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沈重德也有经年没见过沈菡的,徒然听到她找来的消息,不由自主回忆起了从家在下河县老家的事,以及到京城的事。沈菡和沈莹离开京城时,他和万氏不在,以至于知道小衙内薛世达瘸了,贺家那妹夫没了,都是很久以后的事。
后来他从大房分到的那些置业快被他挥豁光了,他找上苏玫,出了那档子事,然后断断续续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他本性凉薄,偶尔想起那两个妹妹,也只是想想就过了,从未想过彼此交换过什么信息。
仆从领着沈菡进屋时,万氏和沈重德都惊呆了。沈菡头上只绾着一个妇人髻,发间还件像样的头饰都没有,只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钗固着发。她面黄肌瘦,按说这个年纪不该如此苍老,但若不是那张脸是沈菡的脸,沈重德夫妻两个都要以为这人进错门了。身上一身连府里奴才都不会穿的粗布衣裳,衣裳上还不知滴着什么脏脏的东西,十分的碍眼。
她身后跟着一个脸上挂着圆滑世故笑容的男人,看着他就点头哈腰,一身上不得台面的寒酸气质。
此时的沈菡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有多不体面,穿得有多寒酸,双眼的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泉水,涓涓不断的涌出来,“二哥哥,二嫂嫂。”
万氏本不想让沈菡难堪,但她实在受不了沈菡身上散出来的味道,不由自主的掩了掩口鼻,“菡妹妹,你这是打哪儿来啊?遭了什么难啊?”
然后又极不客气的对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说,“下人就别进来了,赶紧出去,熏得我都快吐了。”
沈菡脸色又青又白,实在开不了口这是她现在的男人。
可赖宏闻声不乐意了,他主动介绍起来,“舅兄,嫂子,我可不是什么下人,我是沈菡的男人呐。”
沈重德和万氏如同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特别是沈重德,他妹妹沈菡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小衙内不要,要这样一个叫花子似的人物。
“切莫在此胡言乱语,还不与我出去。”
赖宏提了提声,站到沈菡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我真是她男人,我们还有个儿子哩。”
见沈菡只是低着头哭,没有反抗,沈重德夫妻两个才不得不信了。
沈重德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即吩咐使役请赖宏出去,他有话要单独和沈菡说。
既然找到了家,赖宏就不怕了,乖乖的跟着使役出去。
此时的沈菡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二哥哥,二嫂嫂,求求你们快帮我找找我的女儿芙蓉吧,她不见了。”
芙蓉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万氏仔细问着,“你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多年不进京,忘了家在哪里,去问路的时候芙蓉与我走散了,我和赖宏从天亮找到天黑都没找见芙蓉,这京城这么大,她又有病,我真担心。”
沈重德心里很是不悦,他没想到再见妹妹沈菡时她会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尊容,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找麻烦。“今儿这日子,府里的人手放了多半回家过节,我也只能尽力替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