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抿了抿唇，眼底的悲哀无所藏匿，“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方宇梗着脖子道，“反正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你弟弟都无所谓。”
“如果无所谓，我何必费尽心思把你留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有多难治？我当初为了凑钱，我……”
“可你如果真的在乎我，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跟妈妈好好过下去？”方宇道，“我又没有奢求你其他的，我只想要正常的家庭，为什么就那么难？”
“如果黛薇薇是真心对你好，我怎么会不然？”
“你就是故意的！”方宇嘶吼道，“你就是自私，你记仇，你蓄意报复！”
方宇的话，就跟针一样扎在方禾的心口上。
她攥紧手指，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方宇气得满脸通红，转身要走，却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是穆九霄。
他现在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横着表情看向一旁。
穆九霄把门关上，“要去哪？”
对穆九霄，方宇一直都怕，此刻也不例外，如实道，“我想出去走走。”
穆九霄把他拉到旁边坐下。
方宇不敢反抗。
他怕穆九霄一用力，就会捏断自己的骨头。
方禾背过身去，用湿纸巾捂了下眼睛。
穆九霄给方禾带了一颗糖，放在她的手心，“你坐旁边就行了。”
方禾看见他，心里暂且得到了安慰。
穆九霄第一次处理她的家事。
她想听听他的处理方式。
穆九霄当着方宇的面，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然后道，“刚才我听到说，你要离家出走，跟黛薇薇一起生活？”
方宇艰涩道，“嗯。”
“要妈不要姐？”
“姐姐有你，有钱，过得好，可是我妈妈什么都没有。”
穆九霄冷嗤，“本事没有，虚荣心倒是很强，十几岁就想扛起一片天了。”
方宇被戳中脊梁骨，脸红道，“我没有！”
“那你现在用的是谁的钱？”
“我会还给她的！”方宇用恼怒掩饰自己的羞耻，“我成年之后就去上班，我会全都还给她。”
方禾听见这句话，更加伤心。
穆九霄见不得她难过，脸色阴沉沉道，“钱倒是容易还，情呢？你的命是你姐拉回来的，你怎么还？”
“我没让她救，如果我知道，她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我还不如去死了。”
穆九霄成全他，用遥控器，把落地窗打开。
风灌进来，吹散了方宇脸上的碎发。
但是那一脸的错愕无处藏匿。
穆九霄道，“那就现在还了吧，跳下去就死了，这条命还给你姐。”
方宇脸色煞白。
开什么玩笑？
方宇看向方禾，“姐，你就看着他羞辱我吗？你就不知道帮我说句话吗？”
方禾抿唇不语。
穆九霄，“不敢就不敢，你刺激你姐干什么，养了你这条白眼狼，她都恨不得替你去死。”
方宇拳头握紧，恼怒让他很想打人。
穆九霄却慢悠悠的，说，“你刚才说要走，黛薇薇知道么？”
方宇，“跟你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方禾的弟弟了，你也不是我的姐夫，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
穆九霄勾唇，“行，慢走不送。”
方宇起身就走了。
走到门口，他还回头看了眼方禾。
期望她可以心软，留下自己。
但是方禾没有。
她连眼睛都没有抬。
方宇气鼓鼓的走了。
穆九霄起身，来到方禾身边。
她的身子软绵绵的，趴在他的怀里。
穆九霄道，“想哭就哭吧。”
遇上这种事，也是糟心得紧。
无法避免。
方禾呢喃道，“有什么好哭的，我的眼泪，在看着他发病的时候早就流干了。”
穆九霄不解，“你弟一直都这样的性子？”
方禾苦笑，“他这一生不容易，一半的时间都在生病，说实在的，我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但是他变成这样，我完全没有想过。”
她印象里最深的，是方宇为她凑钱买婚纱的场景。
他那个时候那么痛苦，还不忘一点点攒钱，捡塑料瓶卖钱。
穆九霄道，“病好了，日子也好了，欲望就有了，要说他也没有什么错，只是想要一个妈妈而已。”
方禾沉默了下来。
穆九霄又说，“这件事如果我早点来处理，或许方宇早就转性了，你把他保护得太好，没有受过伤，就不知道人心险恶，这次他去找黛薇薇，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准插手，等他自己回来找你。”
方宇出来之后，就给黛薇薇打电话。
黛薇薇还以为是他搞定了，还很高兴，“儿子，找妈妈什么事啊？”
方宇道，“妈妈，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啊？”现在黛薇薇床上还有男人呢，她很不方便，“妈妈在上班，走不开，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可以吗？”
在挂断之前，黛薇薇又问，“房子的事你搞定了吗？”
“没有，妈妈，我现在很难受，我想见到你，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好不好？”
黛薇薇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推开，起床穿衣服，“好，我去接你。”
比起现在的快活，肯定是房子更重要。
找到方宇，黛薇薇带他去吃饭。
方宇见她一直问房子，突然不敢说自己跟方禾断绝关系了，就撒谎道，“我姐说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啊？”
“应该一两天吧。”方宇说，“妈妈，我这两天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我一直都想跟你住呢。”
黛薇薇表面笑嘻嘻，实际上一直在骂人。
她现在房子还没有落实，一直在外租房子，成天跟各种男人厮混。
平时本来就没有什么钱了，现在还要跟方宇住在一起，她觉得麻烦死了。
但是她的良母形象又不能破坏，就一两天而已，忍忍也没什么。
黛薇薇问，“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我姐说，说我最近身上不需要带钱，我就没要。”
他心想，妈妈看他这么可怜，肯定会很心疼吧？
“傻孩子，钱你怎么都不要啊！”黛薇薇吼了一声。
方宇吓愣了。
妈妈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