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失笑，“你怕什么呢，一切都是我做的。”
奚栀心里骤然收紧，看着他的样子，心脏弥漫起密密麻麻的疼。
……
方禾偶尔会去医院，看一看昏迷中的黛薇薇。
医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黛薇薇有苏醒的可能，但是几率很低，得靠运气。
方禾欣慰，“谢谢医生。”
“不用谢。”
方禾在医院守了几天，果然看到了黛薇薇动起来的手。
她兴奋不已，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方禾，“要醒了，你们做好准备。”
方禾给穆九霄和奚峥打电话。
他们晚上来的医院，等了一个小时，黛薇薇就醒来了。
她突然睁开了眼。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那一双瞳仁还是紧缩着的，久久无法回神。
黛薇薇的手，四处挥舞。
方禾走过去，握住了她。
黛薇薇很是用力，嘴巴一张一合。
“奚，奚……”
她很痛苦，每说一个字就好像要用尽全力。
方禾听不清，连发音都不行。
“奚栀，是我，我生……”
“胎记……”
方禾就只听懂了最后两个字。
黛薇薇就没有力气了。
方禾安抚她，“你别急，别急说什么，先休息，等病好了我们慢慢说。”
她听得断断续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奚峥递过来一杯水，喂了下去。
黛薇薇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时间，病房里手忙脚乱。
外面冲进来一个医生，给黛薇薇检查了一下，责怪道，“为什么要喂水，她被呛到了支气管，窒息了。”
方禾不解，“怎么会，她现在的情况不像是被水呛到的。”
医生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他说着，就拿出一支针管，给黛薇薇注射了进去。
方禾有不好的预感，“你在干什么？”
医生道，“她没有多少力气了，我给她打一针肾上腺素，把肺里的空气给排出来。”
方禾皱眉，这是什么逻辑？
这还是医生吗？
打完针，黛薇薇剧烈咳嗽了几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好像好转了。
医生呼口气，“再观察观察吧，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们。”
方禾满脸歉意，“抱歉，我刚才太着急了。”
“没事，你这样的家属我见多了。”
医生单手插兜走了。
奚峥注视着他的背影，皱起眉。
方禾继续查看黛薇薇的情况，她好像累极了，眼皮耷拉着。
奚峥突然问道，“我记得当医生的话，是不能纹身的对吧？”
方禾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怎么了？你有亲戚要进来吗？”
“没有，刚才那个医生，脖子上有纹身。”
方禾一惊。
医生是不能有纹身的。
难道刚才那是个假的？
方禾连忙问黛薇薇，“你怎么样？”
黛薇薇没有回应她，闭上眼睛。
方禾清晰地感觉到，在她闭眼的那一瞬，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坠落，变得沉重。
她心里狠狠一沉。
“黛薇薇？”方禾喊道，“你醒醒黛薇薇！”
手砰的一声掉在床上。
方禾翻开她的眼皮，清晰看到眼球正在慢慢变大，涣散。
方禾猛地往后退。
穆九霄从后抱着她，“怎么了？”
方禾转身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医生，找之前那个主治医生。
然而，医生跟着她来到病房的时候，她看到了穆九霄的眼神。
他摇摇头。
告诉方禾，已经没了。
方禾腿一软。
穆九霄搂着她，“这跟你没有关系，别愧疚。”
方禾急促呼吸着。
她抓紧穆九霄的手，说道，“查，把医院封锁了马上查，刚才那个医生还没有跑远！”
随即，医院就进入了高警戒的状态。
他们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个医生穿的衣服，送去验证DNA了。
所有的出入口，以及嫌疑人会走的路线，全都派人去追查。
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方禾不甘心，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她要先把黛薇薇的后事给办了。
给黛薇薇处理尸体的时候，方禾亲自去了，给她检查全身时，方禾发现她身上有一块奇怪的胎记。
这胎记长在后腰，是一块不规则的印记。
方禾就联想到了自己。
就在这时候，奚峥走了进来。
他说，“我们之所以找不到人，是因为当时他就在办公室的卫生间里，等我们的人都散了才走的。”
真是诡计多端！
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个细节，他们最容易忽略。
方禾深呼吸一口气，“算了，即使找到人，知道是谁做的，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奚峥表情凝重。
他大概知道是谁做的。
根据纹身去查，很好查，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他的亲妹妹，三番五次的害得方禾失去亲人。
可他却是他们的好友。
不管他怎么弥补，做什么，都没法填补方禾的伤害。
奚峥道，“对不起。”
方禾淡淡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跟我道歉，黛薇薇跟我也不熟，虽说是我的母亲，但是我跟她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是觉得，她的死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白白丢掉了一条性命，让我很愧疚。”
奚峥垂眸。
看见方禾遮住了黛薇薇的胎记。
奚峥想到什么，上前一步，“我看看这道胎记。”
方禾问，“怎么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奚峥没答，认真看了一眼那纹身的模样和位置，神色微凝。
“怎么了？”方禾问道。
奚峥深深地看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标记。”
方禾道，“我身上也有，不过不在这个位置，形状也不一样。”
这是方禾的耻辱。
父亲带着她在身上纹身，就是为了遮住那一块胎记，就是为了遮掩她是几女所生的事实。
奚峥却道，“你也有？我可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