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傻子侄女,时盛有几分无奈,“她杀没杀人,你最清楚。”
时语沫一僵,“三叔……”
时盛道,“你放心,我是你亲叔叔,你的事我不会不管,不过像今天这种蠢事,你就别再自作聪明了。”
时语沫点头,“嗯,知道了三叔。”
……
唐怡君气急败坏,想去找方禾算账,却被保安架出去了。
她恼羞成怒,在医院闹得很难听。
消息传到穆九霄的耳朵里,他听了,满脸的烦躁。
他这个母亲,一天都不得消停。
“安排两个人把她送回去,没我的允许,她从今天起不得出老宅一步。”
陆白立即去做了。
穆九霄坐在病床上,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刚忙完两个小时的公务。
在医院太不方便了,他哪里都需要受管制,把电脑关上,把护士叫来。
护士知道他要办出院,苦口婆心地一顿劝。
周怡时刻盯着穆九霄这边,赶过来看情况。
“你干什么啊?”周怡拿出医生的架子,“你看看你现在的伤,你能走吗,还没到家呢伤口就崩开了。”
穆九霄脸色阴沉,“怎么都这么聒噪,半个出院手续而已,这么难么?”
“你的情况根本就不符合出院,你右手能动吗,万一回去处理不好坏死了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
“什么你的事。”周怡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压低声音说,“我要是不认识你也就算了,但你是小盒子的老公啊,你要是残疾了,以后老了怎么给小盒子端屎端尿。”
这么恶心的话,穆九霄这个洁癖患者却没有不适。
相反,他脸色稍霁。
周怡看见他纱布又渗血了,忙去叫他的主治医生过来。
换药过程她没看了,转转悠悠去了方禾的办公室。
她把这事儿给方禾说了,声情并茂,一点细节都没有落下。
“你老公可真行,这个时候了还在工作,一年赚那么多,咋就不知足呢。”
“哎,你没看到他那个画面,纱布上全是血,石膏上边都渗上了,伤口狰狞得跟变异似的,那么严重我动都不敢动,居然还想出院。”
“不过他好像挺在乎你的,之前死活要出院,我说要是手废了以后没法照顾你,他马上就安静了。”
方禾整理病历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周怡歪着脑袋,“小盒子,你想什么呢,我说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
方禾回过神来,说,“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突然有点馋了。”
“啊?你现在不应该去看看你可怜的老公吗?”
“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吧,过两天就要做手术了,我想让他吃点我最爱吃的。”
方禾摸着自己的小腹,苦笑了起来。
周怡跟着收起笑容。
“哎,你说你……”
“你别劝我,我心意已决。”
周怡知道她的脾气,只好闭上嘴。
因为方禾怀孕的月份还很小,药流也可以。
周怡给她搞到了副作用最小的药,塞进她手里。
她有点不忍心,没敢多看那药一眼,说道,“小盒子,你可要想好了,这药一吃下去,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方禾闭上眼。
她在幻想以后。
如果孩子留下,她生下来,穆九霄把她抛弃了,跟心爱的女人重归于好,然后讥笑地告诉她,“我可从没有爱过你,既然你这么卑微,那这个孩子我赏给你了,不用谢我。”
方禾睁开眼。
她想好了,点头,“嗯,我想好了。”
周怡愁眉苦脸地叹气。
“倔驴啊倔驴,穆九霄就那么坏吗。”
方禾在心里想,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明知道,自己跟穆九霄没有可能,她会吗?
她不知道。
方禾把药藏好,回到家放在抽屉最下面那一格抽屉里。
她坐在床沿,反观卧室里的一切,哪里都有穆九霄的痕迹。
打开抽屉,里面的衣服都是乱挂的,她跟穆九霄的衣服混在一起,凌乱,却又像极了老夫老妻。
在金钱方面,穆九霄对她一点都不吝啬,什么都给她买最好的。
大到为她争取时家的股份,故意给她放水,小到出门吃饭,处处彰显绅士风度,报复自己的亲妈,给自己出恶气。
甚至是床上的温柔。
她不适应穆九霄的粗暴,每次都会哭得打湿枕头,很多次穆九霄都会顺从她的感受。
他一点点的折碎在她手里。
好像在屈服。
可是,方禾很明白,这都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自己像他心上的朱砂痣。
剧烈的心痛,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门突然开了,穆九霄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方禾松开满是冷汗的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居吧。”方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当然,这房子是你的,我可以搬出去住。”
穆九霄没有像以前那样霸道地逼迫她服软。
他也很冷静。
像是不屑于伪装了。
方禾问,“等你忙完了,你通知我一声,我随时都有空去离婚。”
穆九霄抬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想好了?”
方禾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
可是看到他那张脸,她又泄了气,只说,“嗯,想好了。”
穆九霄垂下眼眸,从兜里摸出烟。
想到烟对孩子的危害,方禾制止道,“你能不能别抽烟,把事情说完了你随便抽。”
穆九霄果然停了下来。
他说,“离婚补偿你说个数,我满足你。”
尽管知道他会答应,但是方禾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你到手的所有利润,我要一半。”
她需要钱,很需要。
穆九霄这么大方,她接下来也没错。
穆九霄没有诧异,依旧很平静,“嗯。”
话题聊到这,就不必继续了。
剩下的流程,就是去民政局签离婚协议。
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一切都顺利得出乎意料。
穆九霄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那揉捏着手里的烟,揉成粉末,又卷成一团。
方禾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没买什么,大多都是穆九霄归置的,她不要,拿上一个大点的行李箱,她一点点往里放。
穆九霄起身,走到她身边。
方禾下意识绷紧身子。
穆九霄感觉到了,声音微哑,“帮个忙,没必要紧张。”
方禾依旧吊着那口气,“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这应该是我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闻言,方禾的手指颤了下。
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涩,告诫自己不能为了不值得的男人伤心难过。
但是冲动还是让她开了口,“你当初愿意帮我,是不是就因为我长得像她?”
穆九霄嗯了一声。
他向来坦坦荡荡,对任何人,任何事。
如果很早之前方禾问,他也会承认。
方禾抿了抿唇,“我之前提了那么多次离婚,你都不愿意,为什么这次这么爽快?怕我纠缠你,那么多钱你说给就给。”
穆九霄把她的贴身衣服,整齐地摆放在行李箱里,“你不需要知道,那笔钱是你应得的。”
他的性格一如既往,谨慎,少言。
方禾知道,他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
她扯了下嘴角,看着他把自己最后一件衣服收好,她轻声道,“祝你们幸福。”
穆九霄起身走了。
谁也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看过去,只有满脸的冰冷。
方禾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去,看见他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她顿时一惊,连忙过去推开了他。
“你要找什么?”
方禾自己都没注意,表情和动作都格外激烈。
穆九霄神色深深地看着她,“你在急什么?”
他看向抽屉。
“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