张应戒可能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样来开口。杨冲锋也在想着自己在部队时碰壁,和这两年来对很多事的领悟。当年要是遇事多想想,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冲锋。”张应戒开口,连称呼也改变了,杨冲锋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着张应戒显示出很恭敬候教的样子。“冲锋,有些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书记。”



    “你先听我说完。”张应戒制止杨冲锋说话。“冲锋,上午你舍命救了我,这救命大恩就像你阿姨说的那样,我们应该好好回报你才是。”



    “书记,不是这样的。”杨冲锋说,张应戒立即用手势压住杨冲锋的话。“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你上午舍命救我,现在我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了,哪还能坐这里喝茶?人再怎么忘本,也不能对事实不认。”张应戒说着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存折,放到茶几上,两手指压住推向杨冲锋。



    “冲锋,这是我和你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少。对你的救命大恩,我们用什么都不能表达对你的感谢,只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张应戒说,脸上微笑着殷切希望杨冲锋能收下这存折,大恩和大仇一样,都会无休止地折腾人的。



    “书记,我不能收。书记,刚才吃饭时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书记汇报了,发生上午的事,那是我们做保安的没有保护好领导,是我们失职,书记没有批评我们,那是书记大度。我们心里感激,我怎么能收书记的东西?不能,不能的。”杨冲锋说得很诚恳,没有一点做着。



    “不要说这些,先拿着。”张应戒再次把存折推给杨冲锋,见他没有拿的意思,站起来走到杨冲锋身旁要塞给他。杨冲锋固执地不肯要,心里虽想知道这存折里是多少钱,却明白拿了钱后,张应戒就不会欠自己的情,还有可能对自己更疏远。张应戒在柳泽县是第一号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且年纪不算老发展的前景很好,要是跟上这样的一个强势人物,今后自己的发展哪是一张存折所能抵得的?这一点杨冲锋早就想清楚了。



    见杨冲锋死活不肯拿存折,张应戒像有些意外,面色有些微微变化。审视着杨冲锋,却看不出他有什么用意。说“冲锋,你不肯居功,让我如何跟你阿姨交差?”说着取出烟给杨冲锋丢过来一支。



    杨冲锋接了,躬身给张应戒点上,两人抽着烟。“冲锋,那等会你和阿姨亲自去说这事。”杨冲锋咧嘴笑起来,知道这事算是过了一关。“冲锋,今天的事你说要怎么处理好?”



    杨冲锋知道张应戒是说爆炸案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要做出相应的处理善后。“书记,这事我没有想过。”杨冲锋拿不准张应戒的意思,当然不会去乱说。



    “事情发生后我反复想过,也做不了决定,现在想和你商量啊。”张应戒看着杨冲锋说。



    “书记,我哪懂这些事。”



    “冲锋,这件事不是对我个人有影响,当然,是有一点点影响的,但主要对厂子影响大。烟厂这两个月出现了一些情况,厂里正准备对职工做出一些小调整,要是这事传出去,让有心人利用了,厂里会更被动,牵涉的就不仅仅的我个人,也不仅仅是烟厂,影响的将是全县的稳定和全县的财政情况。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啊,从上午到现在,我都想把那个黑牛立即给枪毙了才好,可考虑到这些事,又觉得私人的恩怨是事小,全县的大事不能因为个人的怨恨发展成让人心疼的局面来。”张应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杨冲锋。杨冲锋不知道他怎么要说出这段话来,似乎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想想却又觉得还真有关系。



    黑牛是杨冲锋制服住的,对黑牛的处理会直接影响到杨冲锋。黑牛报复心很强,要是放过黑牛,今后杨冲锋可能随时都得提防着他。杨冲锋对放过黑牛是什么想法,必然会引起杨冲锋对张应戒的想法。



    这是张应戒要考虑的事。想通这些,杨冲锋说“书记,书记以大局为重的大胸怀和古人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一样啊。柳泽县有这样的好领导,才会有今天的好生活。”



    “冲锋,我的意思是,要是放过黑牛这莽人,你有什么想法?”黑牛会不会进行报复,谁也没有把握。张应戒点明这事后,杨冲锋当然不怕,街上这些小泼皮还不放在心上。只是张应戒放过黑牛的理由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黑牛找张应戒一起死,原因是为李翠翠。这事要闹出去,张应戒也不会安宁,把黑牛抓了并从重处置张应戒是可以办到,但“飞天帮”还在,黑牛的小喽啰里有些不怕死的人,他们会不会再演一出人肉炸弹案?



    “书记一定有很周全的考虑了,我对放过黑牛没有什么顾虑,黑牛和他的手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好,我相信你。冲锋,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为了全县的利益对黑牛今天做的事不追究,我想,这一两天就放他出来。黑牛那里我亲自去和他说,保证不让他找你麻烦,你看行不行?”



    “书记,我没有问题。”



    “嗯,冲锋,还有件事要和你先说说。今天的事我们既然想压下来,以免对厂里和县里造成影响,那对你就有些不公平了。你这样大的功劳,厂里也不能给你宣传出来,你是怎么想法?”



    杨冲锋没有立即回话,取出张强在路上给他的那包烟,取一支站起来双手敬给张应戒。像是在给自己找个思考的时间,杨冲锋觉得要是自己答的太快,会让张应戒感到很假。点了火,抽了两口后,说“书记,今天我能把住机会,那只是运气是书记的洪福。我们保安人员平时没做什么事,还不就为预防这些突发事件?这是我的份内工作呢,说不上功劳不功劳。”



    “你能这样想那就好,冲锋,叔叔不是忘恩的人。对朋友对亲人叔叔是怎么做的,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张应戒说,对杨冲锋事事不求有些无奈,这时还不能马上用什么方式表达出对杨冲锋的关照或提拔。



    听张应戒自称变了,对自己亲昵起来,杨冲锋知道先前想法要实现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喜怒,说“叔叔的为人,柳泽县里谁不夸好。我只想今后能跟着叔叔工作,就安心了。”



    “好,你放心。冲锋,你说黑牛要是放出来,他会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叔叔放过他,那是叔叔大度不和他计较,他在叔叔手里掀不起什么风波的。”杨冲锋说。



    到一楼大客厅里,张应戒和安贞到房间里去了。两人肯定会进行交流,杨冲锋坐着和张强抽烟,只一会安贞就走出房间,到杨冲锋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存折往杨冲锋身上塞。



    “冲锋,这是我和你叔叔的一点小意思,表表我们的心意,你快收起。”安贞边说边往杨冲锋衣兜里塞。这存折哪是一点小意思?在书房时张应戒有意地打开给杨冲锋看,存折上的数是十万元。杨冲锋每月工资才七百多,还是在销售科里,算上福利也才一千元。十万元对杨冲锋已经是个天文数据一样,高不可企及。



    “阿姨,不能这样。”杨冲锋推辞着,两人在推搡中不免手相碰上。安贞手指节节饱胀丰满,保养得又好,每当相接触时让杨冲锋心里都一颤。安贞是真心想给杨冲锋一些钱,来表达对他的谢意,要是没有杨冲锋出手救下张应戒,这个家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她不敢想象。张应戒对她怎么样,只有安贞心里明白,张应戒在外面做的事,也听过不少风声和传言,甚至上午的爆炸案真实原因,安贞都持怀疑态度,但在外面怎么样不影响她对这个家的情感和依恋。



    “你再不收阿姨生气了。”安贞说着用胳膊夹住杨冲锋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将存折塞入杨冲锋衣里。杨冲锋不能再推,怕自己乱动会碰到安贞身上什么地方,而且,那只被夹住的胳膊有种说不出的味,让杨冲锋有些尴尬。等安贞放开后,杨冲锋把存折放到茶几上,推给张应戒。



    张应戒呵呵地笑了笑,对安贞说,“冲锋是这样的人,我们也就不强迫他了。”“老张,冲锋不肯收那是他人品好,今后你在工作上可要多照顾他,要是没有做到,我可不依你。”安贞笑着说。



    张应戒应下了,对张强也交待一些话。



    下午是和张强一起到销售科上班的,走到销售科办公楼前,见外面停车场处有人在补修被炸的坑和震塌的围墙。厂里修补,算这次速度最快了。杨冲锋心想,也知道张应戒是为了尽量减少舆论压力,肯定布置了专人负责。



    进到销售科里,上班的人到齐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地闹,也没有人提起要玩牌赌钱。一个个都三缄其口,又装着没有任何心思,使得销售科里气氛有些诡异。



    厂里也没有按期公布第一批离职工人名单,杨冲锋本想去找肖成俊,看晚上能不能和班长他们聚聚。见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安静着,也不好单独特殊。



    直到下班,本来要轮上杨冲锋值夜,可张强在下班前在办公室里宣布:今后杨冲锋不用再值夜班。下班时和张强一前一后走,出了厂大门。



    张强说“冲锋,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吧,我们喝两杯去。听朋友说有处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杨冲锋至今还是单身,二十四了,人也帅气,厂里有些女职员曾对他表示过,杨冲锋没有看上眼。在部队受到的打击对杨冲锋影响很大,总有一种要争这口气的意思,暂时不想让女人缠住自己。



    当然,平时也曾到过夜店玩过,对这种方式杨冲锋心里没有什么抵触。张强结婚五年,将近三十岁,一米七的身高在柳泽县也算上等身材,有这么好的工作和背景,找的女人是经过反复挑选的。女人虽好,平时没少和狐朋狗友闹,在外面偷腥惹女人的事没少干。



    张强家里女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也没有办法,孩子都四岁了,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只是把张强的钱进行控制。张强在销售科里,来钱的渠道很多,哪能控制?这些事平时张强没事时在销售科里给大家摆经验,杨冲锋也了解不少。



    “张哥,今晚怕是不行啊。”杨冲锋说,班长他们肯定等自己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也得跟班长他们说清细节。柳泽县县城里和杨冲锋一样从部队里复原的军人有好几个,班长、老李、肖成俊和杨冲锋四人却凑到一起成为好朋友,是趣味相投的那种生死朋友。



    班长在部队里就是小班长了,是四个你里职位最高的;老李年纪最大,三十多了,曾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真刀实枪地干过;肖成俊和杨冲锋同一年复原,比杨冲锋还小半岁。四个人里,只有老李成了家,老李复原时到效益较好的碗厂,现在厂子已经垮了,在空厂房里守着,老婆在县城里弄个小杂货店经营着。班长还不错,复原后进入县政府,至今一直在门卫处,是四人里地位最高的。



    “那好,冲锋我用车送你。我们明后天再约时间,你先忙。”张强说,销售科里有两部车,除了那辆桑塔纳外,还有一辆四轮小型福田车,既可载货又可坐人。



    “谢张哥了,今天不急,下次再找张哥。”杨冲锋说,对张强突然示好那因为上午的事,自己也没有必要拒绝张强的好意。



    走出厂门不远,肖成俊从身后追赶上了,在杨冲锋后背一拍,说“冲锋,班长要我叫你过去。”



    两人走到县政府那条街,县政府恰好到下班时间。两人在街口处等,抽着软大中华烟,肖成俊轻声说“他送的?”杨冲锋点了点头。肖成俊又说,“太危险了。”具体的情况肖成俊不了解,可他看到爆炸现场,可以推知当时的情况了。



    班长到来,杨冲锋给他一包软大中华,随后又给一支,班长接了没有做声。平时班长没少拿过杨冲锋和肖成俊从厂里偷偷带出来的烟,可今天这烟却不同,班长点燃烟后,拍拍杨冲锋,说“老李在鸿丰酒楼点好菜了,我们边喝边说。”



    鸿丰酒楼在柳泽县算是中档的酒楼,普通人聚会和宴请都会放在这里。同时,酒楼的五楼和六楼经营休闲娱乐,既有专业的洗头按摩等,也有桑拿、推油和另一种含义的按摩。在柳泽县,休闲娱乐业的起步是从九二年开始的,到如今已经很繁荣也很全面。每一条街,都会看到两三家这样的店子,特别是到夜间亮着粉色灯光的店子里,不用问,走进去就会有人问你:是快餐还是全套。



    老李定的包间是在四楼,三个人走到时,老李正看着餐馆提供的三级片,杨冲锋扫一眼知道是《清朝十大酷刑》。这片子算得精彩,在销售科里偷着放映过一两次了。给老李也丢了包烟去,老李拿着手慢慢地摩挲,像是要体会出这种超级高档烟的滋味来。肖成俊忙把他那包开了,丢一支给老李点上。



    “先说正事。”班长说,老李关了录像机,房间里没有摆新款的VCD机。街上如今天天在鼓吹着超级VCD,放映的效果比起录像机那要好多倍。销售科里没有事就讨论这些,杨冲锋知道知名的品牌有爱多、新科、厦新、万利达、金正、先科和步步高,杨冲锋对万利达的牌子有些偏爱,可单身一人也没有真想买的冲动。



    “冲锋,你先把今天的事说说。”班长说。这件事虽说张应戒已经交待不能外传,可对这几个生死朋友却要说清楚的,杨冲锋便把上午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很幸运啊,你做事都没有想?”班长说,老李也用责备的目光看相他。杨冲锋当然不好说自己就是想找个机会,让今后好发展,但把中午到张应戒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冲锋,这么说张书记要把黑牛放出来?”见杨冲锋肯定后,又说,“你想他会怎么对待上午的事,你可要防备着点,黑牛报复心很强的。”



    “不怕。”



    “怕是不怕,就怕他们偷下黑手,黑牛手下人手不少。就怕盯着见你落单了才动手。成俊,这段时间你要和冲锋一起,好有个照应,别让他们得逞。”班长说。



    “是,班长。你放心吧。”肖成俊说。“看你这样子叫我更不放心了,老李,你说怎么办。”班长说。老李对敌经验比他们都足,经过血的洗礼的人,那种直觉很敏锐。老李想了想,说“班长,目前只能以静制动,一旦黑牛和飞天帮有什么动作,我们立即先下手。那些小混混翻不出什么浪的。”



    “班长,你放心,有成俊和我在一起。”杨冲锋说。黑牛会不会对今天的事进行报复,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杨冲锋也估计不到,总不能先对飞天帮下手清洗。



    “不要大意,更不能小看这些人,心狠手辣着呢。”班长说。说清楚这事,几个人又讨论张应戒可能在这事后会怎么样对待杨冲锋,杨冲锋自然不好把张应戒的心态变化说得太透,大致地说了张应戒的态度,那就是要先让这事平息下来。



    “冲锋,张书记这人很讲感情的。”班长在县政府里,对张应戒更熟悉些,也没有很多人那样对张应戒有着反感或仇视。“他应该不会让你吃亏,一切都要慢慢来。”



    “班长,我也不指望什么,今天要是其他人遇上这事,我也会动手的。”杨冲锋说,救人时虽说想得比较多,要是真的遇见普通人,杨冲锋还是会动手,思想意识和骨血里已经流淌了部队里的东西,利诱虽能改变人,但关键时刻本性里的东西就会占上风。



    “我知道,要不我们也不会坐在一起。”班长说这话包含四个人,不单指杨冲锋。



    上了菜,要两瓶“柳河醇”46°白酒,四个人便喝了起来。喝酒时,老李把录像机又放了,边看着边吃。班长边说“老李,你吃过后回家能解决问题,冲锋和成俊两人怎么办?”



    老李用手指指楼顶,意思是说上面可以解决,说“班长你是领导,安排他们两就是了。”



    “偶尔吃吃饭,还能安排,吃人肉我可没有那权力,要不电话让人来给我们结账?”班长说,班长在县政府干守卫,各部门中一些领导还给一丝脸面,能帮报销一点点餐饮发票。



    “不必了,外人来我们也不好说话。成俊,要不我们两道二桥去碰碰运气?”杨冲锋说,两人就笑起来。二桥是柳泽县男女约会的场所,在柳水边,又有依山的公园,平日也有单身的男女到那里闲逛,只是很难遇上又可以搭话的。



    “你们两也真的要找了,再拖就错过最好的时候。”班长说。



    “班长,那你呢?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班长传言相中了一个女子,只是没有定下来,要不肯定会带来给他们看。四个人说着闲话,这时,有人从外敲响包间的门。“进来。”肖成俊说。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飞天帮的小厉。四人见了小厉,心里陡然紧张起来。(9528,2009-7-19,22154,中午。)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小厉感受到这种气氛,头皮猛然炸起,但也只能绷着脸硬抗。他也没有想到,包间里的四人能有这么大的威势。



    “杨冲锋是哪一位?我们老大有请。”小厉说,站在离包间门三步处,包间的门是开着的。



    四个人没有想到进来的人是飞天帮的三号人物,小厉在柳泽县也够出风头的,飞天帮什么事都是他出面做,认识他的人多,四个人也都认得小厉。“黑牛?”班长反问一句,上午黑牛进了公安局,这时小厉说黑牛找杨冲锋要见他,其中就很奥妙。虽然知道黑牛迟早会给放出来,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心里有些疑惑。



    “当然是我们老大,你还不快点,要让老大等你多久?”小厉说到黑牛,心里的惧怕便消失,口气也不耐而狠厉起来。在柳泽县县城里,有谁不怕飞天帮?包间里只有四人,飞天帮随时可召集上百人冲过来。



    “黑牛在哪里。”杨冲锋站起来,黑牛既然出来了,必须去见一见,今后才会过安稳的日子。黑牛既然出来,张应戒应该和他达成什么协定,虽然具体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想来黑牛也不会乱来。



    “老大的名字是你乱叫的?你小心点。老大在楼上。”小厉本来看着班长,以为班长才是杨冲锋,这时见杨冲锋面嫩着,不把黑牛当回事边出口威胁。



    “冲锋,先商量商量。”班长说。这时贸然去见黑牛毕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黑牛要见并谈好,但要做好周密的准备才行。班长说着看了老李一眼,老李也点点头。



    “班长,没有关系,我去去就回来。”杨冲锋说。



    “那好,成俊和你一起去,十分钟吧。”班长的意思是十分钟之后他和老李会冲上去。杨冲锋无视焦躁的小厉,对班长点头示意。



    和小厉一直到六楼,六楼主要是桑拿、推油等,什么全套服务也在这一层。复原两年来,杨冲锋没有到过这一层楼。走在楼通道,边走边注意着环境,要是黑牛突然发难,自己熟悉环境后自然心里更有底。



    走廊两边房间的门都是关着,不知道里面是有客人还是空着,当然也有可能黑牛飞天帮的人埋伏在一些房间里。从下班后到吃饭,时间不长,飞天帮的人找到自己,那也是看到自己进了“鸿丰酒楼”后的事。他们想做充分的准备是不可能的,最主要的杨冲锋还是对张应戒的承诺比较相信。肖成俊跟在杨冲锋身后,也在顾盼着观察六楼的环境。这是他们下意识做的事。



    推开一间房间,小厉进了门,肖成俊用手在杨冲锋身上捏了捏,这些也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杨冲锋跟进房间里,肖成俊却站在房间门口不动了,两人就形成一种相互依持关系,要是飞天帮的人发难,就无法堵死房间的门。



    房间里直挺挺地站着十几个人,一色的黑西装,模仿着影视里黑帮的场景。杨冲锋见这场面心里笑起来,黑牛弄出这一出,分明是想给自己脸上抹点光彩,扳回几分上午丢失的面子。杨冲锋就当没有看见这些人,走到房间中央。



    房间中央有两张按摩用床,黑牛正躺在其中一张上,享受着一个女子的按摩,头埋着故意装着不知道杨冲锋到来。小厉走到按摩床边,在黑牛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黑牛便坐起来,脸黑沉沉地。等那按摩女走后,冷冷地看着杨冲锋,渐渐脸上的杀气重了起来。分站周围的穿着黑西装的手下,见黑牛脸色便后也都凝神聚气,甚至有人把手伸进衣里。房间里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杨冲锋当然感受到这些变化。可杨冲锋离黑牛很近,黑牛有没有杀气还是很容易感知到的,脸上笑意不变看着黑牛,有种看耍戏一般的心态。



    黑牛本想借房间窄小,这么多人能狠狠地威慑下杨冲锋,上午的事对黑牛冲击太大,虽说当时没有人看清楚,可爆炸后烟厂销售科里的人都见了。这份面子不挣回来,今后在柳泽县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在道上混也就会被人耻笑。所以一出公安局,便让下面的人注意杨冲锋的行踪,摆下这阵势来。



    没有想杨冲锋能这样淡然,浑没有当回事,这时又不能真的就把杨冲锋给做了。现在动手,能不能一下子弄倒杨冲锋,黑牛心里没有底。上午的时候,虽说杨冲锋是从背后偷袭才得手,可那时机把握得那么准,自己受到攻击时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一连串的行动,都在动手前算的清清楚楚才会这样顺当。



    “你们先出去。”黑牛挥手让小厉带着人到房间外。手下的人见黑牛的手势,一声不吭有序地处了房间。带上房间门,肖成俊和大块就站在房间门口,无言地对峙着。



    “不怕死?”黑牛说。



    “怕死。”杨冲锋说。



    “飞天帮的事你也插手。”黑牛说。



    “那是我的职责,再遇上我还是会这么做的。”杨冲锋说。



    “你铁心要和我作对了?信不信我一句话几百人就过来了。”黑牛恶狠狠地说。



    “相信,那又怎么样?”杨冲锋还是那样淡然。



    房间里有个小间桑拿蒸房,可勉强坐下三个人。黑牛腰间系着浴巾,见杨冲锋对他的威胁无所谓,说“到里面去蒸一蒸?”



    “无所谓。”杨冲锋说着把外衣裤脱了下来,人一旦脱净了,人的能力就会减弱很多。见杨冲锋毫无顾忌地一件件脱下来,黑牛对杨冲锋的看法就有些转变。本来张应戒在公安局里和他谈过,可心里对杨冲锋哪至于轻易释怀?现在见杨冲锋这样,心里慢慢松动起来。



    两人进到蒸汽室里,坐着相离很近,里面气温很高。黑牛一进里面,当即加了几瓢水,蒸汽一冲热气更重了。两人坐着,一声不响,只几分钟两人身上就出了汗。



    黑牛又倒了两三瓢水,房间里的温度更高了,看着杨冲锋还是一脸平静,便说,“杨冲锋,要不要再加水?”



    “随你吧,黑牛,我看你也是不错的人,在这里劝你一句。”



    “想给我教育教育?”黑牛声音重了起来。



    “只想说句心里话,愿不愿听在你。走黑道像你们飞天帮这样是没有什么前途的,黑帮我见过不少。”



    “那又怎么样?”



    “你见过严打吗?多少实力比你们飞天帮强几个档次的,都被严打了,你能嚣张多久?”杨冲锋在军队里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对黑帮的力量自然看得很清楚。飞天帮虽说也经历过严打的日子,可那是没有对他们动真格的。



    “我不想这些。”黑牛说,话语里没有先前硬气了。



    “那是你目光短浅,以为柳泽县就最大了。”



    “杨冲锋,我看你也是个男人,我在这里给你句话。冲着今天我们的事,今后在柳泽县里,飞天帮不会惹你也不会惹你的朋友。”



    “多谢了。”杨冲锋说。



    “不要以为我黑牛怕你。”



    “你黑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知道,承情了。”杨冲锋说着走出蒸汽室,到蓬头处冲凉。



    “敢不敢到‘一剪梅’去喝酒?”黑牛跟在杨冲锋身后。一剪梅是黑牛的窝点,也昭示着黑牛想拉拢杨冲锋的意思。杨冲锋知道黑牛这时心情很杂,能这样说,已经表明心迹了。



    “今天喝了不少,我还有几个朋友在楼下。到‘一剪梅’喝酒改天吧。”杨冲锋说。



    走出“鸿丰酒楼”几个人都有一点酒意,夜还不深,班长让肖成俊陪着杨冲锋一起,到杨冲锋房间里去住着,两人在一起安全些。



    杨冲锋住在一间小民居里,民居是两层楼,八十年代中期修建的,房子式样很老。杨冲锋租的那间就是一个通间,中间用小火砖隔着,成为前后两小间。前一间杨冲锋用来放炊具,后一间只能放下一张床。肖成俊走进房间时,在各处看了看,还是担心黑牛会来偷袭。杨冲锋只是把他见黑牛的大体情况说了,心里的判断也说不清。走进房间里倒头便睡了。



    日子又平静下来,肖成俊陪着杨冲锋几天后也回到自己住处。杨冲锋照常上班下班,只是不要再值夜班了,张强一直都很客气。



    烟厂最终打着改革的旗号,把离职的名单宣布出来,没有张榜。每个离职的人按入厂工龄长短进行适当的补偿,据说是两万到五万之间。销售科也有两人离职,其中一人据说立即到县交警队上班了。李翠翠是不是在这次离职的名单中,杨冲锋无从得知,想问问张强,却又怕张强多想。



    这天下班,肖成俊没有和杨冲锋一起走,出厂不远后,就感觉到似乎有人跟踪自己。后面有不少人都是下班的烟厂职工,杨冲锋心里有这种感觉,也没有回头看。走到三桥施工处,一转身站在路边石块旁,想看看到底是谁。黑牛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飞天帮应该没有什么动静。



    站了一会,见一个女人疾步赶来四处张望,看见站在石块边的杨冲锋后,娇媚的脸绽出笑容,这笑容却被女人控制着。



    女人穿着显得朴素,表情让人很动心,女人站着看杨冲锋,那腰给杨冲锋一种妖娆的味道。真是个让人见了难忘的女人,杨冲锋不知道女人要找自己做什么,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你是杨冲锋吗?”女人间杨冲锋没说话,又找到杨冲锋清楚了她在跟着他,就说。



    “有什么事?”



    “我是李翠翠,想请你吃饭。”李翠翠说。



    李翠翠?杨冲锋听女人报出姓名,立即想到那天的爆炸案,起因就是面前的女人,再看女人时觉得这女人确实有祸水的层次。虽然穿着朴质,却自身有种媚骨的感觉,杨冲锋看着李翠翠的脸,见李翠翠迎面看过来便转移开视线,怕李翠翠看出内心的东西。李翠翠是黑牛的什么人,杨冲锋一直没弄清楚,和她去吃饭杨冲锋心里犹豫起来。



    “怎么样,不肯还是没空?要是没空你说个时间也行。”李翠翠说,脸上笑意不减,好在烟厂下班的人大多走过了。杨冲锋没有被围观的感受,却挡不住女人的逼视。“好,你定地方吧。”杨冲锋说,打定主意自己请李翠翠,让女人请客那算什么事?



    和李翠翠一前一后走,杨冲锋想李翠翠找自己肯定与黑牛有关,心里笃定慢慢跟在后面走。经过几个路边小餐馆,李翠翠回头看杨冲锋,见杨冲锋没有表示,便继续往前走。杨冲锋知道她先没有做什么准备,便说,“是不是到‘江上人家’去?”



    李翠翠没有说话,折身往柳水边走。进了“江上人家”餐馆,上到二楼,李翠翠要了间小包间。两人进去后,服务生跟着摆好瓜子倒好茶水,便要两人点菜。杨冲锋把菜单递给李翠翠,李翠翠抿着嘴,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再把菜单给杨冲锋要他点。杨冲锋见菜够了,要服务生放快些速度。



    等服务生走后带上门,包间里只剩下两人时,杨冲锋觉得不自在起来。李翠翠一举一动和肢体表情,以及包间里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对杨冲锋都有冲击。“江上人家”餐馆就在柳水边上,坐在包间里可以看汩汩滔滔的柳水流动和河对岸的风景。杨冲锋想缓解对李翠翠的想法,便注视着窗外。



    李翠翠见杨冲锋没有理她,也不生气。看着他俊朗的面孔,也在想着心事。杨冲锋知道李翠翠在看自己,而且有些痴,却弄不清她是什么意思,把自己约来应该不单纯是吃饭。



    “找我有什么事吗?”杨冲锋说,却把目光偏在一边。



    “哦。”李翠翠回过神来,“杨冲锋,今天请你吃饭是想要感谢你。”



    “感谢我?”杨冲锋装着很无知的样子,心里明白一定和黑牛有关。



    “是啊,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其实,我是黑牛的姐姐,你感到很奇怪吧。”李翠翠说着看着杨冲锋,杨冲锋对视着,见她那嘴唇太性感,心思意乱,身体里就有反应了。



    杨冲锋暗自大呼糟糕,平时自己哪是这样的?忙偏转头去,脸上感觉到热了。李翠翠是黑牛的姐姐,真是奇闻,也很好理解黑牛那天的所为了。



    “弟弟几年前走入黑社会,我劝不回转,我们就不再往来。黑牛也不肯和我往来,怕仇家找到我。那天要不是我跟他讲厂里的事,也不会做那傻事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到现在一点都没有变。杨冲锋,要是没有你,我弟弟他就变成一团肉泥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过。你说,你是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早几天我就想找你,只是那件事还没有平息下来,才拖到今天。”李翠翠的话很软,杨冲锋不知道她和别人说话是不是也这样,要真这样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杨冲锋回头看着她,李翠翠并没有刻意地做出媚态来,只是对杨冲锋很亲和,边让他受不了了。李翠翠是有家有口的人,杨冲锋当然不会胡思乱想,就是想,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你怎么了?”见杨冲锋总回避她,李翠翠便问。



    “没有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起就是了。”



    “还没有当面对你说谢谢,我心里过意不去啊。不过,冲锋,我想请求你帮我隐瞒一件事。那就是对谁都不要说黑牛是我弟弟,好不好?”



    “好,你放心。”杨冲锋坚定地说。



    “谢谢你。”



    饭菜很快上来,李翠翠执意要取一瓶酒,说无论如何都要给恩人敬两杯酒。要是没有杨冲锋相救,弟弟从此就没有了。喝过一杯后,杨冲锋肚里有了酒,对李翠翠也就不再多回避,看李翠翠时眼里就热辣辣的。喝下第三杯酒,李翠翠说不能再陪杨冲锋,剩余的酒要杨冲锋自己喝下。杨冲锋说,“李姐,不能再喝了,再喝会真醉的。”



    “醉了回去睡,又不用上班。什么真醉假醉,和姐姐装吗?”李翠翠喝了三杯,也有了些酒意,与杨冲锋的关系突然间就近了,称起姐弟来。包间里的灯光有些暗,两人隔桌坐却相隔不远,李翠翠脸上的酡红杨冲锋看的清,李翠翠便更加艳丽撩人。



    杨冲锋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鸟,对工作如此对女人也如此,只有对班长几个人才没那心机。



    “李姐,一进来见李姐这么漂亮迷人,早就先醉了。”杨冲锋说眼里的火旺旺地燃。



    “看你老实,心里也够坏的,是说姐姐老了吧。”



    “李姐哪老了,从没有见过像李姐这么迷人的女人呢。”



    “你见过多少女人?”李翠翠说着轻轻笑,见杨冲锋神色一尴尬,又说,“要不要姐姐到厂里给你介绍一个?冲锋,姐姐真心想感谢你救了黑牛,你说姐姐怎么报答你才好?”



    杨冲锋差点要说:那你就以身相许了吧。可窗外吹进一阵风,凉意拂在脸上人清醒了些。暗自说句惭愧,怎么能这么调戏李翠翠?当下收住心思,不再乱说话。李翠翠也感觉到杨冲锋的变化,再说话时都绕过男女的话题。



    那瓶酒也就不再喝,李翠翠也不再提起要给杨冲锋介绍女朋友的事,说着黑牛少年时的一些故事。很快把饭吃够了,李翠翠没有决定再做什么安排,看着杨冲锋。杨冲锋怕多和李翠翠在一起,在她身边总是冒出一些难以控制的念头,这时心里还火烧火燎着,要是再到什么更适合的环境,怕自己控制不住。说“李姐,酒足饭饱了,感谢你的盛情。”



    “冲锋,这么说就见外了,姐姐会生气的。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以后有空姐姐再请你吃饭。”李翠翠说,也不知她是不是察觉到自己对杨冲锋的冲击力。杨冲锋怕再见到她,支支吾吾地应了。



    把李翠翠送到她家的街弄口,杨冲锋总算舒了一口气,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做了坏事。心底缭乱着激荡着,李翠翠肢体散发出的撩拨在压力消去后,更加在身子里窜。折身往街上走,此时回房间里去,只会用手来消解那种冲动,杨冲锋已经不想再这样了。



    “一剪梅”从外看装修得不错,外墙的霓虹灯把“一剪梅”三个字凸显得很耀眼,这楼是五层,杨冲锋从没有到过。以前知道是飞天帮黑牛常居的地方,懒得和黑牛这些小痞子有什么往来,出来玩都选其他的夜店。里面装修的如何,消费情况和小姐的档次都不了解。杨冲锋没有犹豫,推开挂着浅粉色帘子的门。



    前台见杨冲锋进来,有个看着成熟的女人走过来招呼,问杨冲锋想要什么服务。前台处看不到小姐,就三个人,二女一男。身边的女人介绍着各种项目,夸着店里小姐的热情度和业务精熟以及客人的反应。



    杨冲锋没有理她,说“黑牛呢,叫他来,说杨冲锋找他喝酒来了。”那女人一听是找黑牛,而且直呼黑牛的名字,拿不准杨冲锋是什么样的来头和用意,忙走到前台处对那男人轻轻说两句,折身回杨冲锋身边,很热情地与他拉话。



    几分钟,小厉从楼上下来,见来人真是杨冲锋,阴着脸说“请,我们老大在三楼。”杨冲锋也不去计较,跟在小厉身后走。到二楼,楼梯就铺了红色的地毯,抬头见黑牛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



    黑牛见是杨冲锋到来,走下楼梯来迎接,小厉见黑牛老大下楼梯迎接,这可是从没有见过的,转头看着杨冲锋,不知道杨冲锋是什么样的地位。在柳泽县里,还有谁能让老大走出房间走下楼梯来迎接?



    “你还是来了。”黑牛淡淡地说。



    “你说过有酒喝,我记着呢。”杨冲锋说。两人都淡淡地,看不出两人是熟悉的样子又觉得两人太熟了似的。小厉走在杨冲锋身后半步,大块则跟在黑牛身后,防护着黑牛,小厉和大块两人都参与那是在“鸿丰酒楼”的奇异会面,这时两人都有些迷惑。



    “好,来了就是朋友。”



    “我是来喝酒的。”杨冲锋没有接黑牛的示好。



    走到三楼拐角有一休息室,休息室足有四十平米大,环周摆着没有靠背的沙发,进门处放着小几,小几上有二十九寸的大彩电,下面放着万利达牌影碟机。几十个统一着装的小姐挤坐在休息室里看着电视,杨冲锋从门口处经过,里面的领班站在休息室中央,微笑着。杨冲锋之所以看得那么清晰,是想先看看“一剪梅”里的小姐档次,他不是很挑剔,可进了这里总得跟肖成俊他们说说小姐的情况。



    黑牛走在前面,觉得杨冲锋没有跟上,回头见他在向休息室里看,站在走廊看休息室里的小姐,面容是看不清楚的。因为里面灯光的设计,把小姐看得太清楚,有些人必然会生意冷落。毕竟三四十人里有美有丑,有瘦有胖,经营者便在灯光背景上做些花巧。



    “先进去看,喝酒才热闹些。”黑牛说。在一剪梅里,黑牛有莉莉相陪着,不用去选,杨冲锋是第一次来,没有一个熟悉的小妹。



    “还是先喝酒吧。”杨冲锋见黑牛让他先选小姐作陪,心里反而不好意思。黑牛折身继续走,说“也好,叫她们到房间里来选。”



    一直走到端头的房间,黑牛进去,让杨冲锋进去后,对跟在后面的小厉说“跟梅姐说,让姐妹们都来亮亮相。”说着把一干人都关在房间外。



    这房间看得出是用两个房间改装成的,足有六十多平米大。一般夜店里的房间只有几平米或十几平米,一张床,有个洗手间的就算很不错了。杨冲锋看着黑牛这宽大的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很不错,完全是个家居的格局:大沙发、大席梦思床,大彩电,房间里也很温馨。杨冲锋估计黑牛要是在一剪梅里与小姐们胡闹,应该不在这房间里。柳泽县有传统思想,家居的地方和胡闹的地方是不同的,很忌讳这些。到别人家里做客,就算是夫妻,主人家也会让夫妻分开住,绝不让他们在家里做出那事。



    “坐。”黑牛说。两人坐下后反而没有了话,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彼此看着,黑牛见杨冲锋脸上红着,分明已经到哪里喝过,说,“先喝过了?”



    “陪朋友喝过一点。”杨冲锋说,不知道是不是要将自己见过李翠翠的事告诉。想想还是不说,在心里对李翠翠那妖娆撩人的滋味总是放不下。



    “下次我们再拼拼酒,你能来一剪梅就好。”黑牛说。



    杨冲锋正要说,房间门敲响,黑牛说话后门打开,进来五六个女子,这些女子估计是先选了一遍的。从年龄和体态看,都应该是一剪梅里拔尖的人儿。黑牛向进来的女子示意,她们走到杨冲锋前面,让他一一审视。有些眼乱,杨冲锋见门外又进来两女,那两女人比之眼前的女人更成熟,也更有让人心痒的气息。



    杨冲锋便看着进来的两女人,她们俩走过来,其中一个走到黑牛身边靠着黑牛坐下,黑牛很自然地把她揽在臂弯里。另一个站在黑牛和杨冲锋之间,眼神不定,看着杨冲锋和黑牛。



    “莉莉,她是梅姐,一剪梅的老板。”黑牛对杨冲锋说。转身看着梅姐,“杨冲锋,上次认识的,第一次来一剪梅。梅姐,还要麻烦你让姐妹们招待好。”



    “杨冲锋?”莉莉听说后坐直了,从黑牛臂弯里挣开,正视着杨冲锋。梅姐更加直视着他,眼里有种想看穿杨冲锋的情绪。黑牛在爆炸案里的经过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可梅姐和莉莉知道是一个叫杨冲锋的人在最后关头制住了黑牛,而后来黑牛在“鸿丰酒楼”里摆的场面,她们也知道。对那个叫杨冲锋的男人便记下来,格外关注。



    梅姐见杨冲锋一直看着自己,而她也想更多地了解这男人,能让黑牛吃亏后还不去找回的人,是黑牛出道后第一次遇上。杨冲锋坐着,腰板很直,那种刚健和有力都显现出来。见杨冲锋眼里热火,梅姐察觉到他内心的渴求,心里便有些被亵/渎的愤怒。哪有男人一见面就这样子?好色的男人见多了,他们见到自己虽然也色/迷迷的想要吃人的样子,可哪像这人直想扑过来一般,赤/裸裸毫无遮掩。心里虽怒,却想到这杨冲锋对黑牛尚且是这样,黑牛在柳泽县是怎么的一个存在,梅姐比谁都清楚,要不是自己托付在黑牛羽翼之下,哪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遥?想着杨冲锋让黑牛吃瘪,心里便释然。



    “黑牛,你放心,我早就交待她们了。”梅姐说,对杨冲锋的直视就有些躲闪,偶尔视线相撞,心里便乱乱地躲开。对自己的心慌,梅姐有些无奈,好几年了对男人没有那些念头,这时怎么会这样?



    杨冲锋见女人最终躲开自己,心里就好受多了,把先前在李翠翠处受到的窝囊气扳回了。说,“叫她们先下去吧,我们喝酒。”六个小妹子在黑牛的手势里折身向外走,梅姐拉住其中一个,走到杨冲锋身边说,“杨老板,让这妹子给你们斟酒吧。”



    “梅姐,不忙吧?”杨冲锋说。



    “不忙,杨先生是要我给你们斟酒了?”梅姐说,听不出她语气里有什么。



    “不敢,梅姐要是不忙,想请梅姐一起喝一杯。”杨冲锋说,黑牛对他们说上面像和他毫无关联一般。



    “谢谢,正想给杨先生敬一杯酒呢。”梅姐这话有多重含义,黑牛嗯了一声,在催外面尽快把酒菜上来。



    那小妹子是27号,清清秀秀的,杨冲锋估计她最多才十八岁。一直站在杨冲锋身边听几个人说话,酒菜来了,把各人的杯子里斟满,也不坐。黑牛拿了酒杯,对杨冲锋说,“来,先碰一杯。”两人杯子一碰不说话,把酒喝了。27号给杯子斟满,黑牛又举杯过来和杨冲锋碰,喝了三杯,才看着杨冲锋说,“今天我们就喝酒,其他的事都不说。”



    “好。”杨冲锋说,“我过来本就是来喝酒的。”



    “黑牛,我们想给杨先生敬杯酒。”梅姐说,看两喝着闷酒,又不能多说话,便来参合。黑牛不作声,算是默许。



    梅姐和莉莉端起酒杯,对着杨冲锋说,“杨先生,来者是客,我们敬杨先生一杯。希望杨先生开心,还望杨先生今后多带朋友来照顾小店。我们先干为敬。”说着梅姐先喝了,莉莉也想说什么,可黑牛杀眼看她,莉莉便举杯示意,也喝了。



    杨冲锋给梅姐回敬一杯,梅姐也爽快地喝了。夜店规模有些大,外面要人照看,梅姐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对杨冲锋嫣然一笑,让杨冲锋心里咚地一响。



    27号和莉莉都留下来,都斟满酒,黑牛要27号坐到杨冲锋身边,杨冲锋也不再排斥,揽着她让她靠在身上。有了女人近贴着,先前被激起的欲望慢慢复苏起来,杨冲锋忍不住把手伸进27号衣里去捏弄。



    改喝啤酒,杨冲锋和黑牛都是一瓶瓶地就这样往肚子里灌,两人没有什么交情,却又有生死往来。黑牛不愿意提起那天的事,杨冲锋自然也不想提,各人有自己的活法,用得着自己对黑牛说三道四?两人便对酒撒气,喝到第七瓶,黑牛说要去洗手间。杨冲锋说也想去,黑牛要27号带着杨冲锋到房间外的另一个包间里去,那包间是今晚给杨冲锋预备的。



    酒虽然不多,算上和李翠翠喝的酒也将近有一斤白酒,啤酒六瓶,杨冲锋酒意已经很重,要不是想与黑牛硬抗,也没有再喝点兴头。走出黑牛房间,还没有进包间里,扶着杨冲锋的27号便被杨冲锋紧紧抱住,一只手扶着壁板另一只手捏着27号那对显得有些挺的宝贝。不算大,这时杨冲锋欲望已经暴涨起来,27号被捏弄得痛,说“杨先生,到包间里去吧。”



    要让男人发泄后,就不会这般有力捏自己了。



    到卫生间里,杨冲锋解决掉肚子里的压迫,想到的却是黑牛是不是等自己继续拼酒?洗了把脸便折回黑牛的房间。黑牛坐在沙发上,见杨冲锋走来,说“我们再喝一瓶,今晚喝酒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随便。”杨冲锋说,两人各拿一瓶啤酒,在瓶底用手一拍,瓶盖就被震脱,冲出一股白沫来。



    “今晚虽然喝得不够尽兴,但和你喝酒心里舒服,这瓶算我敬你的。”黑牛说,这是今晚黑牛第一次这样说,说这种话。



    “不说敬不敬,喝了。”杨冲锋说。



    “喝了,喝了好。”黑牛说着把酒瓶口对着嘴,慢慢将酒一滴不剩地倒进口里,看杨冲锋时他已经把空瓶子放在桌上。黑牛对27号说“带老哥去休息,好好侍候着。”27号便要来扶着杨冲锋,杨冲锋指着黑牛说,“是不是想赶我快走?”黑牛和莉莉知道杨冲锋说的事什么意思,莉莉扭头向一边,有些害羞,不敢正视他。



    再到包间里,27号先到浴缸处去放水,让杨冲锋好好地先泡泡。调好水,过来给杨冲锋解衣,等杨冲锋只剩下贴身内裤时,27号便自己解衣。转开身子,不让杨冲锋看着她一件件剥脱。一丝不挂后,27号转身来,见杨冲锋短裤还没有扯下,便来帮他。杨冲锋迎着27号,准确地捏住那里。她连忙告饶,说“杨先生,先洗洗,给你按摩。”



    泡了澡,杨冲锋反而不怎么急色了。等27号用浴巾围住自己的腰,听她指挥躺倒到包间里的按摩床上。27号跪坐在杨冲锋背上给他按摩推拿,27号也是为着浴巾,里面是空着的,跪坐时机体相接触杨冲锋更多地享受那种接触。按完头,酒劲不知道是减弱了些还是更重,头脑里却清醒了点。27号向下移动,按着肩背。



    这时,包间的门轻声开了,杨冲锋想侧脸看却怕背上的27号察觉,便静静听着。进来一个人,脚步刻意放轻,看了27号一会。说“杨先生,对我们妹子的手艺是不是满意?”



    杨冲锋才转头看去,来人是梅姐。梅姐从没有做过到客人房间的事,今天却不受控制地走进来,还开口问杨冲锋。“不错。”



    “那就好,只要杨先生满意就好。”梅姐说,“没有打搅杨先生吧,我怕杨先生不满意,看看要不要给杨先生换人。”梅姐心虚地解释,杨冲锋自然听出来了。说“可以换人?”27号动作立即一滞,杨冲锋这样说当然是对自己不满意了。“杨先生是贵客,要以杨先生满意为止。”



    “那好。”杨冲锋伸出手,一下子拉住站在身边的梅姐。梅姐没有想到杨冲锋回突然偷袭,惊吓了一跳,“杨先生。”



    “是你说的啊,让我选人,那我就选你了。”杨冲锋身子扭得,27号倒伏在他身上才没有跌落下床,这时挣扎着爬起来下床而去。梅姐站着不动,杨冲锋也没有强行拉她。27号下到地便要出去,梅姐拉住她,“先别走。”



    “杨先生,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试过手艺了,早就生疏,怕杨先生更不满意。”梅姐说,却没有说不做。杨冲锋收手便把梅姐拉到按摩床边,梅姐一下子跌坐到杨冲锋身边。



    “你总是这样子吗?”梅姐低声说,像是在埋怨杨冲锋的暴力。



    “你要不喜欢就算了。”杨冲锋说。



    “我是怕杨先生不满意啊。”梅姐说着手已经搭在杨冲锋的赤/裸的肩背上。梅姐穿着件春秋绛色过膝裙,上身一件低领线衣,再着一件齐胸披肩。坐到杨冲锋身边,那很挺拔的胸让杨冲锋从领口看到深深的沟和一部分白净细腻的肉。



    杨冲锋浑身血液一冲,便不顾什么伸手拦腰圈住梅姐往自己身下放。“你、你。”梅姐有些心慌,不知道要怎么样来拒绝才好。杨冲锋手没有停,压着梅姐后手放到该去的地方,梅姐挣扎着显得很无力。



    “不要,我先给你按摩。”杨冲锋没有说话,却在继续,梅姐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乱。



    “别这样,这是27号要做的事。”梅姐说,浑身已经软了,被杨冲锋袭击的地方都有了感觉,这种感觉已经有几年没有出现过,现在被激起了就像渐渐淤积的红潮,开闸门后汹涌冲撞。



    “你不愿意么。”杨冲锋在梅姐耳边说。梅姐摇摇头没有说,对杨冲锋的侵犯不再反抗,而是想更多一些更强烈一些了。只是夜店里一夜店的规矩,老板不能和客人做这些事。



    “27号还在呢。”见杨冲锋在掀她的裙摆,梅姐说。27号这时已经走到门外,帮两人把包间门关牢了。



    “从没见这样霸蛮的人,你太坏了。”梅姐媚眼乱撩地说。



    “你喜欢不喜欢?”杨冲锋说着,已经不让梅姐回答,用嘴盖住梅姐那丰润的唇。(10473,2009-7-20,32727,中午。)



    柳芸烟厂为化解职工人员过多,采取强硬措施,用低价的买断的形式,让一部分职工离职,缓解烟厂的压力。



    离职的职工开始几天到厂部闹了闹,厂部推给县里,县里又推给柳市市里。这些人中没有人有勇气到市里去闹,人们习惯于领导说的都是正确的那一套,厂里的工人更没有几个有什么见识。



    冷静下来后,烟厂的管理从表面看,像是比前段时间要好了很多。上班的纪律有了约束,上班时也不再放肆地说闲话聊天。销售科里的变化显而易见,没有人公然打牌赌钱,就算真无聊了,聚在一起玩也必定留人在门外看着。



    销售科里还有另一个变化,那就是杨冲锋被任命为销售科的副科长,仅次于张强。张强在销售科里宣布,销售科里的事请示杨冲锋或请示他,都是一样的。其他人都经历过那次爆炸案,知道杨冲锋这次升职的原因,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那是他应该得到的。升成副科长后,级别问题暂时还没有批下来。柳芸烟厂的级别是县团级,也就是正处级,厂长是正处,科室也就是科级干部,这些级别要县委组织部考察后才下文任命的。杨冲锋不担心这些,升成副科长也是他意料之内的事。



    成了副科长,在销售科里张强又卖好着,日子就很好过。销售科里的两辆车,便由着心意使用。日子过滋润了,杨冲锋心想这样的生活才开始,对自己不肯收张应戒那十万元谢礼而得意。



    期间杨冲锋到过张应戒家里两次,安贞和张应戒都很客气,每次走到时候,安贞都反复交待要杨冲锋多到家里去坐坐。杨冲锋口里应着,知道什么事都会物极必反,去得太密了会让人不喜,张应戒会怎么想?杨冲锋升到副科长后和张强一道,提着礼物到张应戒家里感谢。之后,杨冲锋低调做人,摆出一副听张强调派的样子。



    升职之后,销售科里其他人都吵着要杨冲锋请客,杨冲锋也不推辞,选择周末。双休日已经实行了三年了,对烟厂职工说来没有什么意义,实行的是轮休制度。当然对销售科来说就不同了,周末加班是有补助的。打听到周六不会出货,杨冲锋便约所有同事,开着两辆车到柳水上游去野炊。



    回来后,和班长几个又喝了一顿酒,才恢复平静的生活。



    烟厂虽说用离职的措施,缓解一时的困难,但走到今时今日,整个管理团队已经形成一些潜规则,特别是领导阶层。杨冲锋提升为副科长,也就成了烟厂中级管理层之一,要融入这一阶层要学到事很多,跟着张强有很多捷径可走。



    这天中午下班,杨冲锋走出大门,张强从后开着桑塔纳出来,到杨冲锋身边要捎他走。杨冲锋上车,烟厂里机关下班要比工人稍后,车走一段后赶上下班的人群。



    杨冲锋无意见到李翠翠和一个女子一起走,李翠翠走路时浑身僵硬着,而脸上更是冷冰冰地像谁都欠下她很多钱不肯还似的。



    杨冲锋本想和她招呼一声,想着人多便算了,张强正集中精神开着车,没有留意他。杨冲锋一直扭头看她,走了六七百米车超过了,李翠翠的表情都没有改变。



    进到城区,杨冲锋下车不让张强送自己到目的地,等张强开车走后,杨冲锋便快步走到那条街。等了二十分钟,果然见李翠翠保持着那僵硬的走姿和死板板的表情出现了。



    “你好,李姐。”杨冲锋说。



    “是你?”李翠翠见杨冲锋站在路旁,很惊讶也很突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杨冲锋。脸上的表情却像冻霜一下化解一般生动起来,这变化让杨冲锋很震惊,看着李翠翠有如表演般的变化,收到的冲击太强烈。



    杨冲锋痴痴地看着李翠翠,李翠翠见了抿嘴而笑,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一下子从死板板变成媚力十足让男人动心不已的女人。“怎么了?”李翠翠或许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



    “怎么这样?”杨冲锋喃喃地说。



    “什么这样?”李翠翠说。杨冲锋用手指着脸,李翠翠才意识到。随即哧哧笑出声来,肢体随着笑声起后也生动起来,挠动着杨冲锋的心。说“冲锋,上次说要请客你还一直没有请,现在升官了,是不是要请客?”



    杨冲锋想起上次李翠翠请客吃饭,结果让自己很尴尬,最后到一剪梅去做坏事。脸上便有些红起来,这时见李翠翠的变化,心中好奇,说“是啊,正等着李姐呢。只怕请不动李姐。”



    “冲锋,姐说过你随时都可找姐的,是你不肯请姐就直接说。”说着又笑。



    “李姐,你怎么是这样?”杨冲锋指着自己的脸说。想问明白李翠翠的脸部表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等会跟你说,冲锋,到哪里去吃饭?”李翠翠说,杨冲锋本没有情况的打算,见李翠翠又问只得说,“李姐,我们到上次那‘江上人家’去,怎么样?”



    “好啊。”李翠翠说着恢复死板板的样子,一路远远地跟着杨冲锋走。



    进到包间里,喝着茶,服务员走后,杨冲锋便笑起来。李翠翠知道杨冲锋是笑她,说“冲锋,有什么好笑的?还不都是你们男人给逼的。”这时她已经放松,脸上灿烂迷人,让杨冲锋看得有些痴了。



    “李姐,这话怎么说?”李翠翠说那句话后,杨冲锋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心里在说,那是你自己太祸害人,还要怨别人啊。



    “你自己知道。”李翠翠说着用眼乜视着杨冲锋,简直是风情万种。



    “李姐,我投降。”杨冲锋见李翠翠那用神忙说,李翠翠娇笑起来,听杨冲锋又说“李姐,你知道上次吃饭给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很惨的。”



    “那你也是坏人。”李翠翠说时便有些羞意,好在餐馆服务员这时送来饭菜,让两人那种暧昧冲淡不少,杨冲锋见李翠翠给他盛饭,乘机深吸一口气把自己那涌动压住。



    “你要不要喝点酒?”李翠翠说。餐馆里提供的饮品不多,白酒、汽酒、啤酒等,适合女性的有橙汁、高橙、酸奶等。杨冲锋见李翠翠提到喝酒,说“下午要上班呢,酒就不喝了。李姐,你喜欢喝什么饮料?”



    “我就吃些饭。”



    “要不我们喝啤酒?”



    “客随主便吧。”李翠翠说,杨冲锋便要了四瓶啤酒。两人喝了一会,李翠翠便说她之所以成天扳着脸,就是怕被无聊的男人看在眼里而来骚扰自己。



    说话是对着杨冲锋,眼睛像也在说话,很是勾/引人。杨冲锋就想,她是不是暗示自己?想着那回在一剪梅里和梅姐这样的女人死拼,这种成熟女人比那些才长大的女人更让人留恋。梅姐是一剪梅的老板,杨冲锋从上次之后,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找她。这半个月闲下来,看着李翠翠弄情,那欲望之堤便要决堤了。



    匆忙吃完饭,杨冲锋说,“李姐,今天又会难过了。”李翠翠听了装着没有听见,把最后一杯啤酒喝了,站起来说,“冲锋,是要去厂里还是到茶楼里去坐坐?去茶楼我请客。”



    “李姐,你想祸害我多深啊。”杨冲锋感觉到李翠翠的心思,说得更直接了。



    “冲锋,姐怎么就祸害你了?你说说看,说得姐像个坏人似的。”



    “李姐,我情愿你和我吃饭时也冷冰冰地,你太迷人了。”



    “说你是坏人还不承认,怎么,你想些什么呢。”李翠翠说,脸上有种会意的笑意。杨冲锋知道要是自己再挑明一句,是不是两人就捅破了那层隔阂?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特别是和黑牛之间该怎么样处理,杨冲锋便装着没有听到这句话。往外走,到楼下结单。



    看着李翠翠慢慢走远,她那身子也慢慢变得僵化,杨冲锋心里苦笑着,想自己到底能坚守多久?



    下午在办公室里,张强将近四点才到,进办公室后走到杨冲锋身边,暗示他有事。杨冲锋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办公室,到大铁门处开了铁门,到停车场吸烟。张强一会儿也过来,像是烟瘾发作一般。从厂里整顿后,张强也尽量不到办公室吸烟,杨冲锋的人也是。其他人虽说没有这顾忌却对两人理解,毕竟领导要起着带头作用。



    杨冲锋不知道张强找自己出来有什么事,弄的这样神神秘秘的。等张强点烟后吸了两口,才问,“张哥,厂里有什么新决定?”



    “不是,中午我在街上遇上婶婶,她说了我呢。”张强说,婶婶就是安贞了,这时张强说出来自然是与自己有关,杨冲锋说“是不是说我工作不好?”



    “哪是这样,婶婶说你有一个星期都不去她家里了,问我是怎么回事,让我一定要跟你说,晚上到她家里去吃饭。”



    “阿姨就是客气。”



    “冲锋,你总是这样打量,婶婶家你多走走他们才高兴。害得我也挨骂,下次再让我挨冤枉骂我可不饶你。”张强说着在杨冲锋胸脯上不轻不重地冲了一拳。



    “那你去不去?”杨冲锋说,对张强冲拳的力度直接无视。



    “昨天就和老婆说好要去她家里,他们家有客人。”



    等到下班,张强把车开到张应戒家门前,让杨冲锋下车就走远了,他还要去接老婆到岳父家去。张应戒家大门修得大,两扇门据说是六尺六宽和八尺八高,取意很浅显,门上挂着两个大的纯铜门环,也很有气魄。杨冲锋抓住大铜环,轻轻叩响,动作虽轻,响声却不小。



    扣了几次,就听到大门里有脚步声。门开后,见安贞出现,脸上贴着几块黄瓜片,一见杨冲锋脸上绽出笑容,把那黄瓜片弄得落下两三片。手脚有些忙乱,说“冲锋啊,快进屋。”



    “阿姨,你好。”杨冲锋说,见安贞不停地掉黄瓜片,就想笑。



    等杨冲锋进屋后,关门走在安贞身后,安贞说“冲锋,怎么每次都要阿姨叫人找你才来看阿姨。”



    “哪是,工作上有些忙,叔叔才帮我一把到新岗位,我还不熟悉呢。”杨冲锋口中念着张应戒的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记着,不是忘恩的人。



    “我还以为冲锋在谈女朋友,天天陪女朋友玩才把阿姨这老家伙忘记了。”



    “阿姨哪有一点老相?要是和阿姨走在街上,不认识的人只怕认为阿姨是我姐姐或妹妹呢。”安贞听杨冲锋只要说就笑骂起来,杨冲锋又说“阿姨,我这样的哪会有女孩子看得上?”



    “真没有女朋友?我问张强他说他不知道,我正要问你句真话呢。”安贞走进正屋门,回头看着身后的杨冲锋。



    “真没有女朋友,我才回来两年,又没有什么基础,女孩子也不认得一个。”杨冲锋剖白说。



    “是不是眼界太高?厂子里女孩子多着呢。”安贞转身往客厅走。



    张应戒家的客厅很大,楼房第一层有一百二十平米,整层楼留下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厨房,六平米宽的浴室加卫生间,另外有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作为保姆休息准备的。客厅足有七八十平米,摆成两处,每一处都是真皮沙发围出一个空间来,两个空间却又有机地融合。其中一处是用来待客的,另一处则是居家所在以及至亲好友坐着闲聊的地方。



    安贞走到家居的那套沙发处,让杨冲锋也坐下,说“冲锋,饿了吧。在炖排骨呢,还得再等等才到火候。”



    “没事,中午吃得多。阿姨,叔叔还没有下班?”



    “老张今天到省城去了,就我们俩。本来要让张强两口子来的,都给他准备了,可他说要去岳父家里去陪客,明天叫他来吃剩的。”安贞说,也没有多想,把先前捡起的黄瓜片再贴到脸上,说“电视上说黄瓜美容,县委那些老娘们都这么做。”



    “阿姨,你再保养那真成我妹妹了。”杨冲锋说,与安贞说话不比张应戒,每一句都要想想他是不是高兴。



    “就会拿阿姨乱说。冲锋,今天找你来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阿姨你说吧。”



    “冲锋,你真没有女朋友?”见杨冲锋表示肯定后又说“你是不是眼界太高?要不你说说你想什么样的?”



    “我哪有什么要求,只要女孩子看中我就好。”



    “冲锋,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你看好不好?阿姨可是讲真话,冲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得抓紧了,别选来选去年纪就大了。”安贞说着一边看杨冲锋的表情,年轻人一般都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特别是感情生活,怕杨冲锋心里不高兴。



    “谢谢阿姨。”杨冲锋心里对介绍女朋友确实不感兴趣,但也不想让安贞失落,没有表露出来。安贞见杨冲锋答应,就说,“冲锋,是这样。县委宣传部里有个小姑娘,人长得很水灵,是个大学生,也才工作一两年,你们年纪差不多大。我问过,她也没有谈朋友,我想先问问你,你要是有心我明天就去问问小姑娘。你们自己相一相,看得好就处一处。怎么样?”



    “阿姨,人家是大学生,我没有什么文化的,一个当兵的人家哪会看得上?”



    “先不说人家,先说你愿不愿。”安贞说着有种不答应就不高兴的样子。



    “好,阿姨,让你费心了,就怕人家不肯。”



    “我哪费什么心,她有什么不肯,我们冲锋又有几个姑娘配得上?”安贞说着就笑起来。两人又说一会,安贞便到厨房去看。开了厨房门,就有香气传过来,安贞在厨房里喊杨冲锋。走进厨房,杨冲锋见安贞准备得很多菜,一大钵排骨炖冬瓜,热腾腾的。另外还有三个小炒:爆炒腰花,青椒牛肉丝,五花肉片。安贞在煤气边,见杨冲锋进来,要他把热腾腾的排骨端走,准备再炒个小白菜。



    “阿姨,这么多菜怎么吃得了?”杨冲锋端着紫砂钵,小心地放到餐桌上,回头见安贞在忙活。炒菜时专注着神情,而身子随炒菜动作轻轻扭摆,从背后看更显得有活力。张应戒在外面怎么乱弄女人,杨冲锋早就听说过,先还以为张应戒老婆老而丑,没想到却是这般显得年轻。看着安贞,杨冲锋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知道张应戒在外面的情况?



    胡思乱想,杨冲锋心里便有些动,想着吃饭后得去找找梅姐。又想,是不是找李翠翠出来?安贞很快就炒好了,端着色泽新鲜的小白菜,走过来问杨冲锋想喝点什么酒。



    要他自己去选,张应戒家里各种酒都有,都是柳泽县各级领导送的,据张强说,张应戒家的高档好酒足足放了一个房间。没有其他人,杨冲锋也不想喝酒,只有他和安贞两个,谁知道喝酒后会不会出现什么状况?才与张应戒一家走得近了,可不想在细节上出什么问题。



    两人吃饭,安贞不停地要杨冲锋多吃些菜,她对杨冲锋的感激和那种报恩心态很强烈,让杨冲锋感动。饭后,安贞再次说到相亲的事。杨冲锋肯定地应了下来。



    吃过饭说了一会闲话,杨冲锋准备走,说“阿姨,平时你都不出去玩?打打麻将,跳跳舞什么的。”



    “没那心思,我家里看看电视日子就好过了。”安贞可能觉得杨冲锋想告辞走人了,便说“冲锋,是不是想出去和朋友们玩?你等等。”说着走向楼上去。



    过一会,安贞下来了。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看上去是崭新的,走到杨冲锋身边后把手机递给他,说“冲锋,这里有部手机,卡都上好了。你拿去用,平时也才好联系。”这两年手机早不再是先前那种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可是,手机却很贵,三四千元一台,还很难上卡。按杨冲锋工资,存一年才有可能买得起,这样的高档消费杨冲锋从没有想过的。



    “阿姨,这不好。”杨冲锋不肯拿。



    “有什么不好,你叔叔去省城前他和我说好了的,你要叔叔亲自送你?”



    “不是这意思,阿姨,手机太贵,我怎么能收?”



    “快拿着,不要说这些让阿姨生气的话。”安贞说着把手机塞给杨冲锋,杨冲锋拿出来准备放到茶几上,安贞就黑了脸说“冲锋,你要这样阿姨就真生气了。”说话的语气变了起来,杨冲锋见情况不妙,说“阿姨,谢谢您,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跟你说,是县委发给你叔叔的,他那手机才买没有几个月。正好冲锋用着。”安贞说着,让杨冲锋把一家人的号码都存进手机里。



    出到街上,杨冲锋想着要找李翠翠还是去找梅姐,以前没有和女人有什么往来,偶尔和班长他们一起进夜店,心里多少有些排斥也有些自责,每次到过后心里都有一点点后悔,所以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



    可与李翠翠吃两次饭,又尝到梅姐的甜头后,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心里就会胡乱地想这些,身体里的情欲总是那么容易被激发出来。看了安贞阿姨在厨房的背影,心里那股情绪总不能消去。



    得找女人才能恢复平静了,这简直像吃上瘾的毒药一般,这样下去成什么事?杨冲锋有些自怨,平时做事都很能控制,也很有分寸的。现在一想到女人却无法把握了,可又没有固定的女人和自己在一起。



    找李翠翠必须到她家里去,她是有家有口的人,自己怎么能贸然前去?李翠翠肯不肯做这事,都还是两说,弄不好说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歪了,杨冲锋想着心里有些打击。而梅姐上次自己虽说得逞,可自己是带着几分强迫的意思,她是不是真心陪自己闹?第一次得逞了,现在再去,她还肯不肯?杨冲锋没有一点把握,想着上回梅姐在激动处要死要活的样子,心里像燃烧一般,虽走在大街上杨冲锋感觉到某个地方的暴起。



    找梅姐那不是又要先和黑牛喝酒?喝酒杨冲锋不怕,怕的是黑牛知道自己恋缠着梅姐。



    那次梅姐自己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被男人品尝过了,自己找她也只是满足一些需要,心里上没有把她当着真正爱人来对待。



    就算梅姐现在肯陪自己,梅姐对自己也无所求,那黑牛知道两人的事,他会不会干预?黑牛和梅姐之间虽说没有男女之间的事,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隐情?不得而知。想着去一剪梅,必然要面对黑牛,杨冲锋心里就冷了许多。无法再像刚才那么决然。



    在街口徘徊,到底下不了决心,杨冲锋最后还是放弃了。想着明天或后天安贞阿姨会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这也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吧。只要和女子看得对上眼,还是先处处。要是合适,自己也不必这样子街上乱逛没地方去了。



    决心不去一剪梅找梅姐,杨冲锋折回走另一条街,自己现在有手机了,得把自己的号码告诉班长他们,今后他们要找自己也就方便多了。



    安贞阿姨做事很心急,第二天中午下班前就打来电话,杨冲锋接了来电知道是安贞阿姨的,估计是这事,接后果然说要杨冲锋中午到家里去,一是把昨天剩下的菜解决掉,二是那事有回信了,要当面对杨冲锋说。



    杨冲锋让张强把自己送到城区就下了车,还不想把自己要相亲的事让张强知道,没有一点眉目的事要嚷嚷出去,弄砸了自己面子往哪里放?走到张应戒家门前,杨冲锋用电话往里打,安贞开门后眉眼洋溢着欢快,喜洋洋的表情。



    两人一边走,安贞一边说,“冲锋,先给你看样东西。”到沙发边从茶几上取张照片给杨冲锋看,“这可是阿姨费了很大心思人家被逼不得已才给我一张。”安贞递照片给杨冲锋,边表着功劳。



    照片上的女子是站在柳水边,确实很漂亮,有种气质,也有些傲气,穿的较为时髦。一条牛仔裤把修长的两腿紧紧地裹着,在销售科里,人们谈论女人好不好时,说的就是先看两条腿,腿要修长这是先决条件。



    看来这女子很符合,想来也是,有一双修长的腿,做点事心情会好很多吧。杨冲锋下意识的想到李翠翠的腿,她的腿怎么样倒是没有留意,两次和李翠翠一起吃饭,都被她那脸和腰完全吸引住了。



    梅姐的腿怎么样也没有留意,当时只想着征服这热一般的女人,后来只想着更多地享受着极品女人给自己带来无边无际的快乐。



    杨冲锋想着下次有机会,倒是要看看这两女的腿,她们的腿是不是修长?安贞阿姨也算是很美的女人了,杨冲锋忍不住偷偷移开眼去看安贞店腿。安贞的腿不算修长,她最多也就一米六,加上她是那种丰满型的。这时安贞穿着长裤也看不清楚,感觉她的腿是那种圆润的。



    “想什么呢?没看上?”安贞说,见杨冲锋思绪飘移也没有想到杨冲锋是在看她的腿。



    “不、不是。”杨冲锋有些心慌,不知道阿姨是不是看穿自己的心思。再看照片上女子,侧着脸,头发很自然地下垂着,与她很相配显得人更有素养。从整体上看女子让杨冲锋动心了,就不知道真正人的个性脾气是不是能融洽。



    “阿姨,现在只见一边脸,另一半不会像讲故事那样的吧。”杨冲锋笑着说。



    杨冲锋说的讲故事时在柳泽县区域传说这样一段:说是在古代,男女成家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全靠媒人居中传话。一个穷书生偶然见被当地的地主老财看上他的文才,觉得这是原始股,今后肯定有得赚,便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书生。地主老财央请媒婆做媒,媒人见书生仪表人才,再去看地主老财的女儿,地主老财许了很重的手续费。



    媒人便跟书生夸赞地主老财家如何如何富有,女儿如何如何有财。书生便应了这婚事,心里却不怎么踏实。迎娶那天,新娘头遮着红头帕,穿着新嫁衣从外看不出来。书生心里疑惑,便把媒婆拉到身前问:新娘脸蛋眼睛怎么样?



    媒婆说:本来是不能先看的,见你这样老实,我给你去通融下。说着走到新娘身边嘀咕几句,新娘便拉开一点头帕,让书生看见她的一边脸,果然俊美。



    书生还是不放心,觉得自己一个穷书生,怎么会被地主老财看中?可能性太小,地主老财是什么心思,那是标准的嫌贫爱富。



    书生再次拉住媒婆问:那她的腿脚是不是好?新娘这时正在上轿,一条腿已经跨上去,另一条腿还在地下。



    媒婆便指着新娘站在地上的腿说:你自己看吧。那腿站得多直多漂亮。书生便信了,欢欢喜喜迎娶回家。等晚上客人闹过洞房都走后,书生来揭开红头帕,却见新娘一边脸被烧出很大一块疤。



    书生说:媒婆不是说你好好的吗,怎么是这样子的。新娘说:是你自己先看过了的。随后新娘从床沿下来去卫生间,走路时一高一低,书生大叫冤屈。新娘指着其中一条腿,书生哑口无言。



    “冲锋,就你会作贱人家女孩子。阿姨给你看的,会让你吃亏?”安贞笑骂到,当然知道杨冲锋是在说笑,随后也畅笑起来。“我知道阿姨对我好,谢谢阿姨。”“看,又来了。要没有你,阿姨家现在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我和你叔叔一直都念着这事。”



    “阿姨,你们再这样下次我都不敢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冲锋,你说今晚她见面,还是过一两天?”



    “我随阿姨安排。”杨冲锋说。



    “那就今晚吧,现在吃饭,吃饭后阿姨陪你去买两套新衣。”安贞说着走去厨房。



    吃过饭,两人又谈论那女孩。相亲的女孩叫黄琼洁,是也不知道什么大学毕业,先在柳市工作两年,半年前调到县委宣传部。



    家里的背景安贞没有给杨冲锋讲,杨冲锋心想大学生能在工作不足两年就调入县委宣传部里,没有得力的背景是不可能的。女孩有一米七高,在读书时曾经谈过恋爱,可家里不同意就这样断了关系。



    安贞说到黄琼洁谈过恋爱时,放低声音说“冲锋,你放心,阿姨不会让你吃亏的,阿姨偷偷问过小黄。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吃什么亏?”杨冲锋意识没有想到,下意思问出来。问后才行到安贞阿姨说的是什么,脸立即红了起来,转脸不敢看安贞。安贞脸也有些红,见杨冲锋害羞便说“冲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和阿姨装傻?”杨冲锋装着没有听到,起身给自己和安贞倒被纯净水喝。



    提前下班,安贞通知杨冲锋说先到她家里吃饭,小黄也会来家里,要他去帮帮厨。杨冲锋赶到时,见安贞两手提着买来的菜,忙上前接住,说,“阿姨,你不叫过车送你。”



    “顺路,平时都这样。”



    “谢谢你,阿姨让你受累了。”



    “快开门吧,又说这些话。冲锋,我们得抓紧,小黄过半小时就到了。”两人到厨房忙碌,杨冲锋哪又帮得了什么,安贞见他手忙脚乱的就笑,要他到客厅里等着听门,别让人家女孩子在门外等久了。



    杨冲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调得很小,心想阿姨叫自己提前来,那是让自己等着帮黄琼洁开门才是真的。



    只一会,门敲响了。杨冲锋以最快的速度到大门处开门。或许黄琼洁没有估计到会这么快,杨冲锋打开大门时她开着外面街弄。“请进。”杨冲锋说。



    黄琼洁听到声音,轻轻一颤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转身来走进大门,手里提着一大袋水果,杨冲锋忙着去接。“谢谢。”黄琼洁说,没有看杨冲锋头低着,也意识到面前这男人就是相亲的对象了。



    走进客厅,安贞见黄琼洁到了,热情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与黄琼洁招呼,见黄琼洁带来大包水果,说“小黄,说好到家里来陪阿姨吃饭,买这么多东西破费做什么,太客气了。”



    “阿姨,哪有什么东西了。”黄琼洁说,声音很柔,杨冲锋听着心里有些甜。“随便才好,冲锋,你还站着也不请小黄坐,快去冰箱里拿些水果来啊。看你平时机灵,这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安贞笑着说,杨冲锋便用小竹篮取了些苹果、葡萄、荔枝等放到茶几上,请黄琼洁吃。安贞说她还要到厨房里忙一会,让杨冲锋陪着黄琼洁说话。



    “谢谢。”黄琼洁说,伸出纤长手指取了一小串葡萄一颗颗剥着吃起来。看着面前这女孩,比之照片上的更鲜活,只是有些冷傲感,杨冲锋不断是黄琼洁是居于女孩矜持的考虑还是本身对杨冲锋没有看上眼。对安贞阿姨很热情,对自己却没讲什么话。



    “我叫杨冲锋,是柳芸烟厂的人。”杨冲锋没有说自己是职工,而说是烟厂的人。



    “我听阿姨说过了。”见杨冲锋说话,黄琼洁停下来不再剥葡萄吃,也没有看着杨冲锋。感觉到杨冲锋在盯视着她,很大方没有扭捏的意思。杨冲锋不禁对她的好感又加了一分,见黄琼洁属于那种看什么地方都很舒服,组合起来也极为和谐的那种。



    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只是对杨冲锋有些冷淡,只是那里稍微小了一号。杨冲锋看着黄琼洁,眼转到她的胸脯上,没有看见很挺拔突出,心里微微有些欠缺感。



    那是最近和李翠翠往来和梅姐那个,她们都是丰满出众的,安贞阿姨也是丰满型的女人。



    平时杨冲锋虽说话不算多,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口像被堵塞似的。对这种介绍性的,而先前又没有一点了解的陌生人突然凑在一起,会有什么话题?对方对什么话题感兴趣?两人来安贞阿姨家里的目的都很明确,要说什么都会带着很强大功利性,怕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吃饭时,安贞阿姨带着两人说话,安贞阿姨的话题对杨冲锋两个年轻人说来不是很对胃口。三人说着,都感觉到安贞阿姨对两人建立恋爱关系的热切之心。黄琼洁一直保持着笑意,说话也一直温柔着。



    吃过饭,又说了一会。安贞阿姨就想套取黄琼洁的口气,看她是不是对杨冲锋有意思,是不是想相处一段时间。可黄琼洁总是把话题引向一边,安贞阿姨也就不再说,女孩子哪会当着大家都面表示爱不爱的?



    “冲锋,陪小黄到二桥去走走。”安贞阿姨说。二桥那里有公园,也是年轻人谈恋爱约会的地方。



    出了安贞阿姨的家,杨冲锋邀请黄琼洁到二桥去走走,黄琼洁没有反对。两人走着,杨冲锋就说着自己小时和自己参军的事,也说自己和班长、老李及肖成俊之间的友情建立过程。黄琼洁很少说她自己,一直当着听众。



    在二桥处坐了一会,黄琼洁说要回去赶写个材料,明天要交的,任务有些重。杨冲锋不知道是真是假,从见黄琼洁后,她一直都冷淡着,却又没有刻意冷落杨冲锋。见她有任务,就不好多留,说,“那下次我找你?”



    “行啊。”黄琼洁说,站起来准备走,杨冲锋见黄琼洁从小坤包里拿出手机接电话,像是在跟家里说什么。等她说完,杨冲锋说,“能把你号码给我,下次好联系你。”



    “我有你号码,阿姨告诉我了。”黄琼洁说着到公路上截了出租,上车走了。(9961,2009-7-21,42688,上午。)



    黄琼洁虽然漂亮迷人,可从那天后,再也没有音讯。安贞阿姨也不再提起这事,杨冲锋几次想问却也知道是黄琼洁有看上自己,安贞阿姨也就不好再多事了。



    张应戒从省里回来,杨冲锋到他家里去看他,两人坐在客厅里。杨冲锋说着自己的工作,说自己一直在向张强学习,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张应戒微微点着头,一副欣慰的样子。杨冲锋还是看出他心中有事,便大胆问到“叔叔,是不是到省里开会不顺?”



    张应戒说“没有、没有。”说着却叹了口气,显然压力不小。



    “叔叔,烟厂目前虽说处于低潮,可在你的指挥下进行了全面的改革和整顿,厂里上下一心,我相信烟厂在叔叔的带领下很快就能走出低谷,向更高的层次发展。”



    “这也是我们厂领导的愿望,冲锋,阻力也不小啊。”张应戒说。



    “叔叔,我听说厂里要从德国引进新的生产线,有了新的生产线,无论产量、产品档次都会有很大提高,那不就解决目前这种局面?”



    “我是这么想的,方案才要到省里申请,能不能批下来,要看省府的意思,不是我们单方争取就能实现的。”



    杨冲锋很少和张应戒在家里谈厂里的工作,觉得自己对厂里的了解太少,自己有什么想法那对厂子没什么帮助,说出来让张应戒感到自己浅薄无知。这会两人说开来,倒说了好一会,让张应戒沉闷的心轻松了些。“好好干,冲锋,可不要向张强学那些无灾无良的事,像他那样迟早会后悔的。”



    “叔叔,张强哥比我强多了。”杨冲锋说,张强平时怎么样他自然知道,张应戒对张强这侄子不满也是情理当中。杨冲锋在厂里听肖成俊说过,先前一批离职的职工,有几个人去市里上访,不知道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张应戒,消息来源也不是很准确,自己都听说了,必然会有人向张应戒报信。杨冲锋决定不掺和这些事。



    安贞从厨房里来,叫两人去吃饭。菜很随意,张应戒坐下后要杨冲锋到楼上去取瓶茅台来,两人喝一杯。杨冲锋知道,张应戒还是喜欢自己多参与厂里的事。



    没几天,杨冲锋在办公室里上网浏览,挂着QQ。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个职员去接,随后让杨冲锋接电话。电话是厂部人事科打来的,让杨冲锋到人事部去,有事要找他谈。



    走到人事科,进门后见人事科科长笑脸相迎。科长见过几次,上次杨冲锋提职后也曾请过他,张强在陪,几个人喝酒厂卡拉OK玩得很愉快。人事科里还有个人,见杨冲锋进去后只是稍微欠了欠身,不想人事科科长站起身。



    杨冲锋认得他是烟厂党委副书记,姓付,平时人们都称副书记,付副不分,副书记看上去有五十来岁,脸很严肃,见杨冲锋和人事科科长招呼显得很熟络,他的神情一直都没有变。



    “杨科长,这是付书记,书是管厂里人事的。”人事科科长给杨冲锋介绍。



    “书记,您好。”杨冲锋说,张强早就把厂里的领导都进行介绍,对他们的底细杨冲锋了解。一进门没有先和副书记招呼,那是真的他有这样的脾性。对下面的人招呼,要没有人介绍他会认为你刻意巴结他,反而会对你看不进眼里。



    当然,知道他有这样脾性的人很少,厂里之下层管理人员对他都很巴结,毕竟是主抓人事的,很有些话语权,但绝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想巴结他而热情凑到他面前去,结果却弄反了。



    杨冲锋不热不淡,这是张强给他说的,副书记也不热不淡地应了句,看杨冲锋的眼神却一下锐利起来,虽然只是一瞟眼之间,杨冲锋还是敏锐地扑捉到了。心想,张强说的还真是这样。



    “坐。”科长说,一阵寒暄后,杨冲锋始终保持着热情但不巴结的姿态。人事科科长和杨冲锋算是因为张强而熟悉,科长也是张应戒的人,对杨冲锋自然另眼相看。杨冲锋在销售科爆炸案里扮演什么角色,知道的人不多,销售科里全给了封口令,没有人敢乱传话的。面前的两位领导自然知道事情真相,科长对其中细节都了解,对杨冲锋的态度也就不会计较。



    坐下后,人事科里的文秘给杨冲锋倒了杯茶,就出了办公室。科长便看着副书记说“书记,杨科长到了,请您宣布对他的任命?”副书记哪里肯做这事,他来不过是种程序,挥了挥手表示要人事科科长说。科长先对副书记一笑,接着便把县委组织部对杨冲锋的考察和任命转达给杨冲锋,他的副科级已经批下来了,是真正的有级别的领导干部了,和车间主任、什么队的队长是截然不同的任命了。



    走出厂部,杨冲锋觉得自己的脚步像是要沉稳而坚定多了。虽然才是副科级,可有的人奋斗二三是年才能有资格获取,甚至还不能得到。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在销售科里上班,销售业务不用这些在厂部里的人操心的,都有外面的业务员奔忙,他们只要把发出去的货计数,之后和收货单对讫。具体业务也不用他这副科长来做,杨冲锋就显得格外轻松,当然杨冲锋知道很多人会盯住自己。自己的突然升职,让厂里不明底细的很多人都眼红着,便随时小心。



    这天,没有事做,杨冲锋走出销售科准备到生产区去找肖成俊。杨冲锋原先是厂里的保安职员,以前在厂区巡查过,对全厂还算熟悉。肖成俊是在生产厂区值班,和杨冲锋他们这边隔着围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区域,一般的干部想进入生产厂区是很难得,可杨冲锋却不同,他有着保安的身份。



    走进生产厂区,穿过一个车间才到肖成俊的办公室,车间里有着不小机械噪音,空气也污浊,工人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每个人都带着大白口罩和白色外套,要是想在车间里找一个人,那真是难了。



    杨冲锋走着,正要走出车间,却见到有个人走路很别扭,一下子把他吸引住。这人像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这人在不车间里走,不断地看着忙碌的人们。



    杨冲锋一下子想到是谁了,便站在那里,等那人慢慢转着查看走过来。等那人走近后,杨冲锋说“李姐,很久没有见了啊。”



    李翠翠才看过来,先一直在看着忙碌着的工人,在检查工人们的质量。见站在前面的人是杨冲锋,杨冲锋一下就感觉到李翠翠的变化,虽然看不到她的脸,那双明亮而媚力无穷的眼传达出异常的喜悦。两走到车间门口,李翠翠便站下了,那里的噪音要小些。“今天怎么样空来这里?”



    “特意来找李姐的。”杨冲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说。



    “是吗?我还以为你把姐忘记了,那好,晚上我你吃饭。”李翠翠说,说着指着生产区对杨冲锋摇手走了,不知道李翠翠是怕车间的人看见还是因为工作职责。走到肖成俊处,杨冲锋觉得聊天地兴致淡了很多。



    下班了,杨冲锋记住李翠翠说要请自己吃饭,可又没有说地方等,坐在张强开着的桑塔纳里,边走边看路边的人,却没有发现。烟厂下班的人群,有些人是步行回城区,而一些人却是打车走,两元钱可以载到城区里任何一个地方。李翠翠没有走路,是不是打车先走了?她是不是会忘记先前的约定?



    下了车,杨冲锋也拿不准。李翠翠没有手机,便无法联络。想了想后,杨冲锋觉得到“江上人家”餐馆里等着,要是李翠翠记得必定会去那里的。



    黄琼洁一去之后没有回音,杨冲锋虽然对她有些不舍,可这是勉强不来的事,何况两人只是见一面一起吃过一次饭,仅此而已。这事虽说淡忘,可对杨冲锋还是有影响的,对谈恋爱的心思就回避了,暂时不想再考虑找女朋友的事。



    找女人却不同,杨冲锋甚至想过,只要李翠翠答应,先和她混着,当然,不能公开。要不然和梅姐混着,也是很动心的事。



    走到“江上人家”外,没有见李翠翠在门口。杨冲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便想到上两次那间包间去看看。一进餐馆门,就见李翠翠在那里点菜,见到杨冲锋到来说“过来了?”“你这样快啊。”杨冲锋说,李翠翠这时冷冰冰地说着话。等李翠翠点好菜,两人向楼上包间走去,走着走着杨冲锋就感觉到李翠翠在变化,转头看去,果然眼里笑意盎然。



    进到包间里,这包间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在三楼。三楼的包间人更少,包间要大些,里面除了餐桌,还有小沙发等休息处。沙发虽然简陋,不是真皮的,看上去还算干净。



    刚坐下,包间的门就轻轻敲响,两人虽然已经点好菜,服务生还是跟了上来,要给两人上好茶水,摆好碗筷。



    杨冲锋已经有些心急,见服务生有条不紊地做着份内的事,真想叫她直接走人。



    等服务生走了,李翠翠像是看穿他心思一般,笑意更浓。却不说话,杨冲锋见她这样,说“怎么不说话?”李翠翠听了就吃吃地笑,笑了一会才说,“冲锋,我以为你把姐忘记了呢。”“我会吗,我敢吗?”



    “刚才在车间里你见到我认出来,我知道你没有忘记姐。姐很开心。”



    “是吗,见你我也很开心。”杨冲锋说,心里有些想法,对李翠翠也就没有回避,直直地看着她,像要把心里的动念表达出来。李翠翠穿着很朴素,她这时却让人完全忽略她的衣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把杨冲锋的注意力都吸引住。见杨冲锋看着她那挺耸的处在,李翠翠说“冲锋,你乱看什么呢,是不是想些不该想的事?”



    李翠翠说着,语言表情里没有半点责怪杨冲锋的意思,说后站起来,把那件外套解下来放在沙发背靠上。里面是件薄线衣,浅黄色的,线衣里的内衣是白色,两种颜色反差不是很大。没有注意看或隔远些看都看不清,但现在两人坐在双人沙发上,杨冲锋就看得很清楚。浅黄色线衣被撑得薄,线空张开了些,里面的白色罩罩隐隐地看出了。杨冲锋暗自在心里估计真正的东西有多大,那眼神让李翠翠有些受不了,有意无意用手挡了挡胸前。



    “你们在车间很辛苦吧。”杨冲锋说,这句话没有一点营养。



    “是啊,哪像你们领导那么悠闲自在。”



    “李姐,刚才你说我不记得你,实际上我是想请你吃饭,可当想到和你吃饭,我心里又想又怕。”杨冲锋说,下了决心就的去做,不再管什么了。



    “怎么,姐姐会吃人?”



    “比吃人还要让人怕。”杨冲锋见李翠翠理解他的意思,脸上媚意更重,“李姐,上两次吃饭后可让我几天都很难受。”杨冲锋这话有些无遮拦了,李翠翠没有接,拿起茶杯喝茶。见直接说,李翠翠没有响应,杨冲锋便绕着话来,说,“李姐,我还不知道李姐家里的事,能说给我听吗?”



    李翠翠当即点头,说起她家里的事来。李翠翠有一姐一弟,姐姐在柳市里,嫁给一个工人,自己没有职业弄了个很小的杂货摊子守着,一家人过得算是清贫而简单;弟弟却不争气,从小学起就不好好读书,在外面胡混,有次在外面和人打架,被两个比他大的人用硫酸浇在脸上,破了相,心就狠厉了,渐渐和人打架总是想打死为止,柳泽县县城里的人就被他这狠名给威慑住,势力也就渐渐扩大成目前这样子。和他断了关系,也是他成立飞天帮之后,是他先提出来的,现在想着那也是他为我们着想。



    “你自己呢?”杨冲锋说,见李翠翠说到姐弟的事神情黯然,不知道把话题引到这里是不是好。



    “我算是最苦的了。”见杨冲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说“五年前,经人介绍与现在的男人认识,当时他在县碗厂,工资不高,却也月月有。而他也殷情得很,每天想着主意到面前来讨欢心,心里一软,也就答应嫁给他了。



    谁知两年后,县碗厂垮了,每月的工资没有了,要他去找点事做,他却不肯。还在家里喝酒发脾气,说他两句就会打人。再后来便出去天天打麻将,手气又差人又倔,每天都要输钱每天都跟我要赌钱的本钱。



    给少了也要发脾气,后来我也忍不了了,就和他吵他要打就和他打。可他依然沉迷在牌桌上,讨不到钱就在夜里翻我的钱,甚至把家里的油、米拿去卖钱。你说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好过?”



    杨冲锋没有想到李翠翠会有这样一个不幸的家,说,“李姐,那你还不一脚把他踹了啊。”“我也想,可我们已经有个四岁的女儿,女儿很乖。每次我们闹时,他都用女儿来逼我。”杨冲锋听说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来安慰李翠翠,先前那点心思也淡去了,总不好在人家伤口上再撒把盐。



    见杨冲锋神情黯然,李翠翠说“冲锋,怎么了?”



    “李姐,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冲锋,我说说心里会好受些,我没地方去讲啊。你知道不知道,他从去年年初居然在牌桌上勾住了一个女的,他们时不时地打玩牌就到小旅馆里一起去睡。”李翠翠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真正是怪事。这样的事居然会有,那男人会放弃李翠翠这样一个尤物而去和一个牌友勾搭在一起?什么眼神。见李翠翠说着哭了起来,杨冲锋便到餐桌上抽取餐巾纸递给李翠翠。“李姐,对不起了。”



    “那你还不过来给姐擦眼泪?一点都不知道讨女人喜欢。”李翠翠说着把杨冲锋手里的纸巾抢走,杨冲锋的手却顺势捏住李翠翠的手。两人僵持着,杨冲锋说“李姐,给我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李翠翠就放开手里的纸巾,任杨冲锋在脸上擦着。“李姐,你成天把脸绷紧,不累啊。”



    “还不是你们男人都和你一样的心思。”



    “我有什么心思?”



    “你啊,没心没肺的。”李翠翠说到这再也不顾矜持,一把抱住杨冲锋痛哭起来。“姐。”杨冲锋也抱搂着李翠翠,一边给她擦着泪。“姐。”杨冲锋说,李翠翠哭了一会缓过气来,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留恋着杨冲锋的胸膛,埋头不动。杨冲锋手搂着她的腰肩,感受着她衣底充满弹力的肌肤,身上虽有淡淡的烟味,可也浸透出女人的独有味。杨冲锋仿佛一对干柴遇上了烈火,一下子就被点燃,可知道这时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乘李翠翠意志薄弱时乘机而入。不知道要不要把她扶正了。



    门嘟嘟敲响,李翠翠像触电般坐正,偏着脸擦泪痕。杨冲锋等她稍微弄好后,才说“请进。”



    喝了两杯酒后,李翠翠说“冲锋,你就知道欺负姐姐。”杨冲锋只好做出茫然的表情来。“还不承认?每次喝酒都要和姐一样多,那不是欺负姐姐嘛。”



    “李姐,我喝酒量浅,喝多了怕做出坏事。”



    “你做的坏事还少?刚才就欺负姐。”说着看向杨冲锋先前竖立的地方,杨冲锋才知道自己的变化让她知道了,也不辩驳,看着她高耸的地方。“知道姐第一次请你吃饭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你还不领情。”



    “怎么说我不领情了?”



    “不领情就是不领情,本来姐是想报恩的,你给姐机会了吗?”杨冲锋听着心想是不是当时就准备以身相许?这不好问,说“那我敬姐一杯,算是给姐赔罪吧。”两人拿着酒杯,眼缺对视着不放,渐渐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火热和需要来。



    “姐,每次和你吃饭,我都是找罪受啊。”



    “那是你活该。”



    “姐你知道上两次吃过饭后,我一个人到柳水河里浸泡过半夜,回到家还是睡不着。”



    “信你才怪。”李翠翠说着眼睛看相杨冲锋正在慢慢变化的地方。眼里的火热更为强烈了。两人把酒杯碰在一起,却不喝而是放下来,杨冲锋伸手向李翠翠,李翠翠没有动也没有回避,一直看着杨冲锋的眼,像不知道杨冲锋已经伸手过来。



    触及到李翠翠的腰,杨冲锋手一收,便把李翠翠揽了过来。李翠翠嘤的一声,说“会被你害死的。”



    “我早就被你害惨了。”杨冲锋另一手就落在眼前最凸出的地方,李翠翠没有推而是抱住他,很有力地抱住。随后两人扭动起来,长长地吻在一起。两人对接吻业务都不熟,只是一种需要和发泄的方式。很快杨冲锋找到另外的更好的发泄方式,手伸进李翠翠的衣里,尽情地捏揉着她。



    突然,杨冲锋把手抽了出来,向下而去,李翠翠知道他想做什么,这是在包间里,服务生随时都有可能进包间里来。便拉扯住杨冲锋的手,说“不能,不能在这里。”说着看向包间的门。在包间里,服务生上好客人点的东西后,就离开了,每一层楼会留下一个人在楼梯口,好随时给客人服务。没有客人招呼,自然不会进客人包间里来,客人要点包间用意就是不想有人打搅。



    杨冲锋带着李翠翠两人移到向那看着干净的沙发,沙发离门不远,杨冲锋伸手准备把门栓死。李翠翠此时的手已经伸向杨冲锋哪崛起的地方,轻抚着,有几年婚姻的李翠翠比杨冲锋更明白怎么样让对方更欢喜。



    “哗啦”一阵脆响从外面传来,声音很脆,是盘碗摔碎的声音。听得出,声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这声音把两个沉迷于情欲的两人警醒了。随后,听到有人大骂起来,杨冲锋听到那声音:怎么,不服气?外面飞天帮每月收的费算很少的了,你要不肯交,那好。我让兄弟们向客人讨要,和你没餐馆没有关系了吧。



    这人一说,立即有人高声大叫起来,吃饭的老板们,求你们给点饭钱吧,也不要多每位老板就赏五十元就行了。跟着有另外的人起哄,又有人在说好话求情。



    李翠翠也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飞天帮在外面闹,那是黑牛的人,心里的那点红杏出墙的勇气早就不见了,浑身抖起来,就怕黑牛知道她在这里和杨冲锋在一起。杨冲锋本来抱着李翠翠,见怀里的尤物这时没有了一点风情,也就激不起那兴致。



    外面老板求情声不断,可飞天帮的人却打定主意要立威,这时老板答应给钱他们也不肯了。说要到每一间包间里去讨今晚的饭钱,要是这样一来“江上人家”今后哪里还会有客人敢上门吃饭?估计飞天帮想在这里先立威,到其他餐馆或店子去收保护费就容易多了。外边闹个不停,老板的哭求声和客人的惊吓声,还有飞天帮那些人的猖狂叫嚣声都传进包间里来。



    一楼和二楼有些包间也有响动了,飞天帮的人不久就会闹到三楼来,李翠翠看着杨冲锋,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那惊恐的样子让杨冲锋爱怜不已,说“你先在这里,我去打发他们。”



    “不会有什么事吧?冲锋。”“放心吧。”说着在她挺翘的臀上捏了一把。“下次等你......”李翠翠说着在杨冲锋脸上啵地亲了下。



    走到楼下,杨冲锋故意在二楼处亮了亮,做出对飞天帮的人很不在意的表情。果然,那些人便看向杨冲锋,见他很拽地下楼,就跟着。楼下有飞天帮的人堵着门,但人少,楼上的人跟去便可壮气势,在柳泽县里真正敢跟飞天帮斗的人很少的,当然,飞天帮也不会去惹那些有权势的人。黑帮和有权势的人,实际是类似的存在,其中的规则他们自然会把握。



    走到楼下,果然有人拦住杨冲锋的去路,要他先给五十元的就餐费。杨冲锋说“只要五十?我可是十个人一个包间的,想要钱可以啊,把黑牛的电话号码给我。”



    “老大的名号是你乱叫的?”有人就吼闹起来。



    “是不是可以叫,你把黑牛电话给我就知道了。”杨冲锋说,那些飞天帮的人见杨冲锋气势旺着,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有大来头,按说真有身份的人哪会到这样的小店子吃饭聚会?这帮人就疑惑起来,不知道怎么决定,怕惹黑牛发火。



    “还呆着做什么。”那小头领见杨冲锋说得硬气,便报了黑牛号码。杨冲锋把电话打过去,报了姓名,黑牛立即说“杨哥,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杨冲锋便把在“江上人家”吃饭,飞天帮来闹事的事说了。黑牛请杨冲锋把电话给那小头领,两人在电话里讲几句,小头领立即给杨冲锋陪不是。黑牛便约杨冲锋到一剪梅喝酒,说是要向杨冲锋当面赔礼道歉。



    没有办法,只有跟着飞天帮的人走,才不至于让他们留下来。李翠翠自己可回去,只是准备充分的一次聚会就这样被冲散了。杨冲锋心中都有些怀疑,黑牛是不是探到自己是和他姐姐约会,故意来捣乱的。



    到一剪梅门口,就见黑牛迎上来。两人没有什么话,手下的人见了,才知道这人可不简单。柳泽县里有谁会让黑牛老大道门口迎接?两人上到三楼,楼梯转角处的休息室里小姐们依旧在等候着客人。走进黑牛的那间房间,一坐下,黑牛说“今晚还喝不喝酒?”



    “你不是说约我来喝酒吗?”杨冲锋不知道黑牛想做什么。



    “我是想,可有人却想你别喝,我要强留着你,会让人给脸色看的。”黑牛说着,没有玩笑的意思。见杨冲锋不动声色,又说“先我说过,要给你敬酒赔礼,下面的人不开眼,惊扰了你吃饭。那这样吧,杨哥,你看行不行,我们就喝三杯,三杯后我就走了。”



    “好,客随主便。”



    两人面前各放着三个杯子,都斟满了酒,刚好把一瓶酒倒净。黑牛拿起一杯,说“杨哥,我敬你。”



    “这可不敢当,我们不说敬不敬的,一起喝。”杨冲锋说。



    “好。”两人喝到第二杯时,莉莉和梅姐就走进房间里。黑牛见梅姐到来,说“杨哥,向你讨债的人来了。”杨冲锋本是背着门坐,听到有人进来,见黑牛这样说扭头看,见是梅姐,说“梅姐,你好。”



    “不好。”梅姐说。



    “杨哥,还有最后一杯,我们先喝了你有什么话再说不迟。”黑牛说着先拿酒杯碰杨冲锋那杯,杨冲锋只好先喝了酒。黑牛喝下后,一声不说拉住莉莉往外走,留下杨冲锋和梅姐两人。



    “梅姐。”杨冲锋吧知道要怎么样对梅姐说,从黑牛语气里知道梅姐对他生气,可到底是因为上次自己侵犯她,还是为自己没有来看她?“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有资格生气吗?我们风尘女子还不就是供你们开心的。”梅姐说,那怨气还真不小。房间里灯光暗,杨冲锋转身去看着梅姐,却看不明朗她的表情。



    “梅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只知道你的没有良心的人。”杨冲锋突然间梅姐脸上有晶莹的闪光出现,知道她在流泪。真是的,今晚竟然遇上两个女人哭了。杨冲锋心里念着,也明白梅姐是对自己挂念,此时也不能再多想,用行动表达是最好的选择。



    把梅姐拉进怀里,梅姐反而忍住了泪,也没有什么反应,任杨冲锋抱着她。杨冲锋便要去吻,梅姐用手抵住,说“杨先生现在兴致又起了,想玩了?”这句话对杨冲锋打击很大,像大冬天一大瓢水当头浇下似的,报梅姐的手都软弱无力了。



    “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侵犯了你。一直都想来给你道歉,可又怕你不肯原谅,就一直拖到现在。梅姐,我正式给你道歉,对不起你了。”杨冲锋说着放开梅姐,准备用正式的姿态来给她道歉。



    “谁要你道歉?这是道歉就能解除你做过的事吗?”梅姐语气还是冷冷的。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不会告我强奸吧。”杨冲锋说,还真有些心虚。



    “告你就便宜你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你比强奸还过分。”梅姐说,语气有些乱了,杨冲锋却听出有种女人固有的娇嗔。对女人来说,真有比强奸还过分?杨冲锋只有苦笑,“梅姐。”



    梅姐突然扑向杨冲锋,随即一阵粉拳击打过来,没有什么力量,只是把心中的不满和怨愤等复杂的情绪宣泄出来。杨冲锋没有抵抗,等梅姐的拳头力度更弱了,说“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再打,别累着了。”



    “真的没心没肺。”梅姐说着,扑到杨冲锋身前用嘴咬住他肩头,一阵剧痛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咬开了皮肉没有,杨冲锋的手自然而然落在梅姐丰隆的臀上。搂住,蹂躏。



    “被你害死了。”梅姐哭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好几年来本来都忘记了男人是什么,却被你强行占了,占了后还摔掉。”



    “我是怕你生气,不敢来见你。一直都想来,却没有勇气,我是不是很没用?”杨冲锋说,手已经在享受着梅姐的丰-腴。



    “你是不是就想把我丢在一边?”



    “没有,只要你喜欢我天天来陪着你。”



    “那你发誓。”



    “发什么样的誓言,你才喜欢?”



    “不准忘记人家,要时时记得人家。”梅姐此时幸福得像个少女一般,在杨冲锋耳边喃喃地念着。



    “好,我一定每时每刻都记着梅姐,记着梅姐对我的好。行不行?”杨冲锋说,“有你这样发誓的,从没有听说过。”两人也不再追究这些,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相见,想念和欲念同时迸发。像纠缠千年的藤蔓一般,两人纠结着相互揉着捏着。



    杨冲锋本来和李翠翠在一起时,就积满了欲情,这时再次爆发有如疯狂一般,一边吻着梅姐一边要将梅姐身上所有束缚都要扯掉。梅姐感觉下面被空荡荡地袭击,觉醒过来,推住杨冲锋说,“不要在这里,在是黑牛的房间,我们到那边去。”杨冲锋听了,也知道不能在这里,便抱起梅姐往外走。不知道梅姐的房间,可知道上次就在隔壁。



    关了包间的门,杨冲锋彻底爆发,梅姐很快就被剥脱得一丝不剩。一寸寸地爱惜着,让梅姐立即疯狂起来,疯狂地回应着杨冲锋。



    对梅姐来说,杨冲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远比她出现在杨冲锋的生活里要重要。像梅姐这种有过经历和波折后,对男人的接纳选择更小,甚至大多数人就没有机会再遇上能全身心都可付出的人。如今,幸运之神给梅姐这样好的机会,她知道自己的幸运,也就格外的珍惜和享受这份幸福。



    等杨冲锋强势进入自己,梅姐已经忘却了一切,只想把生命的所有力量都像泼水一般泼出。房间里弥漫着欲/情和缠绵的声音,是两个生命体在燃烧......



    静下来、都静下来后,梅姐幸福的开着闭目养神的小男人,这个强大的男人。媚笑着,充满得意,却不料被杨冲锋见到了。“笑什么?这样开心。”“当然开心了,冲锋,你知道不知道,这半个月来每天都在盼你到来?每天都在想你?你却这么狠心。”“那你怎么不找我?”“人家是女人吗。”



    杨冲锋见梅姐用情极深了,心里也有些迷茫,梅姐自然是很好的,他心里还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就把她作为永远的爱人。



    “想什么呢?”梅姐很是敏感,看着杨冲锋对他每一丝表情都看作眼里,经营一剪梅,和无数的人打交道,自然一下子就明白杨冲锋心里的想法,经不住暗自叹息。说“冲锋,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什么贪心?”



    “冲锋,我心里虽然想把你收藏起来,让我一个人享有。”说着看了看他,见杨冲锋没有表情变化,又说“我也知道这样贪心了。女人都是贪心的,你会不会生气?”



    “梅姐,我怕你不肯要我啊。”



    “好了。冲锋……”梅姐得杨冲锋一句话,心里知足了,今后杨冲锋会不会有其他女人,现在多想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更好留住心里爱到极点的男人。用行动比语言更有效果,更让男人留恋。梅姐行动起来,缓缓在杨冲锋充满汗渍的肌肤上慢慢亲吻。



    从销售科办公室外的铁门,每隔几天就会发出几车的烟,发往本县烟草专卖局。更多的发往柳市市局,由市局调配,在柳市地区销售。



    前年打开北方市场后,有几个省接受“芸香牌”香烟,发送的货都是中高档的烟,精品包装的“芸香牌”烟在北方零售价是十五到十七元不等,在柳泽县里,这种烟很少有,没有市场零售,只是有关系的人能从厂里直接弄些出来抽。



    运往北方的成品,通常都是用大卡车运送,成本虽说比铁路运送要高,可安全得多。说是安全,只是有烟厂派出的人押送,不至于在路上莫名其妙地丢了或少了货物。



    事无绝对,有时在半路上会遇上拦路抢劫的,甚至一整车烟百十箱就这样没了,即使报案,哪又查得出来?从去年起,陆陆续续已经遇上七八起这类事件,给烟厂也造成不少的损失。每次再出货,押送的人员也就多了些,以防万一。



    这天下午去得有些迟,一到销售科里,张强说,“冲锋,廖厂长找你,快去他办公室吧。”张强说的是管销售的廖副厂长。



    走到厂长办公室,杨冲锋敲门进去,廖副厂长见是杨冲锋到了,微微点头,便看手里的文件。没有给杨冲锋任何暗示,杨冲锋第一次直接和廖副厂长接触,虽说张强给他说过关于眼前这人的情况,可不敢冒失。职员和中层干部这时就完全不同了。



    职员可以不在乎对领导的细节,领导也不会计较这些。但中层领导就不同了,想进步就必须看上级的脸色,要掌握好做事的分寸。



    廖副厂长对下面的人要求很严,主要是严在细节上,口头禅是:细节决定成败。所以他看人就看你做事的细节,对细节的处理。



    杨冲锋一直站在和廖副厂长最佳的位置,连带着微笑。杨冲锋知道廖副厂长对自己肯定了解,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才变成副科的。



    自己是他的直接下属,平时交集少都是张强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印象,可今天自己怎么样做,会决定今后自己的一些事。



    脸上的微笑没有因为时间而改变,想把自己的心情一直保持平稳,杨冲锋想了个最佳的办法,那就是一直在回忆和梅姐的往来。梅姐总是很忙,可杨冲锋一旦出现在一剪梅里,她就属于杨冲锋一个人的了。



    莉莉和夜店下的手下便会把店里的事承揽过去,好在一剪梅有黑牛坐镇,没有不开眼的人来闹。与梅姐在一起,杨冲锋被梅姐呵护得像个小宝贝般,极尽享受女人带来的温柔。



    “杨科长,坐吧坐吧。”廖副厂长终于把文件看完,见杨冲锋神色不变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就像在一直注意力集中地等着自己指示,廖副厂长心里有点小得意,这样的年轻人少了。



    “厂长,您好,张科长转告我说厂长找我,冲锋立即过来向厂长请示。”



    “都在销售系统里,不说指示。坐吧,坐着说。”廖副厂长说。杨冲锋顺着廖副厂长手所指向,在办公室的沙发边坐下,坐时身子直着虽然只有小半屁股落在沙发上,对杨冲锋来说这种坐姿还是能保持比较长的时间。



    马蹲步练的时候下过苦功,这时却用上了。这种坐姿让领导看着很拘谨,对领导也很尊重,而且杨冲锋坐直了身板那种阳刚气使得廖副厂长很欣赏。



    “杨科长,据我所知,你在部队里参加过特训?”



    “没有练好,辜负了领导们的心意。”杨冲锋说。



    “从部队里出来的人,都深藏不露,杨科长,我喜欢用人所长啊。”



    “谢谢厂长,让您费心了。”



    “嗯,厂里有一批烟,要运到北方去。这批量比以前都要大,我推荐你去押货。只要安全把货送到,你就为厂里立了大功。”廖副厂长说。这时,杨冲锋才知道找他的原因,心里放松了些,说“感谢厂长给我锻炼的机会,我一定全力完成厂长交给的任务。”



    “年轻人,好好干。”这是杨冲锋走出廖副厂长办公室时,得到的最后一句话。



    出来后,杨冲锋本想到生产车间去,碰碰看是不是能遇上李翠翠。从上次吃饭分开后,杨冲锋一直和梅姐打得火热,要不是走到这处也没有想起李翠翠来。这时想到她,也不知道她这些天怎么没有找自己,是不是李翠翠知道自己和梅姐的事?



    反正李翠翠也不是想和自己做长久夫妻,就算知道自己和梅姐了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吧。杨冲锋心里一厢情愿地想着,便想去找找看。



    这时,却见张应戒从外面走过来,杨冲锋只好站着,说“厂长,您好。”张应戒身边还跟着其他人,杨冲锋对张应戒就称厂长。张应戒见杨冲锋,笑着应了,说“小杨,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冲锋只有跟在几个人身后返回厂长办公楼。



    进到张应戒办公室,其他的人都走散开了,只有秘书跟着。秘书帮张应戒摆好包,就去给他和杨冲锋两人倒茶。杨冲锋便抢先去倒,秘书认识杨冲锋,开玩笑说“杨科长,你是领导,怎么能抢着我的工作干?那不是要抢我岗位嘛。”



    秘书也姓杨,杨冲锋说“家门,你们辛苦大半天了,想给叔叔献次殷勤,你也多心啊。我哪敢争你的位子坐,就算你让给我我也做不来。你是文化人,才能帮着叔叔。我能做什么?”说着三人都笑起来,秘书效果后说“厂长、家门,你们忙。”便出了办公室。



    “冲锋,坐。”张应戒等秘书走后亲切的说,“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家里了吧,你阿姨又在念叨了。说每次总是用电话,就没见到人。工作要忙,私事要顾,阿姨那里也要去看看嘛。”



    “叔叔,我知道了,下班我就去。”



    “那就对了,免得她总念给我听,耳朵都起茧子了。冲锋,廖厂长跟你说了吧。”



    “说了,叔叔,任务太重我怕做不好辜负了叔叔。”



    “我相信你,冲锋,你到保卫科去点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嘛。我会跟保卫科打招呼的。”



    “谢谢叔叔。”杨冲锋和张应戒说了一会,张应戒把出去的一些具体事宜和细节交待过了,才让杨冲锋到保卫科去。杨冲锋也就想肖成俊能一起去,两人贴心,遇上什么事都会默契应对。走到保卫科,跟肖成俊说了,又点了几个人,才回销售科。



    到销售科后,见到转给销售科的计划,知道明天要押送的货足足十二辆东风大卡车。初步估算,这一次差不多有六千件成品烟送往北方。这可是几百万元的货,杨冲锋感觉到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出货的资料都是厂里的绝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货的分配走向。杨冲锋不能和其他人商量,只好坐在办公桌前考虑出行的事。



    下班前给安贞阿姨去了电话,阿姨很高兴,要杨冲锋到家里去吃饭。到城区后,杨冲锋买了个二十多斤重的无子西瓜扛着到张应戒家,安贞阿姨见了,说“冲锋,也不知道要打车来,看扛得一身汗了。”



    等安贞阿姨做好饭,张应戒却有应酬不回家里,吃饭时安贞让杨冲锋自己去取酒,杨冲锋想着要出差的事没有心思喝酒,把自己要出差去北方的事告诉安贞,安贞少不了细细叮嘱。



    第二天,白天并没有动静,而是等到天麻麻黑后,才把车调过来装车。将近半个月积压的货,这次一起送往北方。具体的目的地,只有两人知道,杨冲锋和业务科的副科长贾泉。贾泉是个老科长了,五十二岁了。从烟厂建厂之初就在厂里,是标准的元老级人物之一。杨冲锋见到贾泉,心里也踏实不少。心想有贾泉负责业务,自己只要负责安全就简单多了。



    见到贾泉后,杨冲锋立即把这元老级人物放到最为尊贵的位子上尊着,说“科长,您好。销售科安排我出去心里忐忑着,现在见科长您就放心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不过,具体我事务只要科长您吩咐,一定十足十地按您说的完成,绝不打一丝折扣。”



    贾泉见杨冲锋虽然年轻,说话却很尊重他,两人都是副科长,杨冲锋能这样就很不错了。贾泉也不摆谱,说“杨科长,重担得你们年轻人来担,这也是厂里培养干部的一贯政策。这不,我只到省城就下了,北方太远,我这身体也背不起了啊。”



    杨冲锋才知道,去北方还只是自己一个人负责,好在和贾泉一路到省城,有一段时间同路,也可在路上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北方市场的开拓,也有贾泉一份功劳。他对北方也熟悉着。杨冲锋便把自己请教的意思说出来,贾泉见杨冲锋说得诚心,又是第一次外出,便同意两人坐一车上,可一路走一路说话。



    装好车,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张强让销售科的人买来夜宵,一行人先吃了才上车走。



    让肖成俊在前面开路,自己和贾泉两人最后殿后。东风牌大卡车有后排座,这排可以勉强倦着睡觉。最后这车车头坐了四个人,就无法睡了。



    司机两人,一个在副驾驶座上。杨冲锋和贾泉两人坐后排说话,贾泉到省城时天正好亮了,可到宾馆里先补一觉。



    反是杨冲锋,去北方往返要走十几天,得注意休息好才是。杨冲锋仗着自己年轻,不以为意,两人在车上一直说到下半夜,才在车上靠着眯了一眼。



    从柳市到省城是国道,有四百多公里,足足走了八个小时,进省城时天刚好亮了。在省城,柳泽县有办事处,租有办公的地方,贾泉便带着车队去休整。车队停进办事处附近的停车场里,安全问题不用考虑。车封闭得很好,杨冲锋还是让肖成俊带着两人在车上守着。



    为了安全,在出发前杨冲锋就弄了三个对讲机,分别拿走肖成俊、杨冲锋和另一个保安人员手里。和贾泉到办事处休息,让司机和押车人员吃早餐,同时也休整体力,但肖成俊等人却始终不离开停车场。



    贾泉见杨冲锋小心细致,临走时说“小杨,厂里能重用你,算他们有点眼光,看准人了。”



    贾泉带走了两个车,使得车队变成十辆。从省城出发,每车有两个司机轮换着开车,虽然辛苦而路途又无聊,却还算顺利。



    五天后,杨冲锋带着车队到达北方第一站北省省会。北省省会是“柳芸烟厂”在北方最大的集散地,他们的车队将有一半的货量放在这里,顺利到达省会,让杨冲锋紧张的心也稍微放松一些。



    北省省会有“柳芸烟厂”的办事处,有专门的业务员和相应的组织配备。这里负责的人,是销售科的另一个副科长,名叫方芸,三十一二岁的女人。



    这女人杨冲锋没有见过,张强曾经给他讲过,方芸的心机深沉,胃口很大,而且某些功夫非常不错。当时,杨冲锋开玩笑说:张哥是不是领教过?张强摇头不已最终也没有说出,杨冲锋估计张强肯定是大败亏输了,才不好意思说出来。



    出来之前,张强特意跟杨冲锋说了,在外面搞销售的业务员,他们有一定的潜规则。张强没有具体细说,只是要杨冲锋按照方芸副科长说的,她怎么做要杨冲锋不管不问,只带眼睛和耳朵,下次就知道规则了。



    按杨冲锋的想法,自己只要把货交到办事处,相关手续回去交差就完成任务了。哪用管那么多?可从张强语焉不详的交待中,就看出决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里面肯定有很深的水潭。张强之所以交待自己,是怕自己不了解从而打破一些规则吧。



    还没有见方芸这女人,杨冲锋心里对这女人就有种拿不下的感觉。自己这次任务,也不是自己努力就能顺利完成的,还要着女人配合啊,或者说自己要配合这女人,让这女人高兴。看着北省省会,这里的建筑和柳市差不多,心里想离开发城市远了,果然看得出来。



    司机不是第一次来,对省城的路熟悉,七弯八拐,杨冲锋这几天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这时眼看就要到了,心里的兴奋刺激使得体力有所恢复。用对讲机和肖成俊交谈,他也是第一次到北省,到地点后,车队将有一半留下,其余的一半责任完全是杨冲锋和肖成俊两人担着。肖成俊让杨冲锋放心,会安排人轮流守着车队。



    办事处在一处十字街口,离市中心有些远。杨冲锋的车到时办事处的人到门外迎接,刚一转弯看到大门,杨冲锋就见一个头发烫得很卷而且染着淡淡黄色的女人,站在最前面,心里一下就认定这女人是方芸副科长了。



    随着车开近,女人的面貌也就清晰。女人五官精致,看过来的眼神那种调情的味道很浓,身材真是一流,S型非常明显。一条盖膝短裙把下身包裹得很紧,让人从裙外就看出她的弹性来。再近了,才看清方芸那显得细的腰和非常显眼且有些异常的硕大的胸部,说是异常,那是有些比例失调了。



    男人看在眼里,便很难从她那里移开。杨冲锋见后闪过一念,像她这样的平时不成了累赘?



    车停下后,杨冲锋下了车直奔女人而去,女人也一眼看出杨冲锋是带队的人。“辛苦了,杨科长,一路都顺利吧。”方芸伸出细嫩的手与杨冲锋一触即放开,杨冲锋看着方芸的脸,脸虽然精致,却没有李翠翠那脸生动。



    杨冲锋不敢把眼往下移,怕被那比例失调的东西粘住。“方芸科长,谢谢。一路上托方科长的福很顺利。方科长,要说辛苦,是你们在外面跑业务的同事最辛苦啊。”



    “谢谢杨科长的理解。”两人虽第一次见面,对对方却都熟悉,方芸在杨冲锋他们出发后,也通过一些途径对杨冲锋进行了解。见面的客套说过后,要处理的事多,方芸随后便指挥着车队停下来,甚至对那几辆车应该在北省下货都知道。



    在调整车队时,凌乱了一会,杨冲锋不知道方芸这女人怎么要刁选下货的车,可细细想,知道车里装的烟肯定有什么不同,方芸才会大费手脚。看着女人很有些指挥能力,比之专业的交警不遑多让,杨冲锋对方芸这女人的看法便又有一点改观。



    调好车,方芸见杨冲锋一直看着她,没有作声,知道杨冲锋猜出其中一些事。对杨冲锋笑着走到他身边,说“杨科长,在这里下货的车已经定好,你看是现在就发送出去,还是先休息?”



    杨冲锋对这些细节不熟,也不好乱发议论,看着方芸那精致的脸,脸上有细细的微汗。说“方科长,以前怎么处置那就怎么处置好了。”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杨科长,车队到这里,你就放心吧,让兄弟们都休息一两天。”说着,手在杨冲锋面前一挥摆,做出个请的姿势,说“请。”



    杨冲锋已然放话让方芸处置,这也是张强在家里叮嘱过的事,便随着方芸走。车队的人都进到宾馆的餐厅里,肖成俊按照先说好的,留在车上。方芸不知道是没留意还是什么想法,也没有提到让肖成俊一起去休息吃饭。



    到了餐厅,这里确实有些简陋,让其他人都到大厅里,摆了三桌。方芸让她的工作人员招待这些人,带着杨冲锋往小包厢里去。包厢很小,摆一张桌子后,要是多坐几个人就坐不下。“杨科长,这里太简单了,可不比柳泽县,要请你多担待啊,回去别说方姐亏待你才是。”



    “谢谢方姐热情接待啊,方姐,来之前张科长要我一切听方姐的。”包厢里只有三人,杨冲锋、方芸和另一个女子。杨冲锋见方芸自称方姐,也就按方姐称呼了。称官职显得不够亲切,毕竟都是销售科里的人,今后要多次打交道的。



    “谢什么,见到你们来,就感觉特别亲切。杨科长,说起来你还欠我几杯酒呢。”方芸说,见杨冲锋有些想不通,又说,“杨科长升职庆贺,我没有能赶上,是不是你欠我的酒?也不要你特意请过,等会姐敬你几杯你多喝点就成了。”



    方芸人虽然在北省,可对厂里什么事都了如指掌,足见这女人能量和能力。“方姐吩咐,当然一切都听方姐的。”杨冲锋说,只要不涉及原则上的事,只要有助于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做什么事都能接受啊。在杨冲锋心目中,任务是最重要的,这是他在部队里留下的烙印。任务大于一切。



    喝着茶,杨冲锋却又些坐不住,总想到大厅里去看看一起过来的人,还有留在车上的肖成俊。方芸像是慵懒无力似的仰靠着座椅后背,她那比例失调的东西很醒目,杨冲锋几次眼扫过,忙转头看向一边,怕方芸见了而失礼。心里想着要到大厅看看,也是先离开视野缓解这种压力。方芸见杨冲锋站起来,问“杨科长有什么需要?让小倩去说。”



    “我去大厅看看。”杨冲锋说着出了包厢,方芸坐着不动,与小倩对是一眼,两人点点头。走出大厅,车队停止停车场里,要转过屋角才能看见。杨冲锋想,还是不去看为好,方芸先就说过一切都有她负责,这时走去那不等于说对她不放心?今后押送货物过来的机会肯定多,要经常与她打交道,第一次总不能留下相互不信任感。走到大厅门外,杨冲锋用对讲机问了问肖成俊的情况,停车场那边安静着。杨冲锋折回包间,见方芸姿势不变地坐着,手里那杯茶也没有见消。



    “杨科长,对弟兄们很关心啊。”方芸说,杨冲锋听出了方芸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是怕方姐对他们招待不周啊。



    “方姐,一直坐在车里,就想走走。”



    “腰酸背痛了吧,不要紧,等吃过饭方姐带你去放松放松,北省省城里妹子们的手艺不错。”方芸说,这时人却往前倾,无意中把她那对过于硕大的胸像摆放东西一般,放到餐桌上减少自己的累赘。方芸说话看着杨冲锋,不知是被杨冲锋的俊朗吸引了,还是在想其他事,神情有些飘,她那摆放胸的动作太明显,有些不雅。



    小倩坐在旁边也看见了,脸发红,知道方芸这样子杨冲锋坐在对面必然会看见的。小倩见杨冲锋那眼四处躲,拍了拍方芸说,“方姐,是不是见帅哥想得太多了?”



    方芸才回过神,见小倩目光所致,也意识到自己的不雅,却很镇定,说“谁见帅哥来了脸就红?杨科长,小倩可是个好姑娘,我们天天在一起对她什么都了解。”



    “方姐,你作死啊,在杨科长面前说这些。”小倩说着有些急。“不知道是谁,几天来一直说帅哥来了一定要好好……”小倩还没有说完,方芸的手在她腰间挠动,便痒得说不出话。在烟厂,车间里女性职工比例不少,多数都是有家有口的,对男女性事都说得比较直白。



    若是聚在一起,女人气势一大,少数几个男性就不能乱说话,否则必然受到攻击。不时之厂里传出有男人被女人们把裤子解下来的笑料。相互说话打趣时,经常把在床上的一些细节当作笑料说出来,作为炫耀。



    杨冲锋在销售科里女人少,没有真正见过这样的场景,可听多了,对女人之间说性的话题已经适应。小倩和方芸两人说的话,对杨冲锋冲击不大,但是,方芸一闹起来,身上那两团东西跳动得厉害,让他眼花缭乱,口水都流了出来。



    “还闹啊,让杨科长笑话我们。”方芸说,本来与小倩两人语言对攻时就是用杨冲锋作为炮弹,这时装这清纯,小倩也就很配合地做成淑女状。



    两人的表演很快打住,餐馆上饭菜了。方芸按先前说的,要给杨冲锋敬酒,小倩也嚷着要敬。杨冲锋几天来本身就非常疲惫,经不住两女劝酒,几杯后便醉倒。



    方芸不知道杨冲锋的酒量如何,便让小倩去试,看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小倩说“方姐,想要怎么试?”方芸说“怎么试要我教你,你做的少了啊。”



    “那也不能在这里做吧。”小倩红着脸嘀咕。小倩是方芸最信得过的死党,什么都不瞒着她,甚至两人无聊而又不想到外面去找男人时,学着碟片上的镜头玩。



    “你想什么,见不得长得帅的男人。”方芸笑骂到,小倩有些小委屈,挨近趴在桌上的杨冲锋一手扶住他像要扶持他走去房间躺着休息,脸却挨过去,在杨冲锋耳边轻声喊,极为暧昧。见杨冲锋没有动静,扶他又没有力气,嘴噙着杨冲锋的耳垂,像呻吟一般。几分钟见杨冲锋没有动静,才放开他,坐回自己的位子。



    “方姐,有这必要吗。”小倩脸上不知道是酒晕还是调戏杨冲锋时把自己给调戏了。



    “小倩,厂里的人说他从没有接触过销售的事,那他对销售里的规矩肯定不知道。要是没有处理好,你想该是多大的事?也不知道厂里那些人怎么想,派个外行出来。”方芸有些抱怨。“是啊,姐,有谁知道我们在外面的苦处?他们还当我们在外逍遥自在。”



    “姐,直接跟他说就是了,还怕他怎么的?他要不知趣,方姐出动调教调教他,他就听话了。”小倩说着娇笑起来。“我看是你心动了吧,我不拦你。”



    杨冲锋听着两人对话,心底暗暗吃惊,他们虽没有把什么规矩说出来,却也知道是真打车队运来的货。想继续听,却听风雨说“小倩,叫服务员把杨科长弄到房间里去休息吧。”



    到房间里睡下,方芸坐在床边看来杨冲锋十来分钟,才起身走开。杨冲锋脑子里很沉,喝那几杯酒要是平时也不在意。可自己毕竟做几天几夜车,太累了。见两女那劝酒的样子估计她们一定要什么想法,只得装醉看是不是能套出点什么来,这时躺着,不能起来看。心想方芸胆子再怎么大也不会把车上的货变没了吧,又有肖成俊在车场留守着。想着想着没意识中便睡着了。



    醒来时,杨冲锋想装上机括一般,弹地一下子坐起来。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是几天来那种压力逼使他从沉睡里猛醒的。坐了后,听到身边有女人的笑声,转头见是方芸。首先意思便是感知下自己是不是变成一丝不挂,“看”到自己没有什么异样,说“方姐,失礼了。”



    “怎么,做噩梦?”方芸说着从床沿站起来,走到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



    “没有,只是没有在白天睡觉的习惯,何况又是生床,睡得不踏实。”杨冲锋这句话不实在,平时在岩板上倒下就能睡着,哪会认什么床了。



    “知道出门在外辛苦了吧。杨科长,现在黄昏了,吃过晚饭我们把车队的事办好,明天你们再休息一天也好出发,把事全办完后,想到北省省城玩就可多玩几天。”方芸说。



    “应该的,多谢方姐了。”



    两人出了房间,到楼下去吃饭。杨冲锋先到大厅看看车队的人,肖成俊也在大厅里,见杨冲锋后给他做了个手势。杨冲锋见了后暗自点头,折回包厢里,小倩却不在。只有杨冲锋和方芸两人。杨冲锋便装着看门外,方芸说你“杨科长,小倩有事要办,就不等她了。”



    喝了第二杯酒,杨冲锋说“方姐,喝酒我实在不行,中午那酒还没有醒过来呢。”便不肯再喝。方芸说“哪有男人说不行的?姐再敬你一杯,喝完姐有些事要对你说。”



    “听方姐的。”杨冲锋这时装得非常乖。吃过饭,方芸却没有在包厢里和杨冲锋说,见方芸带头站起走向外面,杨冲锋担心方芸会到她房间里或到杨冲锋房间里去说事,睡了一觉后,杨冲锋精神很旺,要是再有小倩中午时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何况方芸比小倩要让人心旌摇动无数倍。



    方芸走出宾馆,带杨冲锋到停车场转了一圈,见那些车都安全地封着,有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看着车,肖成俊也留了人在看着。



    方芸说“杨科长,放心吧,隔壁就是派出所,没有人敢来硬的。”



    跟方芸走到十字路口,她伸手拦了出租车,上车后方芸报个地名。不一会,车边到一处休闲茶楼前停下。两人进了包厢,方芸说“杨科长,楼上有按摩等服务项目,要不要先去休闲下?”



    “不了,多谢方姐关心。只要不耽误方姐的事,我没有什么的。”



    “看你,心慌了吧。那我们就先说着等小倩过来。”方芸说。



    方芸先说了他们这些外派人员的苦处,说厂子里给他们划拨的经费太少,根本连普通的消费都不够。每天都补助,才够到外面打车的钱,领导们在柳泽县里哪会知道省城的消费?业务开展,里面的规则一天一个样,要想找到新的消售市场,其中的艰辛不是单靠努力就能实现的。对方要的东西很多,而且,开口越来越大。像她和小倩等女推销员,所受到的就更不为外人所道了。



    杨冲锋一直慢慢的喝着茶,听方芸像诉苦大会一样把苦大仇深都倾诉出来。知道方芸说这些不过是前奏,还没有涉及到今天要说的事,但这些理由所指,杨冲锋隐隐知道她所要说的潜规则是什么内容。



    方芸举了一个又一个的示例,要说明的,就是在外面推销难做。可事情总得有人要去做,要做好,这些人便想了些办法。“杨科长,或许你也知道,销售科里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在些规矩张强科长知道,厂领导们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只是潜规则,不能成文也不能挂在口头上。大家都这么做,大家心里有数罢了。”



    “我们在北省这边是这样,在柳市地区甚至柳泽县里,销售人员也都是这样做的。”方芸还没有说出具体怎么做,杨冲锋像一块白布渐渐地染出了颜色。见杨冲锋没有接话,方芸说“杨科长,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过分?”



    “要我怎么说,我又不是领导,对和我无关的事我从不多话的。”杨冲锋说。方芸听他这样说,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以前与你没有关系,但这次的货是你押送过来的,最终要有你的签字才会过关啊。方芸觉得,要攻杨冲锋这关比新开发一个市场难度还要大。两人说着话,不觉有一个多小时,小倩还没有出现。包间布置很很豪华,更是温馨,里面设施比较齐全。



    方芸见杨冲锋想说没有随棍而上的意思,便不慌说出规矩的具体内容。走到音响设备那里,打开碟机,杨冲锋见的是画面上显示着新科VCD的字样,柳泽县里,主流的碟机是万利达的碟机,说是纠错功能很好,读碟能力强。



    悠扬的歌声响起,方芸拿着话筒递给杨冲锋,让他点歌唱几曲。不知道是碟机推动卡拉OK的兴盛,还是卡拉OK带动碟机业务的兴旺,到这年,到歌厅里唱歌已经成为最时尚的休闲方式之一。



    杨冲锋虽进过几回歌厅,可没有唱歌的天赋声音就算了他也怕吓着了人,这时忙对方芸推却。要方芸唱,方芸大大方方地唱了几曲,再请杨冲锋,杨冲锋只要也唱一曲。方芸就给杨冲锋打折节拍,轻声哼着,两人一下子默契起来。



    唱完一曲,方芸要给杨冲锋再点,杨冲锋却不肯再出糗,自己的歌声和方芸相比差得太远。“杨科长,说实话你别多心。”方芸说,“你的音色不错,可练歌少了就显得生硬,要多到歌厅里唱唱。”



    “没有机会啊。”“那今天有机会就好好练练,姐陪着你。”“今天算了,我可不想让我这歌声把方姐闹心闹得今后几天都吃不下饭。”方芸听后就一阵放肆的娇笑,“算你心疼姐,这就放过你吧。”



    杨冲锋几次想让方芸直接把她要说的所谓规则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想看看这方芸到的能闹到什么程度。对销售科里的一些事,杨冲锋以前虽没有参与过,但在销售科一两年了,总会听到一些没有得志的人背在一边抱怨。这些信息让杨冲锋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对他们的具体操作不清楚罢了。来的时候,张强说过方芸怎么怎么样,内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期待。



    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冷场,方芸说“杨科长,本来和小倩说好尽快来这里的,谁知她怎么回事,现在还不露面。这样吧,我们两跳几曲舞等着她,杨科长不会不给面子吧?”说着对杨冲锋做出详情的姿势,杨冲锋只有站起来。



    两人身子一挨近,杨冲锋便感受到和方芸跳舞有很大的难度。和她跳舞时两人的间距要比其他人要远些,这就很不习惯。生怕两人走动或旋转中擦着她那巍巍山峦,毕竟两人才见一天,总不会一见面就做出让人误解的事来。关键是方芸和小倩两人在中午时作出的小动作让杨冲锋更加警惕。再别扭,站起来了也得跳。



    走几步,方芸已经知道杨冲锋在顾忌什么,说“杨科长,和姐跳个舞都放不开心思?姐见你们从厂里来的人就觉得格外亲切。”说着看向自己那变型的凸起继而看向杨冲锋的脸。“杨科长,工作是工作,姐不会混为一谈的,你尽可放心。”



    说着不等杨冲锋说话,人往杨冲锋怀里一倒,靠住了他。那山峦般的东西与杨冲锋接触了,胸膛传来异样的感触,隔着两人的衣,杨冲锋还是清晰地感受到方芸的弹性和硕大。太夸张了,太诱人了。



    杨冲锋这时想推开方芸又有点不舍,要他就这样抱住方芸,心理上的防范还在。包间里音乐声依旧,曲子的节奏轻缓,正适合跳慢三或者贴面舞。方芸见杨冲锋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有所动作,心里也叹了一息,这种僵局却要尽快打破才好,说“杨科长,我们跳舞啊。在北方流行这种舞步。”说着缓缓移动,也不管杨冲锋是不是知道北方流行什么舞。



    两人一动,摩擦起来,接触的地方就成了杨冲锋的燃火之源。血气奔涌,杨冲锋感到口焦舌燥,鼻息越来越重,而某个地方不听指挥地出卖了自己,不肯在潜伏着。方芸心里暗笑,就算你冷如钢铁,那也经不住熔炉火烤,这样年轻而强壮的男人,有谁能经受得起?



    见方芸有些得意,杨冲锋也就随她,不有什么顾忌。两人的碰碰擦擦多了起来,偶尔舞步移动,一曲未终,方芸也情不自禁起来,面色潮红,浑身躁热,看杨冲锋的眼就很妖。



    好不容易捱到一曲终了,杨冲锋先放开方芸的背,方芸也不再赖着杨冲锋的胸膛。坐到沙发上,方芸这时不再回自己位子,而是在杨冲锋沙发的扶手上坐下,可随时倒入到杨冲锋的怀里,让杨冲锋满足手足之欲或更多的愿望。



    “方姐,刚才你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吧,要不我们先说说?”杨冲锋见方芸走坐在自己身边,强劲的吸引力和亢奋的情绪依旧在身体里肆虐,这时,要不转移话题保不住自己一定能坚守阵地。要是真的方芸所说的事在自己认同的范围内,她要想做什么自己也乐得受用。



    “杨科长,看来你也急了啊。”方芸说话时眼睛却毫不避讳地看着杨冲锋那核心之处,那里的变化还保持着先前的状态,看着那架势让方芸咽了几口口水。“那方姐就和你交交心吧。”人却把身体微微向杨冲锋身上倾了些,一只手搭在杨冲锋肩榜旁边的沙发靠背上,很让人担心她会因为重心不稳而摔落在杨冲锋身上。



    听方芸说了大半个小时,杨冲锋终于明白。“柳芸烟厂”发送出来的烟,出厂价与批发价是两个不同的有不小差额价格。这个价格差,就把握在方芸等这些推销人员手里,当然,按照规矩,杨冲锋这次押送货物过来,也是有不少分层的。



    从方芸话里,这些钱也不仅仅是外出的人有份,厂里的一些领导也都有份。方芸没有说太细致的事,只是让杨冲锋明白她所说的就是现在烟厂外售人员普遍这样做的事。跟杨冲锋说这些,是因为杨冲锋从他这里拿到的单据,会和押送过来的数目不同。



    杨冲锋从没有过外出的经验,就怕他喳喳呼呼地把事闹开。这些都只是大家这样做的潜规则,要真拿到桌面上,是不能见光的。这些一旦捅了出去,不是哪一个人就能担待的,将涉及到全厂的管理层。



    杨冲锋一言不发,静等方芸继续说,她却不再说了。“杨科长,是不是很黑?”



    “我不知道怎么说,既然是事实,方姐,你就看着办吧。”杨冲锋想起张强对他说过的话,到北省后一切听方芸的。张强应该知道这些是吧?看着方芸脸上有些难色,知道她对自己还是有顾忌的。要是杨冲锋回厂后,不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而是把盖子揭开了,损害最大的人就是方芸了。



    其他人或许不会有什么事,也没有依据给别人定论,这样就太惨烈。杨冲锋是怎么样的人,连张强心里都没有底,要是一些通达的人,只要几句话就会上道,哪用这样费神?



    以前来的人,方芸说几句话,给一些安排。立即就表示自己知道行业里的规则,对方芸巴结不已,想方芸给他们一点甜头。这甜头既包括应得的折扣也指望一亲她的芳泽,品尝下人间绝品美味。杨冲锋从进办事处后就处处留神,仿佛车队高于一切似的,哪有半点透油盐的样子?方芸在下午时,就给厂里一些人挂了电话,张强也就在这些人里,对杨冲锋的评价都说了解不透,以前没有什么往来。现在方芸见杨冲锋这样说,心里还是不踏实,便想着要把他勾搭住,以后他在来北省也就好处理了。



    “杨科长,你要我看着办那好,你先认我这个姐姐。叫姐姐。”方芸说。这样做她也是有两分打算,既想把销售上的事解决了,又想乘机和看着让人眼馋的男人发生点事才爽。说着像控制不了重心似的就要往杨冲锋怀里滚去。杨冲锋已有防备,一手撑住方芸的肩,说“方姐,上午一见您就叫姐了。”



    方芸见杨冲锋这样说,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时间无法实现,心急不得,便坐正了身子,说“你就那么讨厌姐姐?”说着有些幽怨。杨冲锋心想,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他,这委屈又向谁去说?



    接下来方芸便把销售渠道里的真实做法说了出来,里面异常复杂,不用的人有不同的方式。像她们销售站点做法主要有两点,一是从价格上来调整。比如,一包烟出厂价是八元,运输到销售地成本变成十二元,这时,销售者就要把价格调成十五元。高出成本的三元就会被扣出,这三元就是截留下来,其中一元会被对方拿去,两元则是归方芸来运作。对方的划账数据是以十五元,但杨冲锋拿回厂里的数据则是十二元。这种只要稍微掩饰,杨冲锋是看不出其中的差价的。



    方芸说着又往杨冲锋靠拢些,表示自己完全跟你交底了,你还要怎么样?



    二是在数量上作动作,方芸本应该收到十车的烟,从件数来说有五千件,可回执单票据中只有四千八百件左右,具体数字要看具体情况而定。而票据上必须要有杨冲锋签名才有效,拿着四千八百件货的票据回厂里,自然与厂里相关人员都有默契。



    杨冲锋听到这里一时间就呆住了,厂里每年要向外发送多少车烟?每车烟又会有多少钱流失掉?感觉自己带来的车队里,有多少要流失一下子都算不出来。在北方,有几十个业务员,而本省和柳市地区的业务员,成本会更低。



    想着,感觉有汗渍背心处流淌。



    盖子已经向自己打开了,掩盖着的东西自己已经看见一角。何去何从,杨冲锋和方芸两人都静静地,包间里有音乐声,一曲《涛声依旧》反复唱响,包间里的气氛进入一种微妙的状态。杨冲锋天人交战,很快额头冒出细细的密汗来。



    “杨科长,听姐再说一句,销售上的潜规则,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我们只是适应,就算我们不参与也并不能阻止啊。姐姐真后悔把这些说给你听,让你走到这进退两难的处境。”方芸以退为进,杨冲锋当然听得出来,也明白,自己已经知道这规则的具体做法,要是置身事外会得罪厂里绝大多数的领导层,回到柳泽县里张强该坦白地和自己说这些事了吧。(12489,2009-7-23,64814,夜。)



    杨冲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把杯子里的半杯茶水喝了,直到剩下茶叶片,才放下来。方芸没有说话,沉稳着等待着,知道杨冲锋这样在社会上打滚的时间短,要他一时接受这些东西很难。



    “方姐,是继续唱歌还是跳舞?”杨冲锋放下茶杯后,心里释然。“柳芸烟厂”走到这一步,厂领导会不知道这些事?自己这次来北方,应该是张应戒点的名,他的用意是什么不用费心去猜,可杨冲锋感觉到张应戒肯定知道这些事的。



    方芸没有犹豫,看杨冲锋的脸,脸上表情没有波动,也拿不准他心里的决定,走到杨冲锋身前等着他伸手来带自己。随着乐曲的节奏,两人开始跳得有些别扭,方芸好像是怕自己与杨冲锋相摩擦,脚步显得生涩。杨冲锋的手却很有力,带动着方芸,走了几步两人慢慢默契起来,方芸看杨冲锋时脸上的“妖”越来越亮,有种灼目的感觉。



    在北省省城停留三天,让人手都得到充分休养后,才出发。另外五车,要到另两个省发货,杨冲锋挑选了些人手,把其他人都先遣返回柳泽县。肖成俊当然要陪着杨冲锋一起,如今车队减少,两人的压力也就轻了些。五车货分散到两个省,时间上却只要三天,而且不用绕道。方芸没有跟着车走,她要把北省省城的货物处理好,让小倩跟车走。跟车的人大多数也让方芸手下的业务员,他们即可做保安又能办发货业务,两者兼着可减少人手。



    行程简单,清早从北省省会出发,到下午可到第一站。留下三车货,另两车连夜赶路,到第二天中午可到达最终目的地。



    一上车,小倩便要赖着和杨冲锋同车,杨冲锋也没有办法。那天初到北省吃饭时,杨冲锋装醉酒,小倩试他是不是真醉那胆子可肥得很。方芸也说,小倩这女子什么场合都经历过,特别是和方芸告别时,提到小倩,方芸神情似笑非笑,这让杨冲锋心总提在半腰悬浮着。



    车开出北省,几个小时来小倩只是和杨冲锋说着话,声音很轻,说着柳泽县的事以及她们在北方的一些故事。前排是两个司机,偶尔回头和小倩调笑几句,小倩落落大方,荤素不限。一路看着风景,边与杨冲锋说话,中午过后就进入M省,吃过中餐,到下午赶到第一站。在M省省会要发送三车货,发送货物有相应的工作人员,无需杨冲锋操心。



    在M省省会还没有建立固定的办事处,只有个站点,这站点还是依附在M省烟草专卖公司。三车货物的验收转交等手续,当天已经来不及办理,要到第二天才能办理所有手续。吃过晚饭,杨冲锋准备继续赶路,小倩留下助手办理手续要和杨冲锋到最后一站。临走时,小倩对杨冲锋说“杨科长,给你提个建议。”杨冲锋没有说话,看着她,小倩又说“最好留下个抵实的人,货不少,又不是马上办理。”杨冲锋觉得在理,便要肖成俊留下看着。



    从M省继续走,只剩下两车货。小倩让北省省会的一个人在前面那车押车,自己陪着杨冲锋坐后面那车殿后,一行人算来也有七个人。路不算远一夜加半天就可赶到,杨冲锋心里没有什么负担。



    离开M省省会,过两小时天边黑了下来。在北方,和柳泽县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差,要是在柳泽县,这时大家正是晚饭后散步的时节,而北方已经黑了下来,车外的风景无法看到。走远远一段路可看见路边的一些灯光,偶尔经过一个小镇,杨冲锋便让司机下车买些吃的。



    看不到公路两旁的景致,只好和小倩说话。已经说了一天,所有的话题几乎都说到了,而杨冲锋也不能有什么坏心思,两司机在前排,自己在后排把他们当成空气调戏小倩。到夜里十点,小倩已经累得支持不住,靠向杨冲锋肩头要睡了。车头只有一些表盘亮着,偶尔有光从车外反射进车里。一个司机在专注地开着车,另一个歪着打盹,他们已经习惯这种睡觉方式。



    杨冲锋见小倩靠过来,车里有些暗,看不清她光洁而细嫩的脸。在北省休养的三天里,小倩没少在杨冲锋面前晃,让杨冲锋感觉到方芸这女人收拾人心当真手段高明。这些人虽说利益一致,可也要能把握准,才会让人死心塌地。这些倒是杨冲锋觉得要多学多想的事,到北省的办事处后,杨冲锋受到了洗礼般的遭遇。自己想靠着张应戒在前途上往上靠,也不能单凭他提携自己,回想与方芸之间,自己那种个性烙得她很难受,这次方芸必须要争取自己,下次还会有这样的优势?



    没有人能接受一个让自己总是感觉到“烙”的人,就像走路时,鞋子里有小石子,睡觉时床上有冒头的弹簧一样。自己和厂里的人事科科长、厂里副厂长、付副书记打交道,算是顺利,那是得力于张强事先给自己把他们的情况都详尽的介绍了,做到知已知彼了。今后,哪还会有这样的好事?与人相处的圆滑,谋定而后动的做事习惯都得靠自己慢慢领悟啊。正胡思乱想,靠着杨冲锋的小倩突然间歪倒下来,差点要撞到前排的靠背上。这一倒把小倩也惊醒了,而杨冲锋也没有再去想那些没有边际的事。“小倩,还是躺一躺吧。”杨冲锋说。在车后排像小倩这样的身高,蜷曲着身子勉强可躺在坐凳上,但头却要枕着杨冲锋的腿。



    “那你呢。”小倩说。“我坐着眯眯眼天就亮了。”没有肖成俊跟着,虽说只要两车货,可安全问题就都落在杨冲锋一个人身上,他也不敢睡死,要时刻警戒着。“那我睡一会再陪你说话。”小倩说着真就放偏离身子,躺到车椅子上,头放到杨冲锋大腿上的瞬间,杨冲锋感受到女人那种固有的气息。这些气息对象杨冲锋这样的阳刚气过剩的男人影响很大,很容易往一些事上去想,这段时间里,杨冲锋尝到女人的滋味后,更加敏感。



    小倩也烫着卷曲的头发,在他大腿上摩挲,那种异样的感受让杨冲锋一下子就有了反应。可他知道必须把这些念头压下去,要不然自己今后会越走越远。怎么和女人相处杨冲锋并不怎么太看重,但总不能没见到一个就吃下一个。



    男人总期盼着某一时刻有点艳遇,这是男人普遍的小心思,可要是走哪里都有艳遇,那份心思很快就会息下来。杨冲锋这时的心态就这样子,心里虽然蠢蠢欲动,理智上却强压制着自己的本能。



    小倩躺了一会,车在走,有一些摇动和颠簸,她便无法睡得安稳。也不知道小倩是不是真的睡着,突然一只手扬起来,弯着抱住杨冲锋的大腿。杨冲锋也没有料到会这样,突然被小倩的手伸到大腿内侧敏感处,吓出一跳来。小倩一下子没有抱住,手是向后翻的,角度没有找准。抱不住,便乱伸手摸索,杨冲锋就糗大了,关键的地方立即被小倩这乱摸索调动起来。



    杨冲锋捉住小倩胡乱深处的手,她才安定下来,想把她的手放回,心里估计小倩说真睡了,心里不踏实才这样。索性捏着她的手,自己也眯着眼养神。



    车一直这样摇晃着走,杨冲锋他们的车与前面那车一直保持着二三十米远的距离,进入午夜后,国道上的车就少了,一二十分钟都没有遇上一辆,甚至一个小时也没有遇上。车里没有空调,到午夜后北方的温度降低了很多,车里的人感觉到那冷,便取了备用的衣披上,司机也借这次停车换了人来开。



    折腾一会继续走,所到处都冷冷清清,杨冲锋也在车里摇晃着渐渐入睡。



    突然,车一刹就停住了。



    杨冲锋突然睁开眼,向车外看去。车外黑黝黝的,没有看出什么,可心里却感觉到一种不祥。小倩也醒了,坐直身子往外看。司机对这样的事有经验,车没有熄火,刹了车后随时准备往前冲。



    用对讲机问前面那车,出了什么情况。回答说前面的公路上堆了不少石块,把去路给拦住了。这是国道,往来的车比较多,杨冲锋先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小倩也很有经验,见杨冲锋看时间,说,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



    估计是遭到埋伏,可周围却没有动静,两辆车都停下来,却没有见埋伏的人出现。车头一直没有亮灯,杨冲锋要司机把车前灯也熄了,过几分钟,四周的环境渐渐能看出隐隐约约来。车现在处在两山之中的峡谷里,山不高,但前后都没有可去处。



    看清了地势,杨冲锋觉得要采取主动,如果真有人要打劫,他们肯定有周密的计划。就这样拖着太被动,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自己在观察对方,对方何曾不也在试探自己?要小倩一定倒伏在车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抬头起来让匪徒们发现。小倩知道自己让人发现,只会增加已方的负担,便应承了。



    和前面保安用对讲机对话,让他们的车保持着灯亮,要他警惕地前去搬开那些石块,只要能够通行,立即冲过去。说后,杨冲锋把对讲机留给小倩,乘黑摸下车去。



    下到公路,借着车身,杨冲锋再次观察地形,才见第一辆车左侧还有一条公路,公路应该是向山里延伸进去。仔细看,公路上停着一辆车,是什么车看不清只是隐隐约约。



    这车太蹊跷,凌晨里会在这荒郊野外里停着车?杨冲锋下摸近那车去,但又估计对方要是真想抢劫,后面肯定也会留着人的,首尾无法兼顾,这时,要是肖成俊在这里,那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取舍之间,真的做不来决定。前面保安已经走到那对石块边,只要过几分钟,路就会弄通。杨冲锋还是选择了以静制动,慢慢潜伏到前车边,看着那保安搬动石块。石块明显是从山上滚落下来,每一块虽不大,一个人搬动却又很费力,也很费时间。



    车前大灯的光很刺眼,却不能扩宽,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保安才搬来三四块石块,突然“呯”的一声巨响,一条红色的火苗向天空窜去。



    杨冲锋心里一紧,这是自制火枪的响声和喷出的火舌,这种枪的杀伤力远不如制式枪械,可要想躲闪难度却要大些。那些飞散的铁子钉毫无规则可言,而且飞散的面大,挨上一下那可就糟了。



    眼见几个人朝保安围拢过去,对方五个人,三支自制火枪,其中一支已经放了一枪,另两支都指着那保安。另外两人手里拿着刀,刀面反射出车灯的光。那保安只得站起身,那几个人冲到他身边,用枪顶住,吼到,“我们只是讨些钱财货物,不想谋命,识相的多配合。要是想反抗,说不得只好对不起兄弟,明年今天会给你烧几张纸。”



    保安在枪口下,杨冲锋也只好再找时机。那边匪徒们押着保安慢慢靠过来,喊叫着让车里的人立即下来,都聚到一处。数到十再不下来只好先杀一人立威了。



    杨冲锋知道这些人说得出口,也做得出来,便先从暗处走向那些人,靠近保安,并让司机都下来。每车有两个司机,这是都知道的,等几个人聚拢了。



    果然从车后又出现三个人,手里拿着砍刀,暗夜里也看不请这些人的面孔。那三人出现后立即到卡车车头去搜索,杨冲锋暗道不好,小倩躲在车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



    一般而言,劫财不一定会劫色,毕竟这是国道上,匪徒们在时间上也很紧。看第一车,没有人。匪徒手里的手电筒都是那种三节电的,亮度较好。



    查看第一车后,拿枪指着杨冲锋的一个人喊,用的是土语,杨冲锋没怎么听得明白,估计是让那些人抓紧时间。那边应了,爬到在窗外向车里用手电晃,没有发现小倩,杨冲锋便松口气。



    随后,那些人到车后,想砸开车的后门。车门锁用大铁锁锁住,几个匪徒用手里的刀无法把铁锁弄开。这边那匪徒头目用枪逼着保安,要他却拿钥匙出来开铁门。钥匙是杨冲锋拿着,却放在车上了。匪徒们跟保安要车钥匙,保安只得看着杨冲锋。杨冲锋说,“没有钥匙,本来就是要到目的地后用大斧来砸锁的。”



    那头目用枪管猛地给杨冲锋戳了一下,戳在肋骨上,痛得杨冲锋嘴角撕扯。他们用刀逼着司机把车门开了,到车上去搜。小倩这次没有逃过,被从车里揪出来。



    匪徒见小倩是个美女,便动手动脚的,杨冲锋死盯着那头目说“叫他们规矩些,你们要的是财,不要逼人太盛。”杨冲锋虽然又挨了一下狠的,那头目却也让一个人押着小倩站离这堆人远些,这样就更好地控制杨冲锋等人。



    车铁门的钥匙被翻找出来,很快那些人就打开了铁门,见到装满车的一件件烟。



    发财了。匪头们狂叫起来,像抽风一样,每个人都很兴奋。一个匪徒抱着一件烟过来给头目看,打开包装见里面是“芸香牌”香烟,更是高兴。两车烟要是都运走后,那可是一大笔钱财。那头目看了,让其他人都尽快去搬运。



    匪徒一共有八个人,如今有两个拿着枪守着杨冲锋和司机等六人,另一个看着小倩,他们只有五个人搬运,速度变慢了。时间不等人,要想把车上的烟尽量搬走,头目便要看着小倩的那人先把小倩捆了,然后过来把杨冲锋等人捆住,这样可多匀出两个人来。



    那人把小倩的手向后反扭,却故意在小倩胸前捏了一把,小倩立即骂出声来。头目知道那人做什么,也骂了一句。这时,头目的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就在这一闪神之间,匪徒头目的枪被杨冲锋给下了,枪口调掉转,另一个持枪人这是见到情势的变化,只是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杨冲锋身子一动,把那枪也夺了下来,两人转眼成了杨冲锋的俘虏。



    “让他放人。”杨冲锋操着普通话说,也不管头目是不是听得懂。挟持小倩的人见到了这边的情况,便用手里的刀架在小倩脖子上,要杨冲锋先放人。搬运香烟的匪徒们也见到这边的变化,拿着刀冲过来,靠向那个挟持小倩的人。



    “叫他放人。”杨冲锋一次说。匪徒头目却笑了起来,说到,“你们不敢杀人,他却敢。大家就看谁手更毒一些,我是赌定你们输了。”说着便大笑起来。



    其余五个匪徒眼看就要冲到,匪徒们量死杨冲锋他们不敢杀人,要是先对小倩下手,自己就算把这些人全部送到监狱里,那也悔之莫及了。



    当下杨冲锋对天突然放了一枪,挟持小倩的人一惊,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杨冲锋敢放枪,精神一滞,随后就听到持刀的手臂一痛失去了知觉。



    等清醒过来,小倩已经到杨冲锋身后,那人的手已经断了臂骨。保安手拿着那火枪对着头目,四个司机已经解放开,向杨冲锋靠拢过来。匪徒手里挥舞着砍刀,向前冲的速度却因小倩被救而停滞下来。先挟持小倩的那个人想逃走,却被司机两人扭住。几个人聚到保安身边,匪徒头目这时也不敢动,怕保安给他一枪,人不死挨了火枪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太很清楚。



    五个匪徒不知道要怎么做,老大被对放控制了,对方虽只有一把火枪没有其他的武器,但却有六个人,自己这方就算不顾老大的安危,也不一定拼得过。这时也不是推走也不能,总不能丢下老大等三个人就这样跑了。



    黎明前是最冷最黑的,小倩一直浑身打着颤,杨冲锋见保安手里的枪也在轻轻颤抖。要拖到天明,对杨冲锋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可以将一干匪徒都交送派出所。双方相持着,颤抖的小倩走到杨冲锋身边说,“杨科长,让他们把烟搬回车里,就这样算了吧。”



    “这是……”杨冲锋说,对小倩所说的事下不来决心。小倩又说,“就算报案,对我们未必是好事。”



    杨冲锋知道小倩对这些地方更熟悉些,自己一行人从南边过来,真报了案会不会得到快速而公正的处理?杨冲锋不敢断定,只要自己的货没有丢,是不是要把这些人送到公安部门那倒不是杨冲锋所在意的。



    “让他们把货给我搬回车里,我们不会理会你们今后怎么做,要不我就报警了。”杨冲锋说,心想要是匪徒们不肯,就先把这些人都打到,自己这边有五个人搬这些烟,也不用多少时间。



    “好。”那匪徒头目说。



    等公路清理好后,杨冲锋把八卦匪徒押到他们的车上,拔了车钥匙,又将车轮扎破,让他们无法追上自己。天渐渐放亮了,这些人都没有手机,他们想要通风报信一时也无法做到。大天亮后,想要再劫车那也没有机会了。



    再上车走,杨冲锋和小倩坐到后排车里,小倩感受到那种劫后余生,浑身一直打颤。要吃饭伸手拦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走了个多小时,才渐渐稳定下来。



    这时,才想到打电话报方芸,方芸听后也是一惊,忙问具体情况和有没有人员受伤。几个人所受到的也就是匪徒们怕他们反抗,没人挨了几下,倒没有明显的伤。方芸听到后总算放心下来,却要小倩听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小倩轻声说着,方芸那边也很小声,杨冲锋就在小倩身旁也听不到她说的话。



    吃过早餐,小倩惨白的脸总算有些血色,众人劫后余生,相互之间那种感情就浓了许多。杨冲锋在几个人眼里,完全是大英雄的形象,说话做事都体现了对他的尊重。



    杨冲锋在吃早餐时对几个人做了许诺,会到北省时让大家好好地醉一醉。重新上车,只有半天的路程,这时大家精神都足,想尽快赶到目的地,开车时速度都要放快了些。好在北方的公路不像柳泽县等山区,路况险要,都平直着。



    小倩上车后还想依偎到杨冲锋怀里去,可这是大白天,杨冲锋没有那分胆量把她抱住做些心慌意乱的事。司机在前排,绝不会回脸脸看两人,把车头的反视镜都调正了。杨冲锋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路途无聊,有女在怀自然会多出很多惬意的事,虽然不能真正做点什么来。小倩主动要钻进怀里,杨冲锋用手挡着,小倩说“人家有话要跟你说,车里这么吵,想要让人家嗓门喊坏吗,真是心狠。”小倩说他心狠,还有一层意思,那是说杨冲锋在她被人用刀威逼时,竟然放枪,她的小命就在杨冲锋那一睹之中,要是赌错了,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见小倩说有话要说,杨冲锋才让她靠着自己坐。车走一段,小倩却像是在享受一样,眯着眼一句话都不说,杨冲锋这时也不能将她推开,有些尴尬地坐着。等杨冲锋郁闷够了,小倩才说“杨科长,先给你乱出主意,让你放过那些抢劫的人,你没有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只要你别向方姐告我状,我就感谢你了。”



    “你叫方姐为姐,怎么不肯叫我做姐?我也比你大,你叫我姐我就疼你,不跟方姐说。”小倩说着脸上做出横蛮的样子来,小倩虽不是美得让人心疼,可也是小美人的那种,旅途无聊逗着是很舒心的。何况小倩那样子恨不得随时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做些更多的事,杨冲锋虽说着话,却要把心思压抑着,怕放纵开不可收拾。



    “你才多大,小小姑娘就想充大,当心打你屁股。”



    “我当然比你大。”小倩理直气壮地说。



    “你哪里比我大了?”



    “就是比你要大。”两人说着无聊,小倩突然脸一红,感觉这话有些歧义。忙用话来掩饰,“我们是外省的,到这里报案公安的人肯定受理。可麻烦却不少,这些人要是和派出所的人没有什么瓜葛就好,要是有一点利益往来,案件就会无休止地拖着,我们的货也不能送走。案子要到什么时候处理,谁说得清?我听说前年就有人遇上这样的事,结果拖了一年多,最后案子还不了了之。那人的货物本来就被抢了一部分,到派出所里又被刮弄了一些,损失就更大了。另有一起,是拉菜到北方来卖,结果他的菜全部烂光了,案子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是给他立了案,有没有人查,谁说得准?反正他没有被抢走的那部分,就这样烂在车里了。其实,这样的事还有不少呢。”



    “是不是真的?”杨冲锋说,觉得这样的事就算有,也只是极少数。



    “这也说不准,做生意跑长途的人对这些说法可多了,遇上事,都自认倒霉,报案不报案无所谓的,大多数人都不想去找那麻烦。”



    “小倩,要是今天我们报了案,最坏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杨科长,我也说不准。按平日听到的说法,我们两车货,能保住一半就算运气不错了。你想,这两车货本来要按时送到的,可现在却不能了,这里的损失就不小。要是那些人和派出所只要有一些瓜葛,他们想卡掉我们的一部分烟,可以找很多理由的。这些只是推想,到底是不是这样,谁敢去试啊。”



    杨冲锋也无法做出推测和判断,现在这样处理,虽说让那些匪徒逍遥法外,心里有些不甘,可从自身来说,不也是种便利?



    到下午,小倩已经把杨冲锋的怀里当成理所当然的休息之地,很安然地靠进去。车在中途停过两回,每次重新出发,小倩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王杨冲锋怀里钻。杨冲锋也不再阻止,司机们对此直接无视了。



    下午四点就到目的地了,正好赶上对方还没有下班,小倩对这里的部门和部门里的人都熟悉,下班之前,就把一切手续办理好了。



    方芸在北省省会组织了一些货,让司机们拉着往自己省里带,也要一些时间。杨冲锋决定让大家好好休息一晚再往回赶,吃晚饭时,大家喝着酒,又提到杨冲锋在被劫时那果敢和超绝的伸手。几个人便给杨冲锋敬酒,杨冲锋也不贪功,说要回厂里给大家一起报功。



    小倩这时就插进来,把话题绕开,七个人里只有小倩一个是女人,大家虽然总说着一些荤话来逗着她,这时小倩发话,却都听她的。没有想,小倩却给大家建议去买欢,费用有她负责。让杨冲锋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里不知道要怎么说。小倩却看着杨冲锋,其他的人明白小倩的意思,用眼神会意地看着杨冲锋和小倩两人。杨冲锋只好装糊涂,朝着杯子里的酒使劲。



    饭饱酒酣,司机和保安记挂着要去夜店里,做做按摩顺便做点泻火的事。小倩先就申明费用由她加在出差的经费里,几个人就很急。杨冲锋本想跟着他们一起,要迈步时小倩说“杨科长,你是领导,走哪里都不能丢下我啊。”



    杨冲锋郁闷地收住脚,小倩笑起来,有些得意,说“心里想什么呢?可不能偷着骂我。科长,我想到街上去逛逛,你肯不肯陪人家去?”



    杨冲锋只好点头,到这里自己是负责一行人的安全,小倩一个人想去逛街,那绝对不成。小倩见了偷偷又笑,见阴谋得逞后说,“我先到房间里去,你也陪我去吧。”说着有些嗲声嗲气的,杨冲锋没有多想,就算小倩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是现在吧。



    两人走到房间里,小倩却坐到床沿,说是醉酒了不能动了,要杨冲锋帮她扶下睡睡。



    杨冲锋知道小倩心里想着什么,可自己没有那心思却又不好做得太生硬,让小倩无法下台。便走到小倩身边,小倩以为他是心有默契,伸手便去抱住杨冲锋的腰。



    杨冲锋立即轻声叫了起来,小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杨冲锋。杨冲锋搂起衣服,让小倩看到腰肋上的伤。那伤是被抢劫的匪徒头目用火枪枪管戳出的伤口,这点伤对杨冲锋来说算不了什么,这时用来做挡箭牌却非常好用。果然,小倩一见到伤口,就哭了起来,说杨冲锋先不去弄药治伤。说着要拉杨冲锋到街上去看医生,杨冲锋哪里肯去?小倩变得很乖,伺候着杨冲锋要他休息,在杨冲锋身上捏揉推按,让杨冲锋很是享受一番。



    会到北省省会见到方芸,才知道他们遇上抢劫的事,远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方芸见到杨冲锋,先把杨冲锋带到一边问他的伤,看到伤口没有大的影响后,便问杨冲锋准备怎么样来处置这次被劫事件。



    杨冲锋被问得发懵,小倩没有给他透露什么,听方芸这样说就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方芸说,小倩在办理手续时,按照她在电话里说的,用两张票单办理的。这两张票单一张是一百件货,另一张则是剩余的那些货。方芸问杨冲锋想怎么处理,杨冲锋听出她的意思来。那张一白件货的单子,可以不报到厂里去,作为被抢劫了后丢失的货物来对待。这次遇抢,要不是杨冲锋身手过硬,时机把握得好,把所有的损失都抢救回来,这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



    方芸见杨冲锋知道她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话。杨冲锋没有说话,心里的矛盾也很激烈。一百件烟,几十万,这对杨冲锋来说那可是天文数据,平时要得到一两千元就觉得发了点小财。这几十万里,当然不是杨冲锋一个人吞下,至少有一半吧。方芸她们肯定有把其他的事都抹平的办法,只要自己一点头,相关的人也就一起发点小财。



    杨冲锋又想到自己第一次到张应戒家里时,他给自己的那张十万元存折,当时自己的心态是不是和现在一样?现在涌流的血已经没有当时汹涌,从没有见过一万以上的钱,突然见到有十万元只要自己点头就成为自己的了,那种冲击是非常强烈的。到现在,钱虽然没有过,可自己的生活境遇是用钱能买到的么?想着这些,杨冲锋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冲锋,你怎么想啊。”方芸见杨冲锋久久没有说话,手便搭在杨冲锋肩上。对于潜规则里的事,杨冲锋没有太多的内心谴责,可这时要按方芸所想去做却无法说服自己。见杨冲锋没有做声,方芸又说“冲锋,你回到厂里只要把遇抢劫的事说出来就行了,我和小倩会处理好的。冲锋,这次要不是你,厂里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大呢。你知道吗,要是其他人还指望着遇上你这种情况,被抢了货物又保住了。那些人指不定会吞下一车。”



    “方姐,我知道我所想的对小倩和其他兄弟们是亏欠了,让他们受了委屈。这样吧,方姐,你把这次我来方姐给我的那份,都散给小倩他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不好?”杨冲锋说,很多事都是意想不到的,很多机会和选择都靠自己去判断。杨冲锋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可总想尽量走得远一些。



    方芸说“冲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小倩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觉得这是你应该得的。你不肯要,我们只会更敬重你。至于跟去的兄弟们,他们受到的苦也不算什么,我会从站里的费用补给他们的,你放心。”



    准备在北省省会休息两天,让法院准备的货物装运好,司机能从这边拉货回省城里,对他们来说就多赚了一笔运费。方芸只要有空,就陪着杨冲锋,小倩也总在面前晃荡。肖成俊等人在北省省会玩了几天,对这里已经很熟悉,本想拉杨冲锋一起去见识见识,却也知道那个身材夸张的副科长方芸总是要缠着他,也看出他们的一些事来。两人在这些事上更是默契,肖成俊早就带着保安们出去通宵疯玩。



    第二天入夜后,方芸又溜到杨冲锋房间里来,见他一个人无聊地看着电视,便说,“冲锋,其他人都玩去了,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不闷啊。”



    “你是不是来查房的啊。”杨冲锋笑着说。方芸那极度诱惑人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在陌生,说话也就随意调笑。眼睛看着那极为夸张的凸起,心想,自己走过几个省都没有再见到稍具可比性的。梅姐不算差,李翠翠也不小,可和方芸相差好几个档次,就像中档烟和软大中华一样。黄琼洁的差异就更显著,像平时抽的两元一包的烟。



    见杨冲锋眼睛里像要伸出手似的,方芸反而挺了挺胸,有些示威的意思。见杨冲锋根本没有回避,便笑起来,说“冲锋,明天走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过来。你让人家怎么办?”



    “方姐,要不你也回柳泽县一趟?回家看看啊。”方芸在柳泽县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杨冲锋这样说有两层意思,方芸见杨冲锋这样说,答道“冲锋,是不是怕姐缠着你?你放心,要不要姐帮你在厂里介绍个妹妹做女朋友?”



    “谢了。我只想和方姐一起走。”



    “是吗,姐多谢你心里装下姐姐了。冲锋,回到柳泽县后,能给姐打个电话来姐就高兴了,也不用顾着姐有什么想法。知道吗,见有好女人只管去弄回来,这样姐就高兴了。”



    “还有比姐更好的女人吗。”杨冲锋说着又看着方芸最为骄傲的东西。“看你说的,姐为这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女人的好,哪又只是这一样?能有个疼你的,才是真正的好女人。”方芸说着有些黯然,随后像想到什么似的,贴近杨冲锋说,“冲锋,看,一见你把正事给忘了。”说着更神秘的样子,“小倩今天跟我说,她说今晚无论如何要陪你,要我给想办法呢。”



    “胡说什么呢。”杨冲锋说。



    “冲锋,这有什么不好?我们两一起陪你就是了,我们都不计较,算便宜你啊。”



    “才不稀罕呢。”杨冲锋说,从见到小倩之后遇上一系列的事,小倩一直都有这想法,这时还不死心,让方芸来说,这方芸也真是的,这样的事也敢想。(10253,2009-7-25,7506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