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 老张冰棱子 > 章节目录 第008章
    记得我小时候,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喜欢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像什么碾盘粗的蛇,能听的懂人话的黄皮子,林林总总很是玄奇。



    



    对于这些事儿,我都是当做趣事来听的,从来也没有信过。



    



    可是82年,我参军入伍以后,亲身经历的那些怪事,却让我渐渐改变了看法。



    



    当时我们部队驻扎在东北三省,因为部队建营地,需要迁坟。所以三班长就带着我们几十个老兵,驻扎在部队东边的荒地里。



    



    那片荒地很大,足足有几十亩,到处都是坟头,听三班长说,这里以前叫半截岗,日本人盘踞东北三省的时候,没少在这里杀人,后来新中国建立以后,也就成了个万户坟。



    



    我们三班的迁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只是这次的迁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足足上千个老坟,我们都得个个挖出来,又慢又不出活,而入冬以后,进展就更慢了,因为东三省的土层都是黑土地,本来就黏,再加上气温有时候能到零下四十度,土硬的像铁似得,撅头往下一挖,土没挖开,手震的生疼。所以我们老兵每天起早头件事,就是在坟头上撒尿,借着尿液的温度赶紧挖坟,不然晚了就没法挖了。而且有时候,撒尿还得撒快了,不然真能结成冰棱子,把鸟都给冻烂。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整个东三省,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我们也没办法干下去,就准备先过个好年,迁坟的事只能等开春再说。



    



    在东三省有句俗话,叫人参貂皮乌拉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胖的野兔钻锅底。



    



    我们三班长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三班长就提议,要带着我们在半截岗子附近打猎。



    



    不过虽说是打猎,但是部队有规定,枪是不能随便用的,我们也就只能下绊(土话,陷阱)子。而这天中午,我和三班长四人去检查绊子的时候,却遇到件怪事。



    



    下绊子的地方在半截岗的东边的野鸡林里,隔得老远就望见那绊子上,绊住了个花花绿绿的野鸡,足足有家鹅那么大。三班长当时就乐了,招呼我们一声,就踩着雪地往绊子哪里跑,可是还没等我们跑到,那野鸡竟然扑腾着翅膀,带着绊子就飞了起来。



    



    三班长看野鸡要飞跑,立马喊我们追。捉过野鸡的都知道,野鸡这种动物,是飞不高的,也没什么耐力,只要追一会儿,它就得落地休息,一抓一个准。



    



    我们追着追着,那大野鸡就飞到了半截岗的万户坟里,往雪地里一钻,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更古怪的是,等我们跑到万户坟里,发现那野鸡消失的地方,竟然是个矮矮的老坟,被雪盖住,乍一看和雪地几乎没什么区别。



    



    三班长骂了句幺蛾子,说咱们三班,到了嘴里的,就从来没出去过,非得把这野鸡给找出来,不然太窝囊了。说着!他就招呼我们三个老兵在周围找了起来。



    



    而这时,我也有了发现,我发现老坟最上面的雪迹有点凌乱,像是刻意搞出来,要遮掩什么东西似得。于是我就站在老坟上面,把坟头的积雪给扒开,结果让我心惊的是,下面居然是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差不多有二十公分宽,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我用手电照着,依稀能看到花花绿绿的影子,应该是大野鸡。



    



    可是老坟的正上方,怎么会正好有个大洞,能让那大野鸡钻进来呢?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同寻常,就招呼三班长他们,让他们赶紧过来。



    



    等三班长他们跑过来,围着这个大洞看了看,也说邪乎。



    



    不过当兵的本来就血气方刚的,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我们也只是嘴上说邪乎,实际上并不把这当回事儿。



    



    于是三班长从兜里掏了包烟,给我们一人分了一根,说咱们三班这么多年,到嘴里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出去过,大雁从天上飞过去,都得给咱们下个蛋,就算是公的,也得拉坨屎下来。这野鸡钻进了老坟里,兄弟们儿,你们说,咱们能放过它么?



    



    这话一说,我们都齐声大笑了起来,说必须不能啊!



    



    三班长也跟着笑,指着老坟说,这野鸡吧!既然都在老坟底下了,那就跑不了,这样,硬掏指定不行,要不就把老坟给挖开,反正咱们迁坟的事也没少干!



    



    我们想了想,都说行。然后三班长就留在原地,让我们几个老兵,回到简易棚里拿锄头撅头。



    



    等我们赶回去,三班长就指挥着我们站在老坟边上,大声吆喝着,一二夭,三二幺,兵哥哥们不撒娇!预备,脱裤子!放水喽……



    



    随着三班长一声令下,我们几个老兵,就脱了裤子,对着坟头撒尿,然后趁着这股骚乎劲就开始挖坟。



    



    可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等我们挖开老坟,老坟里的情况,却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坟里不仅没有那花花绿绿的大野鸡,也没有装着尸骨的棺材,只有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下子,我们都傻眼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老坟上面开个洞不说,里面竟然还是一个大洞,东三省也没听说有这个墓葬习俗啊。



    



    事情的邪乎儿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再加上要找到这只野鸡,就得下洞,而洞下面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于是我们就打了退堂鼓,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了住的简易棚里。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却出大事了。



    



    我们三班,守夜巡逻的老张竟然失踪了,雪地里有很明显拖拽的痕迹。



    



    起初我们以为是被野猪或者熊瞎子给叼走了,可是,当我们顺着痕迹去找人的时候,却发现,那痕迹,居然一直通向万户坟,那个被我们挖开的老坟洞里。



    



    我们站在雪地里盯着大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洞里黑漆漆的,看的人心里发慌,最少也有个五六米,要是人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只是用脚跟也能想到,老张好好的,怎么可能跳下去,雪地里的痕迹也明显是被拖拽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昨天夜里,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老张,然后把他给拖进了这个洞里。



    



    可……什么东西,能袭击的了一个老兵,还把他给拖进了刚挖开的,老坟的洞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继续往下去想。



    



    我们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三班长只能立马向部队汇报,本想的是让部队来人处理,可谁曾想,部队知道了事情以后,居然下了个死命令,让我们必须把人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没办法,只能选择下洞查看。



    



    于是三班长就带着我和另外两个老兵,准备好装备,让我先下了洞。



    



    可等我下了洞以后,却发现下面的情况,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东三省有句话,形容天狗吃日的,叫黑东东,而这下面,比黑东东黑多了!我的手电筒,连五米的距离都照不到,灯光始终都在脚前面停留着。



    



    一般情况,能这么黑,说明这里,距离地面起码快十米,可这老坟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地下空间。



    



    我想不明白,就拉了拉绳子,示意上面的三班长他们也都下来。



    



    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等其他人都下来,我们就打着手电筒,往黑暗中探索,希望能发现关于老张的线索。



    



    只是我们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对劲了,虽然周围太黑,看不到这地下空间的全貌,但是光源能照到的地方,却都是被压实的土层。



    



    也就是说,这处地下空间,是有人刻意建造的。



    



    这让我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要是有人还好说,可周围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活动的地方,也就是说,袭击了老张的,很有可能不是人。



    



    82年那会儿,红色运动已经走到了末尾,鬼神之说又开始盛行,要说不是人,难不成是还能是鬼?



    



    我不敢多想,这时候,三班长也有了想法,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说这里既然以前有人活动过,那么肯定有遗留下来的油灯之类的照明物,就让我们在分开找找。



    



    还别说,我们还真找到了一些照明用的工兵灯。



    



    说是工兵灯,其实也就是那种带着玻璃罩的老式煤油灯,它的玻璃罩是可以取下来的,里面是个装满煤油的瓶子,灯芯也是用棉绳撮成泡在油里的。



    



    等我们把那些煤油灯一一点着,周围的环境,也能看清楚。



    



    我们发现,这里竟然是个非常巨大的,人工建造出来的防空洞。



    



    东三省以前是小鬼子占领的,小鬼子为了守住东三省,就在这里修建了很多的防空洞,不过改革开放以后,那些防空洞基本都填上了,很少还能见到。



    



    估计这个防空洞,应该是小鬼子建造出来的。只是小鬼子怎么会在这么个僻静的地方,修建个防空洞呢?



    



    我忍不住开始瞎想,该不会是因为这里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小鬼子才在这里修防空洞吧,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就像当年的216生化细菌部队一样。



    



    只是是还不等我继续想下去,三班长就打断了我,他招呼我过去,说现在咱们有了新的发现,知道了所在的地方,是小鬼子的防空洞,但是由于这里空间太大,而我们总共就四个人,要是就这么蛮干,估计等找到失踪的老张,也是猴年马月了,还不如大家分头寻找,速度也快点。



    



    三班长说的在理,但是我却觉得有个问题,小鬼子的防空洞修建的非常大,我们就四个人,分开以后,要是离得近还好说,要是离得远了,那该怎么联系,说不准就在这里迷路了。



    



    再加上那袭击老张的,未知存在。



    



    要是再倒霉的遇上它,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想到这里,我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三班长听完以后,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就以队伍里的号子做联络方式,每半个小时吹次集结号,定位位置,等两个钟头以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集结到一起。



    



    说完,三班长大手一挥,率先走进了黑暗中,开始寻找老张,我们剩下三个人,则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暗中,我左手提着煤油灯,右手握着工兵铲,贴着墙壁慢慢的往前走,每走一段距离,我都会在墙壁上刻下个痕迹,生怕自己迷路了。



    



    虽然说三班长的安排很好,但是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多做一手准备,万一到时候,他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能靠着这些痕迹走出去。



    



    这不是我心里阴暗,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而是我以前在新疆驻境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比较谨慎罢了。



    



    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搜寻的速度变的很慢,期间集结号响了一次,我还和另外两个老兵之一碰头过,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这让我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在部队里,老张是个很敦厚的人,话不多,但很中肯,平时我们关系虽然说不上多好,也不算差。有句话不是说,真正的兄弟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我们这虽然没有一起嫖过娼,但是好歹也扛过了枪,也认识了好几年,感情什么的,绝对是有的。



    



    现在看情况,他生还的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甚至说不定,现在他的尸体就在某个角落里躺着,或者说,连尸体都没有,毕竟他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然后拖拽到防空洞里的。



    



    我越想心里越沉闷,从兜里掏出了包大白条,给自己点上一根,边抽边往前走。



    



    (大白条,就是自己卷的烟,没有过滤嘴的,因为当时部队离城市太远,根本买不到烟,所以只好自己卷)



    



    就在我一根大白天刚点上没多久,前方却出现了个拐角,等我走进拐角一看,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有点发怔。



    



    借着煤油灯的微弱灯光,我看到,前方竟然是个通道,通道的两边,有着好几扇门,但是都没有钥匙孔,也没有门把手,非常古怪。



    



    再往里,煤油灯就照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隐隐约约的,有冷风一直不停地从对面吹过来。



    



    里面应该还是通道,或者有个出风口一类的东西。



    



    我没多想,提着煤油灯就往里走,来到离我最近的门前面。



    



    这些门都是铁的,上面满是氧化的锈,红通通的,看的有点渗人。大概有两米宽,三米高的样子。



    



    由于担心门上会有什么特殊的病菌,所以我就没敢用手接触,而是用脚直接踹了下。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一脚下去,门却纹丝不动,反而把我脚咯的生疼。



    



    按理来说,铁门生锈以后,会变脆,而这通道里的铁门,是小鬼子修建的,怎么都有个五十多年的历史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门应该比木质们还要来的脆弱。但是我这一脚下去,门却没有半点反应,也就是说,这扇铁门在修建的时候,起码要有十公分那么厚。



    



    多年老兵生涯养成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很不对劲,十公分的铁门是什么概念?



    



    起码要用五十毫米口径的火炮才能炸开,一般的手榴弹,想在铁门上炸出点痕迹,都是不可能的。



    



    这让我不禁好奇,能让小鬼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修建防空洞,铁门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说是住人的,那纯粹是开玩笑,小鬼子的天皇都没有这个待遇,估计里面藏着什么机密文件一类的东西,又或者,里面根本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也说不定。



    



    想到这,我在门上做了个记号,就继续往里面走,随着煤油灯的光亮一点点往里,我也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



    



    这个通道里,一共有七扇这样的铁门,样式都差不多,统一的没有钥匙孔,也没有门把手,从外面根本没法打开。



    



    再往里走,则是又一个拐角,拐角里面是个长长的通道,大概有50米的样子,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方形的大铁门,比之前的都要大很多,有五六米高,宽也是差不多的。



    



    铁门旁边有两个轮盘,有点像是船上的方向盘,里面还涂抹着浓厚的黄(润滑油脂)油,应该是用来开启门的,一开始的那阵凉风,也是从门缝里吹过来的。



    



    我把煤油灯放在地上,双手握着轮盘试了几次,但是这轮盘不是一个人能转动的,我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让轮盘转动一点点。估计当时设计轮盘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机械配和,只是小鬼子从东三省撤离的时候,那些东西,应该都被带走了才对。



    



    于是我只好放弃打开门的念头,拿着煤油灯原路返回,准备先和三班长他们回合,找到老张以后,再来这里看看。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从通道里离开,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却始终没有听到集结号的声音。



    



    我们四个人只有一个号子,就在三班长身上,所以吹号子的只能是他。



    



    而这么长的时间,我就总共就听到了两次集结号,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分开的头一个小时里,三班长吹了集结号,后面再也没有了回应。



    



    这让我心里猛的一咯噔,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连忙顺着一路上做的标记就往前跑,想赶紧和三班长他们回合,而就在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嘀咕,又像是风吹动的呜呜声,总之非常的古怪。



    在这黑暗的防空洞里,一点的动静都能让人心惊胆战,更别提这种古怪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紧贴在墙上,手中工兵铲高高举起,同时把煤油灯给吹灭,然后死死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握着工兵铲的手心里,也都是细汗。



    



    而令我奇怪的是,那古怪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别的变化,它始终都在黑暗中,似乎不会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就贴着墙壁,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靠了过去。



    



    黑暗中,因为煤油灯已经被我吹灭,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走的很慢,心也提了起来,生怕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但令我感觉奇怪的是,一直等我来到那声音上面,大概两米外的地方,也始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没有东西动弹,也没有恐怖的事。



    



    这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长出了口气。但是多年老兵生涯,让我又忍不住想要搞清楚,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想走向前查看。



    



    结果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迎面就吹来一阵一阵冷风,风里还有股子腥臭味儿,伴随着的,就是那呜呜的怪声。



    



    那呜呜的怪声,原来就是风声!



    



    我心里这样想着,就顺手把煤油灯点着。



    



    之前之所以吹灯,是害怕那怪声是什么活物,会被灯刺激,现在确定不是什么活物,点灯就没什么了。



    



    但是!等我把灯点着,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以后,却发现,情况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所站的地方,是一处地层带的断裂处,周围的墙壁虽然是小鬼子用土水泥砌的,但是却有道很大的裂缝。我用工兵铲比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多宽,最宽的地方快到两米,从上往下裂开。



    



    那呜呜的怪声,就是从这裂缝里穿出来的,隐隐约约,有很多柳絮样的东西在里面长着,而再往裂缝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漆黑的一片。



    



    毕竟煤油灯的照亮范围就那么大,我要是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必须得拿着灯进去。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现在进去有点危险,而且小鬼子的防空洞里秘密太多,谁也不知道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作为一个老兵,先找到三班长他们,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想清楚这些以后,我就在这裂缝处留了个记号,继续往前寻找三班长。



    



    又过了一会儿,我来到了集结号最后响起的地方:



    



    一处挺大的空间,中间放着一张桌子。



    



    我拿着煤油灯,弯着腰在地上寻找三班长的痕迹。



    



    这里灰尘很多,如果三班长之前来过这里,那就应该能找到点东西,从而分辨出他之前离开的方向。



    



    这样就能很快找三班长的人。



    



    我想的是对的!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串鞋印,看大小,应该就是三班长的。



    



    因为我们三班里,只有三班长的脚是最大的,足足有45码,而其他人则只有42/43的样子。



    



    我跟着鞋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最中间的桌子旁边。鞋印在这里绕了个圈,然后就往东边的通道里走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中。



    



    令我觉得奇怪的是,鞋印离开了桌子以后,就变的凌乱起来,虽然没有错步,到却始终是走走停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我的记忆里,三班长是个很爽利的人,不管是当兵还是做事,都很雷厉风行,走路更是稳当的很,用一步一个脚印来形容,都不是夸张的。



    



    但是,他的脚印,怎么会凌乱起来呢?



    



    难不成,三班长在桌子上,发现了什么?



    



    我想了想,就回头走到桌子的面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桌子挺大,比我老家的那种吃宴席的八仙桌还大,以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绝对不是小鬼子的东西。



    



    因为桌子的四个角,以及桌面上,都雕刻的有龙凤呈祥的图案。虽然我是个当兵的,也不懂什么艺术,但是上面雕刻的的确很精美,小鬼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我又用手抓住桌子的一个角,试了试,却发现根本抬不动。



    



    这让我有点怔,我一个大男人,又是当兵的,虽然有点瘦,但是平时负重个四五十斤根本没什么问题,一百多斤的沙包也是说扛就扛,而这桌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那岂不是说,这桌子起码有三四百斤的重量?



    



    想到这,再结合三班长凌乱的脚印,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想法,这个桌子,很有可能是小鬼子在东三省的时候,搞出来的。因为当年满清政权被袁世凯推倒的时候,小鬼子曾经在东三省,立爱新觉罗、溥仪当皇帝,建立满洲国,也叫伪满政权,据说当年借着溥仪的名义,小鬼子曾经从中国搞走了很多珍贵的瑰宝。



    



    说不定这桌子,就是当时皇家的东西,小鬼子把东西弄到了这个防空洞里以后,本想带回日本,但是没想到侵华战争却以失败告终,而桌子又太重不好带走,所以才留在了这里。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气愤,身为军人,我对小鬼子没有半点好感,这不是愤青,而是血脉里化不开的仇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冷静下来,摸了摸桌子上的龙凤图案,转身提着煤油灯又往沿着三班长的脚印追了过去。



    



    “……”



    



    人在黑暗中,往往会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着三班长的脚印来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个平地,类似溶洞,但是却没有石笋,周围的泥土洞壁有点发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地上也长着很多毛茸茸的东西,有点像是夏天到处飞的柳絮,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周围,有的很大一坨,有的则只有拳头大小。



    



    更奇怪的是,三班长的鞋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不见了,前方除了这个洞以外,就只有一道类似我之前见到的裂缝,只不过并不是很大,仅仅只有半米左右宽,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这让我心里很疑惑,看一路上的鞋印,三班长并没有原路返回,而这里除了这个洞以外,就只有裂缝。



    



    三班长的体型,钻裂缝有点难为他,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进了这个洞里。



    



    但是他进这里干嘛呢?



    



    难道这个洞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我看着洞口和地上的柳絮样的东西,靠着墙壁就给自己点了根大白条,缓缓抽了起来。



    



    这个洞光洞口就有个平房那么宽敞,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而我的煤油灯,在地下放了这么久,早就挥发的差不多了,估计再用个把小时,就会熄灭。



    



    要是我进了洞里,没有找到三班长,而煤油灯又灭了,在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出事。



    



    但是!要是不找到三班长,没有集结号,另外两个老兵就会迷失在这防空洞里,事情就会更麻烦!



    



    我是个老兵,是个老油条,但我也是军人,我得做自己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嘴里叼着大白条,提着工兵铲就往洞里走,我到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三班长怎么会来到这里以后,就失去了踪迹!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谨慎,小心的绕开那些柳絮一样的东西,慢慢的往洞里更深的地方前进。



    



    差不多走了有两三分钟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不过说是分叉口,其实并没有分开,只是地上塌陷了一块地方,变成了一个Y形。



    那塌陷的地方向前方蔓延开,模模糊糊的估计有个一二十米的距离,甚至更远,而下面更是深不见底,我往下扔了个石块,连点响声都听不到,跟个无底洞似得。



    



    前方出现的这个Y形分叉口,让我更加谨慎起来,原本微微放松的心,也猛的提起。



    



    分叉口是怎么形成的,我不知道,它原来在这里起的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里肯定很危险,要是掉下去,绝对一命呜呼。



    



    用东北话来说,就是摔成个肉担担!



    



    ……



    



    我靠着分叉口的右手边的,比较宽的那条路走,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贴在墙壁上,不停的调整重心,以一分钟两三米的速度缓慢前进。



    



    不过,即使我这么谨慎,走着走着,还是出了好几次危险的情况。



    



    因为这条路,后面的一大半,都是石头铺成的。



    



    而防空洞是很深的地下面底,常年潮湿阴冷,水气很重,那些石头表面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水膜,走在上面,稍有不注意就会打滑。



    



    我走到大概一半的地方的时候,脚一踩空,整个人有半个身子都吊在塌陷的无底洞下面。



    



    要不是慌乱中,我把工兵铲插进了石头缝里,估计就真掉下去,摔成个肉担担了。



    



    等我再爬上来,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全部都是冷汗,风一吹,直打哆嗦。



    



    我忍不住骂了句亲娘!心里开始后悔下了防空洞,但是一想到三班长他们,我只能咬咬牙,站稳了身子,继续往前走。



    



    记得红色运动的时候,红卫兵有个口号:苦不苦!想想红jun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我觉得,我和这口号喊的是一模一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执行任务,只不过红jun还能走活着走出两万五,我却不一定。



    



    至于雷锋董存瑞!



    



    我是个老兵,更是个老油条!



    



    说实在的,在我看来,这两人就是那本红册子读傻了,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想找到三班长和老张他们,带着他们回到地面上,这就是我一个老油条的想法。



    



    时间很快,大概有半个小时不到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是很惊险的从这段分叉口的路走了出去。



    



    前方是发灰的石壁,杂乱的叠在一起,有的地方有通道,有的地方则是类似的大坑。



    



    我走到哪些石壁前,用手搓了搓,发现这些石壁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有点酥,就像盖房子用的沙灰一样,用手一搓,就能搓下来一层。



    



    我老家就有这种类似的石壁,不过我们那个叫石灰石,学名叫石灰岩,属于科斯特地貌特有的石层。



    



    所谓喀斯特地貌,其实就是沿海地区,就是几十万面前,某个地方曾经是大海,那个地方就容易形成喀斯特地貌,会出现石灰岩。



    



    但是想到这里,我心里却很疑惑,东三省虽然是沿海地区,接近日本海和渤海。但是我所在的地方,却和海完全不沾边,连个河的影子都没有,况且石灰岩所在的地层,大都是地下十五六米,或者直接就在地表,出现在地下五六米的不是没有,但是却都在贵州那些地方,东三省是没有的。



    



    我想了想,用手在石壁上来回搓了几下,灰色的粉尘以及颗粒不停地往下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露出了里面的石层。



    



    这层石层发青,和外面看到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普通的石头。



    



    也就是说,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石灰岩!



    



    可不是石灰岩,为什么它的表层,会是这么个情况呢?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里的古怪,有点超乎我的预料。



    



    而再往里看,那些通道的后面,则又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有点怀疑了,三班长真的是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么?



    



    又或者说,是我找错了方位,三班长走的是分叉口的左边一条路!



    



    我开始打退堂鼓了,考虑要不要退回去,从另外一条路找起。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盯着那些杂乱的石头通道的时候,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人脸像是个女人,但是却很木然,没有一点表情,更关键的是,它只有一个头,并没有身子,在通道后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我吓的立马后退一步,只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像是被电了一样,语气都哆嗦起来。



    



    他娘的!那是什么东西!我喘着粗气骂了句,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但是那女人脸消失的地方,留下的一个东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号子,黄铜做成的,煤油灯照着,还反着光。



    



    这号子我很熟悉,就是我们三班的号子,也就是三班长虽然带着的那个!



    



    可是这号子怎么会出现这里?而且还是在那个女人脸消失以后才出现的,难不成是鬼想引诱我过去,好害我?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白条,给自己点上,而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在发抖!



    



    自古以来,国人对鬼神之说就比较迷信。或者说恐惧吧!这种恐惧,就算是改革开放以后也是一样,历史上打破了鬼神恐惧的,也就只有毛主x执政的那段时期,而随着毛主x的去世,封建迷信的思想也就再也无法禁锢。



    



    特别是8几年,我们这些当兵的,有不少都经历过唐山大地震,甚至有人亲眼目睹过阴兵借道。虽说国家一直宣传,有的事会随着科学的发展能解释清楚,但是说真的,科学它真的解释不了,也没法解释,有的事是根本说不清的。



    



    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我心里也害怕那个女人脸。可军人也讲究团结友爱兄弟情,三班长就算是被“鬼”给害死了,我也要弄死它报仇!



    



    想清楚这些,我心里也决定进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



    



    我把煤油灯绑在腰上,双手握着工兵铲,两眼盯着通道里的黑暗处,小心翼翼的走到号子面前,生怕突然冒出来个女人脸。



    



    不过好在,一直等我把号子捡起来,那女人脸也一直没有出现。



    



    而号子,的确就是我们三班的号子。



    



    我把号子捡起来,别在栓住煤油灯的绳子上,然后往里继续走。



    



    走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左右,前方开始变得很窄,我只能弯着腰。到了后面,更是只能趴在地上前进。



    



    就在我往前爬了一会儿的时候,我却有了新的发现,我发现地上有很多灰白的灰尘,狭窄的石壁上,也有一些红色的血迹。



    



    我用手沾了点血迹,血迹还很粘稠,并没有干,也就是说,这是最近刚流下来的,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



    



    难道说,这血迹是三班长的?



    



    我看着地上的灰白色粉尘,又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脑海里不禁联想起来。



    



    或许就在一个小时之内,曾经有个人在这里前进,他蹭着石壁,很多粉尘落了下来,一些血迹也粘在了石壁上。



    



    这样想着,我心里猛的咯噔一声,要真是我想的这样,那岂不是说,三班长可能有危险!



    



    妈的!



    



    干它亲娘!



    



    我一咬牙,拳头一握,用标准的匐匍前进的姿势往前冲。



    



    “三班长!你可要撑住了!等着老子来救你啊!”我这么对自己说!



    



    很快的!我就爬出了这个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只是等我把煤油灯举起来以后,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彻底呆住了!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和之前放着龙凤呈祥图案桌的空间差不多大。而前方再也没有了路,周围都是灰白色的石壁,石壁上有很多的洞,大概有个篮球那么大。



    而在这空间的最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球体,像是什么生物的卵。



    



    这个卵呈微黄的半透明颜色,里面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像是个人的样子。



    



    我咽了口唾沫,走到怪卵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怪卵,越觉得里面的人很眼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难道,这里面的人,是三班长不成!我一愣,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



    



    我站在怪卵面前,死死盯着里面的人,想分辨出,里面的究竟是不是三班长。



    



    可是令我失望的是,这个半透明的怪卵里,有很多黄浊的液体,透过液体,虽然能模糊的看到里面有个人,可想看清楚,却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算看不清,里面的人也十有八9就是三班长。



    



    只是有一点,要真是三班长,他是怎么进入这个怪卵里的?而且!算算时间,他应该被困进怪卵里,有大半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在里面,还有气么……



    



    我鼻子有点发酸,心里很是难受。



    



    我以前是在新疆驻境,并不是现在部队土生土长的老兵,刚到部队里的时候,很不适应,都是三班长在帮衬着,我才能很快融入三班,所以三班长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老大哥的形象,我很感激他。



    



    而看现在的情况,估计三班长是凶多吉少,我虽然是当兵的,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能不难受!



    



    ……



    



    只是!



    



    就在我为三班长感到难过的这会儿功夫,眼前的怪卵中,却突然发生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看到,那怪卵里的三班长,手臂竟然动了一下!



    



    这让我激动起来!难道三班长没事,还有口气么,人还活着!



    



    这是有可能的!毕竟我所猜想的三班长被困在怪卵里的事,并不是实际情况,说不定他只是刚刚进入怪卵里。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于是,我就拿起工兵铲,对着怪卵就是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有点像是摔碎瓷碗的声音,那半透明的怪卵应声而碎,里面浑浊的黄色液体流了一地,我身上也被溅到很多,闻起来很是刺鼻,有股恶心的腥味。



    



    怪卵被我打破,里面的人也露了出来。



    



    那个人穿着和我一样的军服,身上都是黄色的粘液,头发上脸上也都蒙了一层,看不清究竟是谁。



    



    更关键的是,他始终是一动不动的,没有半点反应,这让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把嘴巴里的烟蒂吐出去,走到“三班长”的面前,晃着他的肩膀,喊三班长,赶快醒醒!



    



    但是“三班长”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之前我看到他动的那一下,是错觉一样。



    



    就在这时,我灵机一动,连忙把“三班长”扶起来,对着他的背用力拍了几下。



    



    起初,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尸体差不多,但是到了后面,随着我最后用力一拍,他整个人像被火烧了似得,浑身一震,哇哇吐了几口黄水。



    



    还不等我松口气,“三班长”却又直接昏了过去,要不是弱不可闻的呼吸声,我差点都想骂娘了!



    



    好在!看情况,人应该没事!我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然而就在我把“三班长”脸上的黄色液体擦干净以后,我却发现,我认错人了。



    



    这人竟然不是三班长,而是已经失踪了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没救,死了的老张!



    



    这让我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怪卵里的是老张,那三班长又去了哪里?



    



    周围已经没有了别的能隐藏人的地方,三班长又不在这里,难道是我找错了地方?



    



    又或者说,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我没有发现的秘密?



    



    我蹲在地上看着老张,心里即是开心,也是疑惑。



    



    老张平时和我关系最好,他能活着,这是最好的,但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怪卵里呢?



    



    按照雪地里留下的痕迹,老张是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然后被拖进了小鬼子的防空洞里。



    



    也就是说,防空洞里某个地方,其实是那个东西的老巢,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很小心谨慎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的一咯噔,突然有个很不好的念头。



    



    老张在这里的话,那岂不是说,这里很有可能是那东西的老巢!



    



    差不多就是我想到这的一刹那,我听到,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



    



    那声音跟秋天摘花生抖土的声音差不多,只是听起来,莫名让人心里起了寒意。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是等我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周围以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围依旧是灰白色的石壁,杂乱的叠在一起,石壁上有很多篮球大小的洞。



    



    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骂了句,真他娘的邪门。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句话骂出声以后,那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竟然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越是寂静,我心里的不安感,越是强烈。



    



    多年老兵生涯养成的直觉告诉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



    



    这,也让我更加不安了!握着工兵铲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多用了几分力。



    



    气氛顿时僵硬了下来,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说动不敢动,说不动,又担心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会忍不住突然袭击我。



    



    说来也可笑,一直到这里,我都始终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大是小,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



    



    就在气氛僵持着,没几个呼吸的时候,躺着地上的老张却突然闷哼一声,紧接着就张开嘴,哇哇的吐起了黄水。



    



    等他吐的差不多了,整个人也幽幽的醒了过来。



    



    只是,还不等我喜悦,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异常苍白的盯着我的脸,颤颤巍巍的说了句,“赶紧跑!你后面有东西!”



    



    我这才意识到,他盯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身后的东西。



    



    意识到这,我忍不住回头一看。



    



    结果这一看,却吓的我倒吸一口凉气,直骂亲娘嘞!



    



    在我身后的右上方一点,其中一个篮球大小的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那张没有表情的女人脸。



    



    这张脸,很是木然,近距离的观察下,怎么看怎么阴森恐怖。



    



    也就在我看到这张脸的同时,我几乎想都没想,立马大喊一声,“老张,你他娘的赶紧跑,我断后!”



    



    老张张了张口,啥也没说,直接就往那狭窄的通道里一钻,整个人都没(mo)了进去。



    



    我则一边往后退,掩护老张先跑,一边挥舞着工兵铲,试图给自己壮胆,同时问老张,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老张在我前面,没办法回头,我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就听见他用颤抖的语气回复我,说那东西不是什么鬼,而是活的,它也不是个女人脸,而是……



    



    说到这,老张突然闭口不言,再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往前爬,像是害怕的不敢说话了似得。



    



    他不说,我也就没问,毕竟都是多年的老战友了,虽然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与其打破砂锅问到底,还不如赶紧逃出去。



    



    就这样,我和老张,一前一后的往前爬着,气氛顿时沉默了。



    



    狭窄的通道里,又冷又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也就在我匍匐爬到通道的那段宽敞点的地方的时候,在我的身后,却又有了特别的变化,我又听到了那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



    与此同时,我看到前面的老张,浑身颤抖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大吼,他几乎用冲的速度,往前爬着。



    



    我看他这种反应,也不敢回头看,更不敢想身后究竟是什么玩意,只是使出吃奶的劲,拼命的往前爬。



    



    身后的那怪声,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由于这段通道是前面宽,后面窄,而我和老张又是往外逃,所以没几个呼吸,就能站起来,从爬变成了跑。



    



    随着那古怪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也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看的我,心脏都停顿了几秒,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我看到,在我的身后,通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团扭曲的女人脸,一张张叠在一起,那种感觉,别提有多惊悚了。



    



    这女人脸,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些女人脸都挤在一起,不停的往我这里爬,看的我是头皮发麻,立马就回头对老张喊了起来,让他跑快点。



    



    老张没说话,只是速度更快了,显然,他比我更害怕这些没表情的女人脸。



    



    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身后也不知道多少张女人脸在追着我们。



    



    用个夸张点的形容,那就是,气氛就像拉满的弓,弓弦紧绷着快断了。



    



    我是既担心身后的那些女人脸,又担心老张的速度会慢下来,别提有多紧张了。



    



    不过好在,我和老张是往外跑,越往外通道里的空间就越大,速度也就越快,那些女人脸,离我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到了后面,那些女人脸,更是被我们俩给甩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这样,我和老张,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从通道里跑了出去,来到了那发现三班长号子的地方。



    



    身后已经没了女人脸的威胁,老张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很是狼狈。而我也没好到哪里去,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感觉胸口都要裂开一样。



    



    虽然说,这段通道并没有多长,和部队里的训练没法比,但那种生死一线间的精神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就连老兵也是一样,毕竟现在也不是战争年代,九成九的兵,都没有见过血。



    



    我靠在石壁上,感受着身后的阴凉,整个人都精神了越多,勉强给自己点上根大白条,又给老张扔了一根。



    



    老张接过大白条,也不客气,叼在嘴里吞吐起来。



    



    我见他抽起烟,人也放松了下来,就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那个半透明怪卵里。



    



    老张被我一问,身体立马就顿住了,我能感觉到,他在害怕。



    



    这让我更好奇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恐怖经历,才能让一个老兵,一听到问话,就忍不住恐惧。



    



    不过,老张还是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



    



    昨天夜里,大概是凌晨两点多,也就是老张换班守夜的时候,他路过半截岗万户坟,鬼使神差的就往里瞄了一眼。



    



    结果他却看到,在一个老坟后面,好像蹲着个女人,在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虽说昨天夜里是十五,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还出了个毛月亮,但是老张父亲是红卫兵出身,他从小就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于是老张就凑向前,想问那女人怎么在这里。



    



    但是等他走到哪老坟前面,仔细一看,却差点没吓个半死。他看到那女的,竟然只有一个人头,根本就没有身子,还趴在个死兔子身上,使劲的啃。



    



    老张当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下意识的就想跑,但是他是个兵,又是守夜的,出于责任感,他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站在原地想查看清楚,那女人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可还不等他靠近那个女人头,就感觉浑身发麻,仰面倒了下去,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



    



    说到这里,老张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



    



    然后他才继续说话,他告诉我,说自己虽然看不清东西,脑袋里也蒙蒙的,但是意识却也清醒着,他最后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捆住了,然后往前一直拖,慢慢的经过一阵天旋地转以后,落到了个很有弹性的,像是床一样的地方。



    



    而这句话刚说完,老张脸色却突然一变,指着我后面,惊出声,“不好!那些女人脸!”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女人脸,木然着贴在我身后的石壁上,由上而下死死盯着我。



    



    更恐怖的是,这张女人脸,离我不足二十公分。



    



    二十公分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一个男人的手掌那么长。



    



    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看到了,那女人脸的边上,有很多毛茸茸的触须,很是渗人。



    



    也就是我看到女人脸的同时,它也动了,直接对着我的眼睛就扑了过来。



    



    瞬间,我心跳就顿住了,感觉所有血液都冲向了大脑,整个脑海里都是空的,只留下一个念头:躲不过去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我心里都绝望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老张,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竟然在地上一个扫堂腿,直接把我挑翻,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重重砸在了地上。



    



    摔的我感觉骨头都裂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摔,我几乎是刚落地,就来了个懒驴打滚,然后立马跳了起来。



    



    这时候,那女人脸,也因为没抓住我,而掉到了地上。



    



    我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又是后怕又是愤怒,拿着工兵铲就往地上的女人脸上劈了下去。



    



    就听见噗嗤一声,一股绿色的汁液从女人脸里飚了出来,溅了我一手。



    



    那女人脸在工兵铲下,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应该是死了。



    



    这让我想到个可能,提着工兵铲就把那女人脸举了起来,凑近仔细查看。



    



    之前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我都没法看清楚,现在能近距离观察,我倒是想知道,这女人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等我看清楚以后,却更加疑惑了,一开始我以为这女人脸是鬼,但是后面的经历却否定了这个猜想,而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脸,更像是个瓢虫一类的节肢动物。



    



    这个节肢动物的背后,有着很古怪的花纹,和女人脸一模一样,黑暗中,咋一看,跟个女鬼似得。



    



    而把它翻过来以后,则能看到很多的腿,大概有10根,每一根都有三个关节,上面都是细密的绒毛,很坚硬,由于害怕可能有毒,我也没敢用手去碰,把这个东西扔在地上,就看向老张。



    



    老张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见我没什么事,就松了口气,说这里太危险,咱们俩呆在这里休息,真是蒙圈了,还是赶紧逃命才对。



    



    这话在理,我当时不会反驳他,就说行,赶紧跑吧!



    



    只是,这时候,我身后的通道里,却又有了动静,那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石壁的声音,刺啦刺啦的,有点刺耳。



    



    我和老张对视一眼,相互回头盯着那通道里。



    



    通道里能有什么?



    



    当然是那些背后有着女人脸的怪虫,那摩擦着石壁,刺啦刺啦的声音,起码成千上万只,才能搞出这种动静!



    



    也就在我们意识到这个可能的下一个呼吸,通道里,出现了无数张女人脸,全都扭曲的挤在一起,拼了命的往外钻。



    



    看到这一幕,我和老张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大吼出一个字,“跑!”



    



    话音落地,我拔腿就往前冲,用足了吃奶的劲,还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身后,那些长着女人脸的怪虫,则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我和老张拼了命的跑,谁也不想落下,天知道这些怪虫吃不吃人,不过就算不吃人,我也不敢让它们碰一下。



    



    或许人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真的能爆发出更深的潜力,我和老张几乎就是脚不沾地的一路冲到了分叉口,沿着那条又滑又潮湿的路,一路狂奔,竟然连一次滑倒都没有。



    



    倒是那些长着女人脸的怪虫,在分叉口的这条路上,有很多都掉进下面塌陷的无底洞里,大大缓解了我和老张的压力。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怪虫冲了过来,甚至还有的,竟然倒在石壁上爬行。



    



    等我们冲出分叉口以后,我想了想,对老张说,这样不行!那些怪虫太多,咱们体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再往前跑,肯定是行不通的。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前面还有其他的老兵,我们要是往前跑,那些不知道女人脸怪虫的老兵,估计凶多吉少。



    



    老张回头问我想怎么干!



    



    我咬咬牙,指着分叉口左边那条更狭窄的路说,“去哪里!那条路虽然更窄,但是对怪虫也是一样,我们要想活着出去,就只有赌一把,而且三班长,可能也在那条路后面!”



    



    说完,我也不等老张,直接就往左边的路上冲了过去,而老张愣了一两秒以后,挣扎着也跟着我冲了过去。



    



    分叉口的这两条路,左边的一条,是比较狭窄的,我和老张走在上面,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一路冲,必须得用双手抓住石壁,防止身体因为重心原因,而落下塌陷的无底洞里。



    



    也因为这样,我们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而我们的速度慢,那些怪虫的速度更慢,就这样,我们跟怪虫始终保持着三米到四米的距离。



    



    这让我心里微微安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和老张应该能在前方找到三班长,即使找不到,我们逃出去的希望,也很大。



    



    只是,等我和老张跑到这条路一半的距离的时候,却发生了超出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条本来就很狭窄的路,居然从中间直接塌陷了下去,这段距离,差不多有五六米的样子,只会多不会少。



    



    而我和老张,虽然是老兵,身体素质都很好,但想越过这么长的距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前方没有路,后面又有不知道多少怪虫在往这里爬,也就是说,我和老张,已经是无路可走,甚至可以说,必死无疑。



    



    我站在边上,看着脚下漆黑不见底的空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老张,他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又是苦笑,一个劲的说都是命。接着,他就靠在石壁上,止不住的叹气。



    



    我听他叹气,也是很无奈,这事并不能怪我,要是早知道路会塌陷,我怎么也不会带着老张往这里走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不带着老张来这里,说不定这会儿功夫,我们已经被怪虫给追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样想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于是我就转身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跟他说别放弃,说不定还有转机。



    



    老张听我这么说,又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脚下的无底洞,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我也不管他,开始在周围用工兵铲敲敲打打,



    



    试图找出一条生路出来。



    



    按照我的想法,就是这防空洞那么古怪,说不定仔细找找,能发现什么别的路,比如说之前我在黑暗中,遇到的那条裂缝,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好歹也是一条生路。



    



    只不过,我有点想当然了,就算我找遍了周围,也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周围依旧是冰冷的石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这会儿,后面的那些怪虫,也慢慢爬了过来,到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咋一看,成千上万个女人脸,都在往我们这里贴。



    



    这让我心里,开始有了绝望的感觉,一旁的老张,更是幽幽来了句,“算了吧!这都他娘的是命啊!”



    



    他这句话说完,我立马就火了,上去就是开骂,“mlgb的,劳资给你救出来,不是让你算命的!现在都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什么命啊的,都是封建迷信,你能整这一套?”



    



    老张被我三句话给堵的没声了,他苦笑着摇头,和我换了个位置,由我站在他后面面对那些怪虫,因为只有我有工兵铲,就算是死,我也能弄死几个垫背的。



    



    这样想着,我把已经烧了大半的煤油灯从腰上解开,递给老张,让他在周围继续找生路,而我则提着工兵铲往前走了几步,等着怪虫爬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两分钟吧!



    



    那些怪虫终于还是爬了过来,悉悉索索的抖着那些坚硬的触须,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虽然说,我是想着能拉几个垫背的,但是真对上了,还是忍不住发怂,手心里都是冷汗。



    



    而就在我打算拼命的时候,身后老张突然一声惊呼,却让我感觉喜从天降。



    



    老张喊了句,“快看,这里好像能下去!”



    



    我连忙跑到他旁边,问他发现什么了,老张指着下方漆黑不见底的空间,说你往哪里看,那是不是有颗树什么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下仔细看了看,黑暗中,隐隐约约的确有个东西,四散开来,不注意还真看不到。



    



    我心里大喜,拍着老张的肩膀,说你特娘的这次终于干了个大的,咱们赶紧下去,顺着石壁,如果能跳到那颗树上,估计就能爬到对面。



    



    老张自然不会反对我。



    



    ……



    



    所谓事不宜迟,而且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们两个磨叽,于是我和老张二话不说,直接就找了个位置,顺着断裂的石壁,爬了下去。



    



    这就在我和老张刚爬下去的一瞬间,头顶上就变得黑压压的。



    



    我抬起头看了下,发现那些怪虫已经跑到了我们头上,要是我和老张再慢一点,估计现在已经成了个骷髅茬子了。



    



    想到这,我往下爬的更快了,没多久就爬到了一块岩石的凸起处,站在这块石头上,再拼一把,就能跳到那颗树上。



    



    而等我跳到那颗树上以后,却发现,我们想要顺着这颗树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里的石壁,上面宽,下面窄,石壁上还有一层水气,又湿又滑,能攀爬的地方也少的可怜。



    



    这颗“树”,也根本就不是树,而是类似藤蔓一样的植物。



    



    姑且就称之为藤蔓吧。



    



    这颗藤蔓,差不多有十好几条,从石壁的一条裂缝里长出来,有我三根手指那么粗。



    



    我用手抻了抻藤蔓,发现还是挺结实的,支撑我是绝对没有问题。



    



    我把藤蔓绑在身上,固定住自己,然后就回头对站在对面的老张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赶紧过来。



    



    老张没说话,纵身一跃,跳了过来。



    



    只是,就在他跳过来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本来老张在防空洞里就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快一天没有进食,他能坚持到跟我来到这里,已经是在透支体力。



    



    从他那里,到我这里,虽然不是很远,但是也有两米多的距离。



    



    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老张在离我只有两个巴掌那么远的地方,掉了下去。



    



    我脑袋轰的一声,就像第一次开枪的感觉,整个人都蒙了,等我回过神,老张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让我心里空落落的,傻愣愣的看着前方,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啥,想喊又喊不出来。



    



    当兵这么多年,唯一收获的,就是这珍贵的兄弟情义,但是现在这一幕,却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我究竟做了啥!



    



    把老张弄了出来,带着他跑到这里,眼看着就能走出去,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



    



    这他妈的都是我的疏忽!



    终于,我还是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一个劲的干嚎起来,“老张啊!我他妈的对不住你啊!”



    



    周围一片漆黑,煤油灯被我交给了老张,我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个劲的干嚎,眼泪鼻涕流的脸上都是的。



    



    然而,就在我干嚎的时候,下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一些声音,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那似乎是什么人在说话!



    



    我低着头,仔细的听着,心想难不成是老张,他还没死?



    



    周围很安静,也正是这安静,让我大概听清了下面的声音,那声音的确是老张,他在下面惨叫着,好像是受了什么伤,而且时不时的喊着我的名字。



    



    仔细听,似乎是在说,“你他娘的在上面嚎个球啊,劳资腿摔断了,赶紧下来救命!”



    



    这让我别提多激动,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这些当兵的,常年镇守边疆,过着艰苦的生活,老天爷都不想我们死。



    



    我把脸上的眼泪鼻涕,胡乱擦了擦,生怕被老张看到我的怂b样。



    



    等我擦干净,就顺着藤蔓往下爬,好在这颗藤蔓挺长,我一直荡到老张旁边,也没到底。



    



    老张就躺在一块石头上面,那石头很圆,正好他抱住了石头,所以才没摔死。但是一条腿,却被碎石给砸断了,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想要走路,起码得修养两三个月。



    



    意识到这个可能,我瞬间沉默了。



    



    在这防空洞下面,要想修养两个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断了腿的老张,在没法前进,缺水缺粮的情况下,十有八9会死在这里。



    



    而我之所以沉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张见我不说话,就问我怎么样,腿有没有什么大事。



    



    我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把情况和他说了一下。



    



    老张听完,也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我打算怎么办,说要不你自己先走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这话说的让我很生气,直接就打断他,“老张,你他娘的在说啥呢,别跟个娘们似得,扭扭捏捏,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能让你留在这么?你说说,要是咱俩换换,受伤的是我,你摸摸自己良心,你能让我留在这里?”



    



    说着,我就把上衣脱了下来,在工兵铲上划拉几下,弄成了几十根长布条。



    



    然后我又用工兵铲砍下两节比较坚硬的老藤蔓,用这藤蔓当做夹板,夹住老张断了的那条腿。



    



    “给老子忍住!”我看着老张,小心得把他断了的骨头扶正,又用布条捆个结实。



    



    等我做好这些,老张已经满头冷汗,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我从兜里掏出来仅剩的半包大白条,抽出一根塞进老张的嘴里,给他点着。



    



    “兄弟!别怪我,现在条件简陋,只能这样了,你抽几口,抽几口就不疼了!”



    



    老张张了张口,嘴唇颤抖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坐在石头上,同样给自己点了一根,一边喷吐,一边打量漆黑的周围,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那条路下断裂的石壁上了,而是原本分叉口的塌陷处上方一点。也就是这个Y形的分叉口的v部分。



    



    因为煤油灯能照亮的范围太小,我也不能具体确定,我们现在离底部还有多远的距离,只能大概得评估下,有个五六米的样子。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和老张想要上去,根本是不可能的,况且他的腿还断了。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有了个主意。



    



    我告诉老张,现在你受了伤,咱们也上不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到下面去寻找出路。



    



    老张吐了口烟圈,沉思了一会儿,说也行。然后他又问我他的腿没法走路,这要怎么办,问我是不是有主意。



    



    我点头说是,然后指着旁边的藤蔓说,“老张你看,这些藤蔓从上面往下生长,差不多足够结实。而现在,你的腿是没法走路,所以我就想,用这藤蔓栓在你腰上,把你给慢慢的放到下面去。”



    



    老张听我说完,这才点头同意。



    



    我见他同意,立马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用手抓住一根藤蔓,就往上拉。



    



    大概有过了两分钟左右,那根藤蔓终于被我拉了上来,我用工兵铲把藤蔓的前端用工兵铲劈开绑在老张的腰上。



    



    做完这些,我就准备把他往下放,动手前,我把煤油灯放在他手里,嘱咐他要是在下面看到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出声说话。



    



    然后,我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把老张往下面放。



    



    由于藤蔓很长,老张也很重,我每隔一会儿,就得停下歇会儿,进展的就比较缓慢,大概快有半个钟头吧,我才把老张成功的放到下面。



    



    见老张成功落地,我也松了口气,冲下面喊了几句,听到老张的回应以后,我就准备也下去。



    



    然而就在我摸着黑,想抓住根藤蔓,也往下走的时候,却摸到个扎手的东西。



    



    那东西没多粗,就和我手指头差不多,表面都是坚硬的绒毛,很是恐怖。



    



    紧接着,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手里抓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就感觉肩膀一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我吃痛大叫,挥舞着工兵铲就把那东西打飞了出去,一股腥臭的粘液喷了我一脸。



    



    这他娘的,是那些长着女人脸的怪虫!



    



    我一下子就慌了,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抓住一根藤蔓,就往下跳,



    



    可我刚往下跳着,却感觉脑袋一沉,有只怪虫落到了我头上!



    



    我当然不敢让怪虫咬一口试试,几乎是我刚反应过来的瞬间,我直接用脑袋往石壁上撞了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那怪虫直接被我撞了个稀巴烂,弄的我头上都是恶心的粘液,有的甚至都流进了我耳朵里。



    



    我不敢用手去擦,更不敢停下来,拼了命的抱紧藤蔓往下跳,半空中,很多怪虫也跟着我跳了下来,有的掉下去摔成了肉泥,有的则落到了我的身上。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我身上已经被咬了十几下,不过好在都不是致命部位,一时半会儿,阎王爷还没法收走我的小命。



    



    也就是几个呼吸,我身体猛的停顿,不再继续往下落,我知道藤蔓已经到了头。



    



    但问题是,藤蔓到头了,我却根本没落地,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更要命的是,我身上没有灯,啥也看不清,想换根藤蔓抓住,都找不到在哪里。下面也是漆黑一片,我不知道从我这里到下面究竟有多远,生怕跳下去直接就摔死了。



    



    这时候,那些怪虫掉下来的也越来越多,我只能用手不停地拨拉,防止被咬到要害,急得我是满头大汗。



    



    妈了个巴子的!干了!



    



    我受不了这种鸟气,直接松手往下跳。



    



    要是离地面还很远,那就算我倒霉,要是很近,那就是我命不该绝,所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就不信我这么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见耳边风声呼啸着,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浑身疼的像裂开似得。



    



    这时,我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这里是处非常宽敞的……算是个山谷吧!



    



    大概有十米宽的样子,地上很干净,都是平整的石板,没有碎石什么的。



    



    老张就在我前面一点的地方,煤油灯在他手里散发着昏黄的光亮,一根藤蔓栓在他腰上,此时他正焦急的看着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趴在地上,冲他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由于我身上疼的厉害,这个摆摆手的动作,都让我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好在我没受什么太重的伤,就是摔的背过气了,我估计休息一会儿就应该没事。



    



    但是就在我想要躺着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周围时不时响起的啪嗒声,以及溅在我身上的粘液,却在提醒我,这里很危险,那些怪虫还在我的头上,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爬下来,我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估计就得带着老张和怪虫玩肉搏。