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 陈阿仔五哥 >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抛尸(上)
    黄河古道,百万年的黄河水,滔滔不绝。



    滚滚黄河水,在黄河沙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秘密。



    那是1976年的九月份。



    九月,本来是个多雨的季节,可是就在这个月,奔腾了数百万年之久的黄河,忽然断流。



    上游有水,下游有水,唯独黄河古渡,万年不绝的黄水,竟然在一夜之间干了。



    一时之间,在黄河古渡的滩涂上,聚满了恐慌的人群。



    黄河既是一条母亲之河,也是一条灾难之河。



    她的水涨,人们怕。她的水断,人们也怕。



    此刻,黄水奔腾的黄河古渡,除了干得冒白烟的沙,一滴水也没有。



    一夜之间,不仅水没了。滩涂上已经龟裂,就好像是已经干了几个月了。



    几个胆子大的后生仔,已经赤着脚,跑到干涸的河床上嬉闹。



    老人们叫骂着:不要命的后生仔,赤脚走河床,当心惹怒了黄河龙王。



    黄河龙王,那是深埋在黄河古渡人们心里的传说。



    不过,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谁也不敢公然提起罢了。



    忽然一个后生伢仔传来一声惊呼:“这里有棵树!”



    听他这一嗓子,原本在堤岸上不敢下来的人,也呼啦吵围了上来。



    果然,就在黄河干涸的河底,一根手臂粗的青铜枝桠伸了出来。



    枝桠的更多的部分埋在黄河沙的底下,最开始咋呼的那个后生伢仔已经在用手刨了。



    黄河古道出文物,这是两岸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瞬间,几个年轻人已经一哄而上,去抢挖那棵青铜树。



    七六年那场革命风波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束,但是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管制上,已经松动了很多。



    所有人都抱着见者有份的心思,想沾一份光。



    就算这东西归国家,好歹也能多捞点工分。



    蓬松的干沙,顷刻之间,十几个人手刨脚蹬,已经挖出了一个一米来深的大坑。



    那棵青桐枝桠,越是往下,就越粗,已经隐约看到了树冠,可就是没有见底的趋势。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拿来了铁锹镐头,想要把这棵青桐树连根挖出来。



    远处的耄耋老人,已经指着拐杖开骂:“一群不要命的东西,那是黄河龙王的定河神树,你们也敢挖,这是不要命了吗?”



    有人安慰老人:“太爷,太爷,您别生那么大气,这群后生不懂事,回头我训他们。”



    劝慰老人的是镇上书记,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是个老党员。



    不过,在他看来,什么龙王鬼王,那都是扯淡。新社会,那就是要扫荡一切牛鬼蛇神。



    他也乐得这些人把东西挖出来,好歹算是公社的,他这个书记也能记大功一件。



    眼见埋藏青桐树的那个沙坑已经有两米多深了,往下就开始变得泥泞。



    众人赤着脚踩在里面,无可无不可。



    忽然,一个后生脚下一陷,人嗖的一下就被吸进了沙泥里面,顷刻之间遭遇没顶之灾,人影全无。



    “陈阿仔被黄泉恶鬼抓走啦,快跑啊!”



    哄的一声,十几个人影从沙坑里窜了出来,有的人往上爬着还不忘回头看看。



    黄泉恶鬼是黄河古渡口的传说,每年都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死在黄河里。



    黄河渡口下面没有水草,可是这些溺死在水里的人,从来都不会浮上来。



    有人说黄河里的黄汤连着黄泉,所有溺死的人都是被黄泉恶鬼抓了替身。



    众人无不惊悚的望着汩汩冒泡的沙泥,谁也不敢再下去。



    陈阿仔的爸妈疯了一样冲进坑里,这是他们最疼的幺儿,如果出了事,那就等于要了老两口的命。



    书记见此,立刻就吃了一惊,青桐树没有挖上来,却出了人命,这下事情就严重了。



    书记大吼一声:“快,下去救人!”



    书记的命令和黄泉恶鬼相比,还是后者更可怕。所以,很多人都在起哄,但是没人敢真的下去。



    “快,回镇上,找东西救人。”其实镇上能有什么东西,除了船就是网。现在黄河渡口一滴水都没有,它们能有什么用。



    最后,只找来了一只八齿钩(有点像钓鱼的鱼钩,但是朝着四面八方有八只钩子,是黄河渡口打捞沉船用的东西。)



    钩子被下到坑里近十米,忽然像是勾住了什么东西。



    几个胆子大的用力往上一拉,坑里开始汩汩地冒出血水。



    顷刻之间,红色的血水已经有一米多深。



    众人被这个场面惊到,炸了窝一样,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下去。



    书记只好把这件事报到县里,请求支援。



    县里知道这件事后,大吃了一惊,立刻就叫镇上封锁现场,不能再让一个人下到坑里。



    其实都出这种事了,就算镇书记不下禁令,也不见得有人敢下去。



    一个星期后,来的不仅是县里的人,还有拿着公安部红头文件的人。



    书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的乖乖,公安部都来人了,这事得多大啊!”



    公安部的人被带到渡口上,惊讶的发现,所谓的严密封锁,竟然连一个守卫的人影都看不到。



    看到这幅场景,书记额头上立刻就冒汗了。他明明指派了十几个精壮,日夜不停的守在这里,昨天还看到有人巡逻,怎么今天就跑了一个也没有了呢。



    等书记来到青铜树下,立刻就惊了一声白毛汗。



    十几个青壮,一个个匍匐跪在青桐树的周围,整整围了一圈。



    半坑的血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大半个身子。



    书记惊异地发现,那棵原本只有两米来高的青桐树,此时竟然拔高了一大截,已经有三米来高。



    书记喏喏了半天,没敢提这事。



    那个年代,这种事那就是怪力乱神,是封建残余,谁敢说谁就得等着下牛棚。



    这件事立刻就被定性为特务暗杀事情,态势一下子就严峻起来。



    可是就在那一晚,干涸的河床一夜河水暴涨,青桐树被淹没在了几十米深的黄河水下,无从挖掘。



    第二天,就传来了伟人陨落的消息,中国顿时陷入到一片愁云和惶惶之中。



    再也没有人来关心这起无根无据的暗杀事件。



    三十年过去了,除了陈阿仔和那十几个青壮家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谁又知道,就在陈阿仔被黄河毛鬼抓走的那天,有个小女孩偷偷了从青铜树上掰下了一片叶子,一片刻着特殊符号的叶子。



    ——



    三十年后,四九城一个古玩铺子里,我慢慢合上母亲的札记,思绪依旧停留在那特殊的一天,那棵神秘的青桐树。



    三十年前的陈阿仔就是我的舅舅,母亲作为家里的大姐,对舅舅的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直到现在只要一提到舅舅,她还是会唉声叹气。



    黄河古渡一夜断流,河里深不见底的青桐树,那些死得诡异的人,那片带有特殊符号的青铜叶子。



    我的思绪正飘的无边无际的时候,忽然一阵嘀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把我拉回了现实当中。



    我看了一眼,这个号码非常熟悉。



    “喂,老六,干嘛呢,快点过来,哥给你看点好东西。”那个声音有点闷,有点粗,是五哥的声音。



    五哥不是真的在家里排行老五,也不是我亲哥。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里,他是老五,我是老六。大学几年下来,我们的关系铁到没话说。



    他玩古玩,是祖传的手艺,我能进到这一行里面,其实都是靠他提携,不然就凭我那点眼力劲,非赔哭了不可。



    实际上,我铺子里的买卖大头儿,都是五哥给牵的线。



    放下电话,我开着自己那辆只能爬窗户进出的破夏利,吱扭扭的赶到五哥的铺子里。



    我到五哥铺子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二十岁上下年纪,面目发黄,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假,就像是在纸上画上去的,怪怪的,看久了有些鬼气森森的感觉。



    更加怪异的是,他的脖子似乎不能转弯,转头看向我们时候,是整个身子一起转过来,歪歪的脑袋跟那魁梧的身躯极为不协调,别扭得很,看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而且他脖子上一块胎记,在靠近脑袋的那端,平的好像一条线一样,就像是拦腰截断了似的。



    看他转头,我脖子都酸,心说这哥们脑袋不配套啊,不是后天嫁接的吧。



    此时我越看这人的脸,就越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些不新鲜,五哥的铺子里,时常会有一些圈子里的朋友登门拜访,我偶尔见过一两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对那人礼貌地笑了笑,直接道:“五哥,叫我来什么事?”



    五哥伸手把一块巴掌大的玉递给我:“这是这位二哥送来的东西,点名要你掌掌眼。”



    其实二哥这个称呼跟我们哥俩不上论,是这个圈子里对他这种闲散卖家的统一称呼。



    我一听这人竟然专程跑到这里来找我看玉,不由得有些纳罕。



    我奇怪地打量着那块玉,约有一个手掌大小,晶莹剔透,温润洁白,的确是一块真玉。



    但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真的,要论品相,恐怕只能勉强算是二流货色。



    我轻咳了一声,“五哥,这块玉我吃不准,掌眼我是不敢了,你看是不是让这位二哥另请高明。”



    我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白,这东西最好别沾。



    玉这东西,水太深。尤其是古玉,不是世家祖传的手艺,根本玩不转这东西,内行糊弄外行,就跟玩只兔子似的,搞不死你都不算完。



    我做了一个左拳压右拳的姿势,平铺在他面前,问道:“不知道你这玉是出自哪位仙长之手啊。”



    我这个动作是圈子里的套路,只要他是圈内人,就一定会明白什么意思。



    那人坐着未动,只是微微冲我一点头。



    一见他的动作,我心里就是一提,看意思他并不知道我刚才要表达什么。



    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依然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真外行,还是假装外行。



    点头之后,那人说:“其实这玉也不是我的,是我一位朋友的,我也是受人之托把玉送到你手里。原本我该去找你的,只不过一来我时间不多,二则有一些特殊的原因,你那边我不能直接过去。”



    我微微一错愕,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的这么不明不白吧,还请‘二哥’说明白点好,这是圈儿里哪位朋友送我的。”



    那人仍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我送来的东西不止这一样,还有这个。”



    我心中更是一奇,心说还有?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把手按在头顶,猛地一提头发。



    看这架势,我心说这哥们不是陈佩斯吧,要送我一假发套吧。



    我的脑子正四六不着调乱转的时候,突然就见那人手腕一较力,咔得的一下,身首分离,竟然活生生的把脑袋摘了下来,淡定的放在了桌子上。



    随即那个没有脑袋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妈呀!”



    五哥跟我两个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这场面太他妈刺激了,我直接跳出去两米多远,小腿就开始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五哥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嘴唇煞白,哆嗦得好像跳蛋似的。



    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老六,别怕,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心说,可不就是他妈死了吗,他要不死我还不怕呢。



    我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了,开始语无伦次:“五哥,你是不是得罪圈子里的什么人了,他用这招来报复你!”



    五哥也不嫌烫,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你见过这么报复人的吗?”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听都没听过啊。



    不过现在实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五哥恢复理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关门。



    还好今天铺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然的话,这事就大发了。



    好半天我那颗心才跳的不那么厉害了,不过惊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五哥,这事怎么办啊,依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这种事最好让官面儿上的人来处理——”



    五哥断然的一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不行,人是死在我店铺里的,况且只有我们两个在场。他把自己的头给摘下来了,你觉得警察能信这话吗?”



    我心说我要是警察,肯定先抓起来严刑拷打啊。这种事就像是给一只狐狸精讲聊斋,警察信了那才叫一个新鲜,不弄死我们两个才怪呢。



    忽然我灵光一闪:“五哥,你铺子里不是有摄像头吗,有了那个,警察不信也得信啊。”



    五哥哭丧者告诉我:“你没来的时候,我闻着他那东西带着一股子死人味,以为东西是刚出锅的(最近从墓里盗出来的),所以就把摄像头给关了,没想到挖了个坑把自己个给埋了。”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下彻底没招了,这事肯定瞒不住,又不能报警,这个跟头我们两个算是栽大了:“五哥,想想办法,这死人就在这儿摆着,到不了天黑这事儿就得犯咯。”



    五哥哆里哆嗦地点了一根烟——五哥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只在场面上吸烟,私下里绝不碰一下。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紧张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呼吸也不那么颤抖了。



    良久之后,五哥把烟头一甩:“埋了他,埋了这小子,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开始佩服五哥的心性,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理智。反正人不是我们弄死的,就算悄不声的埋了,我们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见五哥有了主意,我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



    不过一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我的心里难免还会哆嗦一下。



    我们两个找了一个装瓷器的大木箱子,五哥问我:“老六,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捡头还是扛身子?”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五哥:“你说呢哥。”



    五哥想也没想:“你捡头吧。”



    我对那张脸印象太深了,实在不敢伸手:“万一他咬我怎么办?”



    说到这里,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五哥咬咬牙:“那行,你扛身子。”



    我又说:“万一他抓我怎么办?”



    五哥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滚犊子,我扛身子,你捡头,不然我把这东西扔你们家去。”



    我拎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双手去捧那个脑袋,那个浅的像是画上去的笑容,兀自停留在那张脸上,看上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算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就感觉他的笑里面透着古怪,感情这家伙压根就是个死人。



    搞不好五哥闻到的死人味,压根就不是那块玉的味道,而是这个人散发出来的。



    一具尸体,顶着一颗没有连着脖子的脑袋来铺子里给我们送东西,而且还是送一颗人脑袋。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会不由自主地抽一下,心说这事太他妈刺激了。



    我进古玩行,玩的就是刺激。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刺激。



    那颗头捧在手心里,有一种冰凉透骨的感觉,就像捧着一块千年的老冰。



    不过现在,我是在没心思去思考这些东西,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把一尸一头往箱子里一封,似乎还觉得不保险,我们又给箱子加了一圈的钉子用来封箱,这才略觉得放心。



    做完这些,我们两个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此时我才发现,我浑身上下已经让冷汗给浸透了。



    五哥也是一头的冷汗:“现在才中午,这事肯定不能大白天干。这样,我们等到晚上,把他扔远一点。”



    我点点头,心说半夜抛尸,这他妈要给逮住,都够就地枪毙的罪过了。



    我们两个,把箱子抬上他的金杯小面包,然后重新回到铺子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巴巴儿瞅着对方,就跟熬刑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十点钟一过,我们两个就上了车,驾着五哥的小面包,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市郊而去。



    这是我跟五哥商量定的,既然是抛尸,那就抛得远远的。要是真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那不到明天早晨,警察就能顺藤摸瓜找上门来。那就不是抛尸了,是给自个找腻味。



    我把小面包的油门一搂到底,燕儿一样直奔郊区那片山林。



    这里是保护区,一片原始的自然风光,罕有人迹,把尸体埋在这里最合适不过,等个三五年烂的连骨头渣都没有了,我们就彻底安生了。



    车停在路边没敢开进去,我们两个只得抬着木头箱子往里走。黑乎乎的小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别说半夜抛尸了,就是半夜走在这地方,也能把人吓个半死。



    我们两个,好像鬼影一样,抬着箱子往树林深处钻,吓得我苦胆都快蹦出来了。



    我觉得位置差不多了,就放低了声音说道:“五哥,就这儿吧,再往里走我怕我们两个想出来都费劲。”



    五哥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黑灯瞎火的我们两个也不敢开手电,只要用钥匙扣上面的荧光灯来照亮。但是那光实在太弱,基本上是摸着黑挖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挖出一个能埋进一个人的坑来。



    我低喃一声:“五哥,这坑恐怕不够埋箱子的啊。”



    五哥的声音,也几乎低不可闻:“箱子不能埋,这种装古董的箱子太特殊了。万一被人发现,警察里再有一内行,顺着箱子就能找到我铺子里。所以只能埋人,箱子带回去烧了。”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木箱盖子打开,心说早知道还得打开,中午那会就不钉这么结实了,搞的现在这么费劲。



    我把钥匙扣上的荧光灯一晃,蓝色的光线好像鬼火一样。



    五哥低吼一声:“别拿那东西乱晃,跟他妈鬼火似的,吓死人了。”



    我哎了一声说道:“五哥,盖子打开了,你把人扔进坑里吧。”



    “你怎么不扔?”五哥低沉着声音,又是胆颤,又是愤怒。



    我说:“我害怕!”



    五哥低喃了一句:“你个犊子。”



    说完之后,一把把身子从箱子里拉了出来。别看五哥平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干这活儿的时候,还真有膀子死力气,一把就将尸体扔了进去。



    当他再次伸手进去摸脑袋的时候,好半天没有动静。



    我用钥匙扣上的荧光灯照了一下,蓝色的荧光灯下,五哥的脸上已经纠结成了一团,整个跟要便秘似的。



    我催促道:“五哥,快点啊,再耽搁一会,天都亮了。”



    五哥半晌没说话,许久才幽幽回了一句:“怎么脑袋找不着了。”



    我的心脏立刻就抽搐了一下,仿佛一下子跌倒了冰窟里:“五哥,不带这么玩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



    五哥五官错位,依旧无比纠结:“真是摸不到,要不你用灯照照。”



    深更半夜,小树林里,用蓝色荧光灯去照一个没身子的脑袋,而且还是一个带着一张笑脸的脑袋,想想我就头皮发麻。



    不过这种时候,除非我也下手去摸,否则没有办法。



    现在这种氛围,打死我也不干这事。



    于是我只得打起荧光灯,伸进箱子里。



    我拼命克制着自己惊恐的情绪,手在箱子里晃了一圈,不由的惊愕:箱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和五哥大眼瞪小眼,一个恐怖的念头顿时袭来——头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