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紧跟其后。
车内，穆九霄坐在后座，旁边坐着穆安。
父子俩没有对话。
穆安已经三岁了，洁白的小脸没有什么血色，小小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冰冷程度，不亚于穆九霄。
如果不知道他有自闭症的话，他看不出什么病态来。
他看着窗外，镜子里方禾的车紧跟其后，穆安看不见驾驶座里的方禾，但是他却紧紧盯着，眼也不眨。
穆九霄看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穆安没有理他，眼也不眨的看着镜子里。
穆九霄顺着看过去，看见了那辆惹眼的豪车。
司机见状，说道，“穆总，这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穆九霄眼眸沉沉，“甩掉就是了。”
“好。”
司机的车技很惊人。
但是方禾的车技更惊人，居然没有甩掉。
穆九霄眼神冰冷。
司机问道，“穆总，我们是要就地解决，还是先送小少爷去医院？”
穆九霄，“在孩子面前不要说什么就地解决。”
司机，“我错了穆总。”
“去医院。”
车子最后停在医院门口。
方禾看着穆九霄抱着穆安进去了，她才松口气。
这么晚，她以为是要带穆安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方禾伪装好自己，跟在他们身后，见穆九霄进了专属电梯，要刷卡才能进去。
方禾蹙眉。
难道穆九霄在医院里单独给穆安做了治疗室？
从正门进不去，方禾找到了后门，她翻墙跃入，轻轻落地。
里面一片漆黑，地上放了玻璃碎片，她没有注意。
好在最后伤得不深，只是刺穿了鞋子。
摘掉碎片，方禾顺着楼梯往上走，来到二楼。
一出拐角，方禾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睁大眼睛，转身就走。
那只大掌，稳稳抓住了她。
方禾巧妙抽出，正要从楼上跳下去，穆九霄却稳稳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撞在墙上。
方禾腰身弯曲，从他的手臂下穿过。
因为她的防身术都是穆九霄教的，所以对于穆九霄的弱点她很清楚。穆九霄一开始见是一个女人，掉以轻心，谁知道就被她逮住了空档，从二楼跳了下去。
穆九霄低头看着她比仓鼠还要快的身手，蹙眉。
他的敌人里，女人很少。
刚才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也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随后保镖赶来，问道，“穆总，怎么了？”
穆九霄握了握手指，现在肌肤上还有那个女人腰身的触感，很是柔软。
好久没有这样直击心灵的感觉了，他沉声道，“没事。”
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找出来。
颓废的这一年，他的身体和心灵都腐烂到了极致。
可是刚才跟她打架，他却有想绽放的冲动。
他想站起来。
穆九霄嗅了嗅掌心，有淡淡的香水味，他甚至有点舍不得闻。
怕闻得多了，味道就散了。
穆九霄看着黑夜，突然笑了起来。
保镖被笑得一愣，“穆总，你笑什么？”
穆九霄道，“没什么。”
他嘴角含笑，去看穆安了。
穆安正在接受治疗。
原本穆安是三天一次治疗，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情绪格外低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穆九霄怕他出事，就带来医院看看。
医生检查了，说是受了刺激。
穆九霄想到了余南霜。
穆安一受刺激就不吃饭，只能打营养液。
医生说，“等下我会安排一个育儿师过来，哄着少爷吃一点，光是打针是不行的，胃部没有东西，长期下去会造成很严重的胃病。”
穆九霄嗯了一声。
穆安的治疗过程很枯燥。
原本穆九霄是不陪着的，今晚上却没有走。
穆安的眼眸有些亮，盯着穆九霄看。
穆九霄好整以暇，“看着爸爸做什么？”
穆安眨眨眼，摇摇头。
“是觉得爸爸留在这，让你很开心？”
穆安点头。
他比划着，说穆九霄经常不回家。
穆安会说话，但是因为先天性的自闭症，和发育落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话。
特别是方禾走后。
他甚至有时候烫到了，都不会吭一声。
穆九霄道，“好，爸爸以后经常陪你。”
想到什么，穆九霄来到外面。
穆安也跟着来。
小小的手脚，抓着床边的围栏，小心翼翼。
穆九霄原本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让穆安突然发病。
见穆安这样离不开人，他只好作罢。
穆安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皮子耷拉着，看起来很困。
穆九霄揉揉他的脑袋，“很困？”
穆安点头。
“那等下吃点东西再睡可以吗？”
穆安难过，不想吃。
现在吃饭对穆安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他的胃口很不好，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又因为生病，吃大把的药，嘴里时常都是苦的。
片刻后，育儿师来了。
她很温柔地跟穆安说话，逗他开心。
但是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得不到穆安的一个笑容。
他冷冷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猴子耍宝。
育儿师很尴尬，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起身走了。
穆九霄正要发脾气，紧接着，又来了一个育儿师。
这个育儿师瘦瘦的，穿着白大褂，口罩帽子，一样没有少。
她的声音沙沙的，像是受了伤，含糊不清，“我是新来的育儿师，我来试试吧，先生。”
穆九霄闻到了她身上是呼吸的馨香。
他嘴角勾了勾，“好。”
方禾避开他的眼神，来到穆安的跟前，蹲下。
穆安盯着她的眼睛看。
像是某种感应，让他不自觉地朝着方禾怀里靠。
方禾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小宝贝，你为什么不吃饭呀？是不是没有人陪你？”
“那等一下，阿姨陪你吃好不好？我吃一点，你也吃一点。”
穆安完全没有听她说什么。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方禾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