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 陆勘吴医生 > 章节目录 第6章 太冷血太绝情
    磅礴豪华的商务楼顶层,一间写着吴医生心理诊所的办公室传来女孩孱弱的哭喊。



    伴随某些暧昧声响,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



    办公室里窗帘半掩,灯光昏暗,女孩被压在皮椅上,白皙光滑的肌肤上遍布吻痕,饱满有致的身体正被男人强势攻陷,女孩求饶过,求到嗓子嘶哑,已然没有力气,男人却始终没放过她,反而在她的求饶声中,更蛮力地进行。终于,一场欢爱落幕,她一瞬跌到地上,全身布满青紫的掐痕和吻痕,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到椅子后面。



    陆勘深穿上衣服,系上皮带,瞥了女孩一眼,“起来,回家。”



    于微时好像没听见,她望着因他激烈的动作而散落在地的医生笔记,翻开就是自己那一页。吴医生写道:于小姐患有重抑郁症、重焦虑症、其他并发症还在考察当中,疑似患有潜隐性记忆和强迫性思维。



    于微时笑了,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仍勾不起陆勘深一丝怜悯。



    还有会议等待主持,陆勘深没时间浪费,抓起于微时,迅速为其穿戴。



    然后抱着她,一个箭步跨出心理诊所。



    吴医生在门口守候,望见他们,激动地对陆勘深说,“陆先生,你这么做,对于小姐的病情没有半点好处!”有心理疾病的人更需要细心呵护,病患通常无法容忍X生活,陆先生不仅强迫于小姐做了,还在相对毫无隐私、毫无安全感的空间,可想而知,这会给于小姐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于小姐已经很脆弱了,现在任何一点打击都有可能夺去她的生命。



    “不需要有好处。”陆勘深冷道,他认为于微时就是装的,整天没病装病,打着看病的名号往外跑,真当他瞎吗?真正患有抑郁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冷静,不哭也不闹,更没有自杀过。那些抑郁症患者不都整天要死要活么?



    容忍她胡闹半月已是极限,陆勘深甚至怀疑于微时是不是和这个吴医生有一腿,吴医生被她收买了,所以才会说她有严重心理疾病,想借此让他放了她?做梦!一年时限没到,她哪儿也去不了!



    “以后她不会再来看病。”陆勘深宣布道,抱着于微时闪进电梯,头也不回。



    于微时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像死了一样,没有灵魂的布偶,仍人玩弄。



    不整的衣衫下,qu体依然腐朽,下身的痛楚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她最后的救赎也被这个男人掐灭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知道自己无药可救?



    闺蜜荣湘劝她看心理医生,荣湘说吴医生资质老练,可以救她。



    她一下子买了半年的课程,每周过来疏通心理,正当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时,陆勘深出现了,他扯着她的颈子说她装,把她摁在皮椅上,做到她全身虚脱,她再无颜来找吴医生,她最后的救赎也没了。



    “陆先生,请你听我说。”吴医生仍喋喋不休,伸手阻止电梯门关闭,“抑郁症有很多不同的表现方式,有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人则像于小姐一样安安静静,不哭不笑!这不能说明于小姐没病,相反,于小姐是最为棘手的那一种,因为她太压抑了,我们触不到她的内心世界!”



    陆勘深懒得再听,用力关上电梯门,吴医生吃痛收手,周围顿时安静。



    “闹够了吗?”陆勘深问,掐着怀中女人的腰,“这次的惩罚别忘了。”



    “以后再敢没有我的准许擅自乱跑,我就让你永远下不来床。”



    类似的话于微时听得太多,陆勘深也只会用那种方式惩罚她,因为知道她最怕那事。



    吴医生说抑郁症患者无法接受性,确实如此,于微时想到性就恶心。



    回到熟悉的囚笼,天已黑,陆勘深说要去公司开会,晚上不会回来。



    于微时明白,他晚上要陪妻儿,陆勘深有妻子有儿子,她是陆勘深的小三。



    她和陆勘深的婚外情持续了两年,还剩下最后一年,他们签过协议,他给钱,她卖身。



    而今天,于微时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了了。



    目送陆勘深的路虎车驶离小区,于微时离开窗前,安静地坐到沙发上。



    佣人李嫂端来新鲜橙汁,“于小姐,陆先生叮嘱我及时补充您的维生素。”



    于微时听话地端起橙汁喝光,“我累了,回房休息会,别打扰我。”



    “好的。”



    于微时回到房间,反锁了门,换上漂亮的白礼服,这是去年陆勘深送她的新年礼物。



    翻出尘封已久的化妆品,扫眉,拍粉,描唇,精致地如瓷娃娃一般。



    陆勘深总怨她不打扮自己,终日在这座囚牢中,于微时根本没心情打扮自己。



    如今一打扮才发现,她也算得上倾城倾国,难怪陆勘深为了收她做情人还特意设陷阱。



    于微时打开手机,拍了些照片,发给陆勘深:好看吗?



    没有回复,她也不等,静静看了会聂晨的头像。



    阳光绚烂,聂晨的笑容如沐春风,温暖入心头,他总这样笑着,总在她撒娇的时候说,“微时,你真可爱。”



    他说过会娶她,他说过要她等,他说过这辈子最爱的人是她。



    她也爱他啊,可她没资格了,两年前就没资格了。



    聂晨现在在做什么?



    于微时不敢打扰,怕惊碎最后一丝美好,聂晨是于微时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他们在大学里相遇,然后分开,聂晨去了美国。



    手机震了震,是陆勘深的回复:好看。



    于微时发去笑脸,然后放下手机,聂晨的微笑还在眼前荡着,她已躺进放满水的浴缸。



    世人赞颂生命,无人歌颂死亡。



    于微时清楚感受到死亡地接近,她是那么惬意、快活、她要歌颂死亡,死是解脱,是升华。



    生命的最佳呈现不在rou体、而在灵魂、只有挣脱rou体,灵魂才能无拘无束。



    许多个夜晚,于微时醒来又堕入深渊,她说是鬼牵绊她,控欲她。



    错了全错了,吴医生说控制她的鬼就是她本体。



    本体操控她又哭又笑,鼓励她寻死,盼望她解脱。



    吴医生说除非她死,否则本体和超体争执不断,人格就会fen裂。



    怎么会这样?何曾几时,她也是活泼灿烂的女孩。



    怎么会这样?于微时一直在想,直到失去意识。



    会议进行中,手机一直在响。



    下属们投来不解的目光,陆勘深面无表情准备挂断电话,一看是李嫂打来的。



    他皱了皱眉,起身道,“会议暂停,我出去接个电话。”



    下属们顿时议论纷纷,谁见过陆总暂停会议啊,陆总一直是工作狂,工作的时候打扰不得,能让他放下工作去接的电话,一定很重要吧!



    “怎么了?”陆勘深来到隐秘一角,口吻不太好。



    李嫂却顾不了太多,一口气道,“陆先生,不好了!于小姐把自己锁在屋里了!她说累了要休息,但我知道于小姐不吃安眠药睡不着觉,我就来给她送安眠药,结果门打不开!我喊了半天,于小姐也没给我开门!主卧室的钥匙我没有啊,陆先生,您快回来,我怕出事!”



    陆勘深的神色顿时紧绷,他没有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砸门。”陆勘深吼道,“找东西把门砸开!去喊保安!叫救护车!我马上到!”



    “好好!”李嫂慌慌应下,去厨房寻来菜刀,疯狂地砍门锁。



    陆勘深赶来时,门已经快开了,小区保安也在,保安找来了开锁匠,救护车就在楼下停着,急救医生和护士排队等在门口。



    “让开。”陆勘深推开李嫂,一脚将门踹开,哗啦啦,水漫过浴室,卧房成了水房。



    足有脚踝深的水,还在不停往外溢,陆勘深没在卧室看见于微时,大喊一声糟糕,奔向浴室。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也让现场所有人慌了神。



    于微时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窒息。



    她身上穿着的白裙随水波荡漾,水一直在流,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裳。



    李嫂赶忙关上水龙头,陆勘深的心随于微时一起沉到池底去。



    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红了眼眶,他声嘶力竭地叫着于微时!



    即便有人在场,却不顾形象,疯了似地扑到浴缸边,打捞起水中的人儿!



    没有温度,寒得透彻,陆勘深飞快脱下外套,紧紧裹住于微时。



    一边抱着她,用身体温暖,一边用手挤压她的胸腔,急救医生也过来帮忙。



    “别担心,她还有气息!”急救医生试了试于微时的鼻息,显然松了口气,“还好发现及时,再晚一点她就没命了。”



    陆勘深没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会傻到以为这是意外溺水,于微时在寻死,他很确定。



    她想淹死自己,她不想活了。



    于微时从没寻死过,正因如此,陆勘深才觉得她的心理没有问题,然而她今天自杀了!



    突然想到吴医生说的话,抑郁症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难道于微时真患有抑郁症,不是偏激那种?



    陆勘深慌了,乱了阵脚,公司遇到金融危机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给她钱、给她宠爱、一有空就来陪她,她为什么要自杀?



    陆勘深想不明白!如果她真有心理疾病,那心理疾病又从何而来?



    “咳……”经过长达三分钟的急救,于微时吐出一堆水,睁开了眼睛。



    看清现场和陆勘深,身体兀地绷直,“我……还活着?”



    “不然呢?”陆勘深气息败坏,冷笑着抱紧她,“你想死?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她叹了口气,似乎累了,“陆勘深,提前结束合约吧,我不想继续了。”



    “你不想?”陆勘深更生气,原来她寻死是不想和他继续了!



    凭什么!他还没打算放手!她怎么可以先倦了!



    “你拿了我的钱,现在跟我说要提前结束,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不配和我讨价还价!”陆勘深抬起于微时的脸,深深地吻住她,渡氧进去,“于微时,在我放手以前,你休想和我结束,也休想死!”



    “你这条命是我的!忘了十三年前我舍身救你了吗?如果不是我,你活不到今天!”



    是,如果不是陆勘深,于微时活不到今天。



    可她一点也不感激陆勘深。



    这个男人给了她新生,又拉她堕入深渊。



    世上没有比陆勘深更残忍的人了。



    “我真的累了。”她说道,“陆勘深,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你妹妹,是陆家的养女,我们的关系是不道德的。”



    “那又如何?”陆勘深反问道,“我愿意和你发展这样的关系,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陆勘深遣散了周围的人,抱着于微时闯入干净的房间。



    于微时被他禁锢在床上、被窝里,她浑身湿透,就算在被窝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马上九月,天实在不好,于微时扭头看窗外,“你可以不在乎旁人,能不在乎爸妈吗?”



    “你敢告诉爸妈,你养在外面的女人是我吗?”



    陆勘深攥着她的手一僵,于微时察觉到了,冷笑一声,“陆勘深,你敢不敢?”



    陆勘深埋头,为于微时擦拭湿发,“他们没必要知道。”他正竭力避免于微时面对这种局面。



    “有,当然有必要。”于微时笑道,眼睛直冒绿光,“妈妈今早还给我打电话,曼婷姐也打来电话,让我今年中秋回家去过,陆勘深,当看到我和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你的良心会不会痛,会不会?”



    “够了,于微时——”陆勘深有些气愤,她明知道他不想听这些。



    怎么够,她还没发泄出内心的万分之一悲慨,“你当然不会痛,因为你根本就没心。”



    于微时笑了起来,她觉得好像回到了童年,她刚洗完澡,陆勘深趴在床上,为她擦头发。



    她咯咯地笑,她说,“勘深哥哥,我好喜欢你和曼婷姐姐,我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



    何曼婷是陆勘深的妻子,是和陆勘深一样看着她长大的人。



    陆勘深和何曼婷青梅竹马,长大后自然而然结了婚,她是他们的小跟班,见证他们的无数幸福,还是曼婷婚礼上的伴娘,曼婷对她特别好,就像亲姐姐一样,于微时发自内心地喜爱何曼婷。



    她知道何曼婷深爱陆勘深,更知道曼婷姐最近活在丈夫有小三的恐慌中,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本该站在曼婷姐身边,帮她教训小三,可最后竟是她,竟是她破坏了曼婷姐姐的幸福!



    那种愤怒罪恶且无能为力,于微时每天都有体会,“我晚上睡觉都在害怕,我怕被发现,我怕被父母被曼婷姐指责,陆勘深,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



    如果真能轻易放过,陆勘深就不会和于微时发展这段关系,可是此时,他竟也不知如何挽留。



    因为她开始寻死,是他的爱将她逼上绝路。



    陆勘深想了半晌,只找到一个留住她的借口,“你拿了我的钱,我们有协议。”



    说到那份可耻的卖身协议,于微时突然情绪失控,大哭大笑,颤抖地握不住被角,“陆勘深,那真的不是一场阴谋?”



    “不是。”陆勘深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会为了得到你,而去伤害你父亲。”



    “为什么不会?”许是死过一次,于微时突然不再压抑,她大胆地发泄,发泄出所有不满,吴医生说她就是太压抑了才会生病,可悲的是和陆勘深在一起时,她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为了控制我,当着吴医生的面、在心理诊所就上了我、在你和曼婷姐的卧室逼我和你左爱、那天我和你去接帅帅,你不是也趁帅帅不注意,吻了我么?还有什么事是你陆勘深做不出来的!”



    情不自禁时,他就想要亲近她,这完全不受他控制,并不是他刻意寻刺激。



    可陆勘深不能告诉于微时,因为就算他说了,于微时也不会信。



    他爱于微时,只有陆勘深自己知道这份爱有多沉,有多深。



    “休息一会。”陆勘深轻叹道,掖好被子,摸了摸于微时的头,“我还要去公司,让荣湘来陪你。”



    于微时没说话,她再也不想说一个字,因为说再多也是徒劳,陆勘深不会放过她的,像以前的许多次,她哭着喊着说勘深哥哥,我们不能这样,他还是不放过她,从来不放过!



    直到荣湘来了,陆勘深才敢走开,走之前安排人手候着于微时,还装了监控摄像头,实时掌控于微时的举动,让李嫂做一堆暖身子的食物端去,无心主持会议,却不得不去公司,因为今天的这场会议事关集团后半年的发展。



    “还好吗?”荣湘问道,把于微时裹得严严实实的,心疼坏了。



    于微时身上疼,是陆勘深在心理诊所弄得,她摇头说,“小湘,我没救了,我不能去见吴医生了。”



    “不行,你必须去见。”荣湘哭着说,“你的心理太不健康了,你必须看医生。”



    于微时说,“小湘,带我离开吧,去哪里都好。”



    荣湘一怔,“我们试过,可失败了。”



    于微时咬着牙齿,“我死不了,也逃不掉,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振作点。”荣湘擦擦眼泪说,“往好处想,起码陆勘深对你不错啊,除了限制你的自由以外,其他该给的一样也不少,你能不能……试着爱他?也许爱上他就好了!”



    “不,我不是变态,他是我哥。”于微时深恶痛绝地说道。



    “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啊,抛开名义上的关系不说,你们就是一对男女,情投意合很正常啊。”



    “他有妻子、有孩子、什么正常?荣湘,我看你不正常了!”



    荣湘望着床上孱弱的苍白的女子,她一向正义,三观极正。



    大学刚入校那天,荣湘就被正义的于微时拯救了一回,于微时帮她打跑校园里的小流氓,她就爱上了于微时的正义,可是现在,荣湘恨死于微时的正义了,“你让自己好过一点吧,我求你了,别难为你自己,有时候很多事情你忽略就好了,人不能活的太明白!”



    荣湘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她最好的朋友每天都苦受煎熬,叫她如何好受,“以前的微时去哪了,我们上大学那会你多爱笑啊,现在连表情都没了,微时,你笑一笑吧!笑一笑!”



    于微时想配合地笑笑,却哭了,“荣湘,我们不要见面了,你每次见我都哭,我不想你流泪。”



    “你除了能跟我说说话,还能和谁说?”荣湘白了她一眼,破涕为笑,“好了我不哭了,微时,你要想开点,这段关系是陆勘深挑起的,他才是万罪之身,和你无关!对了,你爸爸还好吗?”



    于微时叹息一声,“赌博被抓了,我明天去警局看他。”



    如果不是父亲沉迷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于微时怎会沦为陆勘深的情人。



    她一直以为父亲死了,五岁以后就没见过父亲了,才会被陆家收养。



    直到二十一岁那年,父亲堵在她学校门口,高调地宣布,“于微时,我是你爹于毅龙。”



    于微时愣愣地,左看右看说了句,“原来你没死。”



    “臭丫头,怎么说话的!你爹我活得好着呢!”



    于微时被于毅龙捞去饭店,请他大搓了一顿,于毅龙好像三天没吃饭似地,饥肠辘辘,狂吃不止。



    身上也格外地脏,隔着很远就能闻到腥臭味,大概很久没洗澡,也没换过衣服,衣服都破了。



    “看什么看?”于毅龙粗糙得很,说话也没好气,好像他是于微时的债主,于微时不是他的女儿,一点没有见到亲生骨肉的喜悦,从头到尾没讲半句好话,“你爹我揽了个出海打渔的活,在海上飘了好几天,脏臭是正常的!”



    “哦。”于微时没多想,她怎么知道,于毅龙出海打渔是为了躲追债的人。



    “给我点钱。”于毅龙吃饱喝足了说道,“以后每个月给我两千块,我知道你平时会打零工,你得养你老子,因为没有老子就没有你个黄毛丫头。”



    于微时又不傻,莫名其妙冒出个爹就算了,这爹没养过她,还敢问她要钱?



    当下骂了于毅龙一顿,义正言辞地拒绝,此后就倒霉了。



    许是于毅龙的刻意报复,追债人找上了她,每天逼她替父还债!



    于微时躲来躲去,躲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躲到大学毕业。



    毕业那天,于毅龙惹上超级狠角色,对方找不到于毅龙,派人绑了于微时,要挖于微时的肾脏。



    于毅龙不敢露面,也没钱给人,就联系了陆勘深。



    那天晚上惊险万分,所幸被陆勘深救了,那群人撤走前还说不会放过于微时。



    她已瑟瑟发抖,摊在陆勘深怀中,这时陆勘深提议道,“我替你还钱。”



    于微时还很感动,“哥,等我挣了钱,我就还你!”



    “不用。”陆勘深目光忽然放沉,他哑声说,“我救了你,替你解决掉麻烦,你只要用身体报答我就好。”



    于微时绝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怎么会是她哥哥说出的话?他们是兄妹啊。



    于微时不从,誓死不从,她宁愿每天躲来躲去,宁愿被人挖去肾脏。



    可她没想到,被挖去肾脏的不是她,是于毅龙,于毅龙缺了右肾,躺在医院奄奄一息。



    救还是不救,救要五十万,不救那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于微时急死了,这要怎么选,她哪有五十万!



    那时养父养母玩股赔了五百万,于微时张不开口借钱,何况她不想养父养母知道于毅龙还活着。



    踌躇半刻,无奈联系了陆勘深,陆勘深只有一个条件,用身体报答。



    于微时答应了,自此万劫不复。



    陆勘深本打算今晚不回去,留下来陪陪于微时,可何曼婷打电话叫他回去,他更加心烦。



    陆勘深贴着椅背,长颈微侧。忙碌了一天,肩膀酸疼。本来,给他揉肩膀是于微时最爱做的事,却也好久没做了。他想念从前开朗的她,像明媚初升的太阳,仿佛咧开嘴就能笑到天荒地老。



    她柔软时,也曾挽着他胳膊,甜蜜地唤他,“勘深哥哥。”



    但是陆勘深知道,这声哥哥不带情意,纯粹是充满敬意和崇拜的称呼。



    是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满意这称呼里的敬意和崇拜?



    陆勘深点起烟,烟雾缭绕,他的目光随之悠远。



    他打电话给吴医生,他必须尽快联系这位医生,他可不想于微时二次自杀。



    吴医生相比几个小时前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彼时的他更像早已笃定好的知情者。



    他的声音里甚至拖着一丝笑意,自豪骄傲地说,“陆先生,我早就料到这个下场。”



    “那不阻止我?”陆勘深动了怒,猛地掐灭烟头,烟头还燃着一丝火星,慢悠悠地扬起烟灰。



    吴医生耸耸肩膀,神色无奈,“我阻止过您,是您不听。陆先生,您必须先了解状况,才可以对症下药,否则您的每个举动都有可能二次伤害到于小姐。”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做的每件事都不对?每件都不对?”陆勘深几乎用吼的。他自认为爱她的方式其实是错的?陆勘深不接受这说法!



    “大部分是错的。”吴医生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不想触这男人霉头,从于小姐治疗时的描述,他判断得出来,这位强制绑住于小姐的陆先生骨子里是个偏执狂,但凡他认定的事情和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手,这种人弱点太多,只要他在乎的东西都有可能触动他的大情绪爆发,换句话说,通常偏执固执的人性格也不会好到哪去。



    陆勘深沉默了,反驳需要底气,他没有底气,一点儿也没有。



    事实上,他爱于微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她天真活泼,灿烂美丽,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出现,她笑眯眯地牵着母亲方圆的手,伸出粉嫩嫩地手掌,娇嗔地小心翼翼地招呼道,“勘深哥哥,不介意我和你共享家人吧?”



    不是自我介绍,不像其他的小孩急着讨好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共享。



    那时候上了小学的陆勘深想,这五岁的小屁孩懂真多,他才在课本上看到的共享一词,她都会拿来造句了。那时候他想,这小屁孩保不齐以后能帮他写作业,瞧她多聪明啊。于是他说,“我不介意啊,可你叫什么呢?”



    “我叫做于微时。”小小的人儿摇头晃脑,小马尾一甩一甩牵动了花香,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陆家种满粉红色的桃花树。陆成志爱吃水蜜桃,方圆就派人种了一院的桃树,那树极其名贵,如今回想,只记得枝干不像别树光滑,凹tu不平鸡皮一般,却专结甜蜜可口的水蜜桃,那时陆家的桃子好吃到被邻居比作天上的蟠桃,有何用,入不了陆成志的眼,蟠桃也如垃圾。



    那时候,上小学的陆勘深显然是个文盲,他磨叽半天也没能在纸上写下于微时三个字。



    于怎么写的?微怎么写的?时是食物的食?为什么有人叫微食?是只吃一点食物的意思吗?



    他看着小小的她,嗯,确实吃得不多,小腿还只如他胳膊细。于是往后每到饭点,小陆勘深都给小于微时盛上满满一碗饭加满满的肉,宠溺而心酸地叮嘱她,“多吃一点啊,我的小微食。”



    而她总是嘟着嘴巴撒娇,“我的肚子变得像西瓜那么大,就没有人喜欢我了。”



    “不会的。”小陆勘深想到小于微时长大以后帮自己写作业的一幕,笑容满面地说,“还有哥哥喜欢你啊,哥哥会永远喜欢你,哥哥最喜欢小微食了。”



    一语成箴。陆勘深自己都想不到,他真的就永远喜欢于微时了。



    “陆先生,我大概了解你和于小姐的关系了。”



    “她跟你说的?”陆勘深哼了一声,醋意浓到溢出来,这丫头,干嘛跟陌生人讲这么多。



    “不是。我催眠过她。”吴医生解释道。



    陆勘深震惊,大掌拍到桌上,啪地一声,只差没将桌子拍碎,“你催眠了我的女人?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吴振华,你不要命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吴医生心理诊所,掐死这名吴医生!



    天知道他催眠微时后,对微时做了什么!



    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身体陷入休眠状态,失去防御,任人摆弄,遇到高手,不仅能被抹去记忆,还能安插一些不属于本人的记忆,陆勘深怀疑于微时的自杀和这位吴医生的催眠脱不了关系!



    “陆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必须很遗憾的回答你,于小姐自杀一事和我和任何人都无关系,除了您,您是导致她情绪崩溃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想自杀事件二次上演,就听我把话说完。”



    陆勘深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吴医生清清嗓子,严肃道,“陆先生,你久征沙场,能在血雨腥风的商界闯出一番名头,想必比我更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您不能再囚着于小姐了,适当地给她自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她不是您圈养的一只鸟儿,她是人。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你以为我没放过她自由?”陆勘深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们刚在一起的那一年,我给她自由,给她钱,准她和闺蜜出去消遣。结果她头都不回地跟闺蜜逃了,你知道逃去哪吗?美国。签证都办好了,单程的,她没想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用您的话说,您给她自由,给了她钱,事实上她什么也不缺,这是多少女孩羡慕、想要的生活。为什么于小姐不珍惜呢?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陆勘深攥着手机的手紧了些,吴医生仿佛会读心,轻轻地笑了,“陆先生,其实你知道原因,但你不肯坦诚接受,您选择忽略,拒绝背上枷锁和负担,您是自私的,您和于小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因为家境和出身,于小姐生来自卑。让我唏嘘的是,她的自卑不曾表现出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自信的面对每一个人,您一定有印象,少年时候的她,多么胸有成竹。而现在,她的自卑完完全全地爆发了。您撕碎了她伪装的面具,得到的一定不仅仅是你们关系上的自卑,还有家境和童年。于小姐下意识把所有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她认为她的出生是个错误,她认为她本身就是个错误。而您不同,谁错您都不会错,文字上这叫自欺欺人,心理学上这是鸵鸟综合症,把头埋进沙子,并不能躲过一场风暴,陆先生,该面对现实了。”



    回到跟何曼婷的婚房,已是午夜。



    帅帅睡了,何曼婷轻手轻脚离开儿童房,望见浑身烟酒气息的丈夫,她眼睛亮了一下,压低声音问,“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不用。”陆勘深醉倒在沙发上,似乎瞥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何曼婷心头失落,每晚回来不是醉酒就是深夜,外头一定有人了,可悲的是何曼婷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勘深会怎么回答她?有,然后叫她收拾行囊离婚?没有,然后道她整天胡思乱想、小肚鸡肠,从此厌恶?



    她说不出口,她怕陆勘深真的会离婚。



    那个小三,他一定很喜欢,所以才舍不得掩去留在身上的桃香味。



    两年前,何曼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帅帅窝在何曼婷怀里,天真地昂起小脸,迷迷糊糊地打哈欠,一边吐泡泡一边笑。小嫩儿的脸皱巴巴,一笑褶子没了,眼睛弯成月牙,星星仿佛住他眼里,那时候何曼婷就告诉自己忍,要忍。



    帅帅需要父亲,何曼婷需要丈夫,即便这婚姻里没爱,她也要忍辱负重、披荆往前。



    “帅帅的幼稚园明天开家长会,老师让我们务必到场。”何曼婷坐到陆勘深身边,柔柔地开口道。试着去握他领带,想jie开,被反应灵敏的陆勘深轻易躲过。



    陆勘深眼神清明,眸底却沾着丝缕迷茫,不知醉着还是醒了,“我没空,你去吧。”



    他闪躲过女人,摇摇晃晃地起身,回房。



    陆勘深婚房的豪华程度不用多说。上下两层,带电梯,陆勘深住楼下,何曼婷和帅帅住楼上,他们长期分居,出现在同一屋檐下已不容易,何曼婷哪敢要求太多,可这次不同,这次是为了儿子帅帅。



    “勘深!”何曼婷难得大胆地追上他,“你一次都没出现过,帅帅的同学都以为帅帅没有爸爸。”



    陆勘深对此无感。小时候,他也被当成没爸爸的小孩,不也一样活到今天?



    “帅帅刚刚跟我哭完鼻子。”男人不为所动,何曼婷着急碾断他的去路,大声质问,“陆勘深,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红了眼,陆勘深看见了,心绪微顿,无奈道,“明天我要去外地谈一桩并购案,一周后才会回来。”



    “就不能为帅帅推迟一次吗?就一次!”



    “何曼婷。”陆勘深叫住她。客厅灯光昏黄,有种人到中年的挫败感,谁都不再年少轻狂,年少时的何曼婷还没流过泪。年少时的何曼婷,陆勘深爱过,也只是爱过。



    “你知道吗,我宁愿帅帅恨我,我宁愿他恨我。”陆勘深深深望了眼何曼婷,迈开长腿,轻易地绕过她,嘭地关上房门。



    何曼婷顺声滑落在地,她抱着双膝,感到彻骨寒冷。



    她是陆勘深法律上的妻子,陆勘深却永远连名带姓称呼她。



    这个男人太冷血太绝情,一旦不爱,连一丝怜悯都不可能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