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溥驭黑子 > 章节目录 第8章 是错觉
    妈妈又被后爸打了。



    子如坐在楼顶上晃着两条腿望着天空发呆。她妈妈是一个极端感性的人,这是她从他后爸骂她妈的话中听出来的。她妈妈年轻时也是个大家闺秀,后来从网上认识了一个高帅富,自那以后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但无怨无悔的把身体交出去怀孕了,还心甘情愿地一个人将子如抚养到上了幼儿园。本来子如的妈妈是打算终身不嫁了,可母女俩的生活太艰辛了,加上子如长大后学费是个大问题,她才嫁给了子如的后爸。



    子如和妈妈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她已经有个上小学的哥哥了。开始的时候这个后爸对母女俩还是很好的,自从有了弟弟以后,后爸就变了。渐渐的,他开始骂妈妈,后来又变成了打。现在妈妈差不多一星期被后爸打一次。



    那个哥哥对这种家庭暴力选择了漠视,他一升入大学就迫不及待地搬了出去。因为家庭环境的影响,弟弟的性格也变得懦弱起来,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从来不还手,也不敢对家里的人说,气得子如都要骂他了。



    过了八月,子如也要升入大学了,后爸正在为她学费的事发愁,刚才妈妈挨打也是因为这个。本来因为家里的原因子如就退了爵士的舞蹈班,而且高中期间她也坚持没有上补习班,现在她不打算上学了,她想去姑姑的舞蹈班帮忙,结果这句话惹毛了后爸。他指着子如说她是讽刺他没本事,供不起她上大学。子如的妈妈只是在一边叹息,敏感的后爸又说子如的妈妈又在想那个高帅富了,还说子如的妈妈这些年一直都没他放在眼里,她嫁给他完全是因为子如。



    子如并不恨后爸,她知道后爸并不是真得想打妈妈,他打过妈妈后会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酒。也许妈妈真得一直记着她那个一夜情的情人,可无论后爸怎么对待妈妈,他始终没有说过子如一句难听的话,也许是他本身太敏感所以就算是在打骂妈妈时,还是顾及着子如的感受的。



    眼看就要天黑了,子如得回去了,后爸喝完酒估计就饿了,她得回去做饭。总的来说,她还是心疼后爸的,全家人中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了。



    子如低头看看街上小如蝼蚁的人们,吸了吸鼻子起身了。她站在楼顶边缘上,突然眼黑了。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子如总是省着花后爸给她的生活费,在学校里总是饱一顿饥一顿的,所以她的脸色总是比正常人的发黄,而且坐着或者蹲着的时间长了,一起来会眼黑。子如提醒着自己先往前迈一步,要不然不小心会跌下楼的,她得先离开了楼顶边缘再等着眩晕过去。



    子如的身子向前一倾,忙往前迈了一步。



    身体在急速在下坠,但子如还没从眩晕中缓过来,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一次的眼黑让她觉得和平时不一样呢?



    耳旁呼啸的风声让子如的头脑有些清醒了,她突然想起来了,她在往前迈脚步时,忘了转身,所以她现在不是在楼顶上,而是……



    一声巨响,一辆车的车顶被楼顶上掉下来的人砸塌了。看热闹的人群围成了环形,一小会儿警车鸣叫着到达了事故地点。人们对着警察从那辆车里弄出来的女孩指指点点,接着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哭喊着的妇人,她脸上还带着被人打过的淤伤。



    马蹄声震耳欲聋,子如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还没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就已经下意识地想跑了——原来前些天新闻报道的地震是真的!可来的也太突然了,而且她怎么可以在地震中睡着了呢!她可不能死,她还得想办法赚钱减轻后爸的负担呢!



    “别动!”



    一把匕首抵在了子如的脖子上,身后的男人紧紧箍着子如,子如立刻不敢动身体了。



    子如冷静下来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宽阔的石板道,街道两旁的人群穿着古代的衣服都在惊恐地看着远去的马匹,底商挂着的旗子上写着古文字,有的她能看懂,有得看不懂。再看看自己,穿着一身好像质量还挺好的丝绸衣服,她斜着眼角还能看到自己头上摇晃的玉坠。她身后箍自己的男人的袖子也是古代的,他手上还带着血。



    子如的大脑短路了:她是学爵士舞的,不是表演,她确定自己不会去当群众演员,所以现在她应该不是在配合着别人拍戏,所以,她是——穿越了!



    子如大惊,她早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有把匕首,她扭头就冲那个男人说:“我穿越了?不是吧!”这下惊恐的就不只是子如一个人了,还有那个男人,他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不怕死地扭过头来,而且现在她脖子上已经血红一片了。子如也感觉自己的脖子凉了一下,她伸手摸了自己的脖子一把,刚刚看清楚手上的血,就昏了过去。



    入秋的夜风还是十分凉的,子如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想翻个身,脖子的僵硬让她清醒过来了。子如记得自己穿越了,她忙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整个房间还是以粉色调为主,这应该是一个小姐的闺房。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了自己被匕首划了一下。那那个男人呢?自己算是被人救了?



    风从窗子里钻进来,子如打了个寒噤。她披着被子下了床在屋里晃悠起来: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很有钱的,不是说用得起丝绸的古代人都是上层人士么。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子如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她穿越过来以后,怎么生存啊?难不成她要去小饭馆打工?可她印象里古代的小二都是男的,人家要不要女的?或者……子如的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她自以为十分棒的点子——原来电视里那些被人救了的穷丫头不是非得要以身相许么?现在她有些明白那些丫头这样做的原因了,那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呀!她也可以当救了她的人的下人啊!做饭洗衣服什么的她还是做得来的,总得来说有个着落了。如果是个女的,那她就更幸运了,当个小丫鬟什么的,起码不用把身体也奉献出去。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端着一碗药进来,又转身将门关好。子如看见那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过去跪坐在了他脚下,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欲哭道:“多谢恩人相救!请恩人收留我吧!我会做饭洗衣服擦地的!”子如刚说完又想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在家是用电饭锅做饭,是用洗衣机洗衣服,可古代好像没这些东西。那她能做的就只是擦地了?古代的拖布和现代的不会也差别好大吧?



    那男人将药放在桌子上,双手扶起她皱着眉说:“二小姐,溥驭还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药放在桌了上了,溥驭退下了。”那人说完就走了,子如莫名其妙了,她还没看清那男人长得什么样,他就走了,也没说到底收不收留自己。二小姐?什么二小姐?她没大听清楚。她刚才一着急,扑过来的太猛了,自己的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她一直忍着没喊疼,这下那个自称溥驭的男人走了,她才坐在地上“哎哟”着看起自己的膝盖来:表面上没什么事,但两三天以后一定会淤青的!她可是有被磕过的经验的,不,应该是被磕的经验十分丰富,因为她在姑姑的舞蹈工作室经常帮别人排练舞蹈,这种伤几乎没有断过。子如看看桌上的药,端起来闻了闻,还好比自己生病时喝的药支淡一些。子如一口气将碗里的汤药喝光了,又将油灯放在离自己近的地方细看起自己还在生疼的膝盖来。



    子如房间房顶上的男人盖好了瓦片翻身下来了,他双臂抱在胸前慢慢往前走,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下巴,似是遇上了难题。



    对面跑来一个小子,他端着两个碗眼看就要撞上溥驭了,溥驭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才稳住身形。那小子欲哭道:“溥爷,小……小的该死,只是厨房里没有糖了,这是刚刚买的!”



    溥驭轻轻敲了一下那子小的脑袋说:“真真的该死!就不知道预备下么!”听溥驭说这话,那小子忙跪在了他脚边。溥驭拉起那小子说:“行了,回去睡吧,二小姐已经将药喝了。”溥驭继续摸着自己的下巴往前走了,那小子看看自己端的东西,又看看不远处二小姐的房间,懵了。刚才溥爷那是什么意思?二小姐把药喝了?不是吧?二小姐喝个药是要惊动全府的下人的。



    正说着,两个小丫头也端着东西往这边跑来了,那小子忙拦住了她俩说:“行了行了,刚才溥爷说二小姐把药喝了,你们回吧,还有叫别人也消停了。”那小子端着自己的东西不解地摇着脑袋走了,那两个小丫头互相看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过既然是溥爷吩咐的,那就得照做。两个小丫头的惊讶程度不下于刚才那个小子,一面交头接耳着,一面端着自己的东西往来时的路回去了。



    子如的生物钟准的很,这和她早早负担起家务来有很大的关系。她睁开眼睛,脑子里就过着今天要做的事,一边想着日程安排一边起床想穿衣服。当子如摸了半天没摸到自己床头的小桌子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在家里了。爸妈一定急死了,她不在,谁做早饭啊。她送了弟弟去上补习班还得去姑姑的舞蹈室帮忙的。高考完以后姑姑知道了她的分数就先给了她五千块钱,说是长辈鼓励晚辈的,可子如心里明白,姑姑也是心疼她的。现在她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也不知道爸妈那里怎么样了。



    子如重新躺在了床上,她吸吸鼻子快要哭了。



    “小女呀——担心死你爹我啦……”



    门被撞开,一个又胖又矮的中年大叔冲了进来就扑到了子如的床边,眼泪鼻涕已经流了满脸了。子如吓的猛地坐了起来,她往床里边缩了缩,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胖男人。门外又跑进来的两个老头,这两个老大爷一边擦汗,一边将自己背着的箱子往桌上放,子如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她估摸着这两个老大爷应该就是大夫了。跟着那两个大爷进来的,是一大群小子和丫头;最后进来的,是五六个打扮的艳俗的妇女。



    最先进来的那个穿着大绿外套的妇女一屁股坐在了子如的床边就用手帕捂着脸嚎啕了起来:“哪个天杀的王八旦呀——把我们家小女伤成这个样子啊——可怜我们家小女啊!差点死在别人手里啊!”床边趴着的胖男子扭脸一瞪那个女人,那女子立刻住了嘴。那胖男人骂道:“贱人!连哭都不会,一边呆着去!”那穿大绿外套的妇人识趣的站了起来立到了一边。



    那个穿大紫外套的妇人见那大绿外套的妇人被骂,捂着嘴笑了两声冲那两个大夫挥了挥手帕呵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二小姐把脉!”她这样一说,胖男人忙从床边闪开了,也呵着两个大夫动作快点。两个丫头忙放下了子如的帘子,大夫大爷忙拿着线准备给子如号脉。



    一屋子的人,都站不下了。



    子如有些受宠若惊,除了脖子上有点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极了。屋里这么多人,硬是连个咳嗽清嗓的声音都没有,这人家的奴才真是训练有素。



    好一会儿那两个大夫在胖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胖男人挥挥手,两个大夫提着箱子出去了。随着胖男人的离开,屋里的人也慢慢散去,最后剩了八个伺候子如的丫头。子如扁了扁嘴:这个二小姐以前得多矫情啊,一个人要八个人伺候?



    又过了一会儿,胖男人堆着满脸的笑过来了。如果是在以前子如肯定觉得这个猥琐大叔恶心极了,但当下她是他的女儿,他又为自己的女儿哭肿了眼,虽然不是亲爹,但子如心里也暖暖的。



    胖男人像个下人一样坐在子如床边,小心翼翼地问:“小女?你还记得爹么?大夫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子如不解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胖男人依然堆着笑,语气分外温柔:“看吧,你果然不记得了。你是被张爷爷和李爷爷伺候大的,你眨巴个眼他们都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唉……连爹也不记得了。”胖男人说到后半句,叹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眼。



    子如看着胖男人,心酸了,她忍不住轻轻喊了声“爹”。胖男人扭过脸看看子如,张着嘴哭了。他边哭边说:“你不要哄我了,我知道你是真忘了爹了,可爹不怪你,要怪就怪爹。你一出生你娘就去了,爹为了赚钱就没陪过你一天,奶娘也换了无数个,就是没一个能照顾好你的!你看你和你娘一样温柔善良,见我难过就叫我爹,其实你把我给忘了!爹一定会找到绑架你的那个歹徒,好好让你修理他一番!”子如了然了,原来这个二小姐是单亲啊。



    胖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哭诉着,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端着药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足足有十来个丫头,那些丫头端着一些汤水和点心排列着站在了子如床边。



    胖男人抹抹眼泪看看进来的男人说:“哦,小驭呀,你在这里陪子如,手下的事让别人去做,子如最喜欢你陪着她了!”胖男人说完又扭头安慰了子如几句,抹着眼泪出去了。



    这个二小姐也叫子如?她听胖男人一直“小女、小女”地叫,还以为这个二小姐叫小女。或者“小女”只是这个二小姐的闺名吧。



    子如正发着呆,那个叫溥驭的男人将汤药递了过来。子如还在想这个二小姐的事,她也没看一眼汤药,就着顺手接了一饮而尽了。她喝完了还舔了舔嘴唇想着:这汤药怎么也不苦啊。



    见床边的男人一直没接她递过去的空碗,子如回过神来看看溥驭,他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子如纳闷了,她喝个药而已,怎么眼前这个帅气的小哥觉得那么惊悚啊?溥驭还在看着她发呆,子如拿着碗看看床边一个站着的丫头,示意她接了,不想那丫头手一松,手里端着的东西摔在地上碎了。



    那丫头忙跪下哭喊着“小姐饶命”,溥驭也回过神来了,他忙将那个小丫头喝下去了。如果子如没看错,那个丫头在出去前还感激地看了一眼溥驭,好像她晚走一步,自己就会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溥驭小心翼翼地接了碗,怀疑的看着子如问:“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子如就不解了,她喝个药,还能玩什么把戏?子如看一眼其它站在屋子里的丫头,那些丫头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子如问溥驭:“你们看起来好像很怕我啊?我那个爹不是说我和我娘一样温柔善良么?”



    “噗——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的狂笑声,让子如往那边看去。一个十分白净的男人捂着肚子进来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要往桌子上爬,他身后的小子快他一步先在桌子铺上了一个厚毯子。他眼看就要坐在凳子上了,可他身后的小子明明离着他那么远,硬是在他屁股挨着凳子之前将凳子上也铺上了一个厚垫子。



    子如本来就觉得自己这个“二小姐”就够矫情的了,这个白净的公子比她还矫情,这桌子和凳子当真能硌着他么?还随身带了功夫高强的小子帮他铺垫子?



    那矫情的公子笑够了,猛喘了几口气说:“我说小女表妹,你怎么脸皮那么厚,居然说你自己和姑妈一样温柔善良!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子如认真地点点头。



    那公子斜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又笑了:“大家要注意啊,我看这是小女的阴谋。她只不定又要折磨谁了!”听他这么一说,子如倒想起昨天晚上这个溥驭的话来。他说他没有时间陪自己玩无聊的恶作剧,难道这个二小姐特别喜欢整人?



    “项煞星,你又想怎么玩啊?带上你亲亲的表哥我呗?”那白净的公子讨好地看着子如说。他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小子就说:“少爷,您不能跟着二小姐玩,您有病在身的。”



    白净的公子不耐烦地瞪了身后的小子一眼怒道:“别时刻提醒我有病好不好?都盼着我死呢?我死了你们就不用这样费心地伺候着了?就不累赘你们了?”



    他身边的两小子听他这样说,忙跪在了他身边齐声道:“小的不敢!”



    那白净的公子见自己的两个小子跪下了,更生气了,抬脚就要踹他们,其中一个小子忙抱住了他的脚大声道:“公子不可,您会流血的,一流就又止不住了!小子们命贱,公子不可与小子们生气啊!”



    眼看那白净的公子就要发飙了,溥驭开口道:“笑妍,你是来看二小姐的还是来撒气的?”



    那位叫笑妍的公子冷哼一声又重新坐下了,两个小子却不敢起来,一直那样跪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那公子也不说让自己的两个小子起来。子如看不下去了,她开口说:“你们两个起来吧。”她这样一说,那两个小子还真起来了。子如有些惊讶,她觉得没有那位笑妍公子的命令他们不敢起来的呀,自己又不是他们的主子,怎么他们不听那公子的话,反而听自己的话。



    笑妍也不在意,他故意出奇不意地往子如床上扑去,而他身后的小子又快他一步在床边也铺好了垫子。子如乐了:“哇塞!这两个哥们的身手这么好!”



    不只笑妍和溥驭,连那两个小子都惊讶地看着子如了。子如无辜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们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笑妍伸手抓了子如的衣领问她:“项子如,你不会真失忆了吧?怎么反应这么反常啊?”



    子如不解地反问:“那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笑妍松了手扭头去看溥驭,溥驭一本正经地道:“是我将二小姐救回来的,我敢保证她真得不是在演戏。而且张李两位大夫也来给二小姐看过了,二小姐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老爷都不记得了,性情也大变了。如果不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没离开过二小姐一步,我也不相信这个是真正的二小姐。”



    笑妍反驳道:“那万一歹徒在你救她之前就掉了包呢?”



    溥驭不悦地瞪了一眼笑妍问:“你在怀疑溥某的能力?”



    笑妍忙陪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怎么也接受不了项煞星变了性情了!”



    溥驭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哀怨地看了一眼笑妍,那眼神就是在说,不光你不信,我们项府上上下下都不信!



    笑妍也不开玩笑了,他还以为姑父在哄他,原来姑父说表妹失忆是真的。他倒真得同情起他这个表妹来了。按照他的意思,项二小姐以前可是无恶不做,整个留宿城的人们都喊她二煞星,只要项二小姐一出现,别说人了,狗都吓得钻窝。项二小姐喝个药,那得准备十几种甜食伺候着,像刚才那个打碎了东西的小丫头,如果是在以前,她就等着被项二小姐折磨个半死吧。



    子如倒不觉得这个二小姐有多威风,她倒可怜起这个二小姐来了。这就是典型的用蛮横掩饰缺爱么。这二小姐去了,对她来说也算是种解脱吧,她如果生活的真得幸福,就不会去折磨别人了。子如是经受过生活的磨难的人,她也最懂得当自己对事情无能为力时应该坦然面对的道理。苦恼并不能让事情有所转机,它只是徒增自己的哀怨。



    子如感觉的到溥驭以前是不大喜欢这个二小姐的,如果不是因为生存,他怕是早就“为民除害”了,子如刻意打发走了溥驭,让笑妍给她说说这个家的情况,毕竟她现在只知道她有一个胖男人的爹,还有个得了怪病的表哥。



    溥驭的心里反而起了个疙瘩。以前二小姐对他是死缠烂打,现在怎么又疏远了他?他在项家的待遇这么高完全是因为二小姐。那些下人都叫他“溥爷”,连项老爷都亲昵地叫他“小驭”,虽然以前吃了二小姐不少苦头,但他心里是十分踏实的。如今二小姐不再缠着他了,那他的地位是不是也要发生变化了?溥驭想到这里,心里立刻涌起了一股危机感。现在想想,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二小姐了。



    溥驭又折了回去,他在门外偷偷往房间里面看,二小姐和笑妍公子似是在说笑话,笑妍笑倒在了二小姐的床上,两条腿还乱踢着;二小姐则是笑着扯了被子扔在了笑妍的身上;连床边站着的两个小子都低着头捂着嘴笑了。二小姐……真得变了。



    子如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轻轻拍着笑妍问他:“哥,小子不是不能进闺房的么?”笑妍愣了一下才说:“连这个都忘了?际风和阮风是……嗯?”笑妍说着伸出剪刀手在自己腿间做了个“咔嚓”的动作。子如明白了,笑妍身边的际风和阮风是被割了小弟弟的。子如打了个哈欠说:“哎,你要好好对际风和阮风负责啊,人家为了你都被那个了。”笑妍听子如这么说,又愣住了。



    子如说困了,于是便将笑妍赶了出去,自己关上房间睡起了觉。笑妍在花园里踱着步子,他觉得这个表妹失忆也就失忆了吧,这变化的也太大了。他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际风和阮风,这两个小子当然知道他们的主子在想什么,两个小子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回应主人疑问的眼神。不过他们看得出二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挺讨主子喜欢的,当然了,他们也挺喜欢这个“新”的二小姐的。



    被人伺候的越舒服,子如就越心疼在那个世界里后爸和妈妈的辛苦。等待契机吧,有时候你想怎么做,事情偏偏背离着你,当你把它忘了的时候,它又会给你一个惊喜。子如想着,好好在这个项家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一不注意就又回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地去找回去的路指不定能碰上多少钉子。



    子如坐在镜子面前,身后的小丫头正在给她梳头。那丫头动作温柔而轻缓,生怕不心弄疼了子如一样。照她这样下去,这个头还得再梳上一个时辰。子如抬手握了自己的头发说:“我自己来吧。”那丫头忙松了手跪在她脚边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子如看着那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起了项二小姐的秉性来。她放柔了语气说:“你先出去吧。”那丫头也不敢抬头看子如,低着头提了裙子就退了出去。



    别人这么害怕自己,子如是十分的不习惯。这个二小姐一定也树敌无数吧,要不是仗着她老爹财大气粗,别人早把她揍惨了。话说这个二小姐不是被刚刚绑架过么,子如觉得人家那绑匪求财的可能小,倒是报复的可能性大。



    想到这里,子如就又想到了他的表哥黄笑妍。她听着那意思,应该是她这个表哥有血友病,家里的人治不好他,干脆不让他接触硬东西,所以就有了那两个身手极好的小子左右伺候着黄笑妍。



    外面的骚动将子如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快速束了一个马尾起身开门去。她一开门,刚好就有一颗小石头往她这边飞来,她心想惨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开门就被人打。子如下意识的抬手去护头,她听到了那小石头撞上了东西,但不是她。子如一睁眼,发现溥驭正挡在自己面前。



    溥驭回头问她:“二小姐没有受伤吧?”可他也就是问了一句,问完了他就飞身上了房顶追人去了,离他不远处,笑妍正哈哈大笑着催着溥驭快点追上自己。



    子如反应过来,她如果没看错的话,溥驭的额头上正在流血。是笑妍打的?有可能,他自小跟着这个二小姐混,两个人一定常常“狼狈为奸”祸害别人。



    院里的丫头小子们都在叫着笑妍,让他快点下来,小心受伤,那笑妍不但不听,还跑得更快了。



    子如拉了一个丫头就问:“际风和阮风呢?”



    那丫头见自己被二小姐拉住了,忙要跪下,子如拉了她一把她才没跪成。那丫头说际风和阮风陪着表公子玩的时候不注意被表公子点了穴道这会儿应该还在表公子屋里。子如抬头看看溥驭,他追笑妍追的很吃力,其实怕笑妍伤着了,弄得他束手束脚的。关键是溥驭的头上还在流血。子如倒不认为溥驭打不过笑妍,只不过笑妍怎么样也是个表公子,而溥驭在项家的身份再高也是个下人,他是不会和笑妍动手的。



    子如四下看看,拿了自己身边一个小丫头端着的馒头就向笑妍扔去,笑妍还在冲着溥驭做鬼脸,冷不丁被子如扔来的馒头打中了。子如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扔的好准,这可是个不近的距离啊。是不是这个二小姐身手也不错?有可能,她那个胖老爹这么宠他的女儿,而子如又不像笑妍一样身边跟着保镖,一定是有些身手。



    房顶的笑妍将馒头扔回来骂道:“你个二煞星!敢扔我!不认识我了!”



    子如将双臂抱在胸前,冲他坏坏地笑笑,笑妍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他刚要开口说话,自己就被溥驭治住了。



    表公子算是消停了,子如怕际风和阮风受罚,差了人盯着笑妍,如果有什么她的舅妈舅舅呀的人物出现她好立刻知道。



    溥驭折身往别院去,子如叫住了他。溥驭回过头刚好额上流下来一缕鲜红,子如冲一个丫头挥挥手让她去拿药箱,自己拉了溥驭的手往屋里来。



    “是不是被黄笑妍打的?”子如将溥驭按在凳子上拨开他的流海问。溥驭面露惊色,他刚要说什么子如就把他顶了回去:“别怕他,以后我给你撑腰!”溥驭扬扬嘴角没说话。



    两个丫头端着水和药进来了,子如湿了手帕就去给溥驭擦头上的血,擦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她一急,解开了溥驭的头发——就是伤在头顶她也得找到它!



    身后的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连溥驭也笑了,子如这下有些生气了:她在为溥驭找头上的伤口,他还笑!



    子如捧起溥驭的脸就要骂他,却被他笑意未褪的容颜迷住:她离他这么近才发现溥驭清秀极了。他黑如墨色瀑布的头发披在肩头,脸上带着些小无辜,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身后的丫头识趣地出门了,两个丫头一出门就笑出了声。一个说:“咱们二小姐以前调戏溥公子是家常便饭,今天怎么感觉她有些生分啊?”另一个道:“二小姐失忆了嘛,不过她喜欢溥公子这一点可没变,不过溥公子本来就是二小姐的人,二小姐想怎么玩是二小姐的自由。”



    两个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远,子如在屋里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子如的脸一红,放下捧着溥驭脸的手不好意思地坐在了他旁边。



    溥驭轻声问子如:“这个也忘了?”子如抬头惊愕地看看溥驭,心想,不是吧,这个二小姐和溥驭以前原来是有一腿的,那现在不会是要OOXX吧?她可没二小姐这么开放啊!不对,照昨天看来,溥驭是不喜欢二小姐的,应该是二小姐一厢情愿。子如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了一幅奇怪的画面:溥驭被绑在椅子上蒙住了双眼,痛苦地别着脸,他身边的二小姐二煞星举着鞭子笑得一脸邪恶……



    溥驭当然不知道子如在意淫什么了,他碰碰子如,子如回过神来看看溥驭,笑得一脸心虚。子如将溥驭耳边的发帮他挽了问他:“你明明流了血,我怎么找不到伤口?”溥驭失望地叹口气做出了要讲好长一段的话的准备。



    子如看溥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忘了什么常识性的东西了。溥驭问子如她是否还记他的绰号,子如老实地摇了摇头。溥驭说他的绰号是“汗血马”。



    他听长辈们说,他小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到了五六来岁上,他出汗时,汗液中会带着淡淡的红色,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红色越来越鲜艳,现在这汗液越来越像血了。



    一开始溥驭的家人也没在意,当他们发现溥驭出的汗越来越像血时,心里就慌了,请了不少大夫,但大夫们对溥驭都束手无策。刚巧当地的富豪看上了溥驭的姐姐,但溥驭的姐姐早与别人定了婚,那富豪怀恨在心便散播谣言说溥驭是妖物,那个时候溥驭还不懂什么叫做妖物。



    就是这个谣言毁了溥驭一家。不仅是那个富豪,他们全镇的人都要杀了溥驭。但溥家就溥驭这一个儿子,而溥驭的母亲是死也不会相信溥驭是妖物的。



    一天夜里,他父亲写了封信让他送给当地空明观的空明道长,溥驭小跑着送信去了,他走后,他们家就被全镇的人包围了,接着都被烧死了。



    那空明道长和溥驭的父亲是有些交情的,自那以后他一直将溥驭藏在道观里,直到有一天项老爷来观里给子如求愿。项老爷听说了溥驭的事,他不但不认为溥驭是妖物,反而觉得溥驭能给子如辟邪,硬是将溥驭买来给子如了。至于溥驭的一身功夫也是后来学的,他和笑妍是同一个师父。



    子如感叹了半天溥驭的身世,她想起自己原来看过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小孩子的怪病,那症状和溥驭差不多。子如便将这事说给溥驭了,她说这个和基因有关,无关什么鬼啊神啊的。可溥驭又怎么能听得懂子如说的生物专业用语呢,子如最后也放弃了和溥驭解释,只是告诉溥驭,这只是一种血液疾病,和她笑妍表哥的类似,他才不是什么妖怪。溥驭只是内敛地笑着,让子如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听说笑妍被关禁闭了,子如想着自己这个当表妹的怎么也得去关心一下呀,毕竟他们俩个以前是臭气相投的好朋友。子如催着溥驭,溥驭出了大门望向子如的方向时,子如早跑得老远了。溥驭是习惯性地追了上去,毕竟他一时还不适应二小姐变了性情了。



    子如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声不好,她刻意挑了个大清早的出门,这个时候天才刚蒙蒙亮,街上也没人。她边跑边往回看,他见溥驭快追上她了,她突然狡猾地笑了笑,张开嘴就大喊:“非礼呀——来人哪……”她身后的溥驭听见她这样喊,撞死的心都有了。虽然二小姐以前也经常和对他恶作剧,但那些恶作剧都是带着残忍和一小点血腥的;而现在这个二小姐的恶作剧,除了让他感觉很雷人之外,还有点小温馨,他丝毫不觉得她有恶意。



    一片树叶夹杂着几分力道向溥驭飞去,溥驭侧头躲过,他停住了脚步望向自己的侧面。子如见溥驭不追她了,还像是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一样看着一边,她便又折了回来。她站在溥驭身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可什么也看到。



    “原来是项二小姐,早知道我就不出手了。只有你害别人的份,别人可万万没害你的份儿。”那边的街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银色丝绸衣服的男人,子如目测了一下,他应该比溥驭高半头。溥驭要张口与那个男人搭话,子如忙拽了他一下小声道:“算了,咱们又不认识他,赶紧去我表哥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子如拉着溥驭继续赶路,溥驭在她身后白了她一眼,心想,谁多事啊,明明是你在喊,人家还以为真得有姑娘被坏人非礼才出手的!



    街角的那男子见子如没理他,而是匆匆地离开了,心里犯起疑来:他没看错啊,那姑娘的确是项二小姐,他也见过溥驭,怎么他这次见了这个二小姐,感觉她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一个小子跑过来恭敬地道:“爷,现在就去项府么?”



    银色丝绸的男人说:“现在还早,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大亮了再去拜访。”



    子如猛地推开笑妍的房门想吓他一跳,不想他正一脸鄙视地瞅着她。子如看着笑妍就忍不住笑了:际风和阮风还真够贴心的,他们怕绳子勒着笑妍了,先是用被子将笑妍裹了一圈,才用绳子将他绑成了一个大粽子,哦,这是个丝绸大粽子。



    笑妍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问:“哎哟喂——某人第一次见黄某这样子么?快去帮我把那两个风小子叫过来,小爷我内急!”



    他话音刚落,际风和阮风就拿着尿壶进来了。子如识相地往外走,身后的笑妍骂道:“你们作死!让我在床上解决么?”接着就听际风慢悠悠地回道:“夫人是这样交待的。”



    子如捂着肚子笑,实在撑不住了,又靠在溥驭身上笑。溥驭揽着子如,认真地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竟感觉眼前的二小姐有些不真实。二小姐以前哪有这样笑过,她一笑,府里的下人们都能冷到骨子里去。溥驭伸手为子如抚着背,生怕她笑岔了气儿。



    一会儿,阮风跑了出来,子如一把拉住他问:“你去干嘛?”



    阮风怯生生地道:“公子说要在床上解决他宁可被憋死,我去请示夫人。”



    子如说:“这用什么请示的,总有他憋不住的时候。”



    阮风着了急了:“那不行的,公子会憋出血来的。”



    子如早忘了笑妍有病了,她忙又推着阮风进了屋说:“放开你们公子,有事我兜着!”阮风一时没反应过子如说的话来。子如见阮风不动,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让他快点去,阮风这才跑去里屋给笑妍松绑。溥驭偷偷笑出声,子如莫名其妙地看看溥驭,溥驭忙抿上了嘴。



    托子如的福,笑妍算是被放出来了,这时几个人正慢悠悠地往项府去。子如出门的时候戴了一个面纱,说是自己以前名声太不好了,怕吓到街上的人们,笑妍对此则是嗤之以鼻。子如轻轻踹了他一脚说,老娘要重新做人了你鼓励一下不行么?阮风无辜地问了一句:二小姐,老娘是什么?子如说,老娘就是一种很厉害的称呼,表示自己很强大。阮风哦了半天回了一句:溥驭哥哥可以用这个词。当时子如一个趔趄,硬生生把脚崴了,现在正老实地在溥驭背上趴着呢。



    溥驭背着子如一进项家的大门看门的人就忙迎了上来说:“二小姐老爷正到处找您呢,叫小的们一看见您就催着您去老爷那边。”子如也不说话,就用下巴磕了溥驭的肩膀两下,溥驭背着子如往大厅的方向去。笑妍则是选择了在花园等着她。



    大厅里自己的胖老爹正在和一个银色丝绸外套的男人搭话,子如瞄了一眼那男人,偷偷在溥驭耳边说,这不就是咱们早上出门时遇见的那个男人么,溥驭微微点着头没出声。



    项老爷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让溥驭背过来的,忙下了座位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溥驭说二小姐的脚崴了,项老爷尖着嗓子就要叫大夫,子如忙阻止了他。



    那穿银色的丝绸的男人有趣地看看子如问项老爷:“传闻中的二小姐与现实中的二小姐差别可真是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回城也会误会二小姐。”这男子说话了,项老爷才忙着给子如介绍说这位公子叫纪回城,是他们家的亲戚,听说子如出事情了,专门来看子如的。



    子如瞄了一眼那位叫回城的公子,他没有面部面情,但子如就是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屑,子如把眼一闭拍拍溥驭让他背着自己回房,溥驭看看项老爷,项老爷从来都是顺着子如的,他这时只能努努嘴,让溥驭顺从子如,溥驭背着子如便回去了。



    子如十分讨厌那个男人的眼神,因为他眼神里带着轻视。溥驭背着她到了花园了,笑妍忙起身冲她挥手。子如趴在溥驭的背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哪能如此任性,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越是在这里被好多人宠着,她心里越是提醒着自己后爸和妈妈还在那个世界受苦。也许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只是这个社会上普遍的男尊女卑的表现,但它就是刺中了子如心里的痛,它提醒着子如很没用很没用。



    子如让溥驭放下了自己,她坐在花池边上问溥驭:“你认不认识刚才那个男人?”溥驭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过项家确实有一家纪姓的亲戚。子如又去看看笑妍,笑妍玩弄着手里的树叶说:“我倒是有印象,但也是小时候的事了。”笑妍看看子如,子如正在抹眼泪,笑妍和溥驭被吓了一大跳,别说笑妍了,连整天在子如的身边的溥驭都没见她哭过,而且还是默默地流泪。



    溥驭傻了,笑妍不知所措地道:“我说小女,你怎么哭了呀,这一招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呢,你哭什么呀,谁惹你了?不可能啊,别说项府了,全留宿城的人都不敢惹你啊!”



    子如嗡声嗡气地说:“没事,我就是有感而发,你别打扰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子如抱着溥驭的手臂在他怀里嘤嘤地小声哭起来,笑妍脸色难看的很,只能看着她哭。溥驭看看笑妍,他是打死都不会知道二小姐为什么哭的。



    溥驭轻轻碰碰子如,叫她抬起头来,子如委屈地道:“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了。”溥驭又碰碰子如,笑妍也伸手去戳她了,子如扭头就要冲笑妍发脾气,结果从溥驭怀里抬起头看见了纪回城,他正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子如把眼一瞪大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哭啊?看了多长时间了?给钱!”子如这句话不但把溥驭和笑妍震住了,连那个纪回城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纪回城默默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了子如脚边上轻声说:“我才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笑妍拾起那几张银票看看远去的回城,又看看子如,躺在地上就笑得打起了滚,慌的际风和阮风左右护着他,生怕他被什么硬东西硌着了会流血。



    子如看看那几张和人民币不一样的票子,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原来那个家里了,她不用着急赚钱,项家就有她花不完的钱,可她的心里老是惦记着那个家。



    “小女,你怎么了?”溥驭替她抹抹眼泪柔声问。子如又窝进了溥驭怀里,她第一次听溥驭叫她的小名。原来溥驭说过,二小姐交待她私底下叫她的小名的,子如估摸着原来那个二小姐对溥驭是喜欢的不行了。子如也喜欢溥驭,如果把溥驭放去现代,他就是抢手货中的抢手货。



    笑妍笑够了问子如:“我说,这些钱怎么办?”



    子如也不睁眼,她有气无力地道:“还给他吧,人家赚钱也不容易。”听子如这样说,笑妍和溥驭又是一愣。



    溥驭和笑妍在不远处看着子如,子如猫着腰到了回城的房间门口,她蹲下身子将那几张银票往里边塞,一边塞还一边抱怨:大户人家的房屋建得就是好,门缝都不会放水。子如还在塞那几张银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纪回城又在居高临下地看她了。



    对纪回城这种眼神,子如很是火大,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发火,不想自己又眼黑了。子如保持着指着纪回城的姿势闭着眼等着眼黑过去,心里对自己也发火了:这个二小姐吃得这么好,喝得这么好,怎么也眼黑?



    子如晕晕乎乎地,她紧抿着嘴唇看就要倒了,纪回城伸手揽住了她。子如还以为是溥驭,毕竟在项家除了溥驭没人敢和她如此亲昵。子如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揽着自己那人脖子没好气地道:“溥驭,咱们回去,我太讨厌这个面瘫君了!”



    笑妍边往这边走,边哀怨地道:“讨厌人家还把人家抱得那么紧?”



    子如的身子一僵,她的眼黑还没过去,但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听笑妍这么说她当然明白了她现在搂的不是溥驭。子如忙松了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回城无奈地往前一步单手揽住她的腰,她才没跌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在慢慢清晰,子如盯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脸庞没眨眼,待眼黑完全过去了,子如才看清揽着自己的人,还是回城。



    子如先是嫌弃地看了回城一眼,又邪邪地笑了笑,猛得将腿一抬,回城闷哼一声扶住了房门。子如心情大好,蹦着跳着,还哼着小曲往回走了。笑妍又捂着肚子笑,明明都笑得喘不过气来了,还要说话:“小……小女!你可真比你……你失忆前有趣多了!啊哈哈——小爷越来越喜欢你了!啊哈哈……”



    溥驭看看子如,她已经拐了弯,再看看笑妍,他感觉笑妍下一步就要跌在地上一样笑得踉跄地往子如那边赶。溥驭扶住了回城,担心地看了一眼他的下体,礼貌地问:“纪公子,你还好吧?要不溥驭去叫大夫来?”回城看着子如消失的方向,皱着眉似是咽下了好大一口气的说:“纪某无碍!”说完回城就进了屋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溥驭转过身,“噗”一声笑了。



    笑妍还在笑,子如斜着眼看他:“有那么好笑么?”笑妍“啊哈哈”地使劲儿点头。子如没理笑妍,她扭头看着溥驭问他:“驭,问你个事儿。”溥驭点了点头。子如说:“咱家是不是喜欢近亲结婚啊?”溥驭没听明白子如话里的意思。



    子如解释说,像笑妍这种病,甚至也可能包括溥驭这种病,好像是近亲结婚才会出现的,这是遗传病。原来她也没注意,可当她发现自己也眼黑时,她才觉得自己也有病。本来子如是近视的,但穿越过来以后视力恢复了。她还以为自己身上的毛病都没了,但她还是眼黑。她在想,她一直喊这种症况“眼黑”,说不定这种“眼黑”也是一种遗传病呢?当然了,她以前的眼黑,就是眼黑,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她感觉现在的“眼黑”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对子如的问题,溥驭是没办法回答的,倒是笑妍说,管它什么病,能治好的凭项家的条件早治好了,不能治好的就这样吧。人总是有得有失,自己既然出身在富贵人家,带着些病好显得公平些。子如用异样地眼光看看笑妍,心想,哎呀,原来这个表公子的白痴弱智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也是个豁达的主儿。



    溥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二小姐那样对纪公子,不好吧?”



    子如摆摆手说:“反正他对我印象不好,我也不喜欢他,有什么不好的!”笑妍同意地点了点头。



    子如想起什么来似地问:“哦,大家都叫我二小姐,那我是有个哥哥还是有个姐姐?”子如这样一问,溥驭和笑妍都沉默了。子如凑近笑妍看看他,笑妍躲了;子如又凑近了溥驭,溥驭小声说:“小女,大公子的事在项家是个禁忌,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虽然老爷很宠你,但他不会容忍你这件事的。这件事就是老爷心里的一根刺。”子如扁着嘴看看溥驭,他说的很认真,不像在吓她。怎么每个富贵人家都会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呢?自然规律?子如将“大公子”的事儿压在了心底,她怎么说也是个懂事的人,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明白她想知道的事儿的,她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了。



    笑妍还以为子如会逼着溥驭往下说的,不想她点到为止了。笑妍有趣地看看子如笑道:“呀呀呀……小女还真是变了……”子如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回城趴在桌子上,脸色不是很好,他身边的小子给他端了茶水气鼓鼓地小声道:“那个二小姐,怎么那么欺负人!咱们公子是看她来了,瞧她那待客之道!”回城直起身来,皱皱眉又趴在了桌子上。那小子担心地问:“公子,要不还是让大夫瞧瞧吧,万一真伤着了呢,老爷会打死小的的!”回城闭上眼睛道:“没事,如果因为她那一下,公子就残了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只不过她太用力了,现在疼的很。”那小子也许是真着了急了,口不择言地道:“要不小的给爷揉揉?”回城脸色一变,太阳穴猛跳了两下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会儿。”那小子还想说些什么,回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子如在花园里和笑妍闲扯着,一个丫头跑来了说:“二小姐,老爷说近几天会有好多人来看小姐的,小姐是见还是不见?”子如一想也是,项家的二小姐出了事,那些仗着项老爷财力人力的人们当然要来表示表示了。子如一下子想到了纪回城,她把头一别没好气地道:“都不见!一个纪面瘫就让我讨厌了!”那丫头领了话就往回跑了。笑妍凑过来问子如:“说到底,那个纪公子怎么惹到你了?”子如把头别向另一边说:“我就是看他不爽!”笑妍又捂着嘴一边笑去了。



    子如闭着眼道:“葡萄!”溥驭听话的将一颗葡萄送入了子如的口中,子如闭着眼睛嚼了几下,将皮也咽下了。溥驭吓了一跳,他忙捧住了子如的脸着急地说:“小女,你怎么把皮也吃了?”笑妍闻声又凑上来:“失忆失傻了?”子如睁开眼睛道:“那皮本来就是能吃的!”笑妍扯扯嘴角没再说话了,他这个表妹,失忆以后歪理怪理越来越多!



    笑妍在逗池子里的鱼玩,子如枕着溥驭的小腹似是在思考一道难题。阮风丢下了鱼饵蹲在子如旁边问她:“二小姐,你在想什么?你失忆后就完全变了个人,阮风要重新认识二小姐了!”子如扭头看看阮风,他笑得乖巧,子如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没有她在他身边,他被人欺负了以后,谁帮他出气啊!想到这里,子如坐起来一把将阮风揽进了怀里就哇哇大哭起来。



    笑妍好像已经适应了子如这种怪脾气了,他也不着急哄她,只是说:“小声点儿,把鱼都吓跑了!”际风傻傻地看着二小姐抱着自己的弟弟哭得肝肠寸断的,手里的鱼饵全漏进了池子里,池子里的鱼立刻一哄而上,乐坏了笑妍。



    阮风莫名其妙地看看溥驭,溥驭表示自己猜不透子如的心思,当然了溥驭也不打算哄她。



    果然,子如哭够了,松开了阮风又躺在溥驭的小腹上闭目养神了。阮风溜回际风身边用疑问地眼光看看他,际风努努嘴也感觉二小姐的性情真怪。



    回城睁开眼睛时,天都快黑了。他身边的小子端着饭进来,将饭放在桌子上八卦地在回城耳边说:“爷,您不知道,小子听说这个二小姐失忆后脾气就变得特别怪,咱们从项老爷那里回来后她就哭了两回了。头一次就是咱们看见的那次,还有一次听说她本来在花园里玩的好好的,突然抱着黄公子的小子就哭了,哭完就又没事人一样的了!”



    回城起身说:“以后不要管人家的家事。”那小子应了声就帮回城倒茶去了。回城坐在桌子旁边想到子如那句“看了多长时间了?给钱”就轻轻地笑了。他只是听说这个二小姐乖张跋扈的很,前几天被人劫走了,自己家里听到消息后忙让他过来项家一趟。他到了留宿城后这项二小姐已经在项家了,说是因为惊吓得了大病又失忆了。不过不管失忆不失忆这项二小姐是个怪人倒是真的。她蛮横地要了自己的钱,又给自己送回来;那样理所当然的搂上自己,又狠狠地“攻击”自己。不过他对这些是有心理准备的,早在他动身来时,他老爷子就嘱咐他了:去了项家长点心,项家怪人多!



    笑妍是住在项家不走了,用他的话说,这个表妹真是太有意思了,比以前有趣多了,他和她在一起就没有无聊的时候!本来两家就是表亲,按古代的习俗,两家以后很可能结成亲家,于是,项老爷乐呵的很,黄夫人也没话说。



    阮风给笑妍打洗脸水回来时,就看见两个抱着琴的姑娘还有一个长胡子的大爷跟着溥驭往这边来了。阮风放下木盆跑去溥驭身边问:“小驭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呀?”溥驭笑道:“二小姐说太无聊了,她要找些乐子。”阮风一听乐了,如果二小姐说要找乐子,那一定就是有趣的不得了的乐子。阮风也顾不上多问,拿了木盆就往自家公子的房间跑。二小姐找乐子公子一定得去凑热闹,际风和他也当然会跟着玩了。虽然阮风是笑妍的保镖加监视人,但他毕竟年龄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



    际风见弟弟慌慌张张地跑来,水还将他胸前弄了个湿透便教训他道:“作什么那么急?身后有鬼追你?”阮风也不理哥哥,放下木盆就冲进了屋里。笑妍还在床上打着哈欠,阮风扑到笑妍床边笑着说:“公子,二小姐要玩有趣的东西了,我刚才见小驭哥哥领了两个伶人和一个乐师来!”



    笑妍听阮风这样说,立刻清醒了,二话不说就跳下床要往外跑。际风忙拿了衣服在后面喊:“公子,先把衣服穿上!”



    子如见笑妍笑嘻嘻地跑来花园,衣服还穿了一半,便指着他夸张地感叹到:“呀呀呀呀,黄公子呀,瞧你这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笑妍合了合衣服,歪在软塌上拿了盘子里的糕点吃说:“我本来衣衫是整的,跑的时候跑乱了!”际风蹲在笑妍身边帮他整理衣服,阮风跑去了子如身边看着那两个拿琴的姑娘傻笑。子如拍拍阮风的脑袋问他:“小子?看上哪个了?姑娘指给你做妾!”阮风脸一红,低着头回了笑妍身边。笑妍见阮风灰溜溜地回来也拍拍他的脑袋问:“傻小子,还害羞?刚才不挺积极么?我看左手边上那个挺不错的,你要不要?”



    际风不悦地说:“我们兄弟二人这辈子是无福享受公子的好意了,但愿以后公子不要将我们踢出黄家才好!”



    明白人都听得懂际风话里的意思,那意思无非是,我俩都因伺候你被阉了,你还开玩笑叫我们娶妻,这不明摆着叫人难看么。我们兄弟俩这辈子就是身为下人的命的,您主子若是可怜我们苦劳,就在我们死的时候赐几抔黄土把我们埋了吧!



    笑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阮风看看哥哥,兀自伤感了起来,他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眼看就要落下泪来了,际风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笑妍身边,本份地当着他的下人。



    子如暗悔自己说错了话,她看看际风,际风冷着个脸。她凑去阮风身边摸摸他的头道:“好弟弟,姐姐给你养老。”笑妍听子如说这话不禁一怔,际风也面露惊讶之色。阮风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子如何苦这样安慰他?



    溥驭拽拽子如小声道:“小姐不要乱说话。小姐终究是要出阁的人,那时候你就不再是项家的人了,也管不着人家阮风。”



    子如眉头一皱大声道:“老娘不嫁人好不好?以后呢,老娘就和我爹一样,赚好多好多的钱养你们,你们这辈子守着我就行了!”



    际风似是想反驳子如什么,笑妍一记眼刀让他收回了本来要说的话。子如不高兴了:“际风你说!”际风垂着眼鼻子头红了,始终没再说一句话。子如一拍大腿竖起了自己的右手道:“我子如,嗯,现在是项子如。我项子如对天发誓,我这辈子要对际风和阮风两兄弟负责,当然了还有溥驭,如果我违背我我说的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溥驭没想到二小姐会突然发起毒誓来,他忙去捂子如的嘴,子如躲开了溥驭说:“我项子如说到做到。”一旁的两个伶人和一个乐师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很明智的选择了当木头人。



    笑妍瞪了际风一眼从软塌上起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奴才竟被我惯成了这个样子,也罢,你们都去项家吧,我黄笑妍管不住你们了。”



    听笑妍这样说,子如才发现自己又失言了,际风和阮风怎么说也是黄家的人,她的这个毒誓发的好没来由。子如快跑几步追上了笑妍,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的是当他们没能力伺候你了之后。”



    笑妍甩开子如说:“我黄某人怕是没那么命长,也许再过个几年就大出血死了,你项二小姐趁着他们年轻早早收了他们吧。”笑妍远去了,际风不敢去追,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阮风见哥哥哭了,自己也哭了。



    这算什么事儿!子如本来是好意的,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子如拽了溥驭一把说:“都是我不好,我得想个办法哄哄笑妍。溥驭你先去帮着际风照顾一下他!”溥驭立刻追笑妍去了。子如苦大愁深地看着哭得越来越凶的兄弟俩,心里烦极了。



    一个伶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了,她的手臂早麻了。她手里的琴从她怀了掉在了地上,那琴弄出的声响惊的子如猛得回头看她。那伶人见二小姐这样看她,吓得小脸一下子惨白了。子如拾起那掉在地上的琴,冲际风和阮风道:“好了,别哭了,现在就是想办法让你家公子消消气!”



    阮风哽咽着问:“那有什么办法?”



    子如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有自己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这一套,你们要配合我啊!”际风和阮风双双点了点头。



    隔着一个花圃,纪回城将刚才发生的事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万万没有想到项二小姐还有这样豪爽一面。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将黄笑妍哄好。纪回城笑笑,转身往回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子如和那三个乐人一直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后来越来越多的伶人进了那书房,最后竟多到了十来个。笑妍几次要回黄家,都被溥驭以各种理由拦了下来,就他这样回去,不闹事才怪。笑妍扬言不要际风和阮风了,溥驭只能想尽办法哄着他。溥驭心里也明白,笑妍生气并不是单单因为子如,还有是因为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的病连累了一大帮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生在黄家,如果他的父母是一对普通百姓,或许他早被扔进深山里了。



    笑妍开始不吃东西了,也慢慢不和溥驭说话了,这下把溥驭吓坏了,他嘱咐着际风和阮风好好在笑妍的房门看着,自己小跑着去找子如了。



    溥驭一推开书房的门就被子如吓了一跳,子如正穿着怪异的衣服在跳怪异的舞。那些伶人也都抱着他不认识的乐器在演奏一个节奏奇怪的曲子。子如听了溥驭描述的笑妍的情况,她也不着急去看笑妍,而是问那几个伶人:“都熟了吧?不会出错了吧?”那几个伶人像是奔赴战场似的点了点头。



    子如伸手一挥,大声道:“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笑妍这边来了,际风和阮风见子如来势汹汹都呆在了原地,不明白二小姐要搞什么名堂。



    笑妍靠在床上见子如领着十来个伶人进了屋也懵了,她要跳舞给他看么?笑话,他黄大少爷连当下最受欢迎的舞步都看腻了,她项子如又能跳什么给他看?她还能强过金步摇的花魁?不过她穿的衣服好奇怪,她手下那些伶人抱的乐器也好奇怪。



    子如见笑妍还是在意她的所做所为的,她想这下成功的希望大了,她就怕笑妍对她完全漠视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做什么都没用了。她当然知道笑妍在奇怪她的打扮,她为了这身衣服,向全城最有名的裁缝描述到了口干舌燥才让他明白的。



    子如讨好又有些羞涩地说:“表哥,这可是我第一次专门为一个人跳舞,你不要笑话我啊,如果你觉得好,就原谅我吧,毕竟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嘛!”



    笑妍扁扁嘴小声道:“你还能跳舞,别崴了脚算在我头上!”



    子如见笑妍回她的话了,心里更是高兴了,或者笑妍就在等着她给他这个台阶下。子如趁热打铁道:“唉,你要不原谅我,我就丢人丢到城外去了,全留宿城的人都知道项家的二小姐为了讨好她表哥亲自和全城最有名的乐师一起打造了好些个乐器,那有那个王裁缝,他还打算看我笑话的!还有你看我这头发,这可是用细铁棍汤直的!”



    笑妍怀疑地看看子如,坐得正了些准备看她跳舞。



    子如冲那些伶人拍拍手,抱着琴的两个伶人先开始演奏了。



    这支曲子是宝儿的《Onlyone》,子如的衣服也是仿照宝儿在那支单曲里的衣服做的,而那些乐师手里拿的很难看的乐器,则是子如对乐师描述着应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那乐师仿做出来的。还有,子如不仅会跳舞,还跳得很棒,她跳的就是新爵士。



    子如会唱这支歌,但她没有唱,她唱了笑妍也听不懂。音乐和舞蹈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界线一直是她信奉的条款,她不管笑妍能不能从这支曲子和她的舞蹈中感到她要表达的东西,她关键是要他看到她为了争取他的原谅所做的努力。



    因为人太多,有几个乐师只好站在了门边上,门也不得不打开着。听着这样的音乐,看着子如那种舞步,不同的人各自也感受了不同的东西。阮风只是觉得新鲜,他跟着乐师的鼓点开心地晃起了脑袋;际风则是沉默着,眼里蒙了一层雾水;溥驭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子如,他的表情与子如的表情竟出奇的一致。



    门外的梧桐树上,回城眯起了眼睛,他在脑海里记下了这支旋律,也记下了子如的动作:她在晃动她的双肩时,嘴唇会无辜地分离;她在转身时,头发会遮住她半个脸;她的臀部不是在扭,而是那盆骨在动;她的动作一点也不轻盈,因为那舞步里盛满了感染着这片小院子的忧伤。每一个回城感觉她要站不稳的动作,她最终总是会以优美的姿势结束;回城觉得她一下个动作应该是这样时,子如却做成了那样,回城不但感觉不别扭,还认为很顺理成章,他生平第一次做的判断是错误的。



    子如的舞跳完了,伶人的合声和音乐声还在继续。子如看看床上的笑妍,他似是在看自己,却又不像是在看自己。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落寞,眼神是那样无助。子如瞄了一眼年纪最大的乐师,他点点头就要领着其他伶人出去,笑妍突然说:“别停,音乐继续,子如可以不用跳了。”老乐师看看子如,子如闭着眼点点头,伶人们继续演奏那支《Onlyone》。



    笑妍渐渐蜷缩在了床上,他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子如看看际风,际风抹了一把眼泪给了子如一个“跟我来”的眼神,子如抬腿跟上了际风。



    树上的回城见子如跟着正在哭的际风出来了,他翻身下了树,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城的小厮见主子回来了,忙着端茶倒水,回城挥挥手打发出去了小子,自己在床上躺下了。他本来是想让别人替他来见这个项二小姐的,因为她的“名声在外”回城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现在他又庆幸自己亲自来了,如果他没有亲自来他是万万不会看到另一个项二小姐的。她不懂的掩饰自己的情感,就是在跳那种稀奇古怪的舞时,她那满心的忧伤也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项二小姐,她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回城闭上了眼,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子如的舞步,轻轻哼起了那支他听一遍便记在了心里的曲子。



    际风在水池边上坐了,子如也在他身边坐下。际风说:“公子一定是想起玉人姑娘来了。”子如疑惑的看看际风,她可不认识这个玉人姑娘。际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什么都忘了,所以我也想和你从头说起。”子如蜷起膝盖支着下巴,准备听际风给她讲故事。



    原来笑妍的身边也是有丫头伺候的。三年前府里有个叫玉人的丫头,这个丫头生得精致,人也温柔;当时际风和阮风只是在笑妍出门里才跟着伺候着,在府里笑妍是一直由玉人照顾的。那丫头是真心是为笑妍好,渐渐地笑妍也竟喜欢上了那丫头,这件事一被黄夫人知道,那黄夫人就将那丫头赶了出去,自那以后,笑妍的身边就只有小子们了。



    子如听着际风这样说,一开始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转念又一想,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在古代,那些公子们的贴身的丫头不是注定成为主人的人的么?子如感觉自己摸到一些让人惊讶的事了,际风也不挑明了说,子如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个舅妈,不会有精神病吧?”



    际风叹了口,默认了。他不懂黄夫人的那种病叫什么病,反正她就是不许笑妍接近别的女人。她说笑妍是她生的,她好辛苦才养成了如此秀气的一个公子,她不要见到笑妍为别的女人动情,她要她儿子一辈子守着她。



    子如轻轻叹息,原来笑妍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不过笑妍具体是怎么想的呢?子如想起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两个男网友来。那两个网友都是她在爵士舞的社区里认识的,一个叫L一个叫X,两个人都挺帅气迷人的。那个L好像不是一般的自恋,他给子如的感觉就是,是个女的他都认为人家会被他俘虏。他和子如还没认识几天,话也没怎么聊几句就向她借钱,说是自己在外地那个时候又有急事,让子如帮着交些话费。谁没有个难事,子如二话不说就帮那个L交了话费,她话费一交上,那L对她的称呼就变了,变成了“亲”,子如也没在意,大家在网上聊天都用“亲”这个称呼的。



    L不常上线,也不主动和子如说话,隔了几天却主动和子如说话了,子如觉得挺反常,她估计这个L又得向她借钱了。果然,第一次是几十,第二次就变成了几百。那L说他是做生意的,但他赚的钱都是由他妈妈保管着,他手里一分钱也没有,他要给一个人买生日礼物。子如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你妈妈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社交上她还是会支持你的吧?如果你花的钱是应该花的,她能不给你?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你妈妈却不放心让你管钱,理由只有一个么——你太不成熟。聊天一结束子如便把那个L拉入了黑名单。



    接着是那个X,X说话倒是挺客气的,只他没有L的硬件好。X和L并不认识,但子如接触了L就会觉得那些外貌上占优势的人心理多多少少是有些缺陷的。X是有自己的工作的,他工作也很忙,不过他一闲下来就和子如聊上几句,子如一开始还以为X是乖乖男,那一天,子如的自动回复让这个X暴露了本性。



    子如在网络上聊天都是有些口无遮拦的,尤其是陌生人。现实中,她内敛而安静,但自已家的情况也让她很抑郁,她在网上和别人聊天也带着几分发泄。那一次和X聊完之后,子如将自己的状态改成了离开就去休息了,她离开状态的自动回复是“太晚了,咱们睡觉吧”。如果是平时,这句话就是普通的一句话,但在网上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子如第二天醒来时就看到了X的留言:第一句是,是挺晚的,应该睡觉了,我可不和你睡,原来W市的一个富婆要包养我呢,一夜好几万。第二句就是,不会吧,这是自动回复!第三句是一大串流汗的表情。子如扬扬眉毛,把那个X也拉黑了。



    黄夫人给子如的感觉就和这两个网友给子如的感觉相似。笑妍很漂亮,比子如以前见过的男人都帅上好几倍,只是因为如此黄夫人才那样做么?如果笑妍生得不好看呢?子如甩甩脑袋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古代的人有钱的自然是会找个漂亮的老婆,那漂亮的基因一代一代传下来,这些个有钱人生下个难看的娃的机率是很小很小的。



    想到这里子如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项老爹也是有钱人,但自己算不上漂亮。自己不会这个大家庭的异类吧?连溥驭、际风阮风这种下人都秀气的很,自己站在他们中间真是太突兀了。但像老爹那样的人,项二小姐的娘亲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呢?



    地位。



    金钱。



    无论在哪一个朝代,这两种东西总是能轻易地蛊惑人心。子如既见过“野兽”身边是美女,也见过“巫婆”身边是王子。像老爹这种长得难看,又矮又胖,脾气还特别不好的人,为什么她那六七个“后妈”还总是热脸贴冷屁股一样的粘着他?子如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凌厉了。如果是在她原来那个朝代,她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个财大气粗还特宠她的老爹。



    子如起身就往项老爷的院子里去,际风在她身后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项老爷正在和一个子如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喝茶,见子如过来项老爷和那个中年男人都有些惊讶。项老爷忙起身拉了子如说:“来,小女,快见过你纪伯父!”子如学着府里的丫头们的样子给那位纪伯父行了个礼。那位纪伯父先是一愣,随后笑道:“看来庶人们的谣言不可信哪。”子如当然明白那个纪伯父在说什么,她也挺恨原来那个二小姐的,怎么就把自己的名声弄得那么臭!



    这个纪伯父自然就是纪回城的爹了,原来是要亲自来的,因为外面有生意先让回城来了。他的生意一忙完也就赶来项家了。子如心里暗喜,原来自己的老爹“威望”这么高啊!



    纪伯父又和项老爷聊了几句便去休息了,项老爷拉了子如的手低声下气地问:“我的宝贝女儿,你找爹有事?”



    子如一直挺奇怪项老爷对她的态度,她头一句就问:“爹,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您怎么对我说话的口气像个下人啊?”项老爷一听子如这话,捂着脸就嚎啕大哭,子如被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项老爷拉着子如坐了,边哭边说,当年他只是穷小子一个,子如的娘亲却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难为她看得上自己,所以现在虽然妻妾成群了,但他心里还是只有子如的娘亲一个人的,也因此特别疼子如。



    子如怀疑地看看项老爷,心想,你这不是编的吧?人家一个大家闺秀干嘛看上你?项老爷怎么能看不明白子如心里想的事。他只好说,其实是子如她娘赌气嫁给他的,当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项家为了名声,也就不得不接纳了他。子如恍然大悟,原来老爹是入赘到了项家。子如又问他自己在没失忆之前知道不知道这事,项老爷说,那时候子如光顾着玩闹,根本没想过这些事情。



    项老爷见子如沉默了,就问她:“你找爹有什么事啊?”



    子如笑笑:“没什么事,就是过一段时间可能要找爹借些钱。”



    项老爷脸一拉,立刻不高兴了:“项府的钱就是小女的钱,谁教你说借的?”



    子如干笑两声,说自己还有点事儿忙离开了。



    溥驭在四处找子如,一个下人拉住溥驭往花园里的池塘一指,溥驭看见了坐在池子边上的子如。她像是坐在那里好久了,溥驭不敢上前打扰她,他远远地站着,等着子如发完呆。



    天色不早了,子如在池子旁边打了个喷嚏,她揉揉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眼黑。子如虽然睁着眼,但她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以前眼黑,她的意识起码是清醒的,现在眼黑,她都是晕晕乎乎的。子如不敢动,她知道自己面前就是池塘,她生怕一动就掉下去。虽然她心里在告诉自己不要动,但她的身子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眼看她就要扑进池塘了,一个人影飞来,揽着她停在了池塘边上。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溥驭,子如都不会再去搂住人家的脖子了。她想也许溥驭一直是讨厌她的,只是因为她是衣食父母,溥驭才那样恭敬。她生平不喜欢为难别人,尤其是在感情上。



    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了,子如往自己的小院子里去,却被揽着自己的人一把拽住:“本来就是在你家,你还着急往回走,看清楚了路再走也不迟。”



    这个声音是纪回城的。子如伸手便触到了回城的胸膛,她估摸着方向行了个礼谢过了回城就往回走。也就走了十来步吧,眼黑过去了。



    回城呆呆地看着子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没有转身离去。他没有看错,子如的眼里真的满是忧伤。可那是为了什么,没有讨好她的表哥?回城忘了是听哪位高人说过,项家太过富贵了,所以子孙身体多病恙。回城以前并没有来过项家,对于项家的事,也只是听说。他知道项家表亲中不能流血的黄笑妍;也听说过二小姐身边的“汗血马”;关于二小姐,人家更是传言她是煞星下凡。二小姐经了一次劫,性情倒是大变了,却也染上了眼黑的毛病。



    项家一定藏着好多秘密吧。



    回城摇摇胡思乱想的脑袋往回走了。他不是多事的人,却总是身不由已地跑来项二小姐的花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回城觉得一定是因为项家的环境,他自己都快变得不正常了。或者他应该向爹爹请示一下,自己该动身回纪府了。



    笑妍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子如了,他差阮风去问溥驭,溥驭却说这些天二小姐跟着老爷出门了。笑妍听了际风的回话,笑倒了床上说,她跟着姑父出什么门,她也要做生意么?笑妍笑着笑着就想起了那天子如在花园里发的毒誓来了,心想,那丫头不是认真的吧?笑妍又让际风去问溥驭子如他们去了哪里,溥驭摇头说不知。没有子如的日子笑妍也是无聊到快死了,还好那几个伶人还住在府里,笑妍舍不得那支曲子,时常让他们过来给自己演奏。他就想不通了,那天子如跳完舞就跑了,接着就玩起消失来,笑妍非得等她回来问问她,她这些个天都做什么去了。



    等了好些天,依然不见子如回来,笑妍都准备让际风收拾东西回黄家了。笑妍懒洋洋地躺在花园上的软塌上,手在池塘里划来划去,袖子湿了一大片。



    阮风跑过来了,他蹲在笑妍身边兴高采烈地说:“公子,二小姐回来了。”笑妍听阮风说子如回来,睁眼就要从软塌上起来,又一想,不行,她项子如丢下他一个人出门太不够意思了,他得难为难她。笑妍重新在软塌上躺好了说:“你去和小女说,就说她表哥我不舒服,赶紧让她来看我。”阮风歪歪脑袋心想,公子你这不好好的嘛。笑妍用脚踢了阮风一下催道:“去呀!”阮风努着嘴小跑着去找子如了。



    一小会儿子如和溥驭过来了,笑妍睁开一只眼看看子如,她竟穿了一身男装。笑妍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子如,子如过来抬脚踢了踢他说:“我的表哥呀,你不活得好好的么,听阮风那个吞吞吐吐的劲,还以为你不行了,我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笑妍睁开眼看看子如身后的阮风,他正捂着嘴偷笑。笑妍瞄了一眼子如问她:“你死哪里去了,出门也不带上我!快憋死我了!”



    子如坐在软塌边上说:“带上你?那个舅妈还不把我给劈了!”笑妍当然知道黄夫人是不可能让他出远门的,他就是心里有气,子如走的时候连个别都没和他道。



    对于这次出远门,子如只是说跟着项老爷去见识了一下外面的世界,游了一下山,玩了一下水,其它也没多说。笑妍好哄过去,不过溥驭却感觉二小姐还有所隐瞒,而且她隐瞒的事情才是重点。



    自从二小姐出了一趟门之外,溥驭就感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变了。她不再总是去找笑妍玩了,而且也不再使唤自己,要知道她以前是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溥驭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他寻了个空子想问问二小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她看着不顺心了。



    溥驭敲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溥驭推门进去发现二小姐身边连个伺候她的人都没有,她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子如见是溥驭,收了桌子上纸问他:“找我有事?”溥驭就站在门边说:“我还以为是二小姐又找了个比溥驭更能伺候人的,原来二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啊。”



    他这样说,子如就明白了,溥驭是嫌自己冷落他了。她是忘记了考虑溥驭的感受,溥驭是项老爷买来伺候她的,如果她不用溥驭了,那溥驭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她只想着溥驭也许十分讨厌她,却忽略了这件事。



    子如笑笑拉了溥驭出了门。子如往笑妍的小院子那边去,路上她问溥驭:“我觉得你应该挺讨厌我的,怎么你解放了,反而又找起我来?”溥驭低了头说:“我怎么会讨厌二小姐呢!就算是以前的二小姐,挺多也就是难伺候,二小姐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说了,被哪个姨太太听到了,一定会轰我出去的。”子如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她是怕溥驭不情愿呆在她的身边的,后来又一想,他不在她身边呆着又能去哪,他现在是项家的人,以后死了也是项家的鬼,外面的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了。



    都是她太敏感了,她忘了自己不是在那个时代了。溥驭是她养的小猫,他不会嫌弃她什么,她是他的主子,他要求的,只是不被赶出这个家。子如挽上了溥驭的手臂说:“放心,我还记得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履行到底的。”看着子如大大的笑容,溥驭又不知道她突然又在想什么了。



    际风背着一个包袱在房门口等着屋里的笑妍和阮风,子如过来问际风:“这是要干嘛呀?”笑妍听到外面子如的声音,小跑着出了门说:“我要回去啊,看来你真是打算跟着姑父做生意了,又没人陪我玩儿,我不回家做什么。”子如扬扬眉毛对笑妍勾勾了手指,笑妍怀疑地看看子如,最终还是凑近了她。子如在他耳边小声说:“别着急,再等一阵子我天天陪你玩儿。”笑妍扁扁嘴,一点也不相信子如的话。



    黄家离项家本来就不远,几个人从项家出来当逛街似的往黄家晃去。子如出门刻意换了男装,毕竟外人口中的那个“二小姐”的形象让她在外面做事很不方便。



    一路上几个人竟没话说。子如也觉得尴尬,她先开了口:“我说表哥,你怎么突然变安静了?”笑妍反问子如:“你那种舞从哪学的?还有那支曲子?”子如紧眨巴了两下眼,她要怎么给笑妍解释?子如望着天好半天总于找到了她认为还算说得去的借口:她梦见的。古代的人总得来说还是很迷信的,她冠冕堂皇地编着,忽悠的笑妍半信半疑。



    一行人正走着,溥驭却总是回过头去看什么。他一两次子如倒是不会在意,可他往后看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他干脆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其他人也不得不跟着停下,他们一起看向溥驭视线望向的方向,那里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而溥驭到底在看什么?



    子如凑近溥驭问:“看见什么了?好看的姑娘?”



    溥驭脸一红道:“哪有,溥驭这一辈子只伺候二小姐这一位姑娘。”子如笑着要反驳溥驭,溥驭突然动身往前跑去了。几个人忙跟上他,在拐角处看见溥驭正制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那个少年被溥驭卡着脖子,神色恐慌,他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血妖。”听那个少年这样一说,溥驭怔住了,手也使不上力气了。那人趁机挣开溥驭逃了,溥驭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



    子如碰碰溥驭问他:“怎么了?”溥驭看看子如,笑得难看:“没事,认错人了。”溥驭自顾自地拐过了墙角,子如和笑妍互相看看,笑妍给了际风一个眼色,际风追刚才那个人去了。



    血妖?溥驭不早就摆脱那个地方和那种身份了么?那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子如一路上眼神只在溥驭身上,溥驭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连际风不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察觉。



    际风追到下一条街就失去了跟踪目标。他倒不觉得那个人比自己的身手好,他是确定那个人在某个地方藏起来了。际风飞身上了一个楼阁的顶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了,际风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的眼珠转动着,留着大街上可疑的人们。一个小茶馆里走出来一个穿粗布衣服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才从茶馆的房檐下走出来。



    际风扯扯嘴角——和我比耐心?那你得有个比笑妍公子更难伺候的主子才行。他活这么大,陪着笑妍折腾了近十来年,在他心里能和他比耐力的,也就是溥驭了。因为以前的二小姐就比笑妍难伺候。其实际风还真觉得天下再没有比二小姐和笑妍难伺候的主子了。



    那个少年在大街上走,际风贴着屋顶飞。又穿过了两三条街,那个少年停在了金步摇的门口。



    金步摇乃是留宿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那少年冲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打了个招呼,就小跑着进去了,际风皱了皱眉,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



    并不是际风想偷懒不去跟踪那个少年,而是黄夫人交待过府里的男子一律不许去青楼这种风月场所,看她对待笑妍的初恋就知道了。黄夫人并不是因为玉人是个丫头才不许笑妍喜欢她,黄夫是不许公子喜欢她以外的女人,还有,她不允许府里的男人背叛她。也因此,黄老爷成了留宿城最受人同情的男人。



    不过,际风和溥驭的交情是很要好的,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溥驭的过去。当那个少年说出“血妖”二字时,溥驭脸上的神情他是看在眼里的。本来自己全家枉死,溥驭就一直懊恼自己,现在那少年又翻开了溥驭心里一直不好的伤,叫溥驭如何能平静。



    际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从金步摇门口挂着的灯笼照不到的黑暗之处钻进了进去。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少年所在的房间,那房间里有两个姑娘正在唱曲儿,刚好这些动静能掩护他。际风掀开了房顶上的瓦片看着屋里的动静。



    那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站在一个十分华贵的公子旁边,正附在他耳边说话,那位公子听着少年的话,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最后他一把掀翻了桌子把屋里正在唱曲儿的姑娘全轰了出去。



    那两个姑娘惊慌地抱着琴出去了,那少年关好了门回头讨好起那位公子来。那公子大声吼了一句:“什么?那个血妖还没死?好,我正好报仇!哼,他们一家子全是妖孽!死了还要纠缠我爹!”那公子说完就气呼呼地坐在了床边,那少年忙跟过去,在他耳边又低语了几句,那公子冷笑了几声说:“就这么办!”



    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际风放轻动作从房顶上下来飞速往黄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