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黎安落轩阁 > 章节目录 第3章书中信
    雨打芭蕉,凄冷的夜,树影摇曳,我坐在桌前,品着前日里黎安托人捎来的铁观音,茶香四溢,幽碧暗生,稍暖了一颗冰冷的心。



    “小姐,九夫人来了。”若清打着帘子站在门边,小声的告禀。



    “请吧。”合上茶碗,摇了摇那茶壶,不知不觉间,一壶茶已饮了大半,“若清,再泡一壶新茶吧。”



    九夫人,在爹的夫人中,排行第九,故相府里人皆尊她为九夫人,年纪比我长了六岁,却足足比我高出了一个辈份,相府里,只她尽护着娘,更与我和气友好。



    “云齐儿,听说你病了,可还好吗?”笑意盈然的声音里送到我的耳边,有她,这府里才颇有了家的感觉。



    “好些了,九夫人快坐。”我起身亲自将茶倒在那碧玉的茶碗内,她是我的贵客,我总不会怠慢了她。



    “早起就听说你病了,我却一直不得闲,这样晚了才来瞧你。”她的眉眼间尽是过意不去的客套。



    “九夫人客气了,本是要云齐儿给九夫人请安的。”虽熟络我却也不能失了礼数,我躬身福了一福。



    “最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云齐儿,是不是染了风寒。”九夫人品了口茶,不经意的一说,倒是让人舒坦。



    我也不喜那些规矩。



    “是吧。昨儿个,去园子里赏那荷花,不巧就下了雨了,淋湿了,着了凉,我想着,养上一两天就好了,九夫人可不用惦记着了。”我这身子,不淋雨也是病怏怏的,早习惯了的。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让你娘知道又少不了要担心了。”娘不在府里,九夫人便如娘般或如姐姐般的照料着我,吃的,穿的,总不会落下我的。



    “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啊。”我知她常去家庙里祈福,那是我娘的落脚地,我可不想让娘再担心着我,不想让娘再理我这些个凡尘俗事。



    “好了,我不说,可是你得听话,乖乖的吃药才好。”



    “遵命。”我淡淡笑,这样的好意没有不领的道理。



    “我带了些药来,你让丫头们煎了,服了,这样才好,病总要医,总是不能硬撑着。”



    “谢谢九夫人。”我欠了欠身,算是答谢。



    “别谢得这么早,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瞧夫人说得哪里的话,什么求不求的,云齐儿能为您做什么呢?能做的,一定尽力去做就是。”认识也有六年了,从九夫人进府记起,她从未求过我什么,想来这次一定是极要紧的事,我心下忐忑,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帮她。



    “过几天,我娘家的人要来,我娘一直想念我,打发了前来捎话的仆人说,想要一张我的画像,我想来想去,就云齐儿的画风最好了,你看这差使就拜托你了,如何?”



    我一笑,“这样的差使多少我都领了,谢九夫人。”



    常年在娄府里,朝起暮落,请安看书,女红、作画、抚琴,便是我打发悠闲时光的方式了,却都是无功,如今头一遭有用到我画的时候,心里暗想着,一定要画到最好,让九夫人高兴,也让九夫人她娘家的人高兴。



    “那要我配合吗?”九夫人一脸的开心,兴致来了。



    “不用,认得夫人久了,都在心中,一挥笔就有了,夫人三天后差人来取画就好了。”对于作画,我颇自信,寂寞的时候临蓦了太多的画,再不济也学了人家的六成吧,有了那六成,就足够了。



    “可是云齐儿的病还没好呢。”



    “不碍事的,我要是闲着了,病只有更为加重。”这是真话,人要呆坐就只会闷出病来,相府里呆的久了,我早已学会了排解自己。



    “那就麻烦云齐儿了。”她起身笑着离开,一旁的丫头忙扶了一把。



    我望着她眼里的笑意,其实有一抹极不易察觉的哀伤,那哀伤是什么?我清楚,飞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它的快乐只有展翅的那一刹那,因为它永远也飞不高。



    九夫人据说是草原上的人,原也是大家贵族,后来家道中落,随父从商,来中原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爹,爹的原意是将她许给大夫人的儿子的,她不应,只说除了爹,她谁都不嫁。



    爹是当朝的首相,权倾朝野,博得了九夫人的青睐。女人,或重权贵,或重感情,而九夫人,似乎二者皆重,也因此,她嫁给了爹,而名份,于她,已不再重要。



    送走了九夫人,我端坐在桌前,茶已凉透,心却暖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心窗。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府里的姐妹们虽无往来,却都一个个的都嫁了。看着她们的嫁娶,我总想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了尽头了,十六岁了,如果不是身子不好,爹早把我嫁出去了吧。



    我娘原本是府里的一个丫头,是爹醉酒后的一次荒唐,只那一次便有了我,或许是娘的幸运吧,至少在这府里她有了我这个依靠,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而我虽不是男子,却可以承欢膝下,那已经是做丫头最好的命了。其实娘不知,她随便嫁个小厮,也许日子又不是这般,而是另一番天地了。



    庶出,注定了我的身份是尴尬的,又是女孩,所以府里的夫人们,还有爹,早已将我遗忘在相府里的落轩阁,清茶淡饭,少与人往来,也少了府里的勾心斗角,或许是我的福气吧。



    书堂是别人的天地,小时候每每经过,听着那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我常常羡慕的偷偷爬到书堂外的榕树上,与知了一起看别人的惬意读书日子。



    直到那一日,我听得兴起,一不留神摔下了树,摔断了脚踝,于是,我认识了黎安。



    于是,我有了哥哥,他比我的亲哥哥还亲。



    从此,我有了书看,那些陪伴我的书,让我的人生开始绚丽多彩。



    闻着空气里依旧淡淡的茶香,想起黎安,走了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府里天塌下来的事情都要他亲自去办着,他却惦着我,多远都捎了东西给我,我常想,我要是这府里的一个丫头其实多好,可以与他去天涯去海角,我与他,似乎也就有了盼头。



    而今,心里想的,念的,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只深深的压在心底,久了,就只有疲与倦,再有,就是心伤。



    我喜欢这种寂廖无人扰的生活,与花与草为伴,天地之间,我自为尊,自为梦,如果离了他,我宁愿这样一直到老才好,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嫁。



    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如娘一般,还不如独守清灯,长伴古佛的清静。



    我悄悄的长大,娘却渐渐寡言少语,平日里也极少出这落轩阁,直到去年,九夫人与娘一起去庙上祈福求子,娘回来之后,性情慢慢的变了,后苦苦的求爹,从此落了发,只身在家庙里一心向佛,不理世事,亦从此也不过问我的起居生活。



    娘,或者是解脱在佛海里了吧,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从不怪娘,娘不是舍弃我,而是找回了她自己吧。



    “小姐,喝药吧。”那药香早飘了来,我犹不想喝,病在心里,心里敞亮了,病也自然就好了。



    只是,我心里总是黑暗的,所以那病便总是怏怏的,不见好。



    医者无措,不怪他们。



    我这样,可以暂时的不嫁,也可以安静的独处。



    心里想着,便挥挥手,“放着吧,我呆会就喝。”



    “小姐要睡了吧,被子我帮你铺好了,喝了药就且睡吧。”若清也是九夫人指给我的丫头,长这么大,除了黎安,也就她待我真心真意地好,这些,我总是记在心里。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知心的相交,才是长久。



    “铺吧,我一会儿就睡了。”卧着躺着,却不见得能睡着,好些天,我都没怎么踏实的睡过了。黎安,他走了也快半年了吧。



    “茶就不要喝了,喝多了,解了药,就不好了。”跟着九夫人,她懂得许多,却把对九夫人的一片心用到了我的身上,让我心生惭愧。



    “是啊,我倒忘记了,再不喝了,你去睡吧。”这丫头的细心除了让我惭愧外更让我感动。



    若清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雾里。



    吹了灯,室内一片黑暗,我渐渐的适应了这黑漆漆的夜,不一会儿,就能够看清了周边的景和物。



    端了那碗药,走到窗前,推开了窗,雨丝斜斜的飘进来,湿了我的脸,湿了我的衣,恍然不觉,兀自站着,迎着黑暗,远远的有一些亮光,这样暗黑的夜,也只有更夫才会守夜吧。



    把药远远的泼在窗外,早晚被雨冲淡了,没人知晓我的不喝。



    我瞧着那灯笼却越来越亮,眼见着是向这落轩阁而来,能来的除了娘也就只有九夫人了,难道是娘?这么晚了,又下着雨,她只该在佛堂里打坐啊。



    向了佛,一心虔诚,我了解娘的秉性,可是,不是娘,又是谁呢……



    黑暗里,那灯笼的亮光映着雨丝清晰的入眼,看不清来人的相貌,那身形依稀是个男子,膀大腰圆的,有些熟悉,仔细的想来,象是黎安身边的武昭。



    他回来了吗?



    一抹欣喜上了心头,顾不上去拿了伞,直直的向门外奔去,大半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雨淋在我身上,如欢快的小溪流顺着额头滑落,却清凉如梦,犹不觉,只一意向着那亮光奔去。



    眼眸里满眼都是那灯笼,刻意的盯着,却忽见,另一盏灯笼的再现,然后,两个人各提着自己的灯笼折了方向,向九夫人的美绢阁而去。



    心有些抽紧,为什么他回来了也不报信给我,徒然让我等的焦急。



    “若清……”我叫着,声音却小如蚊蚁,太晚了,我不能吵到别人,也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孤独着,唤着她的名字好象就有了一个伴一样。



    踉跄着踅回,更多无助,我颓然坐在地板上,任雨滴滴落在心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冲到心头,黎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他一定会命人送个口信给我的。



    不行,我不能再病怏怏的了,我要好起来,人已长大了,我也要帮助他。



    挣扎着起身,合拢了门,换下了一身的湿衣,彷徨无助的摸索到床前,先睡吧,天亮了,再想办法查出他的下落。



    辗转无眠,满心里都是牵挂,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待黎明的到来。



    终于,雨停了,天也亮了,推开门窗,花草上的水珠晶莹剔透,要是人心都这般洁净多好。



    “若清……”我唤着,已经无法再等待了。



    “小姐,这就来了。”我听着她在隔壁间的回应,心里踏实多了。



    小鸟落在榕树的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一份活力,一份雨后的新生,润染了我的心,其实这世界里美好的东西还有太多,只是那要看人的心情……



    “小姐,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若清一边跑,一边将一枚簪子插到发间,瞧,我催她催得急了吧。



    “哦,也没什么,昨儿个答应了要为九夫人做画,一个晚上都兴奋的没有睡好,一大早起来就要画了,才想起我这没有上好的萱纸,画了恐不够珍贵,所以啊,想去九夫人那里讨两张萱纸来,你就陪着我去吧。”昨夜的所见不过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不能无端去下结论,就去九夫人那请个安,顺便也寻一下关于黎安的蛛丝马迹吧。



    “吃了饭再去吧,这样早,九夫人也不见得起了啊。”若清倒是稳当,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真的是太心急了。



    “那,就早一点用早膳吧。”我催促着,心口太多的心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爹虽然没有给九夫人正位的名份,但是九夫人在相府里的权力却高于大夫人,大夫人年纪大了,娘家的家势也早败了,所以正得宠的九夫人自然就接管了家事。



    走过回廊,远远的看到美绢阁,葱郁翠绿的园子里,下人们早起了,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份内的差事,这九夫人,绝不是普通人,善理财理家政,短短几年,娄家上下没有不服气的,连老祖宗也让她三分呢。



    进了园子,守门的奴才见了,也不拦着,只一溜烟进去回禀了,大多认得我,也知道九夫人待我的好,所以他们也才恭恭敬敬的。



    我心里知道那是九夫人的面子,而非我的,九夫人未进相府的时候,奴才们见了我还不如一个下人。所以,我总知道这世道的炎凉。我并不理,我有我的人生,我自会快乐地生活着。



    快到了议事厅,脚步加快,走得却更稳,厅里讨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我侧耳倾听,果真有黎安的消息。



    “九夫人,那三万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要如何向相爷交待?”



    我心下一慌,果真出事了,而黎安正是去乡下收租银的。



    “不急,先查一下那银两的去处,待找不回来,再向相爷禀告。”九夫人镇定的回复让我心里踏实多了,黎安一定会没事的。



    “那黎安呢?指不定是畏罪潜逃了。”



    “先查了再说,别乱嚼舌根,小心你的脑袋。”九夫人的喝斥威严而带五分的狠辣,室内一片静寂,再无人敢反驳什么。



    她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我,就冲着那些人道:“都下去吧,我也累了。”



    我立在门前望着一行人鱼贯而出,心下悬着的心更加忐忑,黎安,竟是生死未卜。



    “云齐儿,进来吧。”她唤我的声音又变为柔和,与刚刚的语气如果不是亲见去一定不信这是同一人。



    “九夫人早。”我躬身请安。



    “云齐儿快坐,这么大早就有风把你吹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望了望她,想问黎安的事情,却终是问不出口,还是等她查到了消息再来问吧。



    “只是来向夫人讨几张上好的萱纸来着,给夫人画画,一定要用好的。”想了一夜才想到用这方式来美绢阁探听黎安的消息,不能冷场,先要了吧。



    “哦,那是要的。呆会儿我让紫云丫头给你送过去吧。来,喝杯茶,暖暖身子,云齐儿,你的脸色还是不大好。”九夫人关切的问着。



    我低着头,一夜无眠,眼圈早陷了下去,再多的脂粉也掩不尽真实吧。



    “不碍事的,再喝几副药就好了的。”



    她话音一转,向着若清道:“若清,昨儿我拿给云齐儿的药可亲自让她服了。”



    若清一惊,不料想九夫人这一问,忙应道:“我瞧着小姐喝下去的。”



    我心想,我其实并没有喝,那药早已与雨水融为一体了,无痕无迹,天知地知,还有我知,若清,她并不知,却碍于九夫人的威严,撒了谎,我笑望着她,让她心安,“九夫人,早起还喝过了呢,若清一大早就吩咐厨房里熬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聊了家常,我眼瞧见九夫人有些倦怠了,悠然起身告退,她也并不留我。只说,回头再送我些燕窝人参好好补补身子。



    我应了,也谢了。



    我知道眼下最现实的莫过于权势了,而她,是我此刻唯一的指望。



    时间在指中如沙一般流淌而过。



    三天,除了作画,我一反常态的每天穿梭在相府里,假山,池塘,树林……



    总想在无意间探得黎安的消息,却事与愿违,府里一切如常,并没有现出一丝慌乱的痕迹,黎安的事,九夫人隐藏的十分缜密,似乎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九夫人的画,我已画了九分了,就快完了,五分的心思在画上,五分的心思留给自己的忧心。



    所以画并不满意,三天,我并没有交给九夫人,还要细致的画上点睛之笔,我决定明天再亲自去美绢阁交到九夫人的手上。



    终于画好了,望着画中的九夫人,云鬓高耸,如墨的发更显她凝脂般的肌肤惹人羡慕,而要在画中体现那份如玉般的肤色却是难上加难,我调了一整天的色彩才调正了颜色。



    九夫人出生在扎鲁特大草原,有着草原人的英气与勇武,又兼具女人的妩媚与靓丽,得到爹的宠爱,便是必然了,我从不怀疑她的魅力,只看她的画已让人着迷了,她本人,更有一份颠倒众生的本事,那是天生的,如果生为男人,或许那是王者的风范吧。只可惜,她的性别生错了。



    终于改好了,我也瘦了一圈,因为忧心而吃不下饭,不能怪谁,只能怪自己的太多情,黎安,我还是时刻在惦着他。



    去见九夫人,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他的消息了。



    裱好了画,满意了,换了一身月白的裙装,系一条白色的缎带,发随意的拢在脑后,出了门,再向美绢阁而去。



    “小姐,慢着点,病还没见好呢。”



    是啊,药我倒了好几次,她不见着,还以为我都吃下了,也还以为那药没什么用呢。



    我笑,就是不想好来着,你瞧,我这病啊,又挡了好几门的求亲之事。



    要是他回来了,一定又说我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



    苦涩着心,最近的日子特别的难捱,分分秒秒也如一个世纪般难耐。



    折了一根草,指间拨弄着掩饰自己的烦燥,越近美绢阁,心越是跳得厉害,黎安,你还好吗?



    我从不想,对他的思念竟是这样的真切,如潮涌一般生生不息,似乎只见涨而不见退。



    或许,这是爱吧,我不懂,陌生的感觉却让我更加执着。



    “云齐儿来了,快进。”是九夫人的招呼声。



    “让夫人等急了吧,拖了一天,实在是身子不争气。”我稳了稳急喘的呼吸,向九夫人赔着礼。



    “不碍事,我家人明天才来呢,今儿个就画好了,还早了一天呢。”



    “先画了觉得不好,就没拿给九夫人,昨儿又好好的上了一番颜色,九夫人瞧瞧看,可行不行。”我谦虚的递上画,心下只想让九夫人喜欢。



    青葱的十指展开了画,一幅美人图展现在众人面前,熠熠生辉,看着大家的反映,我已知道了结果。



    “云齐儿的手可真是巧夺天工,瞧把我画的天仙一样的人物,我可没有画上那么美啊。”一脸的欣喜,我看在眼中,心已了然,这画,九夫人很喜欢。



    “九夫人见笑了。”



    “明儿拿到宫中,大家见了,指不定是夸这画中的人美,还是夸这画画人的精巧之画功呢。”



    “哪有什么画功,不过如实画了而已。”



    我正客套着,门外有家丁小跑而来,“九夫人,相爷有请。”



    是我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黎安的事情我还没有向九夫人相问呢,却也无法,毕竟爹在相府中的权威无人可挡。



    “云齐儿,你稍坐一会,我去一下就来。”



    “九夫人快去忙吧,我坐一下也就走了。”



    “紫青,快去把我前几日留下的那龙井拿出来,好生招待十七小姐。”



    我笑,这十七小姐好久没人叫了,我听着还有些别扭的感觉,排行十七,必然有这称呼。



    眼见着九夫人出了门去,我不急走,安然坐在桌前,品着茶,一室的茶香,很幽静,近身的丫头们都随着九夫人出去了,一旁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我看到这桌上有一本书,拿过来,打开,竟有一封信夹在当中。



    心有一些乱,望了望四周,“你们都下去吧,我看会儿书。”



    丫头们应声而退,并没有异样,若清也退出去找人说话去了。



    我把信展开在书上,悄悄的看了起来,平常我是不会去理别人这些闲事的,可是今儿个我总想那信里或许有着黎安的消息,这样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



    果然,那是武昭的书信。



    一字一句,写得我心惊肉跳。



    原来,武昭随黎安返京的途中遭人暗算了,黎安受了伤,失了相府的银子,正在客栈里养伤。



    这样想来,即使回来,凭爹的脾气,他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那一个雨夜,我明明看见武昭回来过,既然回来过,他又为何寄来书信呢?



    难道,那一夜是我看错了,那个夜挑灯笼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许多事,即使亲眼见,也不见得为实,更何况我只是凭着身形猜测,或许,是我错了。



    而黎安,身处险境,如今也只有九夫人可以救他了。



    这么大的事,爹到现在都不知道,九夫人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那些银两,要先找回来才能保全黎安的性命。



    折好了信,依旧夹回书里,九夫人不防我,而随我看,这样的用意又让我糊涂而难以揣测。



    难道,她知道了我的心。



    所以,她故意帮称着黎安。



    她与我再好,也没有血缘的关系,有些事,我要想通了才行。



    我起身叫了若清,吩咐了丫头们转告九夫人,只说我身子不舒服,先退下了,改日里再来看她。



    回了落轩阁,我躲在床上细细凝思,那信,更让我心焦。



    若清依旧熬了药,还有燕窝,这天晚上,我突然有了胃口。有了精气神,我才能想办法去救黎安。



    若清不说什么,我却也看出她瞧着我也心喜。



    晚上宫里传了话来:明儿让我随九夫人一起入宫。竟是看中了我的画功,皇后也想要为她做一幅画,我啼笑皆非。



    我,不过是相府里的十七小姐罢了,哪是什么画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