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霄转眸，眼底多了几分冷意，“你的衣服里掉出来的。”
很快，方禾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吴思源死于毒发，静脉注射。
这只针头，就代表了一切。
穆九霄问，“这是什么？”
方禾脑子一团乱麻，“我不知道。”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穆九霄道，“你既然那么依赖证据，那我们就听听专业手段怎么说吧。”
他联系了手下的研究师，把针头拿走了。
要检测里面的残留物是什么，速度很快。
快到方禾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原因，没有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结果就送到了穆九霄的跟前。
结果不出他所料。
这只针，是弄死吴思源的罪魁祸首。
穆九霄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坍塌，“你为什么要杀了吴思源？”
不等方禾解释，他继续咄咄逼人，“你给吴思源买墓地，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心虚？”
方禾被他的字字句句怔得说不出话。
穆九霄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
如今证据确凿，三两句就可以定罪。
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凭一只针管你就说我杀了吴思源，定罪就这么容易吗？”
此刻穆九霄的样子，跟当年她被判刑时，用手指着她伏法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至少还听她解释。
而穆九霄，一句话就割断她所有的妄想！
她颤抖着问，“那你要怎么审判我？奚栀被x侵，我杀了人，你是不是要我偿命？”
穆九霄道，“你承认了。”
这句话落地，方禾只觉得，多日来建立的信任和爱意，全都化成了泡沫。
可笑啊。
真可笑。
方禾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在穆九霄面前出尽了洋相。
她忍着心口事蚀骨般的痛，从床上下来。
“我没有做过，我不会承认，我会证明我的清白的。”方禾顿了顿，说道，“穆九霄，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穆九霄满眼疲倦，“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你纠缠儿女情长。”
“我是要给你解脱啊，如果你选择奚栀，我可以成全你。”方禾道，“之前的协议，随时都可以生效。”
他们随时都可以恢复离婚状态。
穆九霄在听完这些话后，脸上瞬间就酝起了腥风血雨。
“又要跟我离婚？”穆九霄怒极反笑，“方禾，总是拿这个来威胁我，有意思么？奚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如果是别人，在我眼前早就死了。”
方禾眼眸一颤。
她张张嘴，差点说出更狠心的话。
方禾别开头，迫使自己冷静，“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你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穆九霄没有拦着她。
两个人现在都在气头上。
分开是最理智的选择。
不然这一场怒火，不会停息。
此刻是半夜，穆九霄的司机看见方禾肚子一人下来，上前问道，“这么晚了，太太还要去哪？”
“麻烦你送我去一趟林园。”
林园是周怡住的小区。
司机不敢妄动，先打电话跟穆九霄确认了。
随后，司机送方禾离开。
穆九霄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方禾大着肚子上车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冲下去。
他的神经像是被什么拉扯着，无法冷静。
其实从一开始，他都是相信方禾的。
可是他私下调查了时盛。
目前在北城，能有极大的权利煽动方禾的私人账户和秘书，把所有的数据都做得毫无痕迹，然后完美犯罪的人，就只有时盛了。
但是这些事情中，除了时盛去过奚栀被绑架的地方，没有任何关于时盛的痕迹。
退一步说，时盛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完美。
他必须要跟人配合。
北城的半边天都是穆九霄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谁还可以做时盛的帮手。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一切不是被陷害。
确实是方禾亲力亲为。
穆九霄问自己，如果方禾诚恳认错，及时止损，他会原谅吗，两人会回到从前吗？
他找不到答案。
甚至穆九霄问，自己喜欢方禾吗？
怎么不喜欢呢，她时时刻刻都牵扯着他的心。
但是为什么，此刻又犹豫了呢？
他始终无法过心里那一关。
方禾这次做得太狠了。
完完全全毁了奚栀。
穆九霄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给手下拨了个电话。
“随时保护太太。”
……
方禾侧躺在床上，抱着周怡的胳膊，眼眸平静地看着某处。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想发发呆，放空思绪。
周怡已经骂了很久了。
把穆九霄的十八代都拖出来问候了一遍。
方禾此刻没有任何欲望。
恨，爱，嫉妒，难过。
都没有。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奚栀回来，她就预算到不会太平。
如今，都在一一应验。
周怡说，“要是今晚上穆九霄来找你，我一定要他在外面磕一百个响头才能让你走，太过分了，我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方禾道，“他不会来的，他的奚栀正在医院里，等着人怜惜。”
“靠，你别提那个娘们，真是要恶心死我了，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比时语沫还要令人讨厌！”
她们俩的预感都是准确的。
奚栀那么可怜，却始终无法令人心疼。
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可怜。
方禾怔怔道，“你觉得，这次想陷害我的人是谁？”
“时语沫啊。”周怡道，“那天她来找你，上来就说你完了，虽然她没那个本事，但背后肯定有靠山。”
“时盛？”
“对啊，时盛！”
“可是，时盛舍得让奚栀被x侵吗？”她呢喃，“是不是，这次的绑架，只是时盛跟奚栀的一场表演？”
“什么？”周怡问。
方禾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什么，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周怡的事情多，方禾的事情更多。
彼此说的冷静，都不是开玩笑的。
穆九霄没有再来找过她。
方禾除了忙工作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查证。
她要把大胆的猜测，都印证出来。
可时间过去一周，她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身体还因为老是熬夜给拖垮了。
之前贫血的症状又回来了，她时常感觉天昏地暗，肚子发紧。
肚子发紧，随时都可能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