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心里疑惑,却在想甘婆子到底给了春芍什么东西?
“春芍早前嫁了人,是个庄子上的管事,张姨娘做的主,嫁人后春芍就到庄子上去了,不久前刚生了孩子。对了,春芍几日前回过府,就是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大大方方进府服侍张姨娘,为何要偷偷摸摸与甘婆子在漏巷里相见?”
为什么?
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呗。
“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来查,你回去吧,告诉礼哥儿,不准他轻举妄动。”
“是,小的告退。”
大福走掉之后,杨氏便差管事带人去查春芍。
天空阴阴沉沉的,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个小小的张姨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可真是本事不小。
“夫人,回屋去吧,太冷了。”
绑春芍不费什么事,可是春芍的嘴很硬,硬是什么都不交待,直接管事拿她的孩子要胁她,她才不得不吐了口,把张姨娘给供了出来。剩下来的证据就是春芍在药房购买水蛭的凭证,可是春芍不会留着那个东西,管事又不是官府的人,无权去查人家药铺的账,等汇报到杨氏那里,这一天又结束了。
为避免春芍被绑的消息走漏到张姨娘耳中,杨氏命人将她婆家一家子都控制了起来。傍晚于希梵下值回到家,杨氏便叫了他去。
等于希梵利用关系查到春芍购买水蛭干的留底凭证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现在有了指控证人,又有证据,杨氏已经是胸有成竹,就等着明日天一亮,她带着春芍到二房去找张姨娘对质,届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好为冯氏那苦命的孩子报仇雪恨。
可惜,次日杨氏却为自己昨夜没有立即到二房来指证张姨娘的罪行感到十分懊悔。
子时的敲梆声响起的时候,冯氏缓缓睁开眼。屋里的角落里点着一支蜡烛,融下的液体就像她的眼泪,只是她的眼泪这两日已经流干了。
一想到那个孩子来得那样不易,她有多珍惜只要自己知道,她憧憬着自己终于圆了做阿娘的梦,是个女孩要起什么名字,是个男孩要取什名字,会幻想着他长得像夫君多些还是长得像自己多些?她期待了那么久,幻想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撕心裂肺的喊叫,痛不欲生的呐喊,都换不回来那个孩子的魂,都换不回来那个孩子唤自己一声阿娘。阿娘,这个世间多么美妙的称呼啊!她等那一声‘阿娘’等了多少年啊!
听说是个成了形的男胎,柳红见了,怕她伤心,以至于不论她怎么问,柳红都不说细节。
还有她的夫君,他是个庶子,他就想要个嫡子。她知道夫君肯定很难过,也知道夫君的薄情。这个孩子没了,她这辈子肯定是再没指望了。那个薄情的夫君往后会怎么对她?冯氏不用想也知道。
她哭自己痛失爱子。
也哭自己被摆布的命运。
更哭自己接下来无法掌控的人生。
这样的一辈子,要让她怎么活下去?
活不下去,真的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